宝钗穿着大红羽缎掐金丝绣裙袄,披着孔雀羽披风,发髻左右各插三支做工精致的挂珠金簪,后脑勺别个大红宫纱堆制牡丹花,额头上方一只颤微微赤金孔雀开屏头饰,下面金丝细链垂着一颗大红宝石在在眉心之上。莺儿扶着一步三摇来到潇湘馆。
潇湘馆大门紧闭,莺儿敲门,见半天没人答应。嘟哝道:“也不尿泡水照照,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宝钗听了扑哧一声笑道:“你这小蹄子,从哪里学来这等村话。再使劲敲,难不成都聋了?”
紫鹃带着雪雁正在收拾黛玉从南边带来的东西,准备瞅机会悄悄运到玉园去。
突听院外敲门声,她俩不想被人看出迷端。雪雁出来开门,莺儿见她来迟了。劈头责道:“这个时候才来开门,难不成是闭门在干见不得人的事?”
雪雁瞪着她,怒道:“别把人家想的与你们一样。”
“林妹妹在做什么呢?”宝钗推开雪雁,抬腿跨进门槛,笑眯眯地问着。也不等雪雁回话,一溜烟走进了屋子。见黛玉挽着家常发髻,右侧随意别支碧玉簪,左侧戴两朵小小粉色玉芙蓉。眉目如画,面色红润,修长的娇躯裹着合体的淡绿锦袍,显得十分慵懒惬意。宝钗望着黛玉,来向黛玉夸耀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宝姐姐,你可是贵人,来寒舍有何贵干?”黛玉天籁般柔和甜润的语音,宝钗听来十分刺耳。
她眨着水灵灵的杏眼,黑亮的眼珠快速滚动着,咧着小嘴干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妹妹?”
“宝姐姐可是贾府大忙人,没事怎会来这里?”黛玉站在那里,既不让座,也不撵人。只是笑嗤嗤地看着宝钗,慢声慢语地说。
宝钗显得很知己地坐在黛玉常坐的椅子上,对紫鹃笑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还不快把你家姑娘的好茶拿给我吃。”
紫鹃嘿嘿笑着回道:“我们这里的粗茶,要是辣了宝二女乃女乃娇贵的嗓子,谁能担待得起?我可不敢。”
宝钗怔怔地瞧着紫鹃,没想到这个向来温顺,事事小心的丫头,居然能说如此噎人的话。
这阵子坐在宝二女乃女乃位置上,如众星捧月,正被人吹捧的飘飘然,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快感。冷不防被紫鹃如此奚落,怒气直冲胸臆。想依着性子,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狠狠教训一顿。然而,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月复议道:小贱人,这笔帐暂且记下,到时候保证有你主仆好受的。
于是,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紫鹃也学会了嘴尖舌薄。”
黛玉冷笑道:“我们这些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人,嘴巴不厉害些,还不被人欺死。”
“瞧你这张利嘴,真是叫人气不得,又笑不得。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麻烦你,老太太说上元节的灯谜要做得有趣,大家认为这件事非你莫属。我就讨了这个差事,顺便来看望妹妹,以解思念之情。”宝钗说得声情并茂,眼睛紧望着黛玉,忍不住闪过狡黠的目光。
黛玉拿起桌上放的李义山诗集,不动声色地随手翻着。
“林妹妹,这事说定了,正月十三我派人来取。现在还有几天,你慢慢做,不急的。”宝钗站起来,说得很轻快,好像给了黛玉莫大的恩惠。
黛玉合上手里书本,淡淡言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还真帮不了你。太医说了,我的身子刚好,不能劳累,更不能动脑子。宝二嫂子的才华,那是人所共知。随便弄来,都是惊世之作,哪里要我献丑?”
宝钗讪讪笑道:“这不过是老太太,太太的意思,我只是过来传个话,做不做随你。我想妹妹还是不要推辞好,毕竟妹妹住在我们贾府,大家一荣俱荣。”
黛玉扭过身子,两手捧着诗集,随意翻着,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
宝钗坐着无聊,气恼地走出潇湘馆,扶着莺儿慢慢往回走,心里如同滚开的沸水,这口气实在难咽。
莺儿感觉到宝钗的手微微颤抖,知道她被气得不轻。迎合道:“潇湘馆的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潇湘馆内,黛玉看雪雁使劲擦着刚才宝钗做过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瞅着她微笑。
“姑娘,我哪里做错了?你瞧得我心里发毛。”紫鹃说着,把手里托盘放下,给黛玉斟茶。
“紫鹃,没想到你这么温柔和顺的人,也能说出那等话来。”黛玉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
紫鹃笑道:“瞧她那炫耀的样子,恨不得弄个金缕玉衣披来,我就瞧不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紫鹃姐姐是看不得人家穿得好?还是看人家是宝二女乃女乃,嫉妒呢?”雪雁说完,捂着嘴巴偷笑着跑到外屋。
紫鹃俏脸涨得通红,对着雪雁骂道:“好个没开眼的东西!我嫉妒她?笑死人了。她穿戴再好,也没有我们姑娘不打扮,好看。她嫁给宝玉有什么好?你看这里的人,一个个就像乌眼鸡,整天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我们姑娘是仙女般纯洁善良的人,哪能与那些人为伍。”
“呸!你们两个越说越不上道,怎么拿我说起来了?”黛玉本着脸,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惹得紫鹃雪雁一个劲地赔不是。
本来黛玉没有想到做灯谜,让宝钗这么一说,倒是想做了。她找出彩纸,要雪雁裁纸,紫鹃磨墨,她一口气写了二十多个灯谜。紫鹃看着,欣佩不已。心疼地劝道:“姑娘,歇歇再写,离上元节还有几天呢。”
黛玉笑笑说道:“闲着无事,多写些拿到玉园去挂。”
雪雁看着灯谜,笑着对紫鹃说道:“过去,听宝玉说上元节晚上,大街上特别热闹,简直是人山人海,连皇帝都带着妃子出来观灯猜谜,与民同乐。我们在南边时,老爷也时常带着姑娘出去玩。到这府好几年了,我们姑娘只跟老太太去过一回贾府家庙。他们男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却要我们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说我们姑娘哪点不比男子强?贾府的凤凰蛋宝玉,哪一点能比得上我们姑娘?这世道真不公平。”
紫鹃叹息道:“倘若允许女子参加科考,我们姑娘一定能考上状元。”
“嘿嘿,状元有什么好?我才不想考状元做官呢。当初,爹爹要是不做官,与娘亲相携于江湖,未尝不好。”黛玉丢下手中毛笔,搓着小手道:“真是三天不写手生,才写这么点儿,手脖子都酸了。”
晚上,紫鹃关好门,拿着针线活坐在熏笼旁,陪黛玉说话消食。雪雁整理着手里的金银丝,自言自语道:“白梅花配上金丝蕊,红梅花配上银丝蕊,才显眼好看。”
“你们没必要这么忙活,穿着旧衣服随意。明天你俩个把东西好好归整归整,能带走的,让阿山先带出去,免得走的时候手忙脚乱,丢三落四。”黛玉捏了一颗乌梅,咬了一小口,漫不经心道。
紫鹃笑道:“用不着的东西,都让阿山带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手底下常用得东西了。给姑娘做衣服是件很享受的事情,看姑娘穿新衣服更是幸福的事情。过去,想给姑娘多做衣服,只是没条件。现在好了,阿山送来这么多好衣料,我和雪雁有这个福气做给姑娘穿,姑娘就不要拦着我们了。”
“今年是三姑娘在贾府过最后一个上元节,她们为了让三姑娘以后为贾府更加卖命,也许会让姑娘与三姑娘一道出去观灯猜谜。”雪雁自作聪明地抬头看着黛玉,喋喋不休地分析着。
“听说每年去观灯的人很多,龙蛇混杂,最容易出事了,我们可要守护好姑娘。”紫鹃十分担忧地说,好像事情都已决定了似的。
黛玉沉静地瞧着她俩担忧的样子,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主仆三人坐在屋里漫不经心说的闲话,一字不漏地传入屋脊上阿山耳朵里。
他暗暗发誓:今后的日子,一定要小仙女自由快乐,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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