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很好,只是气温出奇的低。
紫鹃和雪雁穿着厚厚棉衣,缩着脖子,一人扫院内路上的雪,一人扫大门口的雪。
猛然,雪雁看见阿山挑着比他还要高的箩筐,摇摇摆摆地走来。
“阿山,这么早挑来些什么?”雪雁欢笑着迎上去。
“没什么好的,除了给姑娘送些新鲜蔬菜和水果。我想天冷,薪碳会用得多,就挑了些来。”矮矮的阿山挑着两只大箩筐,说说笑笑,在雪地上缓缓移动,就像皮球在冰块上滚,丝毫不觉得累。
雪雁把他让进院子,紫鹃见了,跑过来帮忙,使出了吃女乃的劲,也没提起一只箩筐。累的呼哧呼哧笑道:“真重,阿山,你是怎么挑来的?”
阿山耸耸肩,呵呵笑道:“就这么用肩膀挑来的。小时候,跟着师傅在山上采药砍柴,练就了一副铁肩。”说着,他轻轻一提,两手举着箩筐走进屋子。
黛玉要留他在潇湘馆吃过午饭再走,他笑笑道:“玉园工匠虽然很卖力,得随时盯着,心里才觉得踏实。”
临走时,阿山从腰里模出一个布袋,掏出四只做工精巧,色泽亮丽的宝石戒指递给黛玉道:“姑娘,这四只戒指,宝石里面有细巧机关。你带在手指上,假如遇到歹人,只要用力碰撞歹人,戒指上的宝石就会裂开细缝,发散出无色无味的气味,歹人闻到就会神智迷糊,十个时辰之内,都会听你调遣。”
雪雁听了惊异地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黛玉手里的戒指,问道:“阿山,我怎么没看出机关在哪里?”
阿山轻笑道:“你能看出来,还叫机关吗?在宝石中间,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黛玉细心戴在手指上,摊开两只手,对着红绿黄白四只宝石戒指,左看右看,只是感觉美丽,却瞧不出丝毫机关。看了一会,转眼见雪雁发呆模样,问道:“你很喜欢?”
“喜欢,姑娘有了这种戒指,我心里踏实了很多。”雪雁毫不掩饰心中的喜爱,月兑口而出。
阿山笑道:“我为紫鹃和雪雁也准备了几只。”他从袖笼里模出一个小布包,掏出四只鎏金戒指分给给紫鹃雪雁,笑道:“这戒指的花朵里也有机关,效果与姑娘的戒指一样,只不过姑娘的效用更强些。这里面装的药物很难提炼,我师傅费了半生心血,才提炼了半磁瓶。”
紫鹃雪雁接过,戴在手上,认真地说:“明白,除了保护姑娘之外,我们绝不使用。”
黛玉瞧了一会,疑惑地问阿山道:“歹人闻了气味神志不清,会听我们调遣,倘若我们自己闻了,听谁调遣?”
阿山咧嘴笑道:“是阿山没有说明白,姑娘与紫鹃雪雁当然没事,因为这戒指是戴在你们手上,机关里的药物吸了你们的气味,合成了一种特殊的迷幻药。歹人碰撞到谁手上的戒指,就会听谁的调遣。”
贾琏满月复心事地回到屋里,正穿衣服准备出门的凤姐见了,心里很纳闷。问道:“谁惹我们二爷不快活了?”贾琏一坐下,皱着眉头,若有所失地摆摆手,示意下人们出去。愣着眼瞧着凤姐问道:“你说这府里谁最聪明,最有城府?”
王熙凤嫣然笑道:“这还用问?”她伸出两个指头,微微晃了一下,调侃道:“当然是那房里新娶的二女乃女乃。”贾琏撇撇嘴,不屑道:“宝玉媳妇只会耍手段,算计人,算不得。”
“除了宝钗,还会有谁?你就别卖关子了。”凤姐穿好了衣服,要急着出门,不耐烦道:“你今天怎么了?竟巴巴地回来说这个?”
贾琏拽凤姐坐下,说道:“我听人隐约说大嫂子李纨在学院附近买了一所房子,大约六七间。全部租给外地来京科考的学子们住,每月由她嫂子为她收房租。”凤姐睁大眼睛,默不作声,细细听完,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买几间小房子出租,蝇头小利,何足挂齿?”
贾琏紧绷着的脸也笑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父亲再乱花钱,他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他名下爵位房产田地全是我一人的。船破还有三千钉呢,哪里就穷到那个地步?杞人忧天!”说完,起身拔腿走了出去。
本来没把贾琏的话放在心上,急着出门的凤姐却坐了下来。
她想起“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乐极生悲,树倒猢狲散”的俗语,联想到贾蓉妻子可卿临死前,特意托梦告诉自己:“赶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是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常策。”
王熙凤想可卿最后说府里不日又有一件非常的喜事,果然没隔多久,贵妃娘娘回府省亲。这难道真如可卿所说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凤姐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自己大权旁落,说话已没有多少分量。现在若是对老太太提起可卿嘱托,不要说荣国府的太太宝钗会恨死自己,就是自己的公公贾赦也会骂自己。
老太太是享福惯了的人,这些年来一直高高在上。自已与太太又刻意对她隐瞒了许多事,她对府里许多事情并不是很清楚,现在把可卿死时托梦的话说出,后果可想而知。
罢,罢,罢,自己不过是贾府一个孙媳妇,倘若大夏将倾,凭自己这副柔弱的肩膀,怎能独自支撑得起?大嫂李纨家境清贫,毕竟是书香世家,想得多,看得远。她都如此,自己也不能太憨,不为自己,为女儿巧儿,也得留些后路。
平儿悄声进来,见凤姐满脸忧伤,眼睛滴泪,噤声站在门口,进退无措。
“瞧你像个小鬼似的,怎么不进来?”凤姐见平儿傻愣着,杵在门口,有些心疼地责怪她。
平儿以为凤姐被王夫人宝钗婆媳俩夺了权,心头不快,在家暗自伤心难过。
急走两步来到凤姐身边,低声劝道:“不管事也好,趁闲着好好养身子,给巧儿再填个弟弟多好。这些年忙来忙去,得罪了多少人,除了落一身不自在,女乃女乃落到什么了?自家体己银子倒贴了不少。”
凤姐站起来,揉着自己脸蛋,淡淡说道:“这府里,巧儿是我自己生养的孩子,与我最亲。除此之外,也只有你与我亲了。你是知道的,这个家,我早就不想管了。如今正合我意。我是想起了东府的蓉儿媳妇可卿,世事难料,那么聪明贤达的漂亮人儿,不明不白地就没有了。”
说到这里,凤姐警觉地看了平儿一眼,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平儿笑道:“女乃女乃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什么也瞒不过的。”
她挨近凤姐,轻轻回道:“刚才,我去太太房里找彩云描花样儿,听她说定国亲王府的小郡主派人送来帖子,约府里的姑娘上元节一起去观灯。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也值得瞒着。我回来正巧碰到薛宝钗,我故意说起上元节灯谜事,她支支吾吾,含糊了几句。对亲王府下帖子事,滴水不透。我算看透了,这府里多是锦上添花之人,没有几个雪中送炭的。”
凤姐笑着点了下平儿,说道:“你呀,还想人雪中送炭,没人落井下石,就阿弥陀佛了。她们是怕王府人喜欢林妹妹,处处防着。这次观灯,肯定不想让林妹妹去。其实,她们都错了。”
平儿应声说道:“太太和薛宝钗一直记恨林姑娘,她们怕林姑娘嫁得好,这是可以想到的。只是老太太有些让人想不明白,若是说嫌林姑娘身子骨弱,怕不善生养,没钱没势,到时候帮不了宝玉,舍弃林姑娘娶薛宝钗,还能让人理解。可是,林姑娘到底是贾府嫡亲外甥女儿,她若是嫁得好,贾府不是也多了门好亲戚吗?”
凤姐瞅着平儿笑,半晌才悠悠说道:“凭着林妹妹的才貌和出身,想嫁个好人家并不难。当初,谁不说她与宝玉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宝玉又是那么喜欢她,最终还是娶了宝钗,这个道理你明白。
现在,府里有了娘娘,很快又有了准王妃,需要花很多嫁妆陪嫁。若说为林妹妹攀好婆家,府里不少人都明白,如今如此待她,是担心她以后好了,难保不记恨贾府。
二妹妹迎春值五千两银子,林妹妹怎么说也得这个价。”凤姐伸出十个指头,冷笑着又道:“她们心里想的,只怕是空想。我时常想林妹妹既然有绝世才情,稀世容顔,就不该落入泥沼之中。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善待她,也不全是为了迎合老太太。”
“女乃女乃说得极是,我不能驳。可我也听过红颜薄命的话,林姑娘自幼没了父母,命已很苦了,又摊到这么个亲戚,更是苦中加苦。”平儿说着,眼圈有些泛红。
凤姐看着平儿,叹息道:“不说这些了,看把你难受的。以后,我们尽量对林妹妹好些,能帮则帮,不能帮,求个心安就是了。我们自己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凡事都不能只看眼前,不思将来。狡兔三窟,不要到时候,我们连兔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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