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的神色一直不算很好,不知道是因为这几日的劳累还是令药有意无意说的话,句句都是说的她的身份。强撑了两个时辰,令药收起绣架子,闵昭仪往里屋去看容陵公主。“颜容,晚上我来伺候娘娘就好,你先回去休息。”
颜容正在收拾着吃剩下的糕点盘子,笑得有些虚弱:“麻烦你了。”
在颜容离开寝居时,闵昭仪从里屋走出,淡淡的看了眼令药忙碌的背影。“令药,你这又是何必呢?颜容性子软弱,身份低微不与你争论,假若一天……”
“不会的。”令药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身说的倔强,“安才人自小伺候皇上,身份比她高出一截都只得了个才人之位。她是贱民之女,红绸姑姑怎么会让她入宫?”
闵昭仪不语,眼角隐隐看得见细密的皱纹。她比萧言寒年长一岁,即使再怎么遮盖也不如刚及笄的姑娘那般青春靓丽。颜容才满及笄,真是最俏丽的年华,与当年15岁的苏府小姐更为相似。皇上对谁都是温柔几许,但她心里清楚的很,走进那道门里的,只有苏府小姐。
那些温柔让人心动,曾以为那就是他的爱怜,多年后才知道,那些温柔,他对谁都是如出一辙的。安才人、慕容婕妤,董婉仪,她,她们四个人终究是走不进他的心里。
颜容回到屋子里,发髻没有拆下,衣裳没有换下就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都是混沌的一片,偶尔有浅浅温柔的声音在心里想起。想要仔细分辨时,又成了浅枫哀愁的面容。
她的歌,她的舞,她的琴声,渐渐让人着迷。
眼底的笑容越来越少,眼梢的温柔越来越多。在浑身冷汗中醒来,颜容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气息因那一连串奇怪的梦境而不稳。掀开被子下床,赤果的双足站在青石板上,微凉的感觉从脚心上涌。
赤着脚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倒一杯冷茶水,猛地灌下。
偏头看窗户外的天色,已经是夜幕深沉,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不远处亮起的烛火,一盏盏、一串串延伸向黑暗的尽头。就像是记忆里花街上的烛火,跳动着火焰引向那灯火璀璨的极盛处。手里端着茶杯,看的竟然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