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相国府华灯高照,门庭若市,一派喜气洋洋。相国坐于大厅中一脸喜气,相国夫人依偎在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状,一脸幸福。有相公的百般疼爱,有子女绕膝,一家人又生活和睦,相夫教子,恐怕相国夫人一生已是十分幸福了。凌汐也被丫头们拉着精心打扮了一番。而瞧瞧相府多出了许多女子,想必是各大臣们的家眷,三三两两地围着说话,时不时掩嘴一笑,而且似乎个个都精心打扮过,想必三王爷的魅力不小啊。
这场寿宴办得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似乎一切都刚刚好,既彰显了相国府的大气,又不显得过于奢华,众宾客手捧礼物,相国也总要有一番推辞与致谢,官方话在哪里都少不得,而素和浦阳也总要在客人面前介绍与夸奖一番小白和凌汐。对于这种场面凌汐是少见的,从小便是自己一个人,是以应付起来有些吃力,脸颊上的笑容带了三分客气,七分僵硬。一炷香下来便有些面部抽筋了,只是宾客仍然纷沓而至。
终于:“三王爷到~”随着一声传呼,院落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大门口,只见来人步伐稳健,身姿挺拔,一袭黑衣长袍随着身姿左右舞动,袖口上用金丝线绣着细密复杂的图文,相当大气。再看他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铜,别有一番男人味道,高挺的鼻梁透露着一股贵气,额前几缕黑色的长发随风逸动,一双斜长的眼睛,茶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让凌汐觉着分外的熟悉。似乎在哪里曾见过这般茶色的眼眸,只是又不确定,不曾记得。
来人一双眼睛一眼便看中了站在小白旁边的素和灵汐,不露声色地微微一眯,转瞬就对上了素和浦阳和他身边的夫人:“愿夫人青春常驻,寿比南山。”这声音极富磁性,仿佛一瞬间的触电,凌汐一个激灵便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问道:“是你?”是的,很熟悉的声音,在那个穿越的前晚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声音,那声音,飘渺,虚幻,却又充满磁性的,仿佛穿越了千年而来。
钟离君诺微微眯起眼眸看向凌汐,表面上不动声色,袖口中的手却紧紧地拽成了拳头。
“小姐都是这般搭讪的么?”钟离君诺悠悠开口,却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凌汐只觉得这话分外耳熟,细细一想,原来是采花大盗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想来这采花大盗消失得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这话在钟离君诺的嘴里出来却变了味,让人听着窝火。
“不过是认错人罢了,王爷也未免太过自恋了。”凌汐也回以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只是那语气分明是存了几分怨气。
“汐儿,不得无礼。”素和浦阳对着凌汐呵斥一声,转首又对钟离君诺道歉:“王爷见谅,小女年幼不懂事,还请莫怪。”
“倒真不敢怪,令爱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误会,误会。”素和浦阳看着自己女儿脸色不太好,便只能当起了和事老,“宾客都已到齐,还请王爷上座。”
钟离君诺微微一颔首便入座,清冷的目光看着凌汐恼怒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机不可查的笑容。
凌汐一晚的好兴致被他破坏殆尽,窝在小白身边,一个尽地埋头吃东西。寿宴也进行得相当顺利,歌舞升平,宾客尽欢。只是钟离君诺始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毫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王爷对这歌舞如何看法?”右相大人许是想借机接近他,故而举起酒杯套近乎。
“不堪入目。”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钟离君诺答得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却吓坏了那一群舞蹈的姑娘,各个惊恐地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凌汐皱眉瞪了他一眼,刚想有所动作,小白适时地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而他们这一系列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钟离君诺的眼睛,望着他们相握的手,胸口一阵憋闷。
“微臣也觉得甚是一般,小女不才,对歌舞也略懂皮毛,不知可否有幸为王爷献上一曲?”说着牵了自己的女儿上前来,一脸谄媚。其余大臣看右相如此举动,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存了与自己一样的心思,还被抢了个先,纷纷争先恐后地拉着自己的女儿起身献宝。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一群见风使舵,攀龙附凤的狗腿子!凌汐在心里暗骂。看看素和浦阳,那一张脸紧绷着,显然没想到他们竟会在寿宴上如此这般做法。
钟离君诺凌厉的双眼轻轻扫过众人,众女子见他看来,各个含羞带怯好不骄人。只是凌汐斜着一双眼,拿眼角余光瞟着他,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句“祸害”。
“听闻相国之女有钟离舞娘之称,不知传闻可真?”钟离君诺忽视众人转头问素和浦阳。而素和浦阳这才换上一张笑脸,隐约透露着一股骄傲:“是大家抬举了,小女确是学过一些歌舞,一些拙技而已,不敢在王爷面前献丑。”古代人都要这么谦虚嘛?
“哦?如此看来是传闻有误,倒是本王为难了。”钟离君诺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里透露着惋惜。人家是谦虚说法,他倒好,丝毫不给人家反悔的余地。素和浦阳原想以退为进,不想这王爷丝毫不给面子。
凌汐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本就已十分不爽,适才钟离君诺一番带刺的话在她听来更是对她的一种嘲讽,于是一气之下拍案而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她娇俏的面容涨的通红。
“传闻真假,王爷一看不就知晓了。”说罢,起身,也不顾小白的阻拦,一个箭步跨到他跟前,毫不胆怯地直视他。
钟离君诺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喜悦,面上却不动声色。
凌汐接着说道:“只是倘若传闻是真,还请王爷立马起身回府,如若不然,素和灵汐便从此不再言舞可好?”此话一说顿时惊起了一阵波澜,素和浦阳白了一张脸,相国夫人也紧张得出声阻拦。
只有小白静静在站到了凌汐身边握紧她的手,一脸温和的笑容说道:“哥哥帮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透露着信任,看着他温润的脸庞,坚定的眼神,凌汐报以一抹灿烂的微笑。这笑晃花了人的眼。钟离君诺眯了眯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道:“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凌汐换了身飘逸的衣裳,换上了小白之前送的舞鞋,亭亭玉立地站在高台上,月光洒落在她身上,犹如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银光,恍若冷月寒宫中的仙子遗世而独立。容成尹少一把玉笛站在一侧,一袭白衣胜雪迎风而立,身姿挺拔,两人看上去犹如落入凡间的仙人,是那般出尘,那般高洁。而钟离君诺看着两人,一双似能滴出墨来的眼眸闪着精光,令人看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