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 第一卷 循迹 第一章 少年游

作者 : 一蓑风雨

第一章少年游“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是岁之春,三里桃花店,四里杏花村,小桥流水,樵歌牧唱,风烟俱静,天山共色。一人一骑于阡陌之上信步而行。

只见那马上之人是一玄衣少年,约模只有十六、七岁,生得颇为清秀俊俏,身背长剑,就连*坐骑亦生得擎首如英、垂尾如慧。不远处熙攘的村郭便是那远近闻名、风景秀美的杏花村了。

初入村内,少年便觉酒香四溢,使人心悦神怡,然其并不喜酒,只求寻得一清静安逸之所驻足小憩片刻,遂入了一家名叫醉仙居的酒馆,于东南角安坐。

小二上前招呼道:“这位贵公子,红霞、白玉、落英、瀮雨皆是本店招牌名酒,不知您需要拿一样?”

少年淡淡道:“只要一碗清水便可。”

小二立改此前的热情之状,不再理会于他,心底寻思他也太过古怪,杏花村之酒名誉千里、老少皆宜,入了杏花村,弃琼浆玉露不饮而择无味清水,殊不知此等异事在杏花村里还是头一次发生。

馆内忽然响起阵阵胡琴之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抑扬顿挫,幽幽凄清,似是雨打蕉叶,又似嫠妇之泣,委实怪异。少年循声而望,但见一面如枯槁,骨瘦如柴的胡人老汉正手握着胡琴,弹得入神。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位金发碧眼身着淡黄色衣裳的外族少女,豆蔻之龄,煞是可爱,此刻正听得出神。过了许久,琴声渐落,发出瑟瑟断续之音。老汉对着那玄衣少年招手道:“小孩,过来让我看看。”

少年虽不解这胡人老汉叫他前去是何缘故,然而他对那胡琴却颇感兴味,心想饶是去了也不会怎样,于是踱步行至老汉的跟前,殊不知老汉突然发力,出手极快,转瞬之间便夺了他身后的长剑。少年惊诧万分,不由得退了半步,厉声道:“还我剑来!”

长剑出鞘,剑身通体碧色,泛着熠熠寒光,老汉顿觉一阵透骨入心之寒。

“外面的神驹名叫片羽,此剑名叫秋水,对是不对?”

少年见他擅自拔剑出鞘,怒气横秋,“是又怎样,你怎的知道?”

老汉大笑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妙哉,妙哉!”

“我们从漠北寻到江南,可苦煞了。”一旁的少女浅浅一笑,声音清脆如铃,风姿绰约,名艳不可方物。

少年心气甚高,见对方于自己如此藐视,复加夺剑之恨,便五指紧握,手攒劲道,一记重拳拂他胸口,足下横踢,*他后撤。然而那老汉镇定自若,见招拆招,身形极快,躲得是游刃有余,少年没有收住身势,踉跄扑跌,惹得一旁的少女笑靥如花。

少年顿觉羞赧,又深知自己绝非敌手,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静下心来,苦思破敌之策,然而出其所料,那老汉行事诡异,竟将那秋水剑还了回来。

“使剑与我看看。”

“使剑便使剑。”少年一个健步,秋水剑起,凌空划过一道弧线,卷起一阵剑浪,众人见其剑招优美,灵动飘逸,连声叫好。老汉以琴御敌,若疯若癫,姿态丑陋,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殊不知此时少年内劲不济,暗暗叫苦,只是凭着剑招的精妙稍占上风,而那老汉则神色从容,眉宇之间没有半分焦躁。

如此斗得五六十回,少年渐落下风,此时他的眼眸肃杀,面若冰霜,只觉离溃败之时不远,于是紧咬牙关,凝神聚力,寄希望于最后一剑,能否逆转便在此一举。

最后一剑破空而出,势若暴雨,劲如疾风,刹那间宛若秋水四溢,波光粼粼,而那灿烂美丽的背后却隐藏着无限杀意。

砰的一声,一柄碧色长剑跌落在地,少年顿觉体内气血翻涌,嘴角渗血,他这才深刻的明白力量悬殊的差异终究无法弥补。

老汉看到那最后一剑刺出的时候,心中有一掠而过的惊叹,连忙暗运内力,将秋水震落,不敢稍加懈怠。“纵使敛清剑法如此精妙,只可惜你修为甚低,威力不足为惧。小孩,你叫什么名,青衣穆宸有时你什么人?”

少年心想,穆宸师傅临终之际托付自己千万不可透露他的死讯,于是胡诌道:“我叫苏域,并不知什么木陈或者牧沉的。”他涉世未深,怎能骗得过那老汉。

“胡说八道,片羽和秋水剑俱在,你这一身敛清剑法又由何而来,想要诓我,你还女敕了点。”

话音未落,老汉已扣住了那名叫苏域的少年的锁骨,毫不留情,苏域疼痛万分,倒吸一口凉气,却也不叫出声来,就连四周的看客也觉得心疼。老汉见他身体单薄,随即又有些不忍,便稍微松了松手。“十一年前,老夫憾负穆宸,与他相互约定十年之后再次切磋,没曾想,十年之期已到,穆宸却杳无音信,这一年来,我从漠北而来,苦苦寻至江南,均是没有半分线索,心灰意冷之际,却好遇上了你,这叫我又喜又悲,奏起了十年前的曲子。我无意害你,只需将青衣穆宸的踪迹告知与我,便可放你走人。”

忽听得门外一声大喊,声音雄浑有力,“歌舒赞老儿,念你也是漠北一代宗师,怎生和那乳臭未干的小孩过不去,岂不是让武林同道们笑你以大欺小!”随即便传来阵阵大笑。

首先进门的是一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北方壮汉,其后约有数十名随从,大都穿着深色上衣,手握长剑。馆内的客人即知此地不宜久留,纷纷遁走,就连先前招呼的小二和掌柜亦是如此,无奈的祈祷着能损点物品,可谓是冤有头,债无主,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老汉绝非胸襟豁达之人,见他无礼至极,不免怒声骂道:“尔乃何人,亦敢与我叫嚣?”

“在下丹枫谷御泠手陆离,谷主大人欲邀那玄衣少年去谷中做客,还望阁下勿要阻拦。”那御泠手陆离毫无惧意,想必是有备而来。

“雅儿,决计不能让他逃了。”老汉封住苏域的穴道,教他无法动弹,交与那少女看管。“吾尚且不惧史成,硬要阻拦,你们辄一齐上了。”

众人见他直呼谷主之名,大感忿忿不平,跃跃欲试,不知眼前这身形猥琐的老叟是否真的如传说一般,一把胡琴,吓煞中原群豪。陆离曾亲眼目睹歌舒赞与谷主史成大战三天三夜,未分胜负。然而谷主所配长剑枫苓被那歌舒赞的幽冥梵音震出了一丝裂隙,谷主由此自愿服输。可见这胡人老汉内力深不可测,难有敌手。

沉闷之际,屋上又传来一阵恣意的笑声。

“好酒,好酒,这杏花村的酒名副其实,果真醇香可口,你们在下面打打杀杀,真个坏了我的酒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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