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 第二十三章 血茶案

作者 : 一蓑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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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娥楼位于湖州的街市巷口,门斗甚大,绘有花漆,颇有古韵遗风,楼下排了数十席散座,楼上则分为东西两阁,而慕容祁与秦寂则临窗而坐。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慕容祁沉吟一首曹孟德的《短歌行》。秦寂发觉他文绉绉的模样和杜审言尤其相似,缓缓道:“我此次前来,本是约了申言兄一同赏茶,可我听说他也卷入玉虚峰了那惨烈一战,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

慕容祁略带郁色道:“水墨子、丹青生,我和他都是受了桑苎士陆师叔的邀请,可近日前,他突然接道门主的龙纹白玉令,奉命前去曦月宫查探,如今我也没有他的音讯。”秦寂大饮一碗好酒道:“早知如此,我也该去那玉虚峰走一遭,丹枫、罗幕、曦月、突厥,想必斗成了一团糟,审言兄可过足了瘾。”

慕容祁徐徐道:“曦月宫根基被毁,丹枫谷元气大伤,罗幕阁池鱼之殃,而突厥人也没有尝到好果子。大野江湖在这场翻天覆地的风雨之后,必然会安宁许多,凭审言兄的本领,逃过那场劫难游刃有余。”而秦寂最担心的并不是杜审言,而是他的妹妹秦霏,于是又痛饮一坛。慕容祁闷闷不乐道:“前日我正赶往湖州,行程上竟遇上了一件惨案。山西金刀镖局十二名镖头全部死于非命,而他们押送的正是那价值连城的信阳毛尖,行凶作案的黑衣人极其残忍,本想毁尸灭迹,恰巧被我碰上,我与他斗了数十合,虽无法取胜,却也将他*走。此时还有一名镖头用最后残存着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被鲜血染红的瓷瓶道。”

秦寂好奇道:“瓷瓶里才是真的信阳毛尖,对不对?”

慕容祁点头道:“那黑衣人毁去的只是赝品,而这沾上鲜血的才是真正的雨前毛尖。那镖头临死也想把这趟镖走完,我好生钦佩,于是我将那茶如期送至斗茶大会,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秦寂惋惜道:“世风日下,这样尽职尽责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你既已触上了霉头,可要好自为之啊。”慕容祁何等聪明之人,当然明白他的暗语,瞬时掷出一只竹筷,射向那翠绿帘幕后的屏风。云门、大韶二童已飞身而上,将那人擒住。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是名女子。

“李嫣,你来这做什么?”秦寂怒斥道。那柳叶弯眉、杏核靓眼的女子便是黄州刺史李岱的千金小姐李嫣。她噙着泪道:“我只想来看看你,一见面你就没好话。”慕容祁哭笑不得,原本以为会是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没想到是一名妙龄少女,而且还是秦寂的故人。

秦寂骂道:“一个贵族小姐半夜三更跑到酒楼来还恬不知耻,这样毫无矜持的女人有人要才怪。”李嫣本想臭骂他负心,却不料他先开了口,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三枚小箭从暗处袭来,径直射向慕容祁,劲道之强,准头之确,不输于天下任何厉害暗器,直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暗杀,秦寂出剑去就终是迟了一步,若照常理,慕容祁定是难以逃过,然而云门、大韶既是他的书童,也是他的贴身护卫,无时无刻都警惕着周围潜在的危险,并且自幼习武、身手过人,长剑出鞘,便格挡住那三枚暗箭。偷袭未遂,黑衣人怎肯罢休,大步流星的飞奔而来,亮出一柄黑白双刃,风卷残云般割划出一股烈劲,云门、大韶二童身形矫捷,双剑齐上,将他缠住。秦寂笑道:“慕容兄的小女圭女圭如此厉害,都不用亲自出手。”他看上去对李嫣漠不关心,实则是选好了身位,将她护在背后。

那黑衣人见难以速胜,于是使出暗杀绝技灭魂芒,黑白双刃剑走古朴,内藏奇变,双刃月兑手而出,急速旋转,各自从半空划过一条弧线,平凑成完美的圆,绕过云门、大韶二童,锋芒直指慕容祁,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刹那之间。慕容祁倏的从袖中掏出一支判官笔,如书写作画一般,一撇一捺,竟将那黑白双刃抵挡住,笔尖上嗤嗤有声,隐隐然也有一股无形内力。而那黑白双刃宛若活物,又飞回黑衣人的手中。

“好厉害的灭魂芒,想不到你竟是大野四煞中的黑白无常胡庆生。”慕容祁虽说格挡住了那犀利的绝技,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执笔之手已被震得毫无知觉,虎口还溢出了鲜血。

大野四煞的名号鲜有人知,就连秦寂都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路人物,那是因为他们都属于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黑道杀手,修行的都是暗杀的独门绝技。慕容祁之所以略有耳闻,则是因为四煞之中的风鉴左道张希年原属琅琊门人,后叛门而出,与其余三人同流合污,自己也曾奉命追杀,清理门户,最终寻不到他的下落。

黑白无常胡庆生,风鉴左道张希年,独眼狻猊王浑桀,罗刹鬼王裴俨基,这四人俱是流亡、潜逃之人,只是他们修为之高,为世所罕见,行迹渺茫,杳无音信,更别说擒住他们。大野四煞已沉寂了数年,今日一见,犹未可轻。那黑白无常胡庆生道:“慕容祁,你知道是谁将你妹妹杀死的吗?”

慕容祁登时大惊道:“难道是你们?”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平日从容的神色全无。那黑白无常笑道:“是又怎样,你可知道是谁雇用了我们?”慕容祁连声问道:“快说,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就这样葬身于火海之中。凄厉秋霜散流苏,惨淡月影伴孤域。遥念丹枫红叶树,冷襟独枕泪红烛。这首《秋寒夜思》你可曾听过。”慕容祁万般没有想到今日终于寻到了仇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他大喝一声,提起那判官笔,穿、点、挑、刺、戳,一寸短,一寸险,那黑白无常卷刃相迎,借力而走,消失在黑巷深处。

“他既杀不了我,我亦奈何不了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刚好是十年之期,蝶儿,我若是不用他的血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我则誓不为人。”慕容祁终归没有料到那小小的血茶案竟会牵连到十年前的那场噩梦,本想借酒消愁,却已被秦寂喝光了。痛吟道:“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云门、大韶二童又呈上许多陈酒佳酿,李嫣惊魂未甫,秦寂自知冷落了她,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们一醉方休。”他把李嫣也拉了过来,三人不醉不归。

今年的茶魁自然还是湖州的紫笋茶,而那信阳毛尖虽口感俱佳,只是慕容祁并没有参与的资格,按照惯例,紫笋茶依旧成为主要的贡茶不断运往长安,受宫廷青睐,湖州刺史高宣武的仕途官运也将一帆风顺,李岱贺喜道:“高兄今后若是大展宏图,可别忘了老弟我。”

高宣武拉着他的手道:“你李家乃皇室宗亲,安稳如山,高贵如鸿,我燕雀哪敢高攀。”李岱回道:“你既然也有这意思,两家结亲是再好不过的了,小女虽有婚约,作废也罢。”高宣武等的便是这一句,假扮推辞道:“犬子怎能配得上嫣小姐,真是受宠若惊啊。”李岱久历宦海,深知他的心意,坚决道:“明人不说暗话,高兄如果再对我打官腔,我可要生气了。”高宣武连忙赔礼道:“对不住了,我即刻去准备聘礼,李兄好不容易来湖州做客,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把这婚事定下来。”李岱不料他竟是如此心急,又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黑白无常鲜有失手的时候,近日来却连连受挫,不禁很是烦躁,而高振则怒声道:“原本以为会请到尽职尽责的高人,可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打水漂了。”那黑白无常一听,怒不可遏,双刃骤然之间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嘴巴可要放干净,我若杀你,就和捏死一只臭虫无异。只不过,我们这一行有规矩,不得对东家动手,就饶过你一条狗命。行刺慕容祁太过艰难,我要求价钱涨成三倍,不然我就不干了。”高振只觉得刚从死亡的深渊走回,再也没有了原来那般嚣张的气焰,低声道:“三十万两实在是出不起。湖州一年的赋税才不到一半。”

那黑白无常将他踢开,转身离去,只留下冷冷一句,“没钱就滚,那十万两就当是给我的补偿。”高振无奈的望着他的背影,恨声道:“你终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所。”他正自苦恼之际,高宣武安慰道:“就算慕容祁知道这件事,他没有证据也是枉然,你快去准备准备明日的订婚典礼,我已替你答应下来。”高振喜上眉梢,想到那冰肌莹彻,美若芙蓉出水的少女,心中一阵火热。

(《秋寒夜思》凄厉秋霜散流苏,惨淡月影伴孤域。遥念丹枫红叶树,冷襟独枕泪红烛。大家看懂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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