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敖迅速把信结束,刷地一声,两页纸还给青衣,青衣照原样折好了塞枕头底下,然后看向陈敖,李济深也看向陈敖,朱广生也看着他。陈敖被看得心里发毛,以少有的敏捷跳下床,叫道:“得得得!走吧!走吧!”于是三人结伴出了宿舍,往楼下走去。
陈敖边下楼梯,边向三人解释道:“其实呢,咱们这点儿去吃饭有点早,这不才5点钟,食堂人正多呢?”
李济深凶道:“牛蛙别喊了,你敢请我们去食堂吃你就死定了!”
“就是,就是,第一次请客就去食堂,你好意思吗?”朱广生在一边附和。
“那去哪里啊?我只带了饭卡啊。”陈敖转身问青衣。
青衣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我随便,照我的意思嘛,得少数服从多数,我的意见始终和他们两位一致。”
“哈哈,那就去实习餐厅,我问过师兄了,那里可以刷饭卡付帐的。”李济深一把揽住陈敖的肩膀,在他耳边大笑道。
正说话间,迎面走来一人,青衣定睛一看,却是徐锦,显然早已发现了这边更为显眼的四人,正狂扬着下巴打招呼呢,青衣以微笑回应。徐锦这一看是不出声不行了,赶紧喊住几人,“你们这是去哪啊?”
“陈敖请吃饭。”朱广生大声宣布。
“牛蛙你真仗义!”徐锦识趣地跟在三人组后面。
“去去,有你什么事。”陈敖用语言驱赶徐锦。
“陈敖你不仗义啊,吃饭怎么能没我呢。”徐锦从青衣背后抬出头来。
“牛蛙,一个宿舍的,吃饭不叫上是不对的。”李济深也在一边开导。
陈敖斜着眼睛看向徐锦,说:“我是怕这厮吃我的吃习惯了,你们不是北京的不懂,北京的孩子阴着呢,你们别被鸭表面蒙蔽了。”
朱广生拍了拍陈敖肩膀,说:“陈敖,我现在知道你很阴了,哈哈。”
青衣和李济深一人拽着徐锦一只手,齐说:“一起去,别理他。”徐锦半推半就地屈从了。
五人嘻嘻哈哈地出了八公寓,陈敖打头,照旧像北京大爷似的踱着方步。朱广生走在右侧,东看看天,西看看地,不时还模模鼻子,吸几口气。青衣和李济深走在两人后面,青衣对树叶比较感兴趣,不时快跑几步,猛地起跳,抓下一大把树叶,李济深则对树干感兴趣,时不时的也快跑几步,在树干上踢踏几下,蹬到一人多高,在原地落下来。徐锦走在最后跟着,勾着头,上一刻还看着陈敖背影嘿嘿两声,下一刻又低下头,闷声走路,看到青衣又抓下一把树叶,就感叹道:“青衣你跳的好高啊。”
“那是,我原地起跳可以吊到篮筐上。”青衣得意地说。
旁边李济深也是刚从一个树上落下来,“青衣会打篮球吗?”
“还行吧,至少不会用脚。”青衣语气忽地谦虚起来。
“那个啥,今天我跟一班班长聊来着,他们班长人特好,咱们有空跟他们打场友谊赛吧。”徐锦突然间又想了个主意。
“打场友谊赛?不错啊!”青衣和李济深一怔,随即同时表示了赞同,不过李济深想的更深一点,“徐锦你得侦查一下他们班的实力啊,顺便我们班内部先组织一下,不然搞的太难看也不好嘛。”
徐锦赶紧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五人经过了开学当天青衣买饭盒的路口,一直朝南走,大约五百米远,来到一个拐弯的路口,路口右边挂了个牌子,上面用楷体写着“实习餐厅”四个字,门口有一爿小店,挂了个“山西烧饼”的招牌。陈敖来到餐厅门和烧饼店之间的空档,停了下来,往后招手道:“咱们到了。”
五人在餐厅里寻了张桌子坐下。整个餐厅里并没有多少客人,这个时间去餐厅吃饭的还少,除了青衣他们这一桌,另外只有两桌,总共加起来不到二十个客人。陈敖招了招手,马上就有服务员走过来,端上茶水,递上菜单。陈敖把菜单往青衣这边一推,说:“想吃什么就点吧。”
青衣拿起菜单又推了回去,道:“你是地主,还是你点吧。”
陈敖把菜单推给李济深,“点吧,没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给我省钱,我周末回去跟我们家老头报销。”
李济深赶紧捧起菜单,马上点了个糖醋排骨,嘴里说到:“唉,大地主就是不一样啊,哪天我没钱吃饭了就去你们家白吃白住。”然后把菜单递给青衣,接着又说:“这顿饭主要还是托青衣的福,青衣你也点个啊!”青衣接过菜单,点了个宫爆鸡丁。陈敖正给各位倒茶呢,看到青衣点了这个菜,就说道:“哎哟,这个可是辣的。”青衣说:“广西人是吃辣的。”把菜单递给朱广生。朱广生点了个京酱肉丝,又把菜单递给徐锦。徐锦正准备点菜,陈敖一把把菜单抢了过去,“徐锦你丫别添乱,”指着菜单上两个菜,示意服务员记住之后,说:“再加这个土豆炖鸡块和芹菜腐竹,然后五碗米饭,行了,赶紧上菜吧。”徐锦一脸郁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马上又咳嗽着呛出来。“嘿嘿,”李济深看着陈敖,“牛蛙你把徐锦的心给伤了。”
“嗯,他有心吗?再说了,伤到也是该。”陈敖打击人不留一点余地。
徐锦把眼睛眯起来,“不是,陈敖,我怎么着你了。”
陈敖大度地一挥手,“行了,行了,这不是请你吃饭的嘛,计较那么多干嘛?”
青衣三人哈哈一笑,徐锦也就没在这问题上深究下去,想了想,又把友谊赛的事提起来说。陈敖继续发扬往外推的精神,一到出主意的时候就是一句“问他们”推到其余三人身上,青衣和李济深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把刚才谈论的内容又搬了出来,倒是朱广生刚才没参与讨论,提了个裁判的问题,徐锦点着头记下了。这期间,服务员陆续把菜都端了上来。陈敖拿起茶杯,说:“三位大老远地跑来北京念书,这往后都是哥们了,都仗义着点。”三人连连点头,称“那是那是”,徐锦也跟着说那是。陈敖夹起一块腐竹放进嘴里嚼了起来,模模糊糊地说:“不错!不错!这味道挺好的。”
李济深也夹了块排骨进嘴里,“嗯,不错。”
“你们当初怎么报到我学校的啊?我是老爸帮我填的志愿。”陈敖问道。
“谁知道,我第一批报的是北邮,谁知道那鬼学校今年的分数比北大还高,第二批我是随便填了个,看北方工大写在最前面就填进去了呗,谁知道就真的过来了。”李济深满脸愤恨地说。
“诶,我也是啊。”青衣和朱广生异口同声的说。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我听说外省考北京的学校都挺难的,”陈敖顿了顿,又说“听说我们学校这届在陕西只招五十八个,上线够资格调档的有一千多人,跟考状元似的,特变态。我听师兄们说,这学校外省的没一个正常的,你们高中的成绩都强到什么程度啊?”
“这么跟你说吧,”青衣端起茶喝了一口,续道,“我那个县人口四十多万,只有我读的那个学校能考上大学,我有一次模拟考考了全校第一,含读高四的。哦,高四就是去年没考上的和考上了不想去读再考的。我们那高中今年能读上本科的总共也就五十几个人。”青衣分别看了李济深和朱广生一眼,“他们两个应该也差不多。”李济深和朱广生暗暗点头。
陈敖和徐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惊恐。
“北京这里是不是巨好考啊?”青衣问道。
陈敖点头,“那是,基本上差不多读了高中都可能能上大学吧。”
朱广生一拳捶在桌子上,“不公平啊。”
“少年,冷静。”青衣安慰朱广生,“中学什么的都过去了,分数不代表什么,好好过好大学这四年吧。”
“诶,不说不开心的事了,大家聚在一起都是缘分。等毕业了谁又说自己一定混的比别人好呢。牛蛙你多请我们吃饭,我们一定会罩着你的。哈哈,这里好像你最小呢,叫大哥。”李济深道。
陈敖不服气了,“胡说,我比着青衣还大五天。”
青衣也不服气,“谁说一定是我最小的。”
五人最后一比年龄,反倒是朱广生最大,李济深其次,陈敖第三,青衣第四,徐锦最小,成了老么。
从餐厅吃完饭出来,李济深和陈敖走在最后面,李济深攀着陈敖的肩膀,两个人低声不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