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又多久没洗澡了,我离这个祸局还老远,熊熊就说问到你的臭味啊。”小女孩扭头只瞥了他一眼,表情仍然淡然,又开始低头专心扮演着生物学家的角色。
“话说你来的可真是快,……”男人单脚支撑着躯体,另一脚边轻松地脚尖点地,就道:“我才刚发送祸码没不久嘛。”他侧着脑袋,眯着眼便从牛仔帽下透过满脸吊儿郎当的笑容。
而他的右脸边,自鼻梁正中往下颌斜下延伸的可怖伤痕,却显得格外醒目。
“我本来就在附近啊。”小女孩缓然起身,粉嘟嘟的双掌轻拍股部,几个小碎步缓转了身:“再说自从接收到你这个祸码后,就再也没接到其他祸码了,我只能选择抄小路径直来这儿啊。”她耐人寻味地对男人扑闪着大眼睛。
“啊呀,再说,你不是任务都完成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啊?没有其他侦察任务了啊?”她没等男人回话,又自顾个地注意着脚下,步履蹒跚着就往熊宝宝布偶走去,而布偶也晃悠着浮来,她伸手便抱过了它。而四周,已恢复原样。
“我只是觉得这个异现有点意思,就躲起来观察了下嘛。”男人伸个懒腰,咧嘴一笑,便颇有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有什么意思啊,”小女孩走近木哲胥,弯腰戳了戳他苍白的脸;“才刚异现,简直弱暴了,异纵的强度都没进入行携境界。”她扭头瞄着男人,眉梢轻挑:“难道影部最强侦查员‘伪影’眼力倒退成这样了啊?”
“慕容部长,你就别臭我了嘛。”被称为‘伪影’的男人,就走至白兽的躯体前。此时,白兽的躯体已开始四分五裂,被风化般缓慢地分解。“伪影”便蹲下了身,一手支撑着斜倾的脑袋,一手指了指白兽旁已无动静的黑影,神色间带着少许认真:“你看这个。”
小女孩缓缓地瞄了眼黑影,眼中神色一闪,旋又恢复淡然神色,她喃喃道:“黑亡犴?”
“那又怎样啊?”小女孩回身,就往外走去:“反正这异现都快死了。”
“你不打算救他啊?他魂魄现在还没散嘛。”‘伪影’眯着眼,用拇指朝着木哲胥示意:“再说了,他的能力有点像你嘛。”
“啊呀,虽说供部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恢复生间内被圣魔双方的冲突所破坏成的祸局,”小女孩蹒跚而行,却并未停下:“但合议庭并没有规定得救活这些人啊,他们,反正都会死。”
“我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能*纵婴儿期的符兽干掉成年的狐吻弹尾猫。”‘伪影’整了整他的牛仔帽,咧着嘴便一个坏笑:“就当帮我个忙吧?”
小女孩缓然立定,似乎是思绪了一会儿。就转头漠然道:“天工院隋记,月宫泉豪华全席。”
“啊??”‘伪影’脸部一阵抽搐,他用力扰了扰胡渣,神态间就一副苦相。
“啊呀,那算了。最近出了那件事,供部二组都忙的不可开交,连我这部长都得客串下清理者的角色,我最近可是忙死了啊。”小女孩作势欲走。
“好嘛!就这样,成交!”那男人低低地垂着头,对着小女孩高举了下手,便一个起身,一脸好似不在意的坏坏笑容。
小女孩却也不多话,就轻放开熊宝宝布偶。那布偶便向木哲胥浮去,刚靠近木哲胥,血液就从四周的地面与角落向木哲胥的伤口里涌去,而伤口同时急速地开始愈合,最后,就连被撕裂的衣服都已完好如初。木哲胥的脸此刻已恢复血色,他喉咙间含糊不清地呓语着,而地上的黑影也恢复了活力,就化作雾气从他胸口渗入而去。
“啊呀,我走了,刚刚连接到三个祸码,要被累死了。”小女孩收回布偶,轻柔抚模着布偶的脸:“熊熊你辛苦了。”话音刚落,她就蹒跚着几个移步,身躯却以极快的速度远去,只几步便消失于林间的阴影中。
“慢走。”‘伪影’推了推他的帽子,就又蹲了下去。
他眯眼看着木哲胥,一手摩挲着脸颊旁的胡渣,玩世不恭的表情却带了些肃然。他歪了歪嘴,就道:“这就是你的命运,小子,活下去吧。”
‘伪影’低头摘下帽子,将它在身上用力拍打着,激得衣服上一阵尘土飞扬。他眼看着木哲胥就要清醒过来,便抬臀就欲起身而去,而这刻,他却瞥见几件物什。
‘伪影’饶有兴趣地又蹲了回去,在木哲胥身旁的一堆白色灰烬里刨弄着,而那堆灰烬,不久前正是狐吻弹尾猫尸体所在。
有什么东西被他掏了出来,他眯着只眼,细细一看,歪着嘴便笑了。
“真是巧,原来这只弧吻弹尾猫是隐武院的携兽嘛,”他又掏出件物什:“还有这东西呢,有趣,看来那件事后,净世在暗地里行动力度越来越大了。”
他将这两物件在手中把玩着,就瞧了眼木哲胥。
“给你了,小子,说不定你马上就用得着。”‘伪影’将东西塞入木哲胥外衣内兜中,拍拍大腿,便立起了身,斜瞥了木哲胥一眼:“小子,你的符兽,是有名字的,心中要呼喊它,它才会回应你。不要老是用自己的攻击意愿来*出它嘛。”
‘伪影’又整了整牛仔帽:“我们再次面对之前,你可别死了。”话必,他的身形霎然间便幻化成无数的飘叶,被风鼓动着远去。?
木哲胥惘然地睁开眼睑,背下崎岖不平,硬邦邦地被咯得生痛。他惘然地望着眼前的天穹,透过树林间的空隙,满天繁星正一眨一眨。
他吃力地抬起上身,神智间却还有些不清醒,环顾下四周,他却发觉事物如常,根本就无丝毫方才的战斗所留下的痕迹。
木哲胥便缓身爬起,兀然一阵头晕,就又低头仔细地打量下自己,衣物完好如初,身体似乎也并无任何不妥。木哲胥不放心地将手伸进衬衣里模了模胸口,却什么迹象都没有。而他记忆中的不久前,他甚至透过胸口被撕裂的血肉,看见了自己肺部的呼吸。
一阵秋风刮来,木哲胥不由得就一个冷战,这才发觉在冰冷的地面躺了太久,全身都没多少暖意。他疑惑地走向记忆中那只白兽躺倒的位置,仔细搜寻了番,却连根白毛都没寻见。
黑影?出来。仍不死心,木哲胥便尝试着在心中呼唤。
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树林在秋风中摇曳,四周的阴影中一片沙沙作响的声音,古怪的冷寂让他又是一阵寒战。
木哲胥便惶然四顾,迈开了步伐,匆匆走出了树林。
当脚步踏上了坚实的铺装大道,他不放心地回头又望了眼,遥远的身后大片树影笼罩于月光下,静悄悄的一片。
手机铃声却奏起,木哲胥掏出手机一看,是铁天。
“喂,老铁。”
“胥子你死哪儿去了!都三点了!爷还以为你又被那群人找上了!”铁天的声音带着股恼意。
“哎,那个……,我去烧烤摊后,才发现手机没在那,然后……我就到处找,在打架的地方找到了。”木哲胥不由语塞,匆忙间就圆了过去。
“得了,爷出门找了你半天,早点回来!”
“哎,好的,我就回来。”这刻正好一辆的士路过,木哲胥一招手,便上了车。
“得了,快点啊,今晚帮爷练练号,爷回去先睡下。”
“哎?好吧……”木哲胥苦笑着便摇了摇头,铁天那个号,个性加点,乱七八糟的一团,帮他练级恼火得紧。
“得了,就这样了,再见。”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木哲胥一看时间,却都三点半了,看来在树林里躺了怕是有两个时辰。
他纠着眉,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不由得就一阵出神。
回到了住所,铁天已然睡下,而杜济岚房门紧闭,也不知回来没有。木哲胥便打开电脑,帮铁天练了有一会,却实在扛不住睡意,就上床沉沉睡去。?
……?
这又是在哪里?冷,好冷,四周尽是凝重的雾气,苍白,窒息。
噩梦?
天地又是白茫茫一片,雾气萦绕,恶寒销蚀着木哲胥的躯体。然而,他此刻却感到安宁。
这次,他在梦中,却记得一切的发生。
来吧。
他静静等待那个阴影的出现,同样的情景这周以来每晚都上演。不同的是,于这次之前,他总惊惶无措照着剧本的安排,一步步地被噩梦的意志玩弄,总在被冷汗沁透,呆坐于床时,懊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恐惧着同一个影像。
也许,这次过了这心魔,就再不会做这个梦了。
大地颤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巨大阴影显现于雾中,俯身而下,张口噬来,木哲胥闭眼淡然接受了。
该醒来了吧??
然而寒意未退,粗气扰脸,恶膻的气味却还纠缠在身边。木哲胥疑惑地睁开眼睑,便看见一张巨兽的脸正抵在他面前。兀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扣住了他的颈脖,使得他的身躯无助地悬空立起,他疼痛得欲叫出声,却发现自己大张下颌,不但发不出声,更再也闭合不住。
巨兽霎间便化成灰黑的巨型沙雾,翻腾卷舞不休,而从中就分出小股细细的沙柱,直朝木哲胥的口中涌去,于他体内乱窜,让木哲胥感觉身躯暴胀欲裂。而暴嚣的沙雾此后被挤压般地全灌入了他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