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娘子纤腰一扭,已绕到宋书玉面前,带着三分薄怒二分凄楚,幽怨不已:“你就这么急着走?急着离开我吗?我林如风就这么惹人嫌吗?”独孤云听见“林如风”三子时,身子不禁一动。
宋书玉轻轻叫了声“三妹……”见林三娘子凄楚之情更惹人怜爱,风韵动人,竟有些把持不住。宋书玉连忙转过眼去说道:“大哥还等着我回话呢,我要赶快回去捉拿那群和尚。这里的这个和尚就由你看管吧!”林三娘子脸色一变,柳眉一竖:“大哥大哥!你口口声声都是魏洪,除了他你就没有挂念过我吗?你就从来没有把我放在你心里吗?”林三娘子情难自禁,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宋书玉神色也是十分痛苦:“三妹!你别胡说了!你是我妹子,又是我大嫂……”宋书玉声音却是慢慢低了下去,“大嫂”二字几不可闻。林三娘子再也顾不得这许多,此时挣红了脸,高声道:“是你什么?大嫂么?”宋书玉不可置否,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三娘子不自禁倒退了一步,心痛如绞,冷笑道:“大嫂?哈哈!大嫂?亏你把我当你的大嫂?魏洪有把我当过他的夫人吗?”宋书玉低下了头,轻声说:“毕竟,毕竟你是大哥的女人……”林三娘子只觉宋书玉的话语一句比一句伤人,这时更是冷笑不止,眼里却是无尽的凄凉:“嘿嘿!恐怕全天下就只你一人把我当魏洪的女人吧?哼!是啊,我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魏洪瞧我不起,你自然也瞧我不起!一夜风流之后便抵死不认帐了!呵!我真傻,还以为你是真的在乎我的!”
“一夜风流”似乎勾起了宋书玉美好又惨痛的回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多么的美丽诱人。她曼丽的身姿,绝色的容颜,**的笑容,柔媚的话语,风情万种勾人心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了宋书玉炽烈热情的心。所谓的雁门三英义结金兰不过是遮掩外人的幌子,林三娘子不过是魏洪找来暗地里寻欢作乐的工具罢了,饶是这样,宋书玉还是深知大哥的女人动不得。可是林三娘子是多么动人啊!尤其是看自己时这双多情又无情、**又清澈、含笑又幽怨的眼睛!宋书玉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便有了所谓的“一夜风流”,就是在这家农屋留着两人美好的回忆,难怪林三娘子宁愿住在这简陋不堪的地方了。
宋书玉也是十分痛苦,沉声道:“三妹,你别再说了。就算是我对你不起,今生注定要辜负你的一番情谊了!”林三娘子幽幽道:“对我不起?你哪里对我不起了?你终日眼睁睁地瞧着我遭受魏洪的蹂躏,却视而不见,又哪里对我不起了?”宋书玉只觉心口被人重重击下,此时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迸发:“你以为这样看着你我就好受吗?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万分痛苦啊?你知道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你,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忍受多大的痛苦吗?”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能做些让我乐意的事?”
“我,我不能……”宋书玉声音又弱了下去。
林三娘子大感失望,依旧冷笑:“胆小鬼!宋书玉,你就是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论武功,论才干,魏洪哪一样比得上你?你却甘心臣服于他,你就是个懦夫!”宋书玉也不辩驳,仿佛承认自己就是懦夫。林三娘子忽然连连跺脚,大声叫嚷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是急着想走吗?快走啊,就找你的大哥效命去啊!”宋书玉痛苦地看了林三娘子一眼,正举步欲走。林三娘子又低低地唤道:“宋郎!宋郎……我月兑离不了苦海,永远都月兑离不了……”宋书玉顿住了脚步,似乎没有力气再向前行走一步。
独孤云见二人竟有如此异乎常人的恩怨纠葛,也是唏嘘不已,心中却更担心另外一件事。但宋书玉不离开,自己却不好开口相问,却不料眼光瞥处见到了智圆右肩衣裳被划破,伤口不远处有一枚铜钱大小的黑色印记,竟是惊诧不已,疑道:“和尚,你右肩,右肩这个印记……”智圆正低头闭眼虔诚念经来抵御**的痛苦,此时听得独孤云问到,便抬起了头睁开了眼,解释道:“这是生下来就有的胎记!”独孤云问着话时也把林三娘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宋书玉却愣在当地不知自处。
独孤云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颤抖了起来,刺探性的接着问:“你,你爹娘是谁?”智圆勉力一笑:“小僧不知父母是谁,得蒙方丈收养,自幼在少林寺出家。”独孤云仿佛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仍是不放松的问道:“这印记真是从出娘胎就有的?”智圆艰难地点了点头。独孤云长吁一口气,身子便靠在了柱子上。林三娘子“啊!”的一声,却兴奋的扑在了智圆身上,智圆吃痛叫了出来,立马低头闭眼,连声念“阿弥陀佛!”,惊疑不定的说:“女,女施主,你,你这是……”林三娘子这才反应过来,眼眶湿润,却放射出激动欣喜之情,连忙解开了智圆的绳子,边解绳子边目不转睛地瞧着智圆,欢喜地说道:“你果真,真是我弟弟!”林三娘子此话一出,智圆惊愕万分,连宋书玉也转过了身看着二人。智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什么?我,我是你弟弟……”
林三娘子此时容光焕发,伸手擦干泪痕,苍白的脸飞上朵朵红霞,紧紧的抓住智圆的手,激动地说道:“是!没错!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这胎记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想到我林如风凄惨一生,却让我在这里找到了我日夜挂念的弟弟!”林三娘子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却是喜极而泣,绝世的容颜又添柔媚,愈加楚楚动人。
智圆吃了一惊,带着惊讶和犹豫的语气:“姐姐?”林三娘子嫣然一笑,风姿绰约,很是欢喜。独孤云仿佛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却听得林三娘子絮絮地回忆起往事:“爹娘死得早,那时十岁的我便和你还有你哥哥相依为命……”智圆问道:“还有一个哥哥?”
“嗯。记得那年你尚在襁褓之中,小云也才七岁而已。我每天都要到处去找吃的,小云就留下来看着你。可是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小云自己在别处玩,你却不知给谁抱走了。我拼命地找,拼命地找,又哪里找得到。当时就生气地打了小云一巴掌,大吼着我恨死他了。没想到第二天就连小云也不见了踪影……”
“姐弟三人就只剩我一个,孤零零直到今天。还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竟让我在这里找到了你!小棠,弟弟……”林三娘子又哭又笑,紧紧抱住了智圆,智圆觉得这不是个妩媚妖娆的浪荡女子,而是能给他母亲般温暖关怀的女人,没想到能在雁门关遇到自己的亲人,也是又惊又喜,连身上的痛楚也没有感觉了,失声叫“姐姐”。
林三娘子沉浸在亲情的喜悦当中,也不顾宋书玉是走是留了。林三娘子抱着智圆,猛然想起智圆身上还有伤,忙松开了手,恨恨地向宋书玉瞪了一眼,仿佛是在责怪宋书玉出手太重,又不住地埋怨自己:“都怨姐姐不好!让你伤成这样!还疼吗?”林三娘子爱怜般的询问,令智圆心中一暖,眼泪也落了下来,摇了摇头,仍是温和一笑。林三娘子却感慨道:“哎,姐姐找到你了,却不知小云现在在哪里?”智圆劝道:“佛祖会保佑他的。”
独孤云不知怎么,竟也眼眶红润,这时竟低低说道:“那一天是乞巧节吧,在那棵大榕树下,我暗暗发誓找不到弟弟就不再见你……”林三娘子睁大了眼睛,瞬也不瞬地瞧着独孤云,不自禁的唤道:“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