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凡暗中跟着几人走,混在人群里。只见那剑客三人半天捉不到兔子,竟找了家卖鹰食的,引诱那鹰儿下来。那贵公子却是找了一不远的暗处,手中拿出一支竹笛,轻轻吹奏起来。
姜云凡在一旁听着,这笛声虽不及唐雨柔般天籁悠扬,但也成了曲调,只见他吹了几下,便放下笛子,很是疑惑,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不管用?不是说那鹰只听唐小姐吹笛子的,莫非小梅骗我……”
“笛子?”那贵公子没有想到姜云凡的暗中跟踪,自然不知道此番大大提醒了姜云凡。姜云凡模了模怀中腰间,竟发现那跟玉笛子竟然跟着他那么久,依然完好无损,不由心中大喜,暗暗道:“多亏了那天没能还她……可是我不会吹啊……”
想到这里,姜云凡不由暗自皱眉,但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也再无好的方法,只好寻了个僻静处,拿那玉笛出来,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姜云凡在音乐上,可以说是毫无造诣,按了几下才将那笛子吹响,发出的也是堪比采薇的噪声。
只是吹了几下,姜云凡便觉耳朵生疼,不由放下一叹:“唐姑娘果真厉害,这东西我可学不来。”幸亏周围人烟稀少又较为隐蔽,否则再吹下去,周围的镇上人恐怕要举着斧头杀来了。
姜云凡抬头看了看,天空上并无那黑鹰的踪影,不由有些泄气,正待换种方法时,却忽然觉得右边一阵风扇了过来。姜云凡慌忙一低头,堪堪躲过,抬眼一看,正见到那黑鹰张着翅愤怒地看着他。
“这下好了,新帐旧账一起算。”姜云凡见那黑鹰盯着他手中笛子,不由苦笑,这时那鹰猛的飞了过来,冲着姜云凡的手就是一啄,姜云凡吃痛,笛子差点儿没拿稳,不由大叫道:“别啄我!这个又不是我偷的!”
那黑鹰又扑了下来,姜云凡此时倒觉得是个好机会,连忙伸手一抓,借着那鹰儿的力揪了一根尾毛。那黑鹰吃痛,更是愤怒,狠狠向姜云凡振翅扫来。
姜云凡吓得慌忙逃窜,不敢再惹,这么躲着跑着,又回到了刚才一堆人聚集的地方。正躲着直觉身后一动,慌忙跳开一看,那鹰儿竟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都让开。”身后传来上官雅懒懒的声音。
姜云凡定睛一看,只见上官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捡起那黑鹰。这时众人才发现,那黑鹰竟是中了毒药,才倒地不起的。上官雅揪了它一根尾羽,便喂了它一颗解药放开了,拿着羽毛得意洋洋的带着一群家丁呼啸而去。
“不,不愧是毒公子,这一手我怎么没想到。”
“唐老爷虽然没说不许用毒,但下迷药算得什么好本事,枉为名门正派……”
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也有人想拿出毒药喂那鹰儿,但黑鹰这回学乖了,竟然飞的极高,叫众人无从下手,只得叹气。
如此一来,便只有上官雅和姜云凡拿到了黑王的羽毛,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上官雅本以为这一关只有自己通过,却不料姜云凡抢了先机,很是恼怒,吩咐属下前去阻挠,顺便问一问下一题是什么。那人听了去了,不一会儿便返回,上官雅见状一喜,忙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少主,那几家都‘有事’被耽搁在路上了,今天之内绝不可能赶到唐家。”那仆役闻言嘻嘻笑道。
上官雅满意道:“很好,题目呢?拿到了没有?”
“这个……”那人有些为难的样子,“……唐家的丫鬟,都有些……那个,不吃软也不吃硬,难办啊。”
“没用的东西,哄个小丫头都没本事。”上官雅怒气冲冲道。
那仆役赔笑道:“哎呀,小的又没有少主那么风流潇洒,要讨女人欢心自然是那个……有点困难。”
“……那个山贼小子呢?”上官雅压了一口气道。
那仆役结结巴巴道:“……让,让他进去了。”
“就不敢拦下他?”上官雅大怒。
那仆役心中叫苦,眼珠一转,忙换了说法道:“那小子武功还成,论文才哪及得上少主的万分之一。故意放他去文试,当场丢脸,岂不是更好。”
上官雅一想,倒有些道理,便欢欢喜喜进了唐府,进门发现,姜云凡已等着一旁了,忙“哼”了一声,躲在一边。
“时限早已过了,唐庄主请出第二题吧。”待了片刻,上官夫人笑道,有些惊奇地瞥了姜云凡一眼。
唐海沉默片刻,出声叫道:“小翠。”一丫鬟应答一声,从一旁走了出来,姜云凡听她声音,好像是那晚与唐雨柔在一起的小丫鬟。
“上官公子,请。”小翠将一个纸条递给上官雅,又过了递了一个给姜云凡,道:“姜公子,请。”之后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姜云凡见那纸条,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极为娟秀的字写着:“朝如云,暮成土,秀极则殇。同日生,同日死,情深不寿。(射一物一诗)”
唐海见两人都低头查看,便道:“题目就在两位手中。若有谁猜到了,就请说出来。不过,答错了的话,就没有第二次机会。”
“果然是猜诗啊。但是……万一不是她写的那首,可就糗了。”姜云凡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一旁上官雅却是一脸不懂,很是抓耳挠腮了一番,暗中捉了一家丁,小声吩咐道:“去找别人问问,就说谁答出给谁一百两银子!”姜云凡自那一贫道人传功后,日日练习,又有神魔之井处的石碑相助,内功进展极为神速,倒听了个大概,闻言不由暗暗不屑,骂道:“绣花枕头!”
这么想着一眼望去,又看向唐海,唐海此时目光扫过,正直直盯着他看。姜云凡愣了一下,只见唐海眼珠漆黑幽深,似是毫无感情,但不知怎的,姜云凡却觉察一种怪异的感觉来。
姜云凡低了低头,皱眉不语。若说与唐海有仇,但那也是骂了几句而已,犯不着如此奇怪,况且若是唐海记仇,万不能放他进来求亲。
“早就听说雨柔诗词音律无一不精,这次的招亲也是有趣得很啊。果然要当得唐家的东床,就该是个风雅人物。”上官夫人知儿子行事,连忙提起话来。
唐海并不言语,皇甫卓与欧阳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上官夫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呵呵道:“……算起来,咱们几家也快有一月没见了,今天要好好聚下才是。”
“各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唐某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唐海拱拱手道。
上官夫人闻言笑道:“哎呀,庄主说得这么客气,真是见外了。唐家和我们多年的交情,小一辈都可算是青梅竹马。”说着瞥了姜云凡一眼,略带不屑道:“和那种贸然登门,不请自来的草莽人士可不一样,皇甫先生,慧姑娘,两位说是么?”
姜云凡暗中握了握拳,别过身去,并不言语,只是盯着那纸条看,又偷偷从怀里拿出龙幽写的几句,暗中思索起来,压下心中怒气。
“这……”皇甫卓有些难为的笑笑,并不言语,似是接不上话来。
一旁欧阳慧却仍是冷冷的态度,闻言出声道:“雨柔妹妹张榜选婿,是唐府的家务事。欧阳家不过一介访客,不敢指手画脚。”上官夫人闻言,悻悻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上官家一个家丁又奔了回来,附耳上官雅说了几句什么。上官雅愣了愣,继而小声不屑道:“放屁,什么麻衣如雪。这是招亲又不是奔丧,起码得来个‘我心匪石’什么的吧。”
“可是……少主,这题目不也挺触霉头的”那上官家的弟子急道。
“去去去,‘同生共死双宿双飞’,雨柔妹子不好意思直说,这姑娘家心事你怎么会懂。哼,不中用的东西,最后还得本公子自己想。”上官雅一旁骂骂咧咧,看着那纸条,又是默不作声。
“麻衣如雪……麻衣如雪……”姜云凡暗暗想到,心中一亮,“的确有这么一句啊。难道真的是……”这么想着,脸上便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而一旁上官雅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
“草包突然变得那么得意做什么……难道想出答案了?”姜云凡不解。上官雅见姜云凡看他,不由假笑一声,道:“看兄台迫不及待的样子,想是胸有成竹了。你先请吧。”
姜云凡心中一惊,不由大骂。
“是啊,这位少侠快请吧,雅儿都说了,让你先答呢。”上官夫人恍然,脸上挂上笑容道,嘻嘻道。
“糟糕……上了他的当了。”姜云凡暗恼,这样说出来,无论对错,他都有理由抢占先机,不由暗暗后悔,该让这草包先说。
上官雅见姜云凡面色不虞,不由哈哈一笑道:“怎么了?难道这么长时间,连题目的边也模不着么?唐庄主还等着呢。”
姜云凡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唐海,眼神不动,淡淡出声念道:“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姜云凡念那句子不是很熟,中间甚至瞥了龙幽那纸条一眼,有些磕绊,但好在念完了,便对唐海作揖道:“唐庄主,这便是我的答案。”
上官夫人见状大笑道:“是否可以让这位少侠离场了呢,唐庄主?”
唐海微微一笑,道:“不必,这位小兄弟说的是正解。”
“放你的狗屁!”上官雅闻言大怒,被上官夫人连忙呵斥噤声。唐海却不理那二人闹剧,脸色不变,只是点点头对姜云凡道:“姜少侠,请随我来。”说着待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