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水榭内,燕姒涵黑宝石般的灵活眸子,似朦胧着一层看不清的雾,唇角勾起的那点笑,把她的记忆带到那个开始复仇的夜晚。
夜正浓,风正高,杀无止。
深深的寝殿内渺漫着恐怖的杀气,那个恐惧挣扎的女子不断的想呼救,可一碗汤药不但止了她的声,还落痛了她的,血迹斑斑,汇流成溪。
“芩妃,早知有今日吗?”轻灵稚女敕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冷的如三六九寒,冻彻心骨,冷冽肝肺。
这像是地狱罗刹般的声音,偏偏漾在一张无害的朵丽小脸上,她似笑非笑,眸光幽冷骇人。
“唔……唔……”凄厉的伸出涂满丹蔻的手爪在半空中挥舞,死亡的恐惧淹没了芩妃的哑语,随着小小人儿的步步靠近,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地上渲染了长长的血色痕迹。
我要死了,孩子也要死了!终于是报应要来了吗?
芩妃迷失在恐惧中的灵魂,不断将现实与幻想交织,这一个挥去不了的梦魇,终究是来结束她的生命了!
后宫本无善,在她能害了别人的孩子后,她就该有这个觉悟了!可是她到死也不太相信,竟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来报复她!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人畜无害,却充满一招毙命的危机!她那嗜血的残笑,仿佛是地狱来的小恶兽,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喉咙,只待慢慢让她血尽咽熄。
“我知道主谋不是你!”小小人儿唇角缓缓逸出了一丝通透而明澈的笑,却又眼底红丝隐现,却是毫无温度,凌厉的如一把尖刀抵扼在芩妃挣扎欲喘的喉间。
芩妃闻言,马上点头如蒜,像是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顾不上下月复的撕痛,求生的**让她舞乱了手爪,一只手干脆用自身的血在地上颤颤惊惊,一笔一化写了一个‘姬’字。
姒涵轻瞥了一眼,却是毫不意外的表情,然后只听到她对空气中喊了一句“阴莫,给她暂时止痛的药!”
“是,主人!”一个黑影一闪,芩妃只感觉嘴巴被人掰开塞了一粒黑丸子,惊慌之下又因黑影人的手对她下巴一合,毫不阻碍的吞下肚子。
芩妃惊恐的睁大了惨白的鱼眼,如遭雷劈的惨然木楞,以为是吃下了穿肠毒药,却没注意滑胎后的下月复奇异的不那么痛了。
“放心,不会让你现在死。不过,先写下姬后如何指示你诟害我母妃的经过,我会好好考虑怎么处置你!”姒涵漫不经心的丢给她一方手帕,而这帕子正是芩妃常用的那种雪缎面料,上面绣了一朵清素杜鹃。
芩妃拿着帕子一怔,这话说的暧昧不明,不写是死,那写也会死吗?
“你若不想芩家一百多口也为你陪葬的话,那就不需要写了。”平淡而清晰的声音如一道冷冽冰剑,直刺芩妃惊悚万分的心。
“唔唔……”芩妃苦于自己已经口不能言,可已似乎被逼到了悬崖边缘的她,今天总算知道这如魔魅般的姒涵公主,即使不要自己交代什么,一切都已经掌握在她手中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姒涵出殿门背手仰望,冷冷的夜空,漆黑。飘斜的冷风,狂凉。她神情肃淡的一扯笑颜,嘘叹一声,总算为那未出世的弟弟报了仇了……而身后是阴莫冷无温度的拟词声。
半晌,阴莫出来,交上一帕血书道“主人,好了!”
“嗯!”姒涵瞟了几眼后,对阴莫道“给那个宫婢,她知道怎么做!”
“那里面的……毕竟她怀的孩子没了,王一定会追查的!”看着姒涵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这孩子虽然手段狠戾,但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后宫无善!既然做了,定当一丝不留!”姒涵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阴莫,弄得后者打了个莫名的冷颤,半晌才回神问道“怎么做?”
“天干物燥,易走水!”
“阴莫明白!”
不多久,好好的‘照堇宫’无故走水失火,宫内除一名女婢外,服侍芩妃的五名宫女、四名太监全都死于大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