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志刚抓住小钟,突生异变。
左面壁画,似是而非的百花争艳图的颜色迅速黯淡,所有的颜色却似活了过来,向壁画正中恶鬼张开的嘴涌去,整个壁画失去了光泽,由一幅写意的水彩画变成一幅泼墨。
红的,黄的,蓝的颜色汇集在恶鬼的嘴里,变成一团肉眼可见的的奇怪液体,却似有了生命,想要离开壁画,飞腾起来。壁画仿有引力,吸附住了那团奇怪液体。
液体挣命往前一跃,只离开少许,终抵不过壁画的引力,往壁画上恶鬼的口中一落,本是墙壁,恶鬼本是画,那口却似实体,将液体吸了进去。
上官灵犀不敢再看,早知不对,没成想有如此怪异的变化,转身,向门口急奔。
孟广志虽不知发生什么,倒是机灵,紧跟着上官灵犀就跑。
两人只跑出一步。
恶鬼口中出现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眨眼,黑点就扩大,变成一个指尖大小,深幽的小洞,再眨眼,那黑洞已变成两丈大小。
两人也只奔出三五步,庙虽小,正殿也不大,也不是两人三五七步就能奔出。
上官灵犀也不回头,不敢回头,情知不妙,虽不知是否生死关心,也知没什么好路数,想着奔出殿外再说。
突觉身后好似有人在抓扯,暗骂孟广志好不晓事,这时节,不想着挣命,死抱着他有什么用处?
孟广志大骇:“上官,上官,救命。”
上官灵犀下意识转头,就见孟广志双脚离了地,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被墙上的黑洞吸了进去。
孟广志的声音还在殿内回荡,人却已经不见。
上官灵犀圆睁双眼,虽和孟广志结伴也有一段时日,倒也很是熟悉,只是为孟广志舍身,上官灵犀是万万不肯的。
咬着牙,又往前奔了一步,眼看着离大殿的门也近了,余两三步而已。
再迈脚,刚把脚提起,身后吸力突然加大,一声惨叫还未叫得出来,跟着孟广志也吸进了墙上的黑洞里。
墙上的黑洞吸进两人后,却似感到了满足,慢慢变小,又还原成那奇怪的液体,液体也不再挣扎,旋转着,分出各式颜色,红,黄,蓝,慢慢流回原位。
那壁画仍是画,那花仍是花,恶鬼依旧咧开了嘴,叉上的少女依旧痛苦,却似什么也没发生,就连刚刚孟广志堆起来的三个蒲团,依旧在原地,甚至连木鱼上的灰尘也不曾少了一星半点。
庙内依旧安静。
只是少了那寥寥钟声。
过不少时,一个老和尚从殿外急转进来。
老和尚甚是怪异,粗看外貌估有个五六十岁,细看却又觉得顶多四十,再看动作,只说三十,也不为过。虽顶着和尚的光头,也有戒点,身上却不着僧衣,也不披袈裟。说是头陀,却又剃了度。胸着挂着一串佛珠,不知数目,硕大,每颗念珠有拳头大小,颗颗相同。
老和尚进得殿来,直奔供桌。
供桌上除了木鱼,香炉,别无他物。
老和尚甚是着急,前后找了一转,仍是不见。
怒抱起木鱼就想往地上摔落,却是不舍,长叹一口气,将木鱼轻轻放回供桌。
突然好像想起什么,转头望向壁画。
细细端详。
壁画无甚,只是在老和尚的眼中,画着壁画的墙壁出现了一条宽可及指的裂缝,显是百花争艳图的墙壁破了,露出墙内特有的青色。
老和尚终是怒了。
左右也没个发泻,抓起供桌上的香炉,狠狠砸在地上
上官灵犀此时正站在一条干涸的河道边,孟广志一手抓着小钟,一手掉着腰刀,坐在河道边的草地上。得亏是孟广志拿着,要是上官灵犀,早就把手中的两件物事抛却。
说是河道,其实并不太准,以上官灵犀看来,天下没那条河是干涸了之后,露出的河床是渚色,不但河床,连河边的石块上也留有大片大片的渚色,遮住了石头本来的颜色,河床上的石头明显留有被冲刷过的痕迹。
在河床上,大大小小的石块间,还留有暗红色的块状物,甚是刺鼻。
上官灵犀轻轻捂住了鼻。
虽然上官灵犀不是什么性好高洁的人物,仍是受不了这味道。
“是血。”孟广志也皱着眉,难得比上官灵犀更早认出,看来爷爷也算是见识广阔,孟大寨主心里却是有些小得意。
孟广志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上官灵犀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叫你不要动,不要动,你偏动。”
孟广志也知道有些说大不过去,拿那钟的动作明显比上官灵犀的声音慢了一些,想胡赖也赖不过。只是孟大寨主从未低过头,认错?呸,你家寨主爷从来没错过。孟广志再浑,也知道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强顶。
“上官,你看这是哪?”孟广志没接上官灵犀的话头,看着远处问。
日正当中,几缕轻纱在蔚蓝上轻轻扯动,略有几丝挡住天空中的火热,火球甚是不忿,挣着命吐着热,像是想凭借着这热度,将这缕白丝化开。
上官灵犀没有说话,默然眺望。
远处,群山巍峨,山间轻烟飘荡,缭来绕去,将那一座座翠绿偶露出来,却又不肯让人看清全貌,遮挡着,恰似那十七八的少女,欲语含羞。
近处,树木郁郁,多是十数年的各种树木,杨树,柏树,天南地北的树木齐聚,甚至还有十数种树木,上官灵犀别说见,听也没听过。花草葱葱,群花争奇,竞相开放,有玫瑰,牡丹,芍药,菊花,梅花,梨花。上官灵犀皱起了眉,只是这花,开得也太艳,明显有几种花的花期,并不相同。
一阵微风拂过,树木花草竞相招手,晃腰,却似在欢迎着两人的来到。
脚下就是这条不过三五七丈宽干涸的河道,散着难闻的味道,左右不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望不到头,却似一条渚色的布带,将两人与这奇景隔开。河道旁寸草不生,上官灵犀一点也不会意外,偏他们站的地方就是一小片草地。
身后,却是一座石头山,高不过数百丈,两人站着这面,却诡异的很是平整,就像是有人用刀将这山一刀斩开,切口甚是齐平。
不知为何,连生命力最顽强的小草也没能在这山上发芽,显出土黄的本色。
离他们不远处,那一片翠翡中,却有一片黄色,很是引人注意。
上官灵犀注目,那处,仿是一片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