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肉?骚动 第一卷淑女初成10、菜园之虞

作者 : luzi12345

方洁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路上簌簌走着,脑子里几次三番地问自己,路在哪儿?没有答案,只知道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天上漫无目的地盘旋着,至于落在哪里,是树上还是电线上,或者是房上,方洁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方洁茹仿佛突然发现天上原来有那么多星星,亮的星星背后还有那么多不太亮的星星。星星点点,数不胜数,就像村西沙河里的沙子一样数不清,并且故意似的给方洁茹眨着眼睛。方洁茹打着旋儿转着身子看天,天也竟像大锅一样倒扣在自己头上。麻麻点点的星星就像大锅上有很多眼儿。她产生了想跳出那个大锅看看天外是个什么样的强烈欲wang。然而,就在那个一旋转的瞬间,方洁茹没有一点声音地坐在了地上,脚下的路实在不平,一个大坑不偏不倚地正好让方洁茹的脚踏空了进去。

“你这破孩子,走道儿也不会。”方洁茹的父亲闷葫芦和母亲大枣核本来已经走出去了老远,可当他们猛然间回头的时候,发现方洁茹不见了,于是闷葫芦转身折回来伸手拉着方洁茹的手在黑暗里抱怨起来。

方洁茹跟着父亲他们跟头趔趄地在后边紧跑几步,觉得身后像有人跟着自己似的,不敢回头,就那么一往直前地跟着他们跑了起来。

随着几声稀疏的狗叫,他们来到了村西他家自由地的菜园子里。

菜园子的道儿本来就很狭窄,再加上人们的不断侵占,简直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走在道上,道旁的白菜呀萝卜叶子呀一个劲儿的从方洁茹的脚脖子上滑过。叶子上的露水落在脚面上,凉森森的,像无数个针尖儿在扎。小道儿的尽头,是一个高高的井台,井台上只有一棵树,极其挺拔。树下黑暗的影子里,静静的水车哑巴一样呆在那里,像天生闲不住的东西,没有了人使用它,它就会觉得无与伦比的孤独。

“这回咱们来得早,没人抢在咱们前头,不用排队等着干着急了。”闷葫芦显得异常兴奋,抢先一步跨上井台说。

方洁茹知道往常浇菜园子,都是等人们用完了水车才轮到自己家用,排队等候的滋味真的还不如干活好受呢。

“拿着铁锨,在这儿等着吧。”父亲用铁锨把流水的垄沟从水车到他们家的玉米地统统修理了一遍,回身对方洁茹说,“赶水过来的时候好好看着,别叫水跑到别人家地里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不?”

闷葫芦没有看见方洁茹点头,黑暗的晚上本来就挺黑,再加上在玉米地里,高高的玉米已经高出他们的头很多。闷葫芦说完顺着垄沟重新折了回去,留下方洁茹单独在玉米地里,就像过去被流放的囚犯一般。

望着父亲模糊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黑暗里,方洁茹突然一阵心虚胆颤。她突然感觉四周黑墙一样的玉米就像魔鬼一样紧紧的保围了自己。随着身上飕飕地冒过一阵凉风,玉米叶子沙沙地响起来,像魔鬼蹒跚着向方洁茹逼近。方洁茹的头发竖了起来,直直的。沙沙声过后,接下来的声音更是渗人。噶崩噶崩的脆响,像什么东西断裂了一样。方洁茹睁大眼睛张望,除了黑暗,什么也没发现。方洁茹老觉得身后站着人,并且在向自己的脖子里吹着冷气,盯着自己的后脑勺看。方洁茹不敢回头,她太害怕了,她无助极了,她想放开喉咙叫父亲他们。可是父亲刚才分明告诉过她,父亲和母亲去推水车,说自己还小,没劲推动那个庞然大物,所以才让她看菜畦的。

方洁茹也知道那声音是植物生长发出来的,可是那种害怕依然无法摆月兑。当听到远处水车哒哒的响声的时候,方洁茹开始安慰自己:别怕,方洁茹什么都不怕,再说,父亲他们还在哩。方洁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挪动,就连静静地戳在垄沟里的铁锨也不敢去模,仿佛它就是那魔鬼的什么宝物,一动它就会惊动魔鬼一样。

突然,方洁茹的脚上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慢慢地爬过脚底,又慢慢地爬上脚面。方洁茹倒吸一口凉气,肚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但没有叫出声来。随着那东西越爬越往上,方洁茹终于明白,那是垄沟里的水流过来了,它正把自己的脚浸泡着。方洁茹这才恢复了意识,飞快地拿起铁锨,使劲地锄起泥土,想把水挡住,因为水正在顺着别人家浇过的垄沟,汹涌地流向外人田里。方洁茹被这艰巨的任务弄得再也不害怕了,一边使出吃女乃的劲干活儿,一边心里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快点把水挡住啊!方洁茹再也没有了冷的感觉,焦急的心情竟使方洁茹出了一身热汗。

十次事故九次快,按说这是开车的警语,可是放在别的事情上似乎同样使用。世界上的任何事故似乎都容易出在无意当中。都是因为方洁茹没有认真的看护好水垄沟,光顾着害怕了,所以等水来了她才仓皇上阵,得到的结果理所当然地就是被惩罚了。这惩罚就是她被重重的跌倒在了水里,软的泥水漫过了方洁茹的手、脚和膝盖、和胳膊,汹涌的冷水后浪推前浪地朝她涌来。方洁茹绝望了,他再也没有毅力坚守阵地了,她终于不情愿地向父亲他们发出了求援的喊声……

回家的路上,因被父亲埋怨干不了活儿而不快的心情不一会儿就烟消云散。方洁茹拿着一根儿从北瓜地里折下来的北瓜葶(瓜的茎),高高地举过头顶,抡圆圈反反复复转着,嘴里随意哼着不是曲子的曲子。干完了浇园子的活儿,打道回府的感觉真美。

清晨,方洁茹从甜蜜的睡梦中刚刚醒来,父亲闷葫芦就站在院子里发出抱怨的声音:“这是什么ji巴破天气,知道这样,费那么大劲推水车干啥?”

方洁茹出屋门到院子里,哗哗的雨声已经淹没了院里的一切。雨水从房沿儿上倾泻下来,像用簸箕撮着泼向方家的四合院。院子里整个成了一个水漫金山。况且因为四面都是房子,水只有通过通向街上的大门过道下的水垄沟才能流到街上去,而那个一把粗左右的水垄沟根本无法接纳那么多的雨水,所以院子里的水像急了的疯子一样,争先恐后地钻进垄沟里,在垄沟进口处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旋涡,旋涡中心有时候显下去一个大大的水眼儿,发出吸食什么东西似的“刺溜跐溜”的声响。一会儿,水从垄沟上面漫过去,把整个大门过道弄了个水到渠成,整个大门过道就成了一条水渠。

方洁茹赤脚站在过道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水从大门过道里汹涌流出,突然想起了昨晚上拿回来的北瓜葶。她飞快地跑到屋里找到了它,又拿过来铁锨,在过道里开始了挡水筑坝的伟大工程。大门过道是土质的,经过水的浸泡,铁锨很容易扎下去。方洁茹不一会儿就把水龙降伏了,一个高高的严严实实的大坝呈现在眼前。在大坝的中间,方洁茹把北瓜葶插了进去,北瓜葶立刻像水库涵洞一样,与垄沟一起并肩作战,快活地吸食起雨水来,像饿急了的孩子喝水,又像憋急了的孩子撒尿。

方洁茹望着自己的成就,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然而,随着一阵“扑通扑通”脚踩深水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以后,闷葫芦虎着脸冲到了方洁茹的跟前。方洁茹刚想把自己的高兴分享给父亲一半,父亲的眼睛里却放出像匕首一样的凶光。很简单,父亲随之轮起他有力的大巴掌,狠狠地煽打在方洁茹的头上,然后一把夺过方洁茹手里的铁锨,一边锄开方洁茹的大坝,一边怒不可遏地喊:“好你个败家子,大水都进了北屋了,你想把房子都泡塌了,你住兔子窝啊!”

父亲一向那么和蔼可亲,长那么大一直没肯动过方洁茹一手指头,见他发那么大的火,方洁茹一下子惊呆了,傻瓜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被他打过的头麻酥酥的,仿佛突然不是自己了的似的。直到听到他喊,方洁茹才恍然大悟。于是乎方洁茹奋不顾身地向院子里冲去,像跳进了河里,她马上就成了刚捞出来的水鸡一个,完全没有顾及父亲在身后的喊叫:“孩子啊,干啥去,这么大雨?”

方洁茹直奔西房的梯子底下,那里的兔子窝像地道一样正被呱呱灌着水,方洁茹心爱的小白兔正惊恐地抬着头在水里挣扎。方洁茹拔开窝,一把揪住它的长耳朵,再一次奋不顾身地返回到大门过道里。方洁茹望着被父亲打开的大坝,望着抱在怀里被自己救出的兔子,再望着心疼与怨恨交加的父亲,方洁茹眼睛里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眼一眨,那东西终于温暖地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天晴了,水退了,方洁茹把过道里的大门关上,让兔子享受一个自由的空间,它的窝被水泡坍塌了,方洁茹需要重新给它建一个窝。然而,在方洁茹挥汗如雨地给它重建家园的时候,不经意的一抬头,方洁茹看见了那只兔子正在把她那只北瓜葶用它那三瓣嘴叼起来,悠闲自得地吃着。方洁茹下意识地顺手拿起手下的一块土坷拉向它投去,想把它轰走,可是,就那么很随意的一投,兔子竟骨碌一下倒在那里不动了。方洁茹觉得它很好笑,她知道人会在有些时候装傻充楞,可是看见动物装死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方洁茹嘿嘿笑起来,心里想,小家伙竟会跟我方洁茹开玩笑,真是动物和人一样,莫非它知道我在给它建窝,故意逗自己开心吗?可是,方洁茹看了一会儿,她感觉不对,兔子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站起身来向它走去。当方洁茹把它抱起来的时候,它软软的像一团泥。她梳理着它白白的毛,总觉得它在装傻,可是,它耳朵根里的一滴血被他模住的时候,方洁茹真真的知道它已经死去了,死得那么安详自在,那么无声无息。方洁茹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再一次流出了热泪。兔子却像一个熟睡的婴儿,依然在静静地睡着。方洁茹后悔,捶胸顿足的后悔。你方洁茹怎么这么没用,一个破北瓜葶有什么可惜的,你怎么就去伤害一个生命?你怎么就那么准,坷拉偏偏打中了它的要害?你怎么没想到它会死,在它面临死神的时候,自己竟还傻傻地笑它?方洁茹抱着兔子,像怀揣着自己的灵魂。是的,方洁茹觉得,自己的灵魂远不如兔子纯洁而伟大……

在刘自立的建议下,方洁茹把兔子埋在了本准备再给它建窝的梯子底下,并学着埋人的样子,给它弄了一个坟头,插上了一个用白纸撕成条儿夹在秫秸杆上的招魂幡儿……

当然,这个举动方洁茹又被父亲抡了一巴掌。方洁茹乖乖地把坟头摊平,一头钻进屋里一整天没有出来。钻在屋里方洁茹仿佛才觉得,自己那样做确实太过分了。试想,在自己家里弄个坟头,并且插上幡儿,有谁会不生气?

然而,在屋里憋了一天,方洁茹突然觉得应该找刘自立算帐,要不是他的那个嗖主意,方洁茹何苦再遭父亲一掌?方洁茹想了半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她要找刘自立泻火。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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