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除了三哥,我们兄弟几个,早就看谢逍那家伙不爽了。小时候,他一个太子侍读,每堂课学什么,他都学最快,一本这么厚的书,他一个早上全背下了,你说,这叫我们还怎么混。后来,上了国子学,他还是阴魂不散,每每堂上激辩,堂下论文,他都最优。最气人的是,父皇动不动就对我们说,你们要多跟人家谢逍学学,要是能有他一半,朕也不用操心了。你看,搞得好像我们不是他儿子,谢逍才是他儿子。”
杏衣少年紧紧跟在薇铃后面,一个劲儿地比划着,诉说着凄惨往事,忽然脸色一转,贼笑起来,“不过,你今天这么一闹,他往后可就栽了。”
薇铃皱了皱眉,她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就是爱护短,身边的人,只能她欺负,她说不好,比如谢逍,前一刻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这会儿听见有人对他咬牙切齿,她听了就很不舒服。
“你们自个儿脑子不好使,还怪人家太聪明。”薇铃一边说着,一边停下,忽然急转身。
“哎呀!”(“哎哟!”)
“你走路怎瞎着眼啊!”(“你停下来干嘛!”)
两个人就这么惨烈地,撞了个满怀,一个额头撞得眼冒金星,一个下巴磕的哇哇叫。一个瘪着嘴,使劲揉着额头。一个拼命托着下巴,眼泪都快要挤出来。
“叫你别跟着我,还老跟着我。”感觉头没那么晕了,薇铃说话又大声起来,边说着,边又往最初的那头方向走去,“别再跟着我,给我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诶诶诶,你怎么一会儿走这头,一会儿走那头。”杏衣少年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决心,继续屁颠颠黏上。
“诶,我说,你小子,怎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无名氏。”
“怎么可能,你骗小孩啊。”
“骗的就是你。”
“你爹娘没告诉你,做人要诚实吗?”
“啊!我受够了。春花,我叫春花,行了吧。”
“好呕的名字,我不信,肯定是假名。……诶诶诶,你点我穴道干嘛?”
“有没人说过你很烦。”薇铃一手扶额,一手搭在杏衣少年的肩上,“六皇子,尊贵的秦王殿下。”
“诶,你咋知道我是秦王?……诶诶诶,美女姐姐,你别跑啊,别丢下我啊。”羿明然僵着身子,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薇铃,足尖一点,轻盈而上,翻过墙头,一溜烟没影儿了。
……
小巷的转角,再转角,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孤零零的贴在墙角,车头的黑马都快闭眼打盹儿了。
窗帘撩起一角,露出一张温雅的脸庞,五官虽不是俊美绝伦,组合在一起却刚刚好,沉稳英睿,龙章凤姿,明明看似温润如玉,却透着一股卓尔不群的英姿。
“太子殿下,前面谢府出了点乱子,有位姑娘,砸了表公子的新婚宴。”一个小厮快步靠近窗边,轻声说道。
“哦?竟有此等事?”车上的人露出一脸惊讶,沉思片刻,随即温和地说道,“估计这会儿,谢府也乱成一团了,本宫就从后门进去吧,低调些,就不给外公、舅父他们添麻烦了。”
“殿下,这……”小厮皱着眉头,犹豫起来,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从人家后门进去。
“小郭子,照本宫说的做。”车上的人放下来窗帘。
“喏。”小郭子飞快爬上了车驾,抓起缰绳。
太子羿明轩放下帘子,刚想挪一挪身子,调整下坐姿,赫然发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