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尘送青衣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前来探望的郭香兰。郭香兰穿着一身素净,妆扮着淡雅,多了几分碧玉气质,少了些风尘味道。
“青衣”郭香兰见青衣一脸漠然,不大高兴的表情有些吃惊。
“香兰姑娘来了?”白少尘说着,就让郭香兰陪着青衣往后院走去。“大少爷,刚刚老爷在找您——”就在这时,张世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白少尘一愣,诧异的看着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张世才又瞧见了郭香兰,见她今天一副素净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贵族小姐的味道。“香兰姑娘与青衣姑娘感情真是甚好啊,三天两头就来探望探望,这青衣姑娘怕是谁都不记得了,偏偏就认得香兰姑娘一人了吧?”
“张管家说笑了——”郭香兰挽着青衣的胳膊,笑道,心里不知道是有多得意。说着,她就跟青衣一道回去了后院。“爹有说找我什么事情吗?”白少尘一脸漠然的问他,张世才一愣,这才回过神来,瞧着白少尘面无表情,心里一怔,忙是心虚的说道:“好像是问起关于青衣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着,白少尘就往三爷的书房里头去。
而此时,书房里头,三爷的腿上正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一只手上端着一个秀气的瓷碗,里头有着三五颗蜜枣,另一只手上拿着半颗红润圆滑的蜜枣,像是刚刚被咬过。再瞧着三爷嘴里正嚼着的模样,十分春风得意。看来,女人手里的另半颗蜜枣正是三爷嘴里嚼着的。“爷,味道还算行吗?”
“正,十分的正。最近忙得昏头转向,都忘了这甚好的玩意儿了。”三爷一边吃着,一边搂着女人的露出外头的小蛮腰,高兴的说道。
“听说,爷,最近藏了个美娇娘啊,也难怪忙得晕头转向,忘记了人家呢。”
“胡说——”三爷宠溺的瞪了她一眼,又吞掉她手上另半颗蜜枣,继续说道:“人家可是正经姑娘家,哪里是我能晕头转向得了呢?”
“哼,爷的意思是我就是那胡同窑子里水货了?”
“呸,呸,呸,又胡说。你可是我三爷养在白府深巷子里的一朵女人花啊。要是没你这么每天的滋养着蜜枣,我哪里会油光满面,气色红润呢?”三爷说着,模了模她女敕滑的下巴,寻思着要不是这个蜜枣必须得有个处子才行,他早就控制不住了。而这个坐在他怀里的女人也是一直三爷一直保持容颜的古老秘方。只可惜,是寂寞了这个小娘子,也难怪三爷搂着她的腰,捏她的两个女敕清的**的时候,她是觉得那样的快活。但纠结的是,她这精神上的快活臆想是折磨了三爷身体上的煎熬。
“爷,我总要老去的时候,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待在白府的深巷子里孤独终老吧?”小娘子埋怨的说着,偏偏她在白府的踪迹一直是保密的。就是回去深巷子里头,也得从书房后头的一个密室里穿过。自从三爷在十年前得到一个江湖郎中授予的养颜秘方后,他书房密室后头的深巷子里不知道是养了多少个年轻娇美的女敕清。只是碍于白家祖上名誉和声望的缘故,他只能暗暗的进行着这些事情,哪怕是曾经信任无比的老虎都不知情。
“等你二十五岁的时候,爷就娶你做我的小老婆,你看怎么样?”三爷看着她娇美的样子,恨不得像是吞了蜜枣似的,一口吃了她。
“那我还有三年咯——爷,这期间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啊。”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暧昧不清的时候,白少尘见书房的门关着的,就敲了敲,喊到:“爹,在吗?”三爷一惊,小娘子也一愣,只觉听着外头的男人声音竟然是这样好听,不禁好奇起来。
“外头的是谁啊?”
“是我的儿子——”说着,三爷看了她一眼。小娘子一愣,忙是从他腿上下了来,理了理衣裳,将丢在地上的棉袄套在了身上,端着瓷碗就走到书房后头去。
“你来了呀?”三爷起身开了书房的门,又回到原来的红木靠椅上,一脸严肃的说道:“听下人说,你带青衣出去了?”白少尘点点头,没有说话,三爷一愣,顿时发起脾气来,起身指责道:“你难道不知道外头有多乱吗?无头尸案一天没破,青衣就有一天的危险,顾博云对青衣都虎视眈眈的,你怎么能随意就带她出去呢?”
“我只瞧着她闷得慌,就带她出去走走,也不是特别热闹的地方。”白少尘说着,语气不温不火。而于此同时,躲在帘子后头的小娘子瞧着白少尘一身儒雅的气质,不禁害羞了脸,转身怯怯的往密室里走去。“往后的青衣的事,你就少管了,还是管管你的好妹妹静怡吧,脑子里只想着高家的二少爷,简直丢尽了我白家的脸面。”三爷生气的说着,对白少尘似乎感到某些排斥了。
“爹,我有句话我搁在心里很久了——你对青衣,是不是真像外头传的那样,你要娶她做九姨太呢?”
三爷一愣,但并不觉得吃惊。
“是的,我是有这想法,但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我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做我白三爷的女人。”
“但是你心里明明很清楚,青衣姑娘对高天赐是有些情分的,只是如今她受了刺激,暂且忘了天赐罢了。”
“她能忘记高天赐,只能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到此结束了。怎么,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啊?”三爷看着他,一本正经,心里哪里会不晓得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一样的心思呢。只是白少尘不同于三爷的是,他对青衣的情感永远都只会是沉默的,是绅士的。“我只是觉得爹年纪这么大了,也该是时候享享晚年了,年轻人的风花雪月,真不是爹再能可以凑热闹的。”白少尘漠然说着这句话,全然是不知道三爷是气得肺都要炸开了,只是他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半点波动。“说的也是,爹也是时候给你和静怡张罗婚事了。”
“婚事?”白少尘吃了一惊。
“顾博云虽说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但他妹妹顾潇湘还是个不错的姑娘的。大家闺秀,诗词歌赋,品行良好,在洋人的学堂也上过几年书,颇受西方文化影响,对婚姻这一块虽主张自由自主,但从侧面了解,这顾潇湘对你还是有些好感的——”
“爹,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现在我还没有心思想着成家。”
“你在上海的生意做得那么顺风顺水的,也该成个家了。等成了家,上海的生意就给我盘了,然后接手我这里的…”三爷说着,心里极其不高兴。但这让白少尘心里更是不舒坦,他本想着随苏州班子一道离开北平的是,但哪里晓得发现了万丽君和妓院老板柳如烟有了过往,想着替柳如烟圆了心意,就留下了苏州班子。可又想不到的是,偏偏撞上无头尸案,害得他更是不能及早回去上海。“我对爹的那些旁门左道并无兴趣,等青衣的案子结了,我就回去上海。”
“你说什么?”三爷一愣,站起身子,诧异的说道:“旁门左道?我告诉你,你长这么大,有今天的作为,就是爹的旁门左道一手提拔出来的。怎么,现在有自己的生意了,就瞧不起爹的这番作为了?白少尘,我告诉你,要不是念及你的娘的份上,当年我早把和静怡扔出家门了,谁晓得你是我白家的子嗣,还是白家的孽种…”
“爹——”白少尘一惊,听着三爷这样说,顿时怒火冲天,转身摔门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世才走了进来,他一直待在门外,听着这对父子俩的争吵,所以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怯怯的。“老爷,关于顾青玉死的事情,我查出了一点线索——”
“说!”三爷冷冷的说着,僵硬的坐在红木椅上,没有半点表情动作。
“我派人去查了当初诊断顾青玉怀孕的那个年轻的大夫,原来他是高家二姨太当初住院时候认识的…”
“小白脸?”
“这个不清楚——”
“继续说!”
“有人看见二姨太身边的丫鬟偷偷的塞给这个大夫一些钱,于是就跟着丫鬟去了高府,先是给二姨太看诊,随后就是顾青玉了。”
“李诗诗花钱买通大夫,陷害顾青玉,是吗?”
“这还不能妄下定论。也许是高老爷子想陷害二姨太,误让老爷您以为是就是二姨太陷害顾青玉的。”
“高应天没这个脑子——”
“那就是二姨太在背后搞得鬼了?”
三爷没有出声,面无表情,但脸色却渐渐暗沉起来,刚刚吞掉的蜜枣仿佛是没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脸此时看起来可怕极了。张世才没有敢再出声,见三爷半夜不说话,就转身怯怯的离开了书房,又轻轻的关上了书房门。三爷沉默的愈发愤怒,抓起茶杯就往地上摔了去…
“想不到我竟然被一个婊子给算计了?”
摔门而去的白少尘气冲冲的离开了家门,往酒铺子去。就在他匆匆赶到的时候,高天赐已经把自己喝得烂醉。“你怎么成了个酒鬼了啊?”白少尘不高兴的嚷了句,坐了下来,就让老板上了一壶好酒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天赐看着他,虽说醉了,但他心里还是清醒的。“我爹对青衣是铁了心的,现在青衣失忆了,对你对她都很不好,所以,我们得想想办法…如果可以,我给你们买两张车票,你们私奔吧,先去上海躲躲——”白少尘这个想法是他在来的路上,想了许久的,但如今只有天赐带走青衣,一切才不会变成悲剧。
天赐一愣,醉眼朦胧的看着白少尘,吃惊道:“私奔?青衣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呢,如果现在带她私奔,她就是畏罪潜逃啊?”
“这个问题我想过,青衣并不是凶手,你也知道,死的人是杜大成,真凶是冲着我们白家来的…所以,马队长得知尸体是杜大成的时候,自然会把嫌疑推到我们白家的,而我爹则是第一嫌疑人。”
“听说警局的探长顾博云对青衣似乎是咬着不放口的啊?”
“这个我爹会早就处理了,只是担心的是,青衣和你一旦私奔了,爹会大开杀戒,把杀人犯嫁祸到你头上去…这样你和青衣往后的日子就完了。”
“这个行不通,案子一天不结,我就没办法带青衣私奔,其实我心里早就想带她走了。”高天赐说着,拿起一壶酒就给自己灌了下去。白少尘一惊,忙是扯开他手里抓着的酒壶,生气的说道:“现在不是你烂醉的时候,无头尸案我是没办法插手调查了,爹对这桩杀人案没有任何愤意,他只想着保护青衣的安全,至于真凶是谁他并不关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暗中协助警方调查吗?”
白少尘点点头,没有说话,天赐一愣,无奈的笑了。丢下酒钱,起身就离开了酒铺子。“我还没有说完呢?——”白少尘起身喊了一句,但天赐完全不去理会,心里是乱得一团糟。他无心去铺子打理生意,一回到家,就往床上睡去。自从遇见了青衣,他的远大理想就变得无比瘫痪,甚至是一蹶不振。青衣无法理解天赐的心情,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对天赐的那份心意。所以,当她回到白府后,就郁郁寡欢的。郭香兰见其心事重重,自然是十分得意,这为她自己报仇的事情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漏子。
“青衣,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郭香兰关心的问道,有些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赶到奇怪,失忆后的青衣会对她非一般的信任。而对柳如烟倒是有了几分排斥。
“香兰,你一定是十分清楚我以前的生活,对不对?”青衣抓着郭香兰的胳膊,有些激动。
“是的,我们一起生活都快十年了。”
“那…高天赐…我和高天赐是什么关系?”
郭香兰一愣,突然沉默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我跟高天赐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重新来过,好不好?”
“香兰,你不要瞒我,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这个男人,可我一点儿都想不起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来。”青衣愈发激动,见郭香兰有意瞒着心里更是着急了。
“高天赐是…高府的二少爷,留洋回来的大公子。你们俩…可谓是苦命鸳鸯了,爱得死去活来的,就是偏偏有人要拆散你们。”郭香兰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开始叹气。听着青衣顿时一怔,问道:“我跟他难道真的有一段感情?”
“你们爱得轰轰烈烈,可命运捉弄人啊,人家毕竟是个有钱人家的二少爷,而青衣你,与我一样,不过是苏红院的一个花红姑娘罢了。只是,高家好不容易认可了你,却偏偏遭到…遭到那个人的反对。”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青衣,都过去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万一知道了,我怕你承受不住啊。”香兰越是这样说着,青衣就越急着要知道,尤其是看到香兰一脸忧虑的模样,青衣差点抓狂起来。“香兰,你就跟我说了吧?到底是谁反对了我们呢?是不是三爷?我见三爷对我有些心思,只是又不敢妄动…”
“哪里会是三爷呢?要是三爷,你早就成了白府的九姨太了。”
“那是谁呢?是高家的某个人吗?”
“高家老爷子都认同你了,谁还敢反对你呢?哎…我想着,怕也是如烟姐姐舍不得你,才千方百计的要拆散你和高天赐吧。其实,你心里也别埋怨着,如烟姐对你待亲妹妹一样。她反对你们两个,或许是有她的想法吧。”香兰说着,轻轻的拍了拍青衣的手背,希望她能安心。只是就她这么一番话说出,谁能安心呢?瞧着青衣一脸漠然,愠怒的样子,香兰心里不知道是有多滋味。“其实,我也劝过如烟姐,别这么舍不得你。只是如烟姐不听,兴许是瞧着花湘语嫁给了城里的军阀头子,心里不大高兴吧。又瞧着你找了个高家这样好的归宿,心里也不大舒服吧。也不晓得,她到底是舍不得妹妹,心疼你呢,还是眼红,心里嫉妒呢?哎…都过去了,你就不要想了。”
“怎么会?”青衣吃了一惊,完全不敢相信。
“我也困惑啊,想着当时她做得那些事情,我想拦也拦不住的啊。”
“如烟姐还做了什么厉害的事情吗?”青衣一愣,问道。
只是香兰并无说意,笑着摇摇头。
“哪天她来的时候,我自个儿再问问。”
“青衣,那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免得如烟姐把气头往我身上撒了。”
“这我知道——”青衣说着,心里的埋怨倒有些恨意了。这令郭香兰十分得意,瞧着昔日的两姐妹,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继而完成她的复仇计划。香兰越想越觉得得意,甚至是迫不及待。她本不想走这一步棋的,只因如烟掌握了她的把柄,这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既然不能除掉这根刺,她只好扭曲这根刺。而得知真相的燕儿,怕也是命不久矣。谁也不会想到,如烟送走了嫣儿之后,香兰就找人解决了女乃妈。
“青衣,我劝你放下这些事情吧,如烟姐也是一番好心。”
“尽管我是记不得往日的事情了,只是如烟姐若真待我是亲妹妹,又怎么耍尽手段毁掉我的幸福呢?”青衣说着,不禁悲伤起来,对香兰的话是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