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沐果果检查一切正常,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傅晋臣带着儿子回家,沐良并没有阻止。
昨晚几乎没怎么合眼,沐良一直都在照顾儿子。傅晋臣既然答应把儿子还给她,她提着的心便放下。
傅晋臣就是这样的人,他要么不答应,但是答应就会遵守承诺。
开车离开医院,沐良惦记公司的事情,直接回到宋氏。她提着包往电梯方向走,正在接盛铭湛的电话。
“铭湛,”沐良扫了眼下来的电梯,道:“我先去做事,中午联系。”
盛铭湛虽有不舍,但也不能拒绝。
来到顶层,沐良握着手机往外走,迎面就撞到一抹身影。宋清华站在她对面,目光锐利,“公布遗嘱,是你的主意?”
沐良看到她眼底的怒火,不禁冷笑了声。昨晚林蔷阿姨告诉她,宋爱瑜自杀的消息。怎么,心疼女儿了吗?
“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沐良平静的回视她。
“你的东西?”
宋清华瞬间眯起眸子,怒声道:“你回来就是因为宋家的钱?”
“你觉得呢?”沐良反问,眼底的神情透着嘲弄,“难道还能因为你么?”
宋清华眉头紧蹙,精致的五官因为怒意而格外清冷,“你这么做,差点逼死爱瑜!沐良,我真没想到,你的心思如此狠毒?!”
“狠毒?”沐良轻笑出声,望向她的眼神彻底冷列,“跟你比,我怎么能算狠毒?”
沐良握紧手里的皮包,忍着心底的怒意一步步走到宋清华面前,她尖尖的下颌微抬,“我一直都想问问,既然你不想要我,为什么把我生下来?”
宋清华心尖蓦然收紧。
沐良再往前一步,俏脸抵在她的面前,“又或者,你应该生下来就把我掐死,那不是也一了百了!”
她脸上此时的表情,尤其像一个人,宋清华双眸一阵收缩,下意识的抬起手,朝着沐良挥过去。
眼角扫到她伸来的手,沐良一把扣住,目光霎时变的阴霾,“在这个世上,除了我父母,没有人有资格打我!”
宋清华看到她眼底染着恨意。
“清华!”
林蔷大步跑过来,一把将宋清华拽过去。
“良良你没事吧?”
沐良敛下眉,掩藏起所有的情绪,“林副总,通知各部门一个小时后开会!”
林蔷见到这对剑拔弩张的母女俩,眉头紧锁。
回到办公室,宋清华气的脸色铁青,叫道:“你都看到了吧,她刚才那个表情跟简怀亦一模一样!”
林蔷倒了杯水给她,无奈叹气。良良是你们的女儿,不像你们像谁呢?
“清华!”
林蔷走到她身边,道:“你只知道爱瑜有事,可你知道良良这两天怎么过的吗?”
宋清华眼神一沉,“怎么了?”
“果果被人绑架了!”
“什么?”宋清华蹭的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林蔷将她拉回来,“已经找到了。”
“果果怎么样?”宋清华此时脸上的担心很真切。
林蔷松了口气,告诉她:“果果没事。”
听到她这么说,宋清华才坐回椅子里。林蔷站在她身边,神色复杂。哎,她们母女如此针锋相对,可要怎么办呢?
从医院把儿子接回紫竹公馆,傅晋臣哪里都没去,整天都在家陪着孩子。他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蛋炒饭,还主动陪儿子玩赛车。
沐果果对于发生的这些事,好像并没有什么心理阴影。这倒是让傅晋臣的担忧终于放下。
只在晚上洗澡的时候,沐果果看到他受伤的手,问道:“你的手还痛吗?”
傅晋臣抿起唇。自从儿子醒过来,都没有再叫过他爸爸。这让他有些失望!
眼见傅晋臣皱眉,沐果果以为他伤口疼,立刻低下头,把小嘴巴凑过去,帮他吹气,“我来给你呼呼,呼呼就不会痛了哦!”
儿子撅起嘴巴,轻轻往他手背上吹气的动作,立刻柔软傅晋臣的心。他转而露出笑脸,享受儿子给予的这份甜蜜。
仔细的给儿子洗好澡,傅晋臣抱着他回到卧室,他半跪在床边,拿起边上的衣服为儿子穿戴。
沐果果撇了眼身上的衣服,立刻笑出声。傅晋臣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给儿子把衣服穿反了。
“小坏蛋!”傅晋臣忙的把穿反的衣服重新穿好,语气里含着宠溺。
沐果果眨了眨眼,很享受爸爸的手忙脚乱。
为儿子穿好衣服,傅晋臣又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干头发。孩子的发质柔软,他指尖轻柔抚过儿子的头顶,看到那两个头旋,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
这是他的儿子,与他血脉相连的牵挂。
“爸爸去洗澡。”伺候完儿子,傅晋臣才能收拾自己。
男人洗澡的速度很快,等他穿着睡衣回来,沐果果还坐在床上玩汽车。
“果果。”
傅晋臣坐在床边,现在他跟儿子说话的时候,沐果果都会抬头注视着他,并且目光温柔。
“爸爸明天送你去妈妈家好吗?”
沐果果双眼立刻放光,“真的吗?”
“真的。”傅晋臣揉着他的小脑袋,笑道。
沐果果兴奋的在床上蹦起来,“好哦!”
儿子眼底那份渴望明显,傅晋臣承认他心里很吃醋。
“睡觉了。”看到时间差不多,傅晋臣提醒儿子睡觉。
沐果果拉住他的手,小嘴巴撇撇,“我要听故事。”
今天对于儿子的任何要求,傅晋臣都不会拒绝。他坐在床头,拿起故事书,开口的声音磁性。
沐果果其实已经玩累,此时有爸爸在身边,又听着他的声音,孩子很快睡着。
耳边传来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傅晋臣合上故事书,深邃的双眸定定望向儿子的小脸,神色逐渐黯然。
抬起的掌心,轻柔落在儿子的额前,傅晋臣锋锐的下颚弧线紧绷。
自从把儿子带回身边,孩子比以前清瘦了些。他根本不会带孩子,也不懂照顾人。儿子跟他住后,有多少次饿着肚子等他笨手笨脚的煮饭,有多少次他手忙脚乱给孩子穿错衣服,又有多少次因为他夜里没有叫醒让儿子尿床。
这样衡量,傅晋臣不是个好爸爸。
“对不起儿子!”
傅晋臣蹲在床前,低喃道:“爸爸以前做的很不好,可是爸爸一定会努力,让你为我骄傲!”
男人缓缓低下头,在儿子脸颊轻吻。孩子柔女敕的脸颊刺痛傅晋臣的心,他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站起身。
轻轻拉开衣柜,傅晋臣把儿子的小箱子打开,亲手为他收拾衣服。把儿子喜欢的衣物,玩具全部收拾好,一件不落。
整理好东西,傅晋臣又回到儿子身边,倚靠在床头,静静望着他的睡颜,直到天亮。
翌日早上,沐果果吃了爸爸精心准备的早餐后,心情很好。可以去见妈妈,他特别开心。
傅晋臣带着儿子回到房间,帮他把衣服换好。
沐果果穿衣服都自己搭配,他穿戴整齐后,含笑问身后的男人:“帅不?”
傅晋臣看着他故作老练的模样,忍俊不禁的弯下腰,道:“帅!”
沐果果勾起嘴角,忽然伸手圈住傅晋臣的脖子,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大大的吻,“嘿嘿,你也很帅呦!”
傅晋臣先是一愣,然后将儿子紧紧拥入怀里,险些掉下泪来。
黑色路虎开到市中心的一处小区,傅晋臣将车熄火后,一只手牵着儿子,一只手提着行李箱,父子两人往里走。
叮咚——
门铃响过,沐良快步过来将门打开。
“妈妈!”
沐果果扑到沐良面前,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果果!”沐良低头搂住儿子。
傅晋臣站在门外,挑起眼帘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才算松口气。
“进来坐坐吗?”
沐良把行李箱接过去,问他。
傅晋臣摇摇头,道:“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昨天他陪着儿子,工地那边已经都乱套。
沐良眼神暗了暗,大概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
“果果。”
傅晋臣蹲,将儿子拉到面前,“爸爸要走了,跟爸爸说再见。”
闻言,沐果果愣住,他仰起脸看看沐良,却见她低下头,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沐果果甩开傅晋臣的手,抱着玩具一溜烟跑进里面的房间,并且碰的将门关上。
儿子的这个反应,只让他们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沐良心里明白,在儿子的意识里,只要他不说再见,爸爸就不会走。
傅晋臣大抵也明白儿子的心情,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果果在你这里,我很放心。”
顿了下,他眼睛瞥着儿子关上的房门,沉声道:“我先走了。”
“傅晋臣!”
沐良开口叫住他,目光坚定,“你可以随时来看儿子,这是我的承诺!”
傅晋臣握着钥匙的五指紧了紧,他沉默良久,才点头应道:“好!”
房间的落地窗前,沐果果站在窗帘后面,定定望着楼下开走的黑色路虎。
“果果。”
沐良蹲体,伸手把儿子拥入怀里,“爸爸有工作要做,等爸爸有时间,一定会来看果果,好吗?”
沐果果将脸靠在妈妈的肩膀上,他眼睛盯着已然驶出很远的车子,瞬间撇嘴,委屈的出声,“……好。”
儿子哭的声音很小,就是那种抽噎的低泣。怀里的小身体,一阵阵颤抖,沐良心尖瞬间发紧。平时沐果果也会撒娇,每次他耍赖的哭闹,都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大声哭泣。
但沐果果如此刻这般委屈的低泣,沐良记得很少。第一次这样哭,是因为他心爱的大黄蜂坏掉了,而这次儿子哭,是因为傅晋臣。
沐良叹了口气,伸手抬起儿子的小脸,看到他眼角的泪痕,她同样觉得心情压抑。
把儿子送到沐良那里,傅晋臣再也没有任何负担。他开车赶到现代园区的工地,辛歆他们已经疲于应对。
“傅总!”
看到他出现,辛歆立刻跑过来,下意识把他往回推,“您先别露面,现在那些人都来要钱的。”
傅晋臣抬手拍了拍辛歆的肩膀,道:“难为你们了。”
话落,他越过辛歆直接走进吵闹的人群里。
辛歆蹙起眉,快步跟过去。
“我是傅晋臣!”
男人徒然响起的声音,立刻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那些建材商,还有工人代表一窝蜂朝着傅晋臣冲过来。
钱响往前一步拦在傅晋臣身前,眼见那些人情绪异常激动,吼道:“都他妈别动!”
将钱响拉到身后,傅晋臣走到人群中,神情平静,“大家不用着急,有话就说。”
“我们要钱!”
建材商派来要钱的人表情激动,道:“傅总,你们欠我们的钱一直都没有还款,那么一大笔数字,你们不给,我们就要破产了。”
“我们一直没给吗?”傅晋臣偏过头,问辛歆。
辛歆为难的点点头,道:“有两个月没有付款了,原本这钱就是要压一个月的,可是现在我们……”
“知道了!”傅晋臣没让辛歆继续说下去,他抬起头,看着那些建材商们,保证道:“这笔钱,我会尽快付款的。”
“什么时候?”那些人不依不饶。
傅晋臣敛下眉想了想,道:“三天之内。”
“切!”
有人嗤之以鼻,不相信他的话,“你说三天就三天吗,要是三天以后不给我们怎么办?!”
“操!”
钱响震怒,骂道:“我四哥说三天就是三天,要你叽叽歪歪啊!”
“三天后这个时间,你们来拿钱!”
傅晋臣微微仰起头,那双深壑的眸子里神情坚毅。他站在人群中,不怒不气,不卑不亢,却又有种天生的霸气。
“好吧,我们就相信你一次。”
那些人与傅晋臣合作也有段时间,之前傅晋臣都很讲信用,大家都不想撕破脸。反正多等三天,如果到时候对方抵赖,那就不能怪他们无情了!
不多时候,那些来势汹汹的人们都离开。
“傅总。”辛歆站在傅晋臣身边,语气黯然,“我们要怎么办?”
弯腰拾起被踩在地上的安全帽,傅晋臣抬手抹去上面的灰尘。他挑眉盯着已然出具规模的那片现代园区,声音艰涩,“停工吧。”
辛歆鼻尖一阵发酸,忽然说不出话来。这个计划案,从开始构思到付诸行动,辛歆算是全程参与,这中间不仅包含着她的心血,同时也包含着傅晋臣的心血。
这几年,傅晋臣专心发展地产业,这个园区的构思最早始于他。后面一步步的开发研究,直至最后的动土,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艰难。
可是眼看项目就要进入良性循环,却突然陷入僵局,不能不停止!辛歆心里万难割舍,但她也明白,他们这些人中,傅晋臣远远要比他们更心疼。
“我们一共欠债多少?”回到办公室,傅晋臣开始清算。
辛歆将资料夹递过去,计算出来的那笔数字,绝对让大家头疼。建造这片现代园区,每天要用的所有材料,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今累加起来,资金数额足够惊人。
“四哥!”
钱响心急的想要开口,却被傅晋臣拦住,“钱的事情,我有办法,不需要你们管。”
众人神色变了变。
三天后,当傅晋臣将一张巨额支票交给辛歆的时候,大家再度震惊。
“这些钱?”
傅晋臣抿唇笑了笑,道:“放心,这些钱都很清白。”
“四哥,你从哪里凑到的这么大笔数目?”钱响追问道。
男人笑着耸耸肩,回答的语气很平静,“这些年我买了几套房子,很多地方还有我的股份,这些拼凑起来,差不多这个钱。”
“什么?”钱响大惊,“你把房子和股份都卖了!”
傅晋臣轻笑了声,没有说话。他拿出另外一张支票,转而再度交给辛歆,“辛歆,这张支票是给你的。”
辛歆低头看了眼二百万的现金支票,立刻拒绝:“傅总,我不能要!”
“拿着!”
傅晋臣反手将支票塞给她,语气沉下来,“本来我应该给你的更多,可我现在能拿出的钱只有这些!”
“不……”
辛歆眼眶一热,竟然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商场拼杀,辛歆早已历练稳重,很多事情都不会影响她的情绪。可此时此刻,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帮我太多的忙,我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傅晋臣叹了口气,沉声道:“因为这个项目,你们放弃大好的机会跟我出来,我必须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将支票放入辛歆的手中,傅晋臣神色坦然,道:“辛歆,一直以来,我就很看好你!这笔钱,其实不算什么,希望可以帮你们起步。那些人跟着你,大家都需要生活的。”
辛歆咬着唇,心头酸涩。这就是现实生活,没有人能不低头。她不得不收下这张支票,“傅总,我们也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能东山再起!”
傅晋臣抿起唇,笑道:“如果有那天,我们一定还能聚首!”
“一定!”辛歆别开脸,泪流满面。
钱响心口同样剧烈的起伏,他看到傅晋臣朝着自己走来,嘴角扬起的弧度温和,“钱响,你跟我胡闹很多年了,应该要回家了!”
傅晋臣扣住钱响的肩膀,笑道:“你爸妈一定恨死我了!”
钱响动了动嘴,道:“我不回去。”
“你要回去!”
傅晋臣眼神沉下去,“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难道你能一辈子都在外面晃荡?”
“四哥……”
钱响薄唇轻勾,声音不自觉紧绷,“这种时候,我们兄弟应该在一起!”
“傻瓜!”
傅晋臣一把拍在他的后脑,如同儿时那样的玩闹:“我是你四哥,有好玩的时候四哥带着你,现在不好玩了,你就给我乖乖回家去!”
这些年打打闹闹,钱响都跟傅晋臣混在一起。钱家那边已经不知道闹过多少次,可因为傅晋臣还有傅家,钱家父母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钱响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蓦然低下头。
“回去吧。”
傅晋臣伸手环住他的肩膀,柔声道:“钱叔叔年纪大了,他身边需要有人帮忙。”
多少年的兄弟默契,钱响已然明白傅晋臣心意已决,他俊脸低垂,半天才轻点了点。
凑足这笔钱,辛歆按时将拖欠的那些欠款全部还清。同时也把工人的工资都发放下去,大家收到钱,也都安静的离开。
窗外的夕阳垂落,傅晋臣站在窗前,望着前方那片安静的工地,深邃的双眸眯了眯。那些灰色的水泥楼板参差不齐的排列着,远远看去,有种残垣断壁的萧瑟。
当初想要建造这片现代园区,不仅是为傅氏,也是为他自己的梦想。他想要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处地方,是傅晋臣亲手营造起来的。
夜晚,傅晋臣正在紫竹公馆收拾东西,他把平时常用的东西都装起来,其他那些华而不实的物品,他基本都没有带走。
叮咚——
门铃先是响了一声,而后就是踹门声,“傅老四,你他妈给爷开门!”
傅晋臣笑着走过去,心想这赶来的速度还真是快!
“靠!”
权晏拓进门就骂人,“你他妈的找死啊!”
傅晋臣微微往后退,却见权晏拓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竟然是凌靳扬。
“进去说。”
相对于权晏拓的霸气,凌靳扬显得沉稳很多。他反手将门关上,拉着好友进来。
“坐!”
傅晋臣看到他们两人一起来,眼神动了动,“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明早这地方就归别人了。”
权晏拓脾气很暴,尤其对于傅晋臣这种有事不告诉兄弟的做法更为恼火!
“傅晋臣!”
权晏拓抬脚踩在茶几上,霸气外露,“爷要跟你绝交!”
男人打开酒柜,拿出里面的三瓶红酒,摆在茶几上,笑道:“行啊,喝完再绝交!”
傅晋臣看向凌靳扬,完全不搭理霸气侧漏的权爷,“这三瓶酒都是我的珍藏,你们也就是现在来,要是以前都不舍得给你们碰!”
“切!”
权晏拓狠狠瞪了他眼,随手拿起一瓶红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他反手送到凌靳扬面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很多不一样。”凌靳扬稳稳接住这瓶酒,显然也鄙视他。
哎哟,这是欺负爷不懂红酒?!权爷立刻傲娇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懂可是他姐夫懂啊,等爷回去就从头学起!
傅晋臣拉过一个坐垫,径自坐在地板上。他将红酒瓶塞打开,一人一瓶,三人直接对着干!
“出事都不告诉我们,傅老四,你不能原谅!”权晏拓仰头灌了口酒,怒声道。
傅晋臣背靠着沙发,“我没告诉你们,你们不也知道了?”
“废话!”权晏拓沉下脸,“那是爷消息灵通。”
凌靳扬轻轻抿了口酒,听他们两人斗嘴,无声轻笑。他们三个人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聚在一起喝酒。
“晋臣,”凌靳扬抬起头,鹰隼般的目光轻眯,“有需要我跟阿拓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面前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出面,都足以帮助傅晋臣渡过难关。更何况,还是他们一同愿意伸出援手。
傅晋臣心中感动,这些年他们兄弟虽然也有疏远,可彼此间谁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家还能心无旁骛的相助,这份难得的友情,弥足珍贵。
“对啊,”权晏拓随声附和,道:“多大点事啊,兄弟们帮帮就挺过去了!”
“谢谢!”
傅晋臣抬起手里的酒瓶,对着他们敬了敬,随后灌下一大口。他喘了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帮我,可是我这次,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援助。”
权晏拓霎时皱眉,刚要开口,却被凌靳扬拉住。
“从小到大,外面的人见到我,都会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四少。”傅晋臣背靠着沙发,仰起的视线里有幽光闪过,“可是这一声四少,他们喊得恭敬都是因为我姓傅,我是傅家的人,我爸爸是傅东亭!”
握着酒瓶的五指蓦然收紧,傅晋臣平静的黑眸渐起涟漪,“没有一个人是因为我傅晋臣,才会甘愿对我俯首!”
权晏拓动了动嘴,忽然有些理解了傅晋臣此时的心情。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
“现在我有儿子了,”傅晋臣说话间滑开手机屏幕,把沐果果的照片给他们看,眼神变的温柔而内敛,“我也想要三十年后,等我儿子长大后,他提起他老爸的名字,别人同样能够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傅少。”
凌靳扬点了点头,嘴角蓦然拉着一抹笑。他扬起手里的酒瓶,与傅晋臣碰了下。
碰——
他们三个人碰了杯,同时轻笑出声。是啊,现在他们三个人的都有儿子,这种心情凌靳扬与权晏拓同样有过,所以他们完全理解傅晋臣此时的那种感觉!
酒过三巡,傅晋臣双眸微醺,沉声道:“虽然爷现在落魄点,但你们也别得意啊!别忘了,咱们三个人里,我是第一个先有儿子的!”
“靠!”
权晏拓第一个炸毛。是啊,他跟凌靳扬都是先生下的女儿,然后才生的儿子!
“哈哈哈——”
傅晋臣得意的笑出声。须臾,他抓起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丢给权晏拓,吩咐道:“楼下那辆车,你明早开走,爷现在的情况是养不起它了。”
权晏拓眼神沉了沉,心底的滋味发酸。
“这车还是当初咱俩一起选的,”傅晋臣看着手里的酒瓶,声音微微低下去,“你不许亏待我们家小4,等爷有钱了,还要把它开回来的!”
听到他的话,权晏拓俊脸变色,道:“行了,别跟爷煽情,我会好好养着你家小4的。你要是不能把它开回去,我就让你儿子入赘我们家!”
“滚——”
那两人嬉笑怒闹,外带拳脚相加。凌靳扬是见惯的,并不担心。不多时候,权晏拓接到媳妇儿的电话,跑去一边甜蜜去了。
今晚他们都没走,权晏拓是三个人里酒量稍差的,他倒在沙发里养神。凌靳扬很多年都不怎么喝酒,尤其童念早就给他下过命令,戒烟戒酒,洁身自好。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凌靳扬瞥了眼身边的男人,笑问。
傅晋臣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头,放下酒瓶站起身,走到那架三角钢琴前,“这东西我没地方安置,先放你那里吧。”
凌靳扬素来喜欢乐器,他伸手撩开琴盖弹了几下,肯定道:“嗯,好琴。”
傅晋臣耸耸肩,心想琴是真好,可他不怎么会弹。
窗外的月光皎洁,银色的光晕洒落在黑色琴盖上。凌靳扬目光悠远,沉声道:“晋臣,当初我因为受伤也曾经想过要放弃童念!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无论经过什么,都不能放弃的。”
傅晋臣沉寂的目光动了动,眼睛盯着那黑白色的琴键,心情起伏。
“你们还有儿子,”凌靳扬掌心落在他的肩头,笑得别有深意,“这份牵绊是剪不断的,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不能成功的!”
闻言,傅晋臣仰起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那双黑亮的眸子璀璨宛如天边最亮的星辰,“我当然不会放弃,永远都不会放弃!”
明明就是他的老婆儿子,谁也不能让他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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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的又流泪,忽然就觉得我家傅老四长大了,成熟了,越来越像个父亲!亲妈是感概却又心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