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裂空 第二十四章 身世大白

作者 : 风吹山不动

()第二十四章身世大白

灵儿双眼也紧盯着云自生。(凤舞文学网)她本冰雪聪明,只是一直被情感所左右,才没有在意云自生的异常。

“如果,那大侠是云掌门的话,那风大哥岂不可能是——”

云自生老泪纵横,“我是!我多想不是个大侠啊,就能天天陪在他们母子的身边。天天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哪怕是过最平常最普通的生活。游儿也不会上边关了,一家人,就不会天人相隔了。”

“那个孩子呢?”风雪天声音颤抖得厉害。

灵儿似受到了感染,红润的嘴唇也开始颤抖。

“我把他带回了云梦派,但当时朝廷风云变幻,中原武林动荡不安,我俗事缠身,无暇照顾好他,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和我的关系,所以,只好把他送到了清心院中,托一个信得过的人抚养他。”

“那个人,姓成,名一言吧?”风雪天的眼睛闪闪发亮。

“成一言,在我派中多年,为人忠厚正直,做事谨慎耐心,交给他,我才放心啊。”云自生不再掩藏,泪水汪洋的脸,直对着风雪天。

“爷爷!”风雪天双膝跪倒在云自生的面前,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老人,心中有着多少的痛。

“雪天,雪天,你不会怪我吧?”云自生的眼中含着期待。

“不,不会,雪天怎么会怪爷爷?爷爷的一片苦心,我能理解。”风雪天的心在忍受阵阵刀割,却努力地安慰着云自生。

旁边的灵儿,已哭成了一人泪人。

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听到自己的双亲都已不在人世了。以前,虽然不知道父母是谁,但心中一直盼望着某一天能和他们团聚,偎依在他们的身边,听他们的唠叨,看他们的笑脸。可今天,所有的梦都破灭了,再也不会有和爹娘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的那一天了。

大喜之后,却是如此的大悲,岂能不让他的心,如刀割一般?

多想拼命的哭喊,狂啸,奔跑——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可是,眼前的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更是有着百倍于他的苦。他,爱着,又不能待在爱人的身边。他,念着,却只能看着儿子儿媳相继先他而去。甚至,唯一的孙子,也只能暗地里默默地关心他。这种苦,已折腾过他太多的岁月。

风雪天能理解,所以,即使有一点儿怨恨,也在云自生的泪眼中,烟消云散了。

“这世上,雪天就你一个亲人了。”风雪天把头缓缓地依在云自生的双膝上。“爷爷,雪天不难过,爹和娘在天上,也会希望我们开开心心的。”

云自生轻抚着风雪天的头发,眼中显出感激之色。不能照顾好妻儿,也不能照顾好失去父母的孙儿,他的心中,一直有如山般的愧疚压着。现在,风雪天正懂事地帮他把这座山搬走。

“雪天,你知道吗?很多次夜里,我都在远处看着你。看着你慢慢地长高长大。你身上有残脉,我想尽了法子,可就是打通不了。我怕我有生之年帮不了你,所以把你的身世告诉了蓝重师弟,让他在我死后,帮我照顾你。”云自生喃喃地诉说着。

在灵儿的泪眼里,云掌门哪像是叱咤江湖的大侠,是统领群雄的领袖,而是一个和蔼得有点啰嗦的邻家老头。

“嗯,雪天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

“雪天,我怕你知道自己身患残脉,会悲观失望,不思进取。所以,我对成一言说,只有等你进入静心院之后,才会告诉你的身世。其实,我多想早点告诉你,早点和你团聚,你知道吗?”云自生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我知道。”风雪天连连点头。心中也涌起了惭愧。在山上的那些年,他的确悲观过,失望过,甚至在山后的悬崖边上流连过、彷徨过。

头上的抚模越来越轻,手掌基本上没有动了。

风雪天疑惑地抬起头,却见云自生的头歪在了一边,眼睛微微闭上了。脸上的皱褶间,泪痕未干。整张脸上,弥漫着丝丝黑线。

心中大惊,大声叫道:“爷爷。”灵儿也发觉了异常,走过来轻摇着云自生的手臂叫着:“云掌门,云掌门。”

云自生缓缓睁开眼睛,艰难地笑道:“我没事。”

风雪天起身,站在云自生的脑后细细一看,只见那两条黑线已跃过了耳廓,且比先前粗了一倍有余。

“千蛛毒已经进入脑门了。”风雪天毫不迟疑,双掌一伸,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云自生体内。

“停下,雪天,没用的。”云自生苦笑道。

“我不信。”风雪天倔强地一遍遍地催动着内力。

“雪天,停下。毒已入脑,天命难逆。”云自生的声音突然变高,变得严厉。

风雪天的内力,已变得枯竭。但云自生耳际上的黑线,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显得更加粗黑,隐隐地,还在跳动。

“毒,并非自己内力可逼出。”风雪天只得颓然住手。

“我没事,只是累了,刚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云自生却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似对风雪天的住手表示满意。

可是,连灵儿也知道他刚才的话是编的,只是想让两人心里好过一些。

云自生突然起身站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声音也变得宏亮,“你看,我是没事吧。”

风雪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道:“明天早上,一定要想办法出谷,去寻找名医,医治好爷爷身上之毒。”

火堆已渐渐熄灭,他没看到,云自生的手心中,握着两根银针,其中一根,已深深地扎入了劳宫穴中。

“雪天,你去外面再找点干柴来,我和灵儿姑娘说说话。”云自生道。

风雪天知爷爷有意把自己支开,可能有什么问题想问问灵儿。大概是对自己这两年山下的生活有点怀疑吧,想从灵儿那里证实什么。自己这两年半没有做违背良心违背道义的事儿,自然不怕问。

眼看着火堆边,只有小小的一束干柴了,的确不够烧了。灵儿最怕黑暗,夜间也有点寒冷,所以也催道:“风大哥,你去吧,我和云爷爷聊聊天。”

在她的心中,也已把云自生当成了自己的爷爷,不自觉地就改了称呼。

风雪天听话地拿着血剑,走出了石洞。

刚出洞口不远,就似听到灵儿一声低呼,“大概是爷爷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吧?”风雪天静下心来一听,洞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谈话声。这才放下心来,用血剑照着,全心全意地搜集着枯枝。

地上腐叶甚多,枯枝却少,搜集起来,颇是费力。不知不觉间,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枯枝终于搜拢了一大堆。

望着那一堆被血剑劈得整整齐齐的干柴,风雪天脸上终于露出微笑,今晚只要爷爷不觉得累,即使说一整晚话,也不愁没有柴火了。

正要抱着往回走时,突然听到灵儿尖利中带着恐慌的声音传来:“风大哥,风大哥,你快来啊。”

风雪天脑袋一懵,疯狂地向洞内掠去。

洞内火堆尚未完全熄灭,忽闪忽闪地照着周围一片。

只见灵儿坐在石凳上,一动也不动,脸上充满了惊慌,正张大了嘴,在拼命地叫着。

在她的身后,倒伏着一个枯瘦的身影,正是云自生。

风雪天一个箭步走上去,把云自生抱在怀里,只见他双眼紧闭,脸上乌黑一片。额上的皱纹,似乎在这一柱香里,多了很多,也深了很多。

一头原本青白相间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风雪天飞快地挽起他脑后的头发,只见那两条黑线不见了,变成了一片黝黑的墨,几乎遮住了整个脖子。

手上微微刺痛,伸手一拨,在天门穴和玉枕穴上,竟然都插着一枚银针。

风雪天大声叫道:“爷爷,爷爷。”

云自生的眼皮微微抖动一下,却再也睁不开了。嘴角极慢极慢地向两上蠕动,似乎在笑。

突然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风雪天伸手一探,鼻下的气息渐渐变小,直到没了。

“不,不——”风雪天疯狂地叫着,把头深深地埋在云自生的胸膛。

灵儿也跟着哭着,却仍是一动不动。

怀中的身躯在慢慢变冷,风雪天的心,也在变冷,眼神,也在变冷。慢慢走到灵儿面前。,轻轻问道:“灵儿,这是怎么了?”

灵儿停止了啜泣,仰起带露梨花般的脸,哽咽道:“你刚出去时,云爷爷突然起身点住了我的穴道。他让我别怕,也不要大声,然后问了我几句话。”

风雪天想起了灵儿的那声惊呼。

“爷爷问了些什么?”

“他问我怎么认识你的,问我娘是不是叫海舞衣,海神宫中,是不是真有黄海之玉,就这些。”灵儿脸色微红,她第一次撒了谎,云自生还问了她“是不是喜欢雪天”,她当时红着脸,却用力地点了点头。

“云爷爷似乎又很累很累了,忽然用两根银针,重重地插入了自己的脑中。然后显得很痛苦的样子,但精力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他说——”灵儿脸上露出既惭愧又痛心的神色

“他说什么?”风雪天急切问道。

“他说,他已毒入大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灵儿同情地看了揪着头发的风雪天一眼,继续道:“所以又用金针过穴之法,集聚了身上残余的内力。”

风雪天心中像扎入了两根针,两次金针过穴,这种痛苦,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了。

“后来呢?”

“云爷爷说,你天生残脉,这些内力无法输送给你,所以,他把这些内力灌输给我。我不肯,想喊你,可云爷爷又点住了我的哑穴。”

“然后,他坐在我身后,我就觉得背后发烫,一股内力涌入了我的丹田当中。我体内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突然间,听到背后一声响,像是云爷爷倒在了地上。我想去扶他,可是动不了,想喊你,可是,也说不出话。”

风雪天的心在滴血,爷爷这样做,自然是怕灵儿不愿意接受内力,又怕自己知道前来制止,才点住了她的哑穴。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能说话了,就开始喊你。”灵儿的眼中,泪光闪烁。

风雪天默默地在灵儿背后一点,解开了灵儿的穴道。果然是云梦派独特的“截云指”,爷爷点得并不太重,让自己刚好能够解开。

灵儿一能动,立刻跪倒在云自生的躯体面前。

这一夜,两人都是默默地跪着,在肆意的泪水中度过。

天渐渐明了。

风雪天霍然站起。因为跪得太久,踉跄了一下。伸手把云自生的尸体,放在洞内石桌上,大步地走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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