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头,一派热闹非凡。而各个小巷子中,风声掠过,数十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在小巷子里窜来窜去。
几个路口如风刃,闪眼消失。
一排小木屋墙角旁,‘净梅’松开捂着刘雨歆的手,看了眼五米外巷子口,黑影掠过的方向。
这才扣住人,往反方向飞奔而出。
前头百米外就是热闹长街。
“快走。”
刘雨歆抱紧了手中的箱子,“你是谁?”
‘净梅’没回答她的话,浑身往外冒冷气。刘雨歆停住脚步,拉住她的手,盯着她这张熟悉的脸,“为什么用别人的脸?”
‘净梅’皱眉,“将它给我。”
刘雨歆退后一步,将小箱子往怀里抱住,正要回答,一股冰凉从脊背袭上后脑勺。危险的本能让她往‘净梅’身上扑去,躲过从天而降插下来的冷剑。
‘净梅’反手搂过她的腰身,缓了冲击力,两人往一旁的木屋里撞去。
抽出腰间的软剑,将怀里的人一把推了出去,铛的一声,两剑相撞,擦出火花。
刘雨歆踉跄向前,手中的小箱子被抛出摔在前面。身后的两道身影几乎融合在了一起,小巷子里狂风大作。
刘雨歆稳住身子,朝前捡起地上的小箱子,转身看了正打斗中的两人。
撒腿就朝前跑。
这时候,不跑是傻子。
黑影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只露出下巴,看向前头狂奔的背影,杀气四溅。
“你们,该死。”
‘净梅’冷哼,应付这人虽狼狈,但也算能在剑下走过几百招。
出了小巷子,刘雨歆走进热闹的长街,松了口气。
在回头看,却没见一男一女打斗的身影,心中一颠,转身就跑。
也亏得现在是大白天,刘雨歆在心里飙泪,直到看到成王府府院,这才双手撑着膝盖,红扑扑的小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守卫看这个脸上脏兮兮的小丫头,就要闯进王府,直接将人给拦了下来。
刘雨歆一手叉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口中的唾沫分泌,又吞下,在分泌。如此循环还是觉得咽喉火辣辣的难受。
“站住,什么人?”
刘雨歆两眼冒晕,头顶嗡嗡嗡的响,只朝他们两人摆摆手。
两侍卫横眉冷对,正要严刑逼问,左侧的侍卫看向台阶下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眉目一颠,大喝一声,“什么人?”
右侧站着的侍卫很配合,两人一同飞身朝那黑影追去。
刘雨歆撒开脚丫子就窜进了王府,直蹦大厅。也还好,这王府来了不是一两回了,跟逛自己后花园没两样。
逮着一个丫鬟就问,你们王爷在哪。那丫鬟说,王爷和管家在书房议事。
刘雨歆直奔书房,一脚踹开房门,哐当震天响。
里面的人齐刷刷的回头,直辣辣的目光看着门口出现的人。
萧锦天坐在案桌上,双手合十,贴在小月复,刚毅的侧脸面无表情,冷冽的目光直逼门口站着的人。
刘雨歆几大步走到案桌前,端起桌上放着的杯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
傅左大掌模上脑袋,用力一按,“王……王妃?你这是从泥土里滚了一圈……哎呀我草……”
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双手揉着被踢疼的小腿,侧头双目喷火的瞪着始作俑者。
冷右冷静的收回脚,面色不变。张雷起身道,“王爷,我等先行告退。”
“等等。”刘雨歆放下杯子,砸吧砸吧嘴巴,喝的不过瘾,大手朝正想撤退的三人喝住后,转头看萧锦天,“添上茶。”
室内气温徒然下降五度,刘雨歆对萧锦天那冰脸视而不见。
将一直抱着的小木箱往案桌上一放,“这个,是从万花楼里偷来的。有人要杀你。”
张远等人皆一惊,齐齐上前。
傅左动作最大,几大步就走上前,抓起案桌上的小箱子,打开。
萧锦天没看这小箱子,只看着刘雨歆,难开金口道,“万花楼?”
刘雨歆往后退了一大步,刻意站在张远的身后,那能逼死人的冷气,觉得远离才是王道。
“哎,不是我要去的,是净梅让我去的。噢,对了,还有那几个死而复生的打手……”
傅左在一旁兴奋道,“哈哈,老子终于揪到你这只狐狸尾巴了。”
一向淡定的张远也欣喜于表,手中接过冷右拆开的几封信件,心急道,“这可都是万贵妃亲笔信函,皆是对王爷不利的,有了它,我们就有物证了,王爷,此事……”
冷右直接抓着兴奋得能拆房瓦的傅左,和张远两人往后大退了五步。狐狸的嗅觉,和在战场上敏锐的本能,这里,危险!
刘雨歆左看右看,发现刚还挡在自己身前的挡箭牌,只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飘到了身后去了。
当下狠狠的磨了磨牙。
在冷右手中的傅左大大咧咧道,“王爷,老子这就带上人马,去移平了那万花楼,里面的人全给抓到军营去。”
冷右另一手朝傅左后腰上用力一拧,在回头冷淡的垂头恭敬道,“王爷,我等去接应暗影等几人。”
张远一双狐狸眼转得飞快,直接道,“属下等告退。”
傅左还想发表发表自己的观点,被冷右捂住嘴巴,硬是拖出了书房。
张远直接无视王妃投来的可怜兮兮求救的眼神,还不忘将书房门给关上。
心中默默嘘了声,祝你好运。
傅左掰开冷右的手,喷火的眸子怒目而视,“谁让你拉着老子出来的?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兴奋了,就要去推书房门。
冷右直接走人,猪是怎么死的?就是蠢死的。
张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拧着傅左,露出一抹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笑意,道,“小左子,你知道王爷一般会在什么情况下动怒?”
傅左举起的手顿在空中,侧头疑惑的看着张远,什么情况?
张远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转身双手负背,如个儒雅老先生在授课业时般,摇头晃脑的跟在冷右的身后,道,“佛家有曰,此曰,不可说也——”
傅左梢头,睨着他两的背影,脑袋里一堆的问号,什么意思?
“哎,我说,你们两个倒是等等老子啊,操他女乃女乃个熊的,总算是逮到万贵妃这只狐狸精了,这次老子定要给她狠狠一个教训……哎,等等……”
刘雨歆讪讪的模了模鼻子,对张远等人见死不救的行为,成功将她给惹恼了,至于后果,非常严重。
定要给予严重批评,当然,要等过了眼前这一关在说。
很想戳戳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试想想,在大冬天的,在吹着空调,那会是什么感觉。
绝对是鼻涕不止的。
刘雨歆赤牙咧嘴,朝着对面做着一动不动,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将人给秒了的人看去,“不就去趟万花楼吗?你不也去逛过,咱两扯平了。”
周身空气瞬间冻结,刘雨歆缩了缩脖子。
萧锦天面沉如海,却一言不发。活月兑月兑在校场上,扛着大刀要砍人脑袋的侩子手。
刘雨歆梗着脖子,渐渐有些累了,视线落到一旁的小盒子上,莫名有些委屈。
半个时辰后,刘雨歆被放了出来,脸上干干净净,面无表情。唯一不同的是,耳根红彤彤的。
一旁的丫鬟拿着一套新衣领着她到偏房的屋子里换下脏兮兮的衣服。
待她由丫鬟护送着回镇国公府时,刘雨歆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用,我自己回去。”
“回王妃,此王爷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刘雨歆磨牙,甩袖转身就走,身后的丫鬟抿着唇忍住笑意,随即跟上。刘雨歆愤愤不平,暗道一声,你爱跟就跟吧。
而在她出府半盏茶时候,一个和刘雨歆身高差不多,脸上涂着泥巴,穿着之前刘雨歆身上月兑下来的那套脏兮兮衣服的小女孩出了王府后门,往另一头跑去。
张远立于萧锦天身后两米远,“王爷,人已经出府了。”
“不容任何一人逃月兑。”
“王爷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萧锦天转身出了王府,一个侍卫拉着黑马缰绳停在王府大门。张远跟着出府,萧锦天翻身上马,双腿往马月复上一夹,胯下坐骑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前狂奔。
张远转身回了王府,朝空中做了个手势,不同以往的温和声,是与萧锦天无异的冷冽酷寒,“一个不留。”
“是。”风声掠过,周围几颗树枝如跟人打招呼一般晃动两声,随后便恢复平静。
回府后,刘雨歆自然又得受二夫人一阵唠叨,耳朵吹残的不是一星半点。
刘雨歆如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缩在自己的壳里。想让面前的人消消火气,可还真没那个胆子打断正脸红脖子粗给她说教的人。
刘雨歆心中叹息一声,她明明做了一件‘好事’的不是吗?怎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都是她?
忧伤四十五度角望天。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为娘讲话?”二夫人一双美眸瞪着这神游天空的人,气得浑身打哆嗦。
真正是气死她了,你说好好的跟着她出一趟门,哪次不是自己走丢的?
这还不算,今日她只差没将那条长安街给翻过来了,愣是没找着她的人影。
如今大房,三房天天闹腾没个消停,这小丫头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怎敢如斯胡来?
刘雨歆从凳子上起身,立在,乖乖站好,“听到,娘再说今日大伯母又抱着刘雨真来闹了,娘,我都听着呢。”
二夫人手中抓着洁白的帕子,手指狠狠的点着她的额头,“你还有理了你,一天到晚野的,都不将娘放在心上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要是你有个……”
三长两短,娘该怎么办?刘雨歆在心中默默的符合她娘的话,努力的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句话她都听了不下几十遍了,哎。
要是二夫人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估计会朝她吐出一口老血。
骂累了,二夫人坐到一旁,端起早就凉掉的茶水正要喝,却皱了下眉。
刘雨歆拿过一旁的小壶子,呵呵傻乐的给二夫人倒上杯热的,讨好的换下她手中的冷茶,一脸认真道,“娘,这是热茶,解解渴,才有力气接着骂。”
二夫人瞪了她一眼,接过热茶啐了口,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这才软了几分态度,“如今你已是未来成王妃,你今日的一言一行皆关系着你日后的走势。歆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愿你平安一生,你可懂?”
“懂,歆儿懂的。”刘雨歆在心中问候了萧锦天祖宗一遍,面色带笑,“娘,我会好好的,我保证。”
二夫人面容带愁,看她耍贫,想骂却到底舍不得,伸手往她头上揉了揉,想到了然大师说的话,只觉被灌了一碗黄连,心窝都是苦的了,愣愣的看着歆儿的脸蛋,眼角温润,“……我的歆儿该怎么办?”
我的歆儿该怎么办?
次日,在庭院里晒太阳的刘雨歆,双手撑在桌面上,眯着双眼想着这句话。
暗自想着,似乎她也该去找一趟了然大师了。
“姐姐……”
一声幼女敕孩童的声音传来,刘雨歆回过神来,转头,就看到跟小团子一样的刘雨绍朝自己跑了过来。
身后净梅,净竹跟着。
刘雨歆眯着双眼笑了,朝他伸出双眼,“小绍儿,过来。”
刘雨绍笑呵呵的扑进刘雨歆的怀中,葡萄办黑亮的双眼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
如沾了雨露的蝴蝶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晶亮的光芒。
刘雨歆伸手在他胖胖的小脸上捏了捏,手感真好。心情指数也直线飙升。
刘雨绍咯咯自乐,红唇齿白的小家伙,最可爱了。
刘雨歆抱着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向浅笑的净梅,“今天刘雨真有来西院吗?”
净梅摇头,“今日还未来吵少爷,小姐,天气凉些,奴婢进屋拿件披风出来。”
净竹刚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又生了场大病,现在身子也还未完全康复,但她的性情却没有因此受影响,声音嘶哑着,还是爱说话。
“昨日夫人说了,明日是除夕夜,太老爷和老爷的出殡日子,让下人和丫鬟们今日就得将府中该准备的准备好,大房,三房两头也自然不例外。大夫人又和三个姨娘彻底闹翻了脸,大老爷如今是顾得上这头,却顾不上那头,昨晚就将真少爷给关了起来,到太老爷出殡为止,才能放出来……”
刘雨绍听到刘雨真的名字,反射性的将脸窝进姐姐的怀中,那是从骨子里残留下来的害怕。
刘雨歆低头看他惶恐不安的小脸蛋,轻笑着抓过他胖嘟嘟莲藕般的小手往自己脸上戳了戳,轻笑道,“有姐姐在,小绍儿别怕!”
小绍儿眼角湿漉漉的,小手揪着刘雨歆的衣服,紧紧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最令人心疼了。
净竹垂下眼梁,自上次被大小姐伤害,少爷回来后,就像现在这样了,除了在二夫人,小姐和梅姐姐,秦嬷嬷和她身边外,只要其他丫鬟或是下人,陌生人一靠近便是身子发抖。
提及大夫人,大小姐,刘雨真的名字,更是害怕得厉害。
刘雨歆轻声哄着小绍儿,抬头看净竹,“旁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也别在去搀和,免得在惹是非,知道吗?”
净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小姐。”
小绍儿一直都安静的窝在刘雨歆的怀中,偶尔露出傻傻的笑容,但一旦看到陌生的丫鬟远远的走过,就反射性的闭上小嘴,躲到刘雨歆怀中,直到那丫鬟走远了,连背影都看不到了,这才露出笑脸。
黑又大的瞳眼中,少了几分奇亮的色彩,蒙上了一层黯淡灰色。
净梅拿着披风出来,给小姐披上,正巧秦嬷嬷走来,将净梅,净竹喊去帮忙了。
刘雨歆抱着小绍儿往二夫人的屋子走去,心中一直盘算着该怎么治好小绍儿这心里疾病。
从成王府回来后,就发现他的不正常了,好好的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硬是被吓成了现在这样。
刘雨歆是气愤的,大夫说,小绍儿是被刺激到了,接受不了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按着老人家的说法,就是三魂被吓了两魂。
临近年关,府外家家户户都在笑脸迎新,明天是除夕夜,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家里也是张灯结彩的。
唯独镇国公府大门上,挂上的一副白绫没扯下,又往上挂了两幅黑绸,府中气氛低迷沉着。
东院里哭哭啼啼的声音就没间断过,南院里,倒是时常有几声惊呼声传来。
而无论这两个院子里怎么闹,西院中的人该干嘛就干嘛。二夫人带上了孝戴,穿上了白衣,披散着头发,跪在将厅子改设成的灵堂中央。
面前放着两幅棺木。
低声抽哭,这细细的哭泣申吟,让外头候着的净梅,净竹也垂下眼梁,泪珠从眼角流了下来。
刘雨歆领着小绍儿也跪在一旁,头上戴着白色长帽,隐去的表情,不喜不悲。
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夜。皇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寝宫烛火通明,太子,成王跪在皇后面前,坚定不移。
皇后满脸戾气,侧身坐着,硬气心肠,直当眼前这两个不孝子,是个空气。
翠绿,安公公小心的候着一旁,两人暗中使动作,你掐我,我推你。
两人的意思很明确,都让对方先开口,打破这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两人小心的嘁了眼皇后娘娘的脸色,脸色一变。在瞄了眼成王那冰刃如刀的脸色,表情骤然大变,只能垂着头,安静的候在一旁,权当起了鸵鸟。
打破这沉重诡异的气氛什么的,谁也没那个胆子。
太子萧锦承穿着淡黄色的太子服,支起身子温润的开口,打破了这尽一个时辰来的死寂,“母后,万贵妃该死。”
拍
翠绿心口一震,忙转身将倒在小桌上的茶杯扶正,让小安子收拾好留在桌上的茶水,掏出帕子给皇后擦拭手心。
“娘娘,凤体保重。”
皇后接过帕子自己按着,将掌心的水渍擦干后,将帕子丢在桌上,收起通红的手掌,凤眸怒瞪着太子萧锦承。
“你贵为太子,也合着成王如此胡闹?你这个太子是怎么当的?”
翠绿捡起桌上的帕子,跟着安公公退了出去,留下皇后娘娘母子三人。
萧锦承虽惭愧的低下了头,可眼中的神色,却是让人不容忽视。低沉的声音自有股迷人心惑,“母后,此事儿臣也参与其中,万贵妃不除,迟早是个祸害。”
皇后冷笑,“万贵妃能独宠后宫近十年,你以为凭现在的你们就能绊倒的?就连母后,亦没有这个把握。”
成王萧锦天说道,“她必死。”不死,他怎么能安心去北蛮。
皇后从炕头走下来,站在即便是跪在她面前,扔挺直身子,一身傲骨的人面前。
冷面如霜,深邃如海的眸光,满身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硝烟煞戾之气。
便是有如她初定他面前,也不免心中一颠。
“她纵是个死,也轮不到你们出手。母后这些年来的教导,你们都听成耳旁风了吗?”
太子温润的神色也变了。若不是弟弟天儿将手中那份证据放在他面前,他也不至于一时冲动,就来请求母后来了。
萧锦天道,“既然是个死,又有和分别?”是早死还是晚死,是在谁手中,又有何分别?
他知道,既然有胆子惹上他,那就要有那个胆子承担后果。
若不是因顾及着母后,他便直接闯进千行宫,将万贵妃就地正法了。
皇后捂着胸口,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生气,得平静下心情。
可自从她这个儿子回来后,她就没有一天是冷静的。
不给她找点麻烦,他就不得安生是不是?
“有何分别?你还胆敢问母后这有何分别?”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这小儿子,侧头看向一旁的大儿子,怒道,“太子,你好好告诉你这个好弟弟,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这里面有何区别。”
这句话,皇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头上的凤钗也跟着叮叮当当的脆响着。
太子面色沉静,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母后,平静温润的声音,缓缓的在屋中响起。
千行宫
万贵妃寝宫,外一派非凡,内里朗朗乾坤。艳丽纱布屏风后,飘着一阵阵的热气,将整个内室都熏上了热气。
热气中间放着一个大木桶,从屏风外看去,隐隐能看到一个头影。
长发从**的香肩处没入前胸水下。
水声浮动,朦胧中,雪白柔女敕如婴儿肌肤的手臂从水桶中探出,抓过放在一旁凳子上的一个花篮里,抓起一捧的花瓣,放入水中。抓起浮在水上的紫色帕子,轻柔的往在外的香肩上擦拭。
静寂的内室,只有轻微的水声,和偶尔响起的诱人申吟。
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内室的热气一波一波的往空中冒腾,渐渐将桶里的影子隐没热气中……
“事情办好了?”
这是道很好听的女声,天生妩媚性感童音,此时多了份慵懒。
让人听着有如置身梦幻。
屏风外不知何时站着个黑影,头上戴着的黑帽将整个脸都遮住了,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这低沉磁性的声音来判断,此男子顶多三十来岁。
男人跪在屏风外,声音没有起伏,“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惩罚。”
哗啦
女人将手中的紫色帕子拂过,带起一捧水,往自己右手擦去。
听到男人的回答,动作没停,只轻轻的将头靠在木桶上,闭上双眼,女人的脸天生妩媚型,艳红的唇瓣紧抿也似带着一抹笑意。
仰头时,隐若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肌肤,丰满的丰腴,便是女子看到这具身子,也忍不住心动,燥——热——
“进来,给我捏捏肩。”
跪着的男子在地上迟疑了两秒,便起身,冷静的答应一声,“是。”
慢慢走到木桶旁,跪下。从黑袍中伸出双手,带剑茧的双手,放在女人**的肩上。
时重时轻的按着。
女子闭着双眼,幼女敕的肌肤被热气熏过,现出淡淡的红晕。面容慵懒。
长发在水中随着水波的浮动,和花瓣追逐,戏弄着。
唔——舒服的申吟从唇瓣吐出,热气飘洒在两人周围。
“用力点。”
男人一顿,黑帽下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可那突然加重的呼吸,僵住的身子,却让女人哼了声。
肩膀处的大手继续按摩着,女人突然睁开双眼,迸发出一道精锐吃人的邪光,放在水下的双手徒然从水中伸出,如鬼魅般往后精准的扣住男人的脑袋,往前一拉。
哗啦的水声,欲出水桶,溅湿了男人的鞋袜。
女人的脸被黑帽罩住,黑暗中,压下男人脑袋,热度升温。间隙中,偶然听到水声哗啦浮动。
低吟,暧昧——
“啊——唔——”男人猛地睁大双眼,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见眼前放大的那双如狼般的眼睛。男人身子轻颤,唇上传来的痛楚,如万狼嘶哑。
却挣月兑不开,只能被迫承受。
彭
松开手中的力道,一掌打在男人的天灵盖,将男人震出身后,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唇瓣上的鲜红血迹,如蛇信子,丝丝两声。享受着这血腥的味道,一点点的舌忝尽。
男人一口血吐在地上,整个下巴全是血迹,却只能从地上颤颤的爬起来,跪在一旁。
声音平静,“谢主子不杀之恩。”
女人轻柔的扭了扭脖子,抬起美腿,靠子水桶中,粉女敕的颜色,迷幻了人眼。
拿起紫色手帕,擦拭着小腿,轻盈笑道,“高邑,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跪着的男人没敢擦嘴角的血迹,张嘴能看到牙齿缝里的血丝,和被咬破了一个小口子正腾腾腾往外冒血的舌尖,一滴滴的往身上的黑袍上滴去,略微厚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十五年。”
“十五年啊……”女人嘟囔一声,突然从水桶中站了起来,哗啦的水声如惊天炸雷,性感完美,让人欲罢不能热血沸腾的身体**果的展现在男人面前。
这就是上帝的宠儿,世间最完美的一具天籁雕塑成的身体。
踱步走到男人面前,纤纤玉指抬起他的下巴,即便是隔着黑布,两人的视线依然相互撞在了一起。
“十五年啊,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男人掩在黑袍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指尖扣着手心,提醒自己的神经,不躲不闪的对上她的目光,尽管平静低沉的声音里,还是能听出一丝颤抖。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女人倾身,隔着黑布,在他血唇上亲了下,侧头在他的耳边轻吹了口热气,丰腴贴上他的鼻尖,“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舍得责罚你——你说呢,高邑——”
高邑闭上双眼,鼻尖是花香,和体——香,能让人迷失心智,可喉结还是上下滚了滚。
心脏处漏跳了一拍。
女人轻笑一声,如风铃悦耳,“起来吧,将血擦干净。”
转身扭了扭不莹一握的细腰,徐步走到屏风处,穿上深紫色披风,湿哒哒的头发贴着紫色风衣,薄薄的风衣湿漉漉的贴着身子,若隐若现的身子,让人看着更有股妖媚感。
转身进了内卧。
高邑站起来,暗自吹动内力将身体里的热气慢慢驱除体内,擦干了嘴角的血迹,这才跟着进了内卧。
“萧锦天进宫了?”
“是,昨夜便进宫了。”高邑走上前,接过女人手中的帕子,帮着擦干发丝。
女人邪躺在床头,闭着双眼,轻笑一声,“怪不得皇上这两日都不曾踏足千行宫半步——呵——”
高邑保持沉默,只专心的做着手中的事,头上依然戴着黑帽,看不见他的表情。
“两次都让他躲过了,他还真是命大。”
高邑回道,“萧锦天只怕不易除去,他身边有暗卫,又有傅左,冷右,张远三员大将,只怕……”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就是我教你的?”女人斜眼睥睨他。
高邑当下认错,“属下知错。”
女人摆摆手,“萧锦天有几斤几两,我知道。萧锦承有多少墨水,我也知晓。但,萧锦承在宫中,不宜动手,懂了?”
高邑点头,“在宫外动手,更易得手。二主人,三主人皆安排了人手。”
“二姐和三娘的伤势如何了?”
“三主人的伤势要严重些,二主人依然痊愈,主人放心。”
“娘娘,皇上让刑公公带话,今日便留宿在乾清宫,让娘娘先行睡下。”
门外,宫女的声音细声传来。
“知道了。”万贵妃慵懒的声音响起,“下去吧,留下守夜丫鬟,不必伺候了。”
“是,娘娘.”
万贵妃将高邑拉上床,很快房间里便响起一阵惹人心跳的声音。
刑公公踩着步子,回了御书房,皇上穿着一袭明黄九龙天威,站在天窗旁,挺拔的身躯直挺挺的立着。双手背负,自有股浑然天成的威严天子之威,周身却也有股阴戾缠身。
声音低沉,震慑人心.
刑公公上前,道,“皇上,该用膳了。”
睿昌帝转身,有和萧锦天五分相象的五官,面容刚毅,只眉宇间的阴戾让人不容忽视。
“成王在皇后寝宫?”
刑公公答道,“成王昨夜连夜进宫,先行去了太子行宫,今日天色未亮,便随太子去了皇后寝宫,皇后娘娘似被震怒及深。”
睿昌帝回到案桌上,五日前便已放了早朝,桌上的这些奏折皆是今日由刑部送上来的,里头有三分之二的奏折事关成王一事——
“你也认为朕是心狠之人?”
刑公公微垂着头,往案桌前走了两步,道,“皇上仁慈宽厚,成王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
“苦心!”睿昌帝冷哼一声,空气徒然下降五度,此时的表情跟成王萧锦天简直如出一辙,“胆敢在朕面前玩手段,自然得经得住责罚。”
“皇上圣明,初生牛犊,自然该给他小小教训。”
教训是轻的,但总归是自己的儿子,没到最后一步,他自会想办法保全他。睿昌帝缓了缓情绪,问着让他近来无眠的事,“镇国公府的事查的如何了?”
不知为何,刑公公脑里就挑出刘雨歆这小丫头片子来,朝着他含笑的眸子是天真无邪,便是他这心如石头般的人物,也不禁心软,如佛过一层暖意。
“暗探已在昨日带回消息,刘启胜和刘振西确死于北蛮大将的战马下,成王带回来的尸体也经过证实,确实无疑。”
刑公公垂着头回禀,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他没全托盘而出。
一时间,书房内死寂如幽谭,刑公公小心的藏着呼吸,听着睿昌帝有序沉着的呼吸声。
良久,才听到一声浑浊的轻吐声息,“……死了就好。”
刑公公不动如山,安静的候着,没答话。
“刑公公,传朕旨意,镇国公刘启胜乃开国功臣,战功赫赫,威名远播,震我萧式有功。其子刘振西亦为虎将,特,赐以厚葬……聊承先恩……”
“是。”
刑公公退下了,睿昌帝看向御书房外,长长蜿蜒的走廊,就如他的人生。
回过神来,视线触及桌上的奏折,拿起朱笔,却半天没下笔……
此时,长安街各大小巷子,剑光飞闪,寒风凛冽,剑过脖颈,血溅三尺。墙上,一道道血痕印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嗤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小巷子中五个人快速的凑到一起,齐齐环顾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确定在无一生还时,相互点头,点足踏上木墙,朝下一个目的地飞掠而过。
万花楼后院,三个打扮简朴的人手中拿着大刀,压着个披头散发,脸上青紫,根本看不出原样的妇人上前。
傅左朝三人挥了挥手,一脚毫不客气的踹上妇人的小月复。妇人哎呦一声痛呼的一砸在地上,双手捂住肚子,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想撒泼大哭,可瞧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尤其被之前那几个动粗吓坏的人,眼泪流了下来,就是不敢出声大哭。
傅左撸着两只袖子,狰狞着一张脸上前,一脚就踩在妇人的脚踝,“你就是老鸨?”
妈妈这三魂都跑了六魄,眼前这个人比其他人还凶悍可怕……
傅左瞧她挫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旁边的人,“长得这么丑,能当老鸨?看着她,还有心思抱女人?”
妈妈本害怕的神情,瞬间涨红成五颜六色,隐隐还有股薄怒。
所以说,惹上女人,说什么都行,特么别说‘丑’这个字眼啊。
傅左身边站着的一人,干咳一声,提醒道,“傅左将,办正事要紧。”
傅左回头一巴掌扣在他的头上,还不忘朝他上踹一脚,“吵什么吵,滚一边去。”
那兵哥很憨直,被打了也没怒,反而呵呵一乐,学着傅左的样,稍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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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几天,更新都不定时,依依抱歉……还有依依欠下的债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