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说,“有机会一定要跟你切磋一场,你这马背上的功夫何如?”
金福不惯笑,即便是心情愉悦,也只是勾了勾唇,“还看得过去,在封地有广阔的燎原,你若来封地,马蹄震天响,便可在燎原上大肆畅怀,这才痛快。”
张远说,一定会去的。
刘振北‘收拾’完了刘振东,刘振南,三夫人。回了灵堂。金阮也解了三人的穴道,转身跟上。
刘振东,刘振南,三夫人直接瘫在地上,身上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往地上滴去,浑身疼得脸色青白,看金阮的眼色,比躲瘟疫还可怕。
刘雨歆蹲,捡起刘振南,三夫人身前的两个沙包,笑眯眯道,“三叔,三婶,这个我先替你们保管着,等上山的时候,记得来找我拿回去啊。”
刘振南,三夫人眼神涣散,哪顾得上刘雨歆。来西院的时候,身边又没有带丫鬟,西院的丫,家丁自然不敢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
二夫人看刘雨歆手中拿着的护膝进来,就知道一定是她又搞怪了。
刘雨歆嗤笑一声,说这可不是她搞怪,是从三叔三婶身上找来的。刘振北将那护膝接过,就丢到了大门口,回头朝棺木里睡着的两人道。
爹爹,哥哥。看看,都是些什么儿子,庶弟。全是废物。
萧御庭,萧锦天到镇国公府时是午时三刻,西院刚用过午膳,家丁领着两位王爷,和两个随从进屋。
刘雨歆看着进来的两人,无异于在湖里偷了一颗小炸弹,一瞬间只觉头大。
二夫人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不说这两人站在一起,这气势一温润清雅,一冷冽如冰。怎么看怎么都不协调。
刘振北不喜欢睿昌帝那皇帝老儿,但皇后的这一双儿子,她还是挺喜爱的,上前,还不待萧锦天行礼,便一拳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在用力拍了拍,“你小子不错,身板结识,经得住挨打。这好。”
萧锦天面无表情,行礼,“给皇婶母问安。”
刘振北哈哈大笑一声,让他别多礼,都是自家人,这些礼节便免了。兴致一来,也不怕他身上的寒气,拉着他就要出院门过过两招。
萧御庭宠溺又无奈的唤了声,“王妃。莫要为难锦天了。”
刘振北笑得张扬,和萧御庭站在一起,一个英姿飒爽,女中英杰;一个面如俊雅,谦谦君子。两人站在一起,真正是一对璧人。
刘振北朝萧御庭挥了挥手,“王爷,你莫要扰了我的兴致。金阮,看着王爷,我定要跟这小子动动手脚。”
金阮不看王爷的脸色,一本正经答道,“是,王妃。”
萧御庭哭笑不得,萧锦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振北,“今日不宜动手。”
刘振北嘿了声,不怕死的上前拍了拍萧锦天的侧脸,只一瞬间,众人惊觉,灵堂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五度,四面八方都冒着凉飕飕的冷气。
萧锦天退后半步,躲开刘振北的手。刘振北罔顾周身冷气,硬是逼着上前,没捏到萧锦天的脸颊,她就不甘心。
压根不在乎是不是在老虎头上拔胡须。
“本妃说能动就能动,你给我好好站着,退什么。”
萧锦天不动了,冷气逼得身后的张远,金阮,甚至金福都往后大退两步,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萧御庭在一旁没有出声相帮的意思,只看着但笑不语,浅笑如兰。
二夫人看不过去,走上前,拦下刘振北,“好了,振北,又胡闹,看你将成王给吓的。”
也就振北有那个胆子,敢伸手去捏成王那张冰脸。
可她这话一说完,众人再次嘘嘘一声,二夫人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成王也不是被吓着的好吗?
刘振北就揪着萧锦天,但到底是收回了手,那眼神火辣辣的,看得屋子里一干人等头皮发麻。只有当事人萧锦天还能面不改色。
一张脸依然没表情。
刘雨歆还在脑中纠结着这辈分的问题,这闲王萧御庭是萧锦天的叔公,闲王妃刘振北是她的姑姑,她又是皇上御赐的成王妃……
尼玛,她是该跟着萧锦天叫皇叔公呢?还是跟着姑姑叫,姑丈?
二夫人朝萧锦天,萧御庭行了礼后,侧身就朝在游神的女儿招招手,“歆儿,快来,给闲王行礼。”
刘振北道,“闲什么王,直接叫姑丈。”
很好,刘雨歆回神,有了姑姑刘振北这句话,她丫还纠结这辈分问题?一句话拍案定砖。
什么都省了。
刘雨歆上前乖巧的叫了声,姑丈。
萧御庭虽是皇子,但在封地生活了十几年,又有个不拘小节的王妃,自不是腐朽蛮古的人。
对这些繁文缛节也看得淡然。
看着她总能在她身上找到些她小时候的影子,“小歆儿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刘振北蹙着眉,“可不是,比你那小混蛋可爱多了。”
萧御庭摇头失笑,不过想到世子萧睿,也是一阵头疼。在启程来盛都之前,这小混蛋还缠着他们闹到半夜。
结果他们前脚一走,后脚管家就快马加鞭的来信,世子将厨房给烧了。没想他家王妃更霸气,说烧了便让世子将厨房给搭起来,谁若帮忙皆放出去流放……
用王妃的话来说,这小混蛋就是来克他们夫妇的,不收拾他,还能天天上房揭瓦了。
虽是艳阳高照,可二夫人愣是觉得灵堂里凉飕飕的,总感觉有冷风吹来。
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成王,又看向中间放着的两幅显眼棺木,忙让秦嬷嬷去偏厅准备热茶。都站在灵堂门口‘叙旧’,这叫什么事啊。
刘振北说,“不用,这里挺好的,跟爹爹和哥哥一起叙叙旧。让他们也听着。”
刘雨歆顿时无语问天。
萧锦天没异议,几人一同到两侧坐下,刘振北,萧御庭坐在右侧。二夫人坐在左侧,萧锦天,刘雨歆坐在二夫人下手边。
金阮,金福,张远都出门候着了。
秦嬷嬷让丫鬟下去备上热茶。萧御庭先去敬了一柱香。
刘雨歆偷偷侧头,小声的问萧锦天,“你怎么跟我姑丈一起来了?”
“皇叔公。”
刘雨歆愣了下,不解的看他。
萧锦天重复一遍,“皇叔公。”她是成王妃,自然该跟他一同叫。
刘雨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满脸黑线的瞪着他,嘀咕一声,“我还没嫁给你了。”
空气徒然下降。
“你不嫁?”
刘雨歆咯噔一声,正要回答。萧锦天便冷声继续道,“不嫁就是抗旨,抗旨不尊便是欺君。”欺君之罪便是满门抄斩。说完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萧御庭。
刘雨歆嘴角猛地一抽,果断,迅速的坐直身子,心中磨牙,跟这头老虎说话,她至少得少活几年。
萧御庭,刘振北,二夫人在一旁说着体面的话,刘振北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锦天看。
萧御庭和二夫人都有些无语的揉揉,她还真是不死心。
不过萧御庭笑容却未收起,能让王妃如此感‘兴趣’的人,如今也没几个了。
也便由她去了。
反正他这孙侄儿看着也不是个好惹的,王妃受挫久了,自然便会放弃。
萧御庭问着府中的近况,二夫人都一一回答了。
二夫人本就是江南水乡女子,声音轻轻柔柔的,听着也让人舒服些。
张远从外走进来,凑到萧锦天耳边说了几句话,萧锦天挥手让他下去。
刘雨歆挑眉问他,“出事了?”
萧锦天起身朝萧御庭,刘振北道,“皇叔公,皇婶母,父皇来了。”
“皇上驾到。”
萧锦天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传进灵堂,紧接着便是一声声惶恐不安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是对皇上的到来众人都心中有数,没掀起什么大浪来,刘雨歆从凳子上起来,凑到二夫人身边。
萧御庭仍是笑得清淡,语速不变。刘振北更是直接跟着萧御庭往门口走去。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隐隐能听到一声小声的嘀咕声。
萧锦天跟在两人身后一侧,身后的二夫人虽已知晓皇上会亲临府上,但,这刻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抓着刘雨歆的手腕,紧张道,“歆儿,待会可不能出丁点差错。”
萧锦天突然停下脚步,回身。二夫人,刘雨歆被他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刘雨歆黑着脸,“你干嘛?”
萧锦天看了他一眼,便认真的看着二夫人,“不会有事。”说完也不在理会两人,转身到了大门口。
二夫人惊讶的看着萧锦天挺直的摇杆,一瞬间,她有种错觉,这个身高腿长,背影宽雄的六皇子成王,能顶过半边天。
往外看出去,能看到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刘雨歆拉着二夫人急忙走到大门口。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睿昌帝哈哈大笑,似乎很高兴,上前就将跪在地上的萧御庭给扶了起来,“皇叔快快请起。”
萧御庭不动声色的避开和睿昌帝的接触,动作极其自然,便是皇上身后的刑公公也没看出问题来。
睿昌帝看着年纪于自己相差无几的小皇叔,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依然风度翩翩如玉君子。只是相较比年轻时,脸上的神韵更加成熟了。
睿昌帝只片刻的恍惚,便笑着侧头让刘振北等人起身。
“都平身吧。”
“谢皇上。”
“谢父皇。”
刘振北,二夫人,刘雨歆起身后,站到了萧御庭一侧。萧锦天站在另一侧,将中间的路飞了开来。
门外院中的家丁,丫鬟在皇上进灵堂后,便起身垂着头候着。
金福,金阮身边,已经找不到张远的身影。
睿昌帝往棺木走去,刑公公让随行的人在门后候着,自己拿着拂尘,一路跟了上去。给闲王,成王行了礼后。
点燃了一炷香,给皇上敬拜。
二夫人在一旁刚要出声,便被刘振北无声的制止了。朝她摇了摇头。
二夫人眉头皱了下,将担忧放在心里,但嘴里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睿昌帝严肃的祭拜完后,这才拂袖转身,看向萧锦天,“锦天?”
萧锦天上前一步,朝睿昌帝拱手,面无表情,声音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情绪,“父皇。”
睿昌帝走到他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事都准备妥当了?”
“是。”
睿昌帝沉痛的点点头,“镇国公老将军是开国功臣,一身肝胆,却不想枉死于战场上,朕亦深感沉痛。”
刘振北脸色微变,没想这皇上就跟萧锦天做戏的功夫也不舍得下,一点也不惊讶于萧锦天会与王爷一同出现在镇国公府。
睿昌帝看向二夫人,面目慈祥的问道,“可是选了将镇国公老将军送上山的时辰?”
二夫人垂头不敢直视皇上,惶恐不安的答道,“回皇上,在申时。”
皇上点头,吩咐刑公公,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些,刑公公领命去了。
皇上顺口安慰了二夫人几句,便回头跟萧御庭说些体面的话。睿昌帝虽贵为九五之尊,但面前这个小叔也算是他少数不多敬仰人之一,如今话中虽有威严却也暗含着股敬意。
萧御庭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态度,对睿昌帝的话对答如流,且恰到好处。
萧御庭率先请罪,“皇上,臣未曾有皇上的旨意,私自离开封地,请皇上责罚。”
说着便跪了下来,刘振北也一同跪下,但腰板挺直,一瞬不瞬的盯着睿昌帝,目光不善。
二夫人也忙跪下,刘雨歆愣了下,看了看姑姑,娘亲,又侧头看了看萧锦天,这才后知后觉的跟着一同跪下。
睿昌帝神色不明。
萧锦天单膝跪下,道,“父皇,是儿臣有意让皇叔公回盛都,给镇国公老将军,和大将军送完这最后一程,罪责在儿臣一人身上。”
睿昌帝眯起眼睛,看了眼萧锦天。神色隐动,谁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想什么。
这气氛,当真诡异。刘雨歆硬着头皮看萧锦天,又回头看了眼穿着一身明黄色服饰的睿昌帝,被他眼中惊骇的杀意给震惊到了。尤其睿昌帝身后还放着两幅棺木,刘雨歆只觉这个屋子都是阴森森的了。
睿昌帝轻笑一声,“这都是做什么?皇叔快快请起,锦天你也起来。”
萧锦天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冷声回道,“谢父皇。”
萧御庭岂是不知趣的人?自然顺从的起身,“谢皇上不降罪之恩。”
刘振北,二夫人,刘雨歆也跟着起身,心口却狂跳不已,就刚刚那刻,皇上明明什么都没做,没说。可那种被人无形捏着咽喉命脉等死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为权当——政者,当真是瞬息万变。
睿昌帝深邃的眸光看向萧御庭,“镇国公是皇叔的岳丈大人,理应回来哭丧。朕岂有怪罪之礼。皇叔皇婶且宽心,太后还一直在朕的耳边唠叨,让朕将皇叔皇婶宣到宫中,以解相思之苦。”
萧御庭笑得毫无破绽,不露山不显水,淡然处之,“是太后厚爱了,等岳丈大人后事办妥后,臣便进宫给太后她老人家行个新年礼。”
睿昌帝笑了,低沉雄厚的嗓音,却让众人心惊肉跳。
刘振北眉宇间是股薄怒,气势在迫人,但到底也没真对睿昌帝放肆。
这里还是爹爹和哥哥的灵堂,她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胡闹。
而二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提吊着忧虑得紧。皇上只道他公公是妹夫的岳丈,却没承认皇室的关系,这已让她心惊。更合论还要将妹妹妹夫请到宫中。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还能有得回来吗?
可这时候她却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多说一个字的,就怕说差了,惹得圣怒,不仅连累妹妹妹夫往更坏的情况里推;更是连累了府中上下一干人等的性命……
刘雨歆偷偷打量皇上和闲王,两人的年纪应该相差不大,面色也有五分相像;只皇上眉宇间有股阴戾之气,挥之不去,看着整个人要阴沉许多。
对皇上突然造访,又对萧锦天再次不作惊讶,也不做其他问话。对闲王萧御庭的态度也是奇奇怪怪的,说出来的话,简简单单。
可听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至少也得将这话在脑袋里绕三个弯,才能猜到这皇上话里的真正意图。
刘雨歆自问要她做些‘偷鸡模狗’的事情,她定当仁不让。可要她跟着这些古人玩心眼。
叹息一声,她如今就是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屁孩,就算在精明天才脑袋,能一步登天去做大学的高数吗?
肯定是不能滴,是吧!
所以,她还是有得学的。
当然,至少如今的她也算入门合格了,毕竟,能静心看这当权——者做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逗留在她的身上,刘雨歆本能的看向萧锦天,对方看她看过去,去移开了视线。
刘雨歆认真的看了他两秒,耸了耸肩。二夫人偷偷扯了扯她的裙角,警告着让她安静点。
刘雨歆无语,她什么都没做啊。
刑公公回来回禀,“皇上,都安排妥当了。”
睿昌帝深深的看了眼成王萧锦天,朝萧御庭和二夫人道,“朕以让人将厚礼都备上了,即便便让镇国公老将军,和其子入土为安吧。太后还等着朕的喜讯,刑公公,摆架回宫。”
刑公公侧身候在大门边,扬声高叫,“摆架回宫。”
“臣等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随着一抹明黄色的景色,一贯人等簇拥而行。刑公公回头看了眼刘雨歆,浅笑一声。踩着萃步跟了上去。
刘雨歆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回头就看到萧锦天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目光……
刘雨歆无辜的看着他,她可什么都没做啊,别这么看着她啊,她发悚。
众人起身后,二夫人这才赶出大气,但顾忌着成王在场,没将话直接挑明了,只道,“振北,妹夫,要不,你们先行回去。既然都已经看过爹和你二哥了,送不送这最后一程也无关要紧的。”
刘振北大手一挥,“不必,我回来就是给爹爹和哥哥送行的,这么回去叫什么事啊?皇上要拿这事做文章,那便随他去好了。”她还怕了他不曾?
二夫人不放心,面露难色,“可是……”刚刚皇上的态度,不都看得清楚吗?
萧御庭朝她宽慰道,“不必担忧,事情总归没有到最后一步。”没到最后一步,他们便不会兵戎相见。
更何况这里是盛都,皇上真对他动手了,朝群百官该做何他想?
皇上心胸虽狭隘,但,也是个聪明人。
刘振北,萧御庭话说得直,都没有估计在场的成王萧锦天,而萧锦天站在一旁,抿着唇瓣,没出声。
刘雨歆表示,这皇上就是一个妙人,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她不发表意见。对他们之间的事,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萧锦天会同萧御庭一起来镇国公府,她倒是能猜到一二。
估计皇上就是真想要对萧御庭做个什么,相信过了今日后,他也还得看看萧锦天的面子,哦。不对,是萧锦天身后兵哥的面子。
想到萧锦天和他老子见面就这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情形。刘雨歆仰头望天。
一个下人来报,“夫人,府外头如今聚集了好些官员,说是来送镇国公最后一程的。夫人,这该如何处理?”
刘雨歆眨眨眼,“官员?”话说,她娘也说过,朝中官员中也有不少是刘启胜的幕僚吧?特么的,刘启胜,刘振西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之前鬼影都没个上门的,现在说来送最后一程,这是什么个意思?
二夫人也皱眉。
萧御庭便道,“请进来便是。”
刘振北不赞同,“都是些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让他们进来干吗?打出去,免得脏了爹爹和哥哥去轮回的路。”
噗嗤,刘雨歆笑出声,这话绝了。
萧御庭面色不惊,“何必动怒,他们也是食君之禄,谁都不容易。”
“哼,就那是好人,谁都同情。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人,三面两刀。”
萧锦天道,“皇婶母不必动怒,他们也就走走样子。”
刘振北更不爽了,眉头都要飞起来了,“不动怒,都是你那好爹爹做的恶……”
“振北。”二夫人厉声打断她的话,可不能没个禁忌,什么都往外说,“成王保函,你皇婶母就是一时最快,当不得真。”
萧锦天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那下人站在一旁尴尬得要命,只怕自己会听到更多不该听的,忙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夫人,两位王爷,这是见还是打发了?”
“将他们请到大堂里去,我稍后便到。下去吧。”二夫人挥手让那下人去办。
等下人走后,刘振北一双英目瞪直了眼珠,朝萧锦天问道,“你皇婶母哪里说错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还怕旁人说吗?这是你那皇上老爹做的肮脏事,这便是实情。”
萧御庭,二夫人都不赞同的看着刘振北,萧御庭对刘振北宠爱有加,向来不会对她轻喝。
而二夫人却厉声轻喝,让她不能在放肆。
刘雨歆担忧的看着萧锦天,因为她觉得自己后颈处凉飕飕的,虽是寒冬腊月的,但现在也是烈阳高照。
哪来的凉风?
没想萧锦天直接蹦出一句让她趴下的话,“确是父皇对不起皇叔公,皇婶母。你们放心,以后断然不会在让你们受委屈。”
刘振北诧异的看着他,显然也是被噎得不轻,嘴巴张了张,又闭了闭,过了足足五秒,才蹦出一句话,“……上梁不正也有下梁正的时候?”
萧御庭宠溺无奈的模了模她后脑勺上那朵用头发装饰的花朵,看着萧锦天清明的目光却是欣赏的。
二夫人看成王僵硬的身子,想笑不敢笑,只得用帕子掩住唇角的笑意。
以此同时,张远快马加鞭回到成王府,和冷右兵分两路。张远带着两个人去了府尹姚大人那。
冷右招来张山让他快马加鞭去了背阳山,告知傅左。进背阳山外的若是一群黑衣人,便可全数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若是穿着官服的衙役进背阳山,定要想办法拦截,直到已过黄昏。
冷右拽着张山的衣领,“你可记住,告诉傅左,此事若是给办砸了,不说他的命没了,就连王爷,皇后娘娘的命也得受牵连,让他给悠着点。”
“冷右将放心,属下定转达。”等张山出发后,冷右这才带着几个乔装打扮过后的几个侍卫,去了另一个地点。
张山赶到背阳山外,看了眼天色,便将马弃了,在马背上重重的拍了两巴掌,马朝来的路上回去了。
张山这才往山上窜去,爬到了半山上时,周围扫了眼,将指头放在唇边,吹了几声口哨。
只片刻在山腰另一头就有了同样的回声。
张山朝前飞奔。
接应张山口信的一个士兵,回头看傅左将靠着一颗大树,头上盖着块素布,胸膛一起一伏,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呼噜声,睡得正想。
拿着长枪的士兵犹疑了下,踌躇着上前开口道,“左将,该起了。”
不远处的一个士兵窜了上来,拉住那士兵,低声叫到,“不要命了?左将最烦睡觉被打搅了。”
那士兵面露苦色,“可是,刚刚张山传信来了。”
“多大点事,待着吧,等张山来了左将就醒了。一旁待着去。”
那士兵暗自点头,两人一同在不远处坐下,守着睡得昏天暗地的傅左。
周围还埋伏着好些弟兄,他们离得远了些。
只一会张山就找到他们了,那两个士兵站了起来,张山正想问傅左将在哪,一声震天呼噜声就传来过来。
那两士兵面不改色,站得跟长枪一样直。
张山脸色十分精彩,尤其在看到傅左将这造型后,忍着肌肉抽搐,走了过去。
将盖在他头上的布给拿了下来,傅左将睡相不是很好,嘴巴微张,嘴角流着一行口水。估计梦里有好东西时,还不忘砸吧着嘴巴,跟三岁小孩讨果子吃是的。
张山每次看到他这睡相,都忍不住想乐。
伸手在他鼻子上用力一捏。
刚刚那两士兵看向张山的目光简直是五体投地。
一秒,五秒,半分钟,一分钟过去后。
睡着的人浓眉一皱,不甘不愿的睁开了双眼,不是迷茫的眸光,即便是刚刚睡醒,那眼神也是清明犀利的。
张山讪讪的放开手,正色道,“傅左将,王爷有令。”
傅左喷了两口气,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来,瞪圆的眼珠盯着张山,磨牙,“老子记住你了。”
张山泪奔,傅左将您行行好,小的只是个小人物,真不劳你挂心啊。
“左将,等事情结束后,您要杀要剐,属下都悉听尊便。”
傅左哼了声,上前一手肘扣住他的脖颈,往前带,“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身后的两个士兵垂头头跟着,不敢笑出声。
张山气血涨红,却不敢挣扎,“左将,王爷有令。”随即将王爷的命令重复了一遍。
可等傅左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情况时,有些头大,将张山抓到跟前,指着前头走来的,一半官兵,一半黑衣人。
主要还是这两方人马隔着几十米的空当,却是同时向这边飞快的跑来。
“这是什么情况?老子是该冲上前将他们全给杀了,还是将他们都给拦下来,等到黄昏?”
张山也犯难了,这,冷右将没说要是这情况该如何处理啊?
穿着官服的,若是都杀了,皇上那头也没得交代啊。
“……这,属下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傅左将他给丢到一旁去,他们此时的地势环境倒是有利的,在半山腰下一点,能将山下所有异动都看个清楚明白。
看两方人马合起来也共五六百人,自己手中顶多有一百来人。
要真杀上去,似乎也挺吃亏的。
傅左这么一琢磨着,拍案断定,“让其他人都稍安勿躁,且看看这两方人马来干什么勾当。这高邑王八羔子还真给派了两百多黑衣人上来,老子不信他没在这里。”
张山道,“可看着这局势不太对头啊。左将,那群穿着衙役官兵的,不像是普通的衙役,他们的脚步轻盈,像个练家子。”
傅左模着下巴,一双眼睛如豹子眼,紧紧的盯着他们,如盯着自己飞来眼前的一块肥肉。
“老子什么时候吃过暗亏,全都给老子等着,最不济等他们到了这个山头,在行动。”
张山点头转身按着左将的吩咐去办事了,左将性子是冲动,但不会拿士兵们的性命开玩笑。在战场上,也能收得住这火爆冲动的脾气。
而隐藏在山间另一头,萧御庭带来的四百五十精兵,也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两股人。
其中两个头衔大些的官兵凑在一起,嘀咕,“郡王出发前曾多次叮嘱,没到万不得已,不得先行动手。只是这万不得已,是到什么个程度?”
“总归不会等到揍到我们鼻梁上了,才还击,这不是我们的性情。”
另一个点点头,模着下巴的胡子,很扎手,但却很舒服。眯着一双小眼睛,瞧着这群黑衣人,笑眯眯道,“这些个穿丧服的就交给我了。保管请他们到阎王殿里喝口茶。”
另一个也笑了,“那这群穿戏服的就是我的了,定让他们凑成一堆,回阎王殿。”
两人一致转身,让两个士兵来看住了,回头和其他的同伴商量着该怎么行动的事了。
山间,稀松的树林里,奔走在最前方的黑衣人突然停住,朝空中举了下手。
身后两百来个黑衣人,猛地停住脚步,动作齐声,干脆利落。
黑衣人环顾了下山间四周,这里算是背阳山后半段了,成三角缺口的地段。
两边的山头高且陡峻,经过了眼前这条小路,便是背阳山外。
只是……
黑衣人单膝跪下,附身趴在地上,将耳贴在乱石地上,只一会,霍然起身。朝空中做了两个手势。
身后的黑衣人全体散开,训练有素的隐退。树上,乱石堆里……
只一瞬间,两百号人,齐齐消失在原地。
速度快得让人心惊。
只不经意回头,抬头见,便能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
傅左拍了下手下的大石头,瞪圆的眼珠反射出一抹光芒,“高邑这王八羔子,手中的人倒还有几分能耐。”
张山老实的回答,“只是可惜碰到了左将,就算这群黑衣人能上天入地,最后碰到了左将,还不得乖乖的弃械投降?”
傅左赞赏的拍了拍张山的脑袋,“你这混小子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了啊,不枉费老子这么费心栽培你。”
张山一笑,见牙不见眼。但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还好冷右将没听到这话,不然准得被气乐。
“左将,现在该怎么办?那全衙役先过这条小路的话,我们将他们给拦下来岂不是暴露了目标?”
傅左稍稍头,直盯着倒挂在树上的几个黑影,在啾啾在树林里穿梭前进的官兵,眉头一皱,嘴角一列,赤着牙道,“分一半人,从他们中间上去,等这群官兵过了小路后,在退后将那群黑衣人杀了。”
张山在心里计算着这办法的可行性,当下摇头,“不行,这样就是我们被他们两方人马给包围起来了。左将,这法子行不通。”
傅左浓眉倒竖,“那你小子说,该怎么办?”
张山看着山下的路,沉思了片刻后,便侧头朝傅左嘿嘿傻乐两声。
傅左浓眉一挑,模了模下巴,然后一巴掌扣在他的后脑勺,“就你小子鬼精灵,看着一张老实脸,比老子还贼。”
张山,“呵呵——”
另一头,府尹后门,一个衙役从里头走了出来,往里头轻声说了声,“大人,安全了。”
一颗脑袋从门后边探了出来,姚大人谨慎的问道,“安全了?”
那衙役特意往后门小巷子两头看了看,点头,“大人,这后巷没人。”
姚大人这才颤着身子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普通长衫,头上戴着个黑子帽子,手中拽着个小包袱。
看两头真没人了,这才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朝那衙役道,“你回去吧,记着,不管谁来找我,便说我回乡下看老娘亲去了。只管将人给打发了。”
“是。”
待衙役进府后,姚大人看着刚贴上对联,刷新的后门哀叹一声。
都除夕夜迎新年了,他却还得卷着包袱出远门,这都是什么事啊。
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低骂道,“就你坏的事。”
“姚大人,说是谁坏的事呢?”
张远慢悠悠的从巷子头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成王府中的家丁。
姚大人猛地转身,看着进来的张远,手里的包袱拍的掉到了地上,一张脸瞬间青白交替,小腿打着颤。
“张——张军师——”
------题外话------
别问我今天为毛万更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