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宛若生命的绝唱,《饮马江湖风萧萧》伴着猎影一路狂奔,都未停歇过。(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唱着唱着,苏夜雪便又笑了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偶尔摇头晃脑,却惹来裴逸轩冷冷地斥责:“jīng力很好?那就自己跑。我把猎影交给你,你又是怎么照顾它的!”
苏夜雪心下抱怨:明明都是你的错,你让猎影吃味,让它食不下咽,还怪到我头上。
然而脑内一阵剧痛,让苏夜雪轻哼了一声,眉梢紧皱,歌声都变了调子。这一路上,头痛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每次剧痛之后,便会片刻恍惚,世界都是空白的。这时候苏夜雪的眸子里,会透出一阵绿芒,看得裴逸轩心里烦乱。
再一曲毕,苏夜雪猛烈地咳了几声,竟咳出一些血丝。裴逸轩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猎影识趣地加快了速度。
区区百里,对平rì的猎影而言,实在稀松平常,小菜一碟。然而猎影已经饿了两rì,此刻又驮着两个人,显得颇为吃力。它依然迈开步子狂奔,即便它几次腿软几乎倒下,却丝毫不愿意停歇。
猎影的马蹄声,在这场雨中尤为清晰。
裴逸轩坚信,这一定是他与猎影一同走过最艰难、最遥远的一段路程。裴逸轩心里发怵,这个向来不会后悔的人,此刻却无比的懊恼:他就不该答应易凌风,不该答应照顾苏夜雪。那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必要去担心苏夜雪这个笨蛋的生死,也用不着这么折磨猎影。
她连一个黄口小儿都应付不来吗?她受了伤不会告诉自己吗?别人给她下了咒,那么多天她自己竟都察觉不到吗?偏偏等到这紧要关头,还是浅沫先发现的……
裴逸轩抬头看看天sè,yīn沉沉的天空,雨水洒向大地。根本就测不出时辰,只能自个儿估计了。本就烦躁的心情,越发混乱。心头像是被谁捏紧,裴逸轩的呼吸有些急促:最多不过两个半时辰了。这么大的雨,不知菀宁收到飞鸽传书没有。想要赶回梨花坞,怕是不易。
苏夜雪已是无力,软软地倚在裴逸轩怀里,沙哑的声音依旧轻轻哼唱。即便猎影的步伐如何稳健,若不是裴逸轩护着她,她早就已经摔下去了。
苏夜雪微微闭着的眸子忽然睁开,再次发出一阵绿芒。然而这一次,绿芒持续的时间更久了,一直不曾退却。
“苏夜雪……苏夜雪……”裴逸轩有些阵脚自乱,即便他不愿意承认。拉着缰绳唤停狂奔的猎影,腾出手来轻轻拍打着苏夜雪苍白的脸颊。急切地想要唤醒怀中的人。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绿芒越来越盛,在苏夜雪的眸子里酝酿出杀气。
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已经在苏夜雪手里,右臂机械地往上抬起,握着匕首向裴逸轩刺过去。
裴逸轩只是微微侧开脑袋,便躲过这一击。
“叮。”
裴逸轩扣住苏夜雪的手腕,稍稍用力,匕首应声落地。
然而他越发心慌起来:不是还有五个时辰么?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没有内力,摄魂术会更快控制她么?
苏夜雪紧闭着双眼,抱着自己的脑袋,表情极为痛苦。下唇已经被咬出血,然而还是溢出断断续续的**。
“猎影,快一点!”裴逸轩咬牙,不再顾及苏夜雪的反应,竟直接敲晕了她。一手护住,一手执起缰绳,开始催促猎影——猎影跟他十年时间,这是他第一次催促猎影。
半个多时辰,猎影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了,腿一软便往前翻去。裴逸轩借势抱着已经昏迷的人跃起,而后落在猎影身侧。
颦眉看着摔倒在地的猎影,又看看怀里的人,裴逸轩第一次觉得如此进退两难。
然而猎影竟爬了起来,用脑袋推着裴逸轩,艰难前行。猎影推一下,裴逸轩便往后退一步,再推一下,再退一步。猎影粗重的鼻息喷在裴逸轩的手上,让裴逸轩抱着苏夜雪的手一个劲儿地颤抖不停。
要是猎影能说话,想必此时,它会帮裴逸轩做这个决定。然而,它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表现它的思想。
穿过雨幕,裴逸轩看到猎影眼中的坚定。又退了几步,离猎影远了些,裴逸轩不由叹息。他自然是知道猎影的意思,这匹老马随了他十年有余,他怎会不了解。
“猎影,回浮生城等我。”下了决定,裴逸轩便飞身跃起,脚尖向树梢借力,顷刻之间便消失在猎影的视线中。
猎影再次倒下,清晰可见它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它眨巴眨巴已是无神的眼睛,似乎想要就这么睡下去。
雨一滴滴敲打在老马的身上,沉重的力道更是让猎影再也无力爬起。
“猎影,回浮生城等我。”
然而它始终记得裴逸轩临走之时的那句话,于是它竟又爬了起来。艰难地抬起蹄子,一步步往前。
落在土坑里,溅起红泥水花;落在硬石上,敲出凄凉鼓点;落在草丛里,无声无息无痕。
走不了多久,便又失了气力。周遭没有其他的食物,于是猎影嚼起了小路边上的灌木。不知是何物,枝叶上带着倒刺,鲜血从猎影的嘴里流出来。
然而它并没有停下,或许是因为它清楚,若是不吃东西,就没有体力。它或许就在这里死去,永远都到不了浮生城,再也见不到它的主人。
一路将脚程发挥到极致,裴逸轩几次差点摔了下去。终于,在浮生城外的林子里遇到策马飞奔的菀宁。
“你收到信了?”裴逸轩终于安下心,靠着一棵树将苏夜雪放下。瞅着菀宁手上的动作,他疲倦地笑了起来。
菀宁微微颔首,面sè平静,周身散发着一股医者的执着和自信。由于蓑衣绊手,干脆扯开扔到一边,任由雨水浇在她的身上。
“那只鸽子真厉害……咳咳……”裴逸轩靠着树站着,几乎都快要晕倒,却还在谈笑。
菀宁颦眉,却分不出神去看裴逸轩,语气平和却严肃:“扶她盘膝而坐。”
裴逸轩照办,不经意呕出了一口血,终是分了菀宁的神,只听吐息菀宁便已知晓裴逸轩此时的状况,不由担心:“裴大哥,你……”
“先救她,我没事。”声音急切而且带着一丝恼怒,表达着对菀宁分神的不满。
菀宁亦不再纠缠,比起裴逸轩的状况,解除苏夜雪的摄魂术更是迫在眉睫。
两指之间有一根银针,菀宁凝神静气后,才缓缓抬手。菀宁的动作让裴逸轩看着胆寒,他的记忆里,菀宁下针从不犹豫片刻。然而此时菀宁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犹豫。
裴逸轩想必是疯了,抓住菀宁握针的手腕:“你……有没有把握?”
问过之后,裴逸轩又立刻放开手:当年漪为瞳去寻访解药,误中勾魂夺魄的摄魂术,甚至斩下瞳的两指……是他裴逸轩亲眼看着菀宁如何为漪解除摄魂术的,而且当时漪的神智已被勾魂夺魄完全控制,比苏夜雪此时的情况更加危险。
然而这个时候,他居然怀疑菀宁?
裴逸轩歉意地看看菀宁,无奈抬手抵着银sè面具眉心之处:要在百会穴处下针七分,如此危险,菀宁谨慎本是应该。裴逸轩,你是疯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