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鸟鸣声不绝于耳。
打开门,不知为何,入眼的院子竟觉得比往日要来得空荡许多。莫名的不安忽地窜上心头,好似有什么即将走出我的生命那般。
心下顿时慌乱,紊乱的思绪就如树上被惊飞的鸟儿,猝然四散。无暇顾及此刻的仪容,提起裙摆急急地向晨希的房间奔去。
果然……
看着被收拾得异常整齐的房间,我的心顿时跌落谷底。离开了,他真的离开了,竟然不告而别么?脚下虚浮地走入晨希的房间,六神无主的我,已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房间内还残存着晨希淡淡的气息,过不了多久便也会消失散去,唯留下深深烙印在我心上的记忆。
“小姐,你醒了?”脚步声传来,婶娘的声音同时在这异常空荡的空间内响起。
徐徐回身,哀伤地看向她,声音里难掩凄凉之色,“婶娘……”
“小姐,少主,他……”婶娘向我靠近,欲言又止。
“嗯,我知……”我知,因为不想自私地将他禁锢,所以才会放他离去。可是,我的心为何会如此之痛?
婶娘自衣袖中取出一物,交于我的手中,语重心长地道:“小姐,少主是个不善言辞之人,但是他对你的心意,老婆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雅心院的这段日子,老奴才觉得少主是活在这凡尘之中而不是九层天外的仙人。”
呵呵,是啊~~他本应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却因我而坠落红尘。清冷如他,竟也难逃情爱的囹圄。好在,好在……
所有的庆幸犹如破灭的水泡,忽然间烟消云散。
失落的心,就如那无根浮萍,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异常沮丧的我,怔怔地接过婶娘手中用丝绢包起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一白玉凤簪静静地躺在绣有龙凤呈祥的丝绢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凤簪下则压着一张信笺。
心跳忽急,我将丝绢放于桌案上,取过信笺并快速打开。愣愣地盯着信笺上仅有的两字,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尽情倾泻。
待我回归平静之后,才发觉婶娘已经离去。轻柔地收起晨希留给我的物品,心语无声:晨希,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你陪我游遍千层岛可好?
……
提着药箱,我静立在一座异常豪华的府邸门前。仰头望去,“太子府”三个金黄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夺目。
偌大的正厅里,我俯身而跪。
“你就是尹待诏?”微冷的声音中满是不屑。
“小人正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哼,本殿府中已有专属太医,父皇为何要派你来为本殿医治?难道,本殿身边的太医还不如你一个小小本草待诏?”
冷然一笑:其实你是在担心我是祁翼风身边的人吧?微直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太子殿下,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太子府中的太医对医治百病也许是得心应手,但是‘蛸兰’实属世间罕见的蛊毒。小人虽不才,不过曾对江湖中的一些毒物颇有一番研究。因此奕皇才会命小人前来试上一试。”语毕,微颦起眉,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内某处。
“试上一试?”太子蔑笑一声掀袍坐下,“这么说,你并没有十足把握解了本殿身上的‘蛸兰’?”偏白的俊容瞬间变冷,微挑的丹凤眼里阴光阵阵。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并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小人又怎敢妄自下定论?”直起身迎视那双凤眸,“殿下,世人都说登天难,倘若连尝试的机会都要放弃,又何来难之说?”
“你……”
“表哥。”就在我与太子两两直视之时,一声娇柔的轻唤从身后传来。
“雪儿。”黄袍在眼前一闪而过,“不是让你在房间内好好待着吗?怎么出来了?”太子的声音极其温柔,与方才的他判若两人。
垂目沉思,雪儿,似乎有些耳熟。“百花宴”的场景毫无预警地涌现在脑海内。眉头微舒:司马将军的千金,司马雪,太子祁?然亲定的太子妃。
“雪儿在房间内坐着只觉得有些闷,所以就出来走走。”低柔的嗓音如同她妙曼的舞姿一般,引人遐想。
祈?然剑眉微皱,责备道:“你现在有孕在身。外面天寒,不宜待久。”
“那~雪儿先回房了。”温顺的声音中似有一丝委屈及埋怨。
“表哥陪你一起吧。”无奈中有着宠溺。
“嗯。”应得甜蜜。
淡淡一笑,没想到我在他们面前成了隐形人。缓缓站起,看向正欲离去的主人和丫鬟,清声道:“殿下请留步。”
青丝微扬,划出几条优美的弧线。一刚一柔,龙章凤姿。阳光照在转身回望的两人身上。明黄与淡橙相互辉映,散射出一种炫丽的色彩。
暗暗惊叹:好一对完美的眷侣!
“表哥。”司马雪缓缓将目光移向身边的祁?然,疑惑地轻颦柳眉。
祁?然不耐地瞥了我一眼,剑眉拢起,“你还有何事?”
微挑眉。还有何事?似乎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从而导致我没有时间说明我的具体来意吧?浅浅一笑,拱手垂头,“小人斗胆,向太子殿下借一滴血。”
“放肆!”一声怒吼震得众人不禁噤声。“别以为你有父皇的口令就可以在本殿面前如此以下犯上。”
我低着头默默地承受他的怒火。哎,如果楚烨阳在奕国都城的话,我又何须来向你索血?缓缓抬头,此时的祁?然仍处于盛怒之中。而司马雪美目流疑,有些怯怯。
只见祁?然剑眉越拢越紧,一抹阴狠一闪而逝。“来人!”
放下交握的手,淡淡地扫了跨入大厅内的侍卫一眼。眼眉微抬,语调轻轻,“既然太子殿下喜欢将蛊毒长留于自身血液中,小人也莫可奈何。只怕到时陛下问罪下来,小人不知以何作答。既然小人罪责难逃,亦不能欺君,哎,也只能以实情告之了。”
祁?然微愣之后似乎明白了我的弦外之音。他愤恨地瞪着我,俊脸上青红白交加,一时难以平息。
“表哥。”淡橙色的长裙仿若彩云翩移,司马雪微微转身,柔荑附上祁?然的长臂,白皙的脸上有些忧虑,“表哥,是‘蛸兰’的事吗?”
怒意敛去,祁?然目光温柔地回望身边的娇妻,厚实的大掌抚上她的纤纤玉手,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
司马雪并未回应,而是转头向我看来,翦水双瞳里凝着丝丝疑惑。她轻声询问,“请问,公子是陛下派来为表哥医治的太医吗?”
“不敢当。小人只是一名小小的本草待诏,曾对一些毒物做过一番研究。”微笑着拱手回道。暗自赞叹:司马雪,好一位娇柔又温婉的女子。
她轻轻朝我点了点头,抬眸轻唤:“表哥……”
……
缓缓地步出太子府,看了眼手中已然保存好的鲜血,唇线微扬。司马雪,太子祁?然的软肋。
微笑敛去,蹙眉疑思。方才大厅内的“梁上君子”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