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色 第十七章 同膳

作者 : Mancy蔓西

()虽然中间出了不少波折差点功亏一篑,然最终还是走到了慕皖计划好的那个结局上,又或者说是叶轻舟计划好的结局。(凤舞文学网)

陈王在将陈岩入质蜀国时已经有了四个儿子,因而对这个出身微贱的儿子并不十分在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些年下来他的四个儿子夭折的夭折,病死的病死,唯有一个世子原可以委以重任,却不想在月前竟坠马而死,国君心中悲恸遥感王位后继无人,想起了还有一个儿子养在蜀国,虽然不甚亲厚,总归还是血浓于水,便修书一封与蜀王道愿意退兵,还请蜀王将入质的王子送归。

这封信原本是要早一些送达的,然而信使在半路出了些状况,比原定要晚了几日,便正好赶上了陈国王子被蜀国郡主害死的消息在民间广为流传,在确认了消息真实之后当即折身回返,将噩耗带回给国君。

陈国用以威慑蜀国的十万大军,终于因国君的丧子之仇拔营向蜀国国境内行进,两军在雪峰山下恶战一月。因陈国四季如春少见冰雪,士兵不适应如此冷的天气,自从在边境落户后就没如何操练过,只每日围着火炉取暖打发时日,突然在冰天雪地中开战,只觉得手脚被冻得不听使唤,连身上保护的盔甲都被风雪冻得像是挂着一块冰,直冷到连提剑都费劲。

雪峰山下一月交战四次,陈军都以不同程度落败,十万大军骤减至四万,其中还不乏因伤寒缺药而病死的或是不堪忍受天寒逃窜的。

后来蜀军中出了个能人,巧施计谋烧掉了陈军的粮草,陈军本就因水土不服环境恶劣有些军心涣散,粮草补给一断更是无心恋战,仓皇撤军逃窜出蜀国境内。

从陈国与蜀国交战时就一直持观望态度的晋国见状一举发兵向陈国进军,陈国遭受前后夹击很快便现风雨飘摇之势。

慕皖同裴然回到魑魅宫后没几日便听到了陈国覆灭的消息,昔日如日中天的第一强国,一朝覆灭原来也是这般悄无声息的。

慕皖这次罕见的带了伤回来——手心上深深的泪痕已经结痂。颈上的比之轻些,却因位置醒目,看上去要触目惊心一些。

莫问反复为她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半点伤在脸上后终于放下了心,为她简单处理了一番手心和颈上的伤。

“你给我拿些药膏,涂上能使伤口不甚明显的那种,我一会儿还要去见公子。”慕皖从铜镜中打量着自己的颈间的伤疤对他道,莫问闻言抬了抬眼皮,悠悠道了一句:“遮掩什么,让他看看便是。你不是一直想习武吗。不让他看见这后果。他如何能松口。”

慕皖抚着伤口的手指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颈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一阵寂静中,莫问只顾着垂首捣药,突然听见一声痛极的抽气声。他抬起头来看见慕皖正抓着铜镜边一脸忍耐模样,而她颈上那道伤口,上面已经凝结的干痂被重新撕开,正汩汩的向外流着血。

咬牙缓过了最初的那阵疼,慕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不断冒出的血,神色痛楚却分外平静:“你说得不错,是该让他看看的。”

叶轻舟流目扫到她颈上血迹犹存的伤口时,难得的多看了一眼,“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慕皖揣摩着合适的语气。挪揄道:“此次因疏忽险些丧命,能活着回来已属万幸,说起来还是慕皖无能,倘若有些武功在身,也不必落得这般狼狈。”

她这番话说得退三分进三分。拿捏了一个中间度,而其中暗含的深意如叶轻舟这样的聪明人只消一下便能懂,如果不懂,那便一定是他不想懂。

慕皖在忐忑中等来了一句话:“这些事我听说了,你运气确实不错,”他从身侧的柜上取下一只小瓶子,递给面色复杂的慕皖,缓声道:“这瓶金疮药不错,连疤痕也去的干净,每日三次,五日之内便可恢复如初了。”

慕皖将他赏的那瓶药攥在手心里,有些艰难的福了福身子:“多谢公子。”

夜半时分寂静的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虽然是极轻的,叶轻舟还是在叩门声响起之前醒过来,他稍微动了动慕皖也醒了过来,有些迷蒙的听着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听着他嗓音低沉的问了声:“什么事。”

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回公子,落主子受了重伤,请公子去看一看。”

叶轻舟应了一声,慕皖清醒了些,撑着床坐起来就要下地去给他取衣袍,被他拉住手腕:“你不用起来,继续睡。”言罢便自顾自的起来穿上鞋子,将架子上月白色的袍子随意披在身上,未绾的黑发顺着肩头垂在后背上,被照进房中的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如梦如幻。

慕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处,从那里传来一阵极轻的阖门声,她躺回床上将被子上体盖住半边身子时,整个人还有些怔怔的。

月落自从担了宫主的位子后很少在魑魅宫外走动,此番破例亲自到楚国走这一遭,一来是这些年总在魑魅宫中养尊处优得有些闷得慌,二来是这次要对付的人很棘手,魑魅宫连派了两个杀手过去都被他不知不觉的解决了个干净,如此反常的结果使宫中生出了不少流言,月落一边压制这些似是而非却能扰乱人心的议论,一边便决定亲自去楚国与难缠的那位会上一会。

最后会出了一个重伤而归的结果。

叶轻舟半夜走后直到天亮也未归来,慕皖等了一等,料想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便先回流沙院,快要走出竹林院外时才想起来叶轻舟赏她的那瓶药没拿,刚转了身子又停住了,想想也不过是一瓶金疮药,莫问那里好药多得是也不是非此瓶不可,如此想着往前走了有十来步,她又顿住了脚步,兀自纠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回竹林院里的小屋去取那瓶药去了。

药膏涂在伤处,慢慢的升起一种别样的清凉感觉。慕皖在琴房里抚了一会儿琴,有侍女进来给她送汤,乳鸽配上糖腌的栗子慢火熬出来的汤,很有楚地肃中的风味,厨娘特意投其所好的在里面滴上了几滴桂花香油,都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慕皖喝了几口觉得有些勉强,并不是不好喝也不是胃里不舒服,只是单纯的喝不下去,如此纠结的又喝了几口。她放下勺子。在侍女微微诧异的目光下平静的让她将剩下收拾下去。

侍女走出去没多久。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一把极轻婉的嗓音:“见过莫主子。”而后是一声懒洋洋的“恩”。

无事不登三宝殿,如莫问这样天塌了也不见得能出来逛逛的,在魑魅宫中能让他如此经常走动的,除了他那间陈列着各种美人的冰室。便是他的活藏品慕皖这里。

虽然莫问这般殷勤的关照她,不过是因为贴在她脸上的正是他这二十几年来寥寥几个绝色收藏中最满意的一个,他宝贝着这张脸,就会顺道宝贝着她,那便是要来多关照关照的。

方才在院中看那侍女端着大半盅汤退下,莫问就明白了慕皖那道新伤怕是白忙活了一场,如今见她这般恹恹的神情更加不必多问,只兀自把玩着她放在案上的小瓶,笑了:“虽然公子没应下你的要求。赏你的这个东西还倒是不错的,当年我偶然得了一味奇药,统共制了不过三瓶,能赏你一瓶,可见他还是很器重你的。”

慕皖听得“器重”二字。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没有应他的话,只单手撑着腮看着窗外,半晌被莫问的话拉回了些许神智:“楚国的国师云迁,你对此人可知道几分?”

慕皖托着腮回忆了一下,道:“楚国虽信奉鬼神,却从未听说过有过‘国师’这个官职。”

莫问轻笑,长指敲着桌案,摇头道:“这便怪了,你离开楚国不过一年多,那里便凭空冒出个国师来——”他顿了顿,话语里带上了几分兴趣:“——能将月落伤成那般的人,恐怕也是不简单,只是这来历终究怪了些。”

慕皖重新将目光投回窗外的光景,悠悠道:“这些东西你问我倒不如去问门里的探子,且不说我早离了楚国,即便是还在那里,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景宸宫一锁五年春秋,除了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她所熟知的便也只是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其它的早就与她不相干了。

傍晚时竹林院的童子又出现在流沙院里,慕皖换了身衣裳跟在他后面去了竹林院,坐在一案的精致的菜肴前发呆,看着菜一点点的凉透。

童子叩门,进来与她传话道:“公子说了,让慕姑娘自己先用膳。”

慕皖扫了案上已经凉透了的菜肴,问了一句:“不知这里可有膳房?”

对那些已经凉透了的菜没兴趣,慕皖便在膳房里给自己煮了些米粥,粥里放了些糖莲子和栗子,又加了些蜜枣桂圆做点缀,肃中一贯口味偏甜,她对这些甜味的粥食也颇为感兴趣,从前跟着卿钰学过几手,虽然不是怎样惊人的美味,但她自己尝来还是觉得挺不错的。

将熬好的甜汤倒在汤盅里,慕皖两手端着汤盅慢慢向厅中挪,一到门口便看见了昨晚乘月而去的那抹月白色身影,案上的菜肴不知何时已经撤下去了,慕皖正好将汤盅放在上面,随口问了一句:“公子可用过晚膳了?”

她不过是随口客气了一句,然叶轻舟却不怎么客气道:“还未。”慕皖愣了愣,就见他拿起汤盅中的白色瓷勺舀起一勺子似乎是闻了闻味道,而后催促她道:“还不去取碗来。”

ps:

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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