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蒙来说,收拾米氏这样的贪婪之辈实在是小事一桩,只是她不想要用太过狠辣的手段,小小惩戒一番就是了,免得用力过猛,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正想法子的时候,丫鬟来报,说蒙思来给她请安。
蒙思,蒙念这对入府几个月,进步神速,特别是蒙思,学什么都很认真,尤其喜欢读书习字,练起字来几个时辰都不歇息的,悟性也好,可惜了是女儿身,若是男儿,定然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从蒙思的身上,蒙似乎看到了蒙小福年幼时的影子。
之前不是没有纳闷,蒙小福一个长在乡下的姑娘,为何能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甚至还胜过好几个嬷嬷教养,上过正经闺学的蒙雁。
现在看到蒙思这样,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想来他们蒙家血脉容易出这样奇特的苗子,蒙思之前通过趴在窗户边偷学,就能够认得字,进府之后更加下苦功夫,几个月下来,整个人就跟月兑胎换骨一般,那蒙小福在乡下是十来年,无人打搅,哪怕下的功夫不到蒙思一半,效果也是很惊人的,更何况蒙小福未必就比蒙思懒惰,蒙思还要照顾幼妹,给自己请安,空闲还自己收拾屋子,做针线等等,肯定没有如蒙小福那般,可以安静学习。
蒙思这回带了了自己打的络子,她的手很巧,打的络子非常精致,做过一次。见蒙喜欢,就经常做,偶尔也绣些抹额,帕子。
蒙一一全部收下,这些东西做的精致讨喜是其次,主要是她希望蒙思高兴,若是拒绝别人的礼物,尤其是对一些身份低微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蒙小福之后,蒙懂得了与人为善的道理,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更加有益。
接过络子。赞了几句。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了一下,才想起,怎么就蒙思一个人。平日里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蒙思身边的蒙念怎么没有来?随口就问了蒙思一句。
蒙思神情突然有些紧张。支吾着说蒙念有些不舒服。就在屋里歇着。
蒙看出古怪,也当初不追问,只吩咐蒙思早些回去照顾。再给蒙念请给大夫,病从浅中医,姑娘家更要好好的保养自己。
蒙思脸色有些发白,可还是谢过了蒙。
只待蒙思一走,蒙立即招过小丫鬟,让她去蒙思,蒙念的院子里打听一下,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蒙家内院,蒙身边的丫鬟想要打听什么事,那是轻而易举的,很快就打听回来了。
蒙思倒也没说谎,蒙念的确是身子不适,不过不是病的,是伤的,蒙念毕竟小几岁,还贪玩些,不能像一样,一直坐着练字做针线,前日趁着在读书,自个偷偷跑到花园子玩,不想就碰到了也在花园闲逛的蒙雨柔。
蒙雨柔欺负蒙念那是已经成了习惯,碰面没说几句话,蒙雨柔就将蒙念推倒了,蒙念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就是撞在了树干上,脸上青了一大片。
她们不敢让人知道,便说蒙念病了,想要等淤青消了再出来见人。
真真可怜的孩子,蒙心里念叨了一句,倒也没有想要插手此事,毕竟蒙雨柔是蒙思,蒙念的嫡姐,身份本就高出这两一节,嫡出欺负庶出在大宅门是非常正常的,米氏毕竟是蒙思蒙念的嫡母,自己非要为这点小事替蒙思,蒙念出头,占不上理,闹起来对蒙思,蒙念更没有好处。
想来蒙思也是能明白如此后果的,所以才隐瞒。
日后让嬷嬷们多加看着就是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无事生非。
蒙思,蒙念也不小了,小孩子家的事,只要不太过分,长辈最好不要插手,人总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弱者也有她们自己的生存方式。
过了两日庄子上的管事婆子来报,说是米氏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要将蒙思蒙念她们接回去,说是想念女儿。
真是可笑,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提接回去,反而要接跟自己没血缘的庶女,谁信?
能做到管事婆子的也素来机灵,不会等主人问才回去打听,早就打听清楚了,原来米氏不知怎么得,跟隔壁庄子上一个妇人给接上了话。
那妇人家是行商的,颇有几个钱,有两个儿子尚未娶亲,就想要娶个高门大户的,不指望能沾上什么太大的光,有个权贵亲戚的名头让贪官污吏还有地痞流氓不敢上敲诈他们家就成。
听得米氏说家里有两个赔钱的庶女,有打听到米氏是蒙也的大儿,蒙也是大官,看着米氏提到这两个庶女就很嫌弃的样子,就动了心,想要替儿子求取一个。
士农工商,商人最低贱,这等人家,正经官宦之家怎么可能跟他们家结亲?再看米氏的样子,套了一下话,便将米氏的处境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估模着也就是男人娶了新,就将前头妻子所出的大儿子一家给打发到了乡下,可能父子两还有些嫌隙。
这样关系想要从蒙家捞到什么大的好处是不可能的,可是给些银子让米氏将其中一个庶女嫁给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当大官的亲家,听说,这蒙家还有一个女儿是王妃,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
能有这样的关系,日后丈夫做生意就方便多了,没准这位王妃姑姑还能来恭贺一番,送上一份贺礼,这就值得他们家夸耀几十年了,谁也不敢欺辱上门。
所以妇人试探了几句,米氏一听说有人愿意出大笔聘金求取她嫌弃的庶女。哪有不肯的?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她还不至于缺心眼到蒙家对这事无所谓,毕竟她也曾经是大家闺秀出身,知道蒙家再不在意她们一家,也不会轻易同意跟个商贾结亲,就没敢说实话,只是说想念女儿,把蒙思蒙念接回去之后,随便送上花轿,蒙家知道的时候,生米已经做成熟饭。还能如何?
蒙听了管家的叙述。气得全身直发抖,这个米氏,真真是过分。
看来要好好警告她一番,可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米氏这样的泼妇。眼中只有银子。目光又短浅,真要闹翻了,却也不是件好事。
正巧。蒙思又来请安。
蒙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心里有事,想要找个人说说,随口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蒙思,省得蒙思从别人口中得知,并且立即安慰她,说是决不让米氏如此胡作非为,让她放心,日后定然给她们两找个好人家。
谁知道,蒙思低头想了半日,才抬头问:“祖母,求亲的人家是不是姓褚?”
蒙愣了一下,转头看还在旁边伺候的管事婆子。
管事婆子道:“回思的话,的确是姓褚,这个姓不多见,附近人家本就很少,姓褚的就这一家。”
蒙思红着脸,咬着唇道:“若是祖母不为难……孙女愿意嫁进褚家。”
“这是为何?”蒙先是诧异的一问,随后想起自己女儿跟周举人的亲事,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见过褚家?”
想到这里,蒙就有些恼怒了,庄子上把守的人都这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能轻易出庄给外人见面,让把守的人毫无察觉。
“不,不,孙女没见过,并不认识褚家。”蒙思接受嬷嬷教导那么久,知道私相授受是什么罪名,就算是乡下,这种事也不是很光彩的。
“那又是为何?要知道这可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你真不必介意,你母亲的话,只要有祖母在,她欺负不了你的。”蒙对蒙思这个懂事的孩子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孙女没见过褚,但见过褚大娘。”蒙思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感激,将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蒙申一家刚开始被送到庄子上,蒙申偷跑出去,再也没回来过之后,米氏心情烦躁,整日拿她们两出气,动辄打骂不说,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那一日,两已经两日粒米未尽,蒙念饿得实在受不了,拿着冻得僵硬的松球啃得满嘴是血。
蒙思实在不忍心,便偷偷从墙角的狗洞里钻出去找吃的。
那时候冬雪未化,泥土都冻得僵硬,上哪找吃的?她走了一会,听到有狗叫声,觉得有狗叫就有人家,或许可以乞讨一点食物,就。
没见到人,却见到后面拴着一只大狗,大狗前面放着一个狗盆,里边满满一盆剩饭。
蒙思当时是又冷又饿,脑子都麻木了。
当时根本想都不想,见到吃的就抢上前去,端起狗饭就要跑。
那狗大叫,引来养狗的一个大汉,三两步就追上了她。
她以为要被打一顿的时候,那大汉打量了她几眼,就道了一声可怜,随后说这是给狗吃的,人吃不得,厨房里有剩窝窝头,让她在外头等着。
之后那大汉和一个妇人出来了,拿了一小箩筐的窝窝头,说是送给她。
那妇人还说夫家姓褚,人都称呼她为褚大娘,是这宅子的女主人,日后饿了就只管来这里,几个窝窝头还是给得起的,不必……
蒙思红着脸,最后那几个字说不出口。
蒙却猜到了,想来那妇人说不必跟恶狗抢食。
一饭之恩,大概就是如此吧,那褚大娘留给蒙思的印象一定是非常好,所以蒙思听说褚家求亲就心动了。
蒙思口中的褚大娘,跟管家口中的似乎有点不一样,当然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心善之人未必就没有心机。
但蒙觉得或许这就是缘分。
既然蒙思自己愿意,就打听一下褚家儿子的人品,要也是正经人,就遂了蒙思的心愿又如何?
想来蒙思是渴望有一位能在她饥寒交迫之时,送给她几个窝窝头的亲人,自己给的锦衣玉食未必就比人家几个窝窝头珍贵,对一个乞儿一般的小姑娘都如此怜惜的妇人,对儿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自己是想要替蒙思找一个好归宿,但这好归宿毕竟不好找,门第好,人材差的委屈了蒙思,人材好,门第差的太过复杂,可怜这孩子前半生受嫡母压迫,想必不想后半生也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蒙思想要一个和蔼的婆婆是人之常情,褚家倒也不是不可以。
早先以为蒙思身上有蒙小福的影子,学东西有刻苦,还以为她也希望飞上枝头变凤凰,想不到这姑娘倒是挺有主意,并不被富贵给迷了眼。
这点倒又跟自己的女儿蒙雁更像。
想到这里,蒙不知道怎么的,有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小福是真的喜欢飞上枝头当凤凰么?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似乎出嫁之前,小福并没有表现得多喜悦,甚至还病了一场。
蒙不敢想下去,赶紧摇掉脑中的荒谬念头,将思绪转移回蒙思身上。
蒙思这样的身份,想要加入人口简单,样样皆好的高门大户是不现实的,还不如小户一点,嫁入商贾之家,就算她是庶出,人家也不会瞧不起她,她学的一些规矩,在小门小户里足够用一辈子,不用担心行差踏错一步。
这门亲事米氏也想要促成,只要褚家儿子没有什么坏毛病,是个老实人,这门亲事就两全其美了。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蒙也会怎么想,他如今一个劲学文人作风,会答应把孙女嫁入商贾之家么?
不过蒙申那一大家子,谁能保证女孩子都嫁的好人家,男儿都能娶到大家闺秀,想来蒙申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事。
大不了再拿小福压一压他,反正小福如今闭门不出,蒙也见到她的机会不多,更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找小福对质。
高门大户说都有些讲究,但庶出不受重视的嫁入低门也很多,只要不大肆宣扬,谁还能在意这些小事?外头男人想必不像一般三姑六婆那般喜欢瞎打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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