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清妙托付给住持之后,小清妙发起了高烧,曾诺想了想,打算去灶房烧一碗退烧药给他。(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龙吟寺的灶房在西厢房的院落后面,要去灶房必须要穿过那里的西厢房。
曾诺甫一踏入西厢房的院落,清脆的声音在她脚边炸响,伴随着一道怒意冲冲的声音:“什么狗东西,这是给人吃的吗?!”
淡淡掠过脚边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碗和撒了一地的素面,曾诺正要离开,那道声音突然满含疑惑,却是对着她说的:“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曾诺还没回答,那人身后几间厢房里的人大约是听到了方才的声响,不约而同地打开了门,两个风格迥异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最左边的少年一脸闷闷,看到和曾诺面面相对的那个少年立在那里,走过去捂了捂打了哈欠的嘴,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就知道周大少爷你吃不惯这些和尚的东西,这不你瞧我,干脆眼不见为净,先去睡一觉才是真!”
周寻没有看他,一双三角眼却是将目光直直放在曾诺身上,毫不掩饰目光里的赤/果果的直白:“问你话呢,说话啊,哑巴?”他拿肩膀捅了捅一边睡眼惺忪的少年:“我说陆秦,难道这和尚庙里开‘荤’了不成?哪里来这么标志的小娘子。”
“周大少爷艳福不浅,又看中哪家娘子了?”听闻周寻的声音,斜旁里走来的少年声音斯文优雅,他手执一把纸扇,轻摇微晃间,一张脸唇红齿白。
“哪里是艳福,是我摔碗摔出来的!哈哈!”周寻瞥了一眼曾诺,语气粗鄙,嚣张一笑,瞄着曾诺的身子舌忝了舌忝唇。突然他抢过那人的纸扇,一合拢,就朝曾诺的下巴伸去。
曾诺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下巴一重,有什么东西把她的脸抬了起来。她用力抵抗下巴上那人加诸在纸扇上的力道,微敛的双眸上那对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这一幕看得周寻心痒难耐,其余两人也是面带戏谑。
曾诺一双柳眉蹙了起来,这一群少年无礼又顽劣,所说所做让她心头闪过丝丝怒意,一双冷眸就直接扫了过去,然而这一双眸子看在周寻眼里只剩下欲拒还迎的娇嗔,让他心上的猫爪挠的更是难忍。
曾诺挣扎间,余光里看到又是一间厢房的门被打开,有一个一脸病态般苍白的少年,被随伺的小厮一点一点地扶了出来。隔着远远的距离,曾诺就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药汤味飘来。
“咳咳……周寻你……你们……又在做什么?还……还没吃够……咳咳……苦头?若……若是被叔叔们……发现你们在佛门清净地……咳咳……调戏良家之女……一定……咳咳……一定又要惩戒……你们了。”
“切,病秧子也要来插一脚?”周寻眼里闪过厌恶,冷冷呲笑,对着身边两人边说话边指指那个病态少年:“他啊,就是嫉妒,谁叫他一身病,不能人道,那番*滋味恐怕是一辈子都尝不到咯。”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陆秦和张末初吃吃笑了起来,笑中有几分讥讽几分瞧不起。
男人最恨别人拿他那方面说事,尤其还是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很快,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便气得重重喘着气,像是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样子,嘴唇青紫,瘫倒在身侧小厮的身上。
“沈如桑,你真是没用,几句话都说不得!也不知道爹和叔叔几个带着个病秧子出来干嘛,一路上尽添麻烦!”周寻眸中闪过不耐,今天来龙吟寺的路程,明明只消一个上午,就因为这个病秧子发病了两次,导致路程被延长,硬是拖到了下午才到。
见那四个少年有开始吵闹起来的趋势,曾诺趁他们没注意便快速溜到了灶房,烧着自己配的退烧药。
扇了扇下面燃起的火苗,曾诺的眼皮开始有些犯困,她晃了晃脑袋,才勉强抵抗这股睡意。今日后山忙活了一阵,又遭逢小清妙遇险,着实把她这具本就虚弱单薄的身子给累坏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曾诺的脑袋突然从撑着下巴的手背上滑落,她晃了晃脑袋,一双眸子慵懒微眯,里面蕴藏着朦胧雾气。
她突然想到退烧药还烧着,连忙打开药罐拨弄几下底部,还好,看来她只是小睡了一会,药并没有煮干。
就在她打算往后靠去时,余光里瞥到她前方的地板上,有一枚揉成球的纸团。
曾诺心下思索,这纸团方才她睡前还没有,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人落下了或是谁来过了?可晚膳时间已经过了,灶房也没有人在短时间内踏入的痕迹,那么排除这些因素——这枚纸团,是有人在距离灶房不远处丢进来特意给她的?
她捡起了纸团,张开,随后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半响后曾诺的神色微微一怔,而后将纸团塞在了衣袋内。
……
将退烧药给小清妙喂下,曾诺连晚膳都没有吃,早早回了房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曾诺代替忙碌的住持照顾小清妙,早课结束,龙吟寺的沙弥们都纷纷过来看望小清妙,一直到傍晚,住持接替曾诺,曾诺才得以回房休息。
晚膳是一位沙弥送来的,曾诺让他把饭菜放在桌上,等人离开后,她才慢慢走到桌前,拿起碗碟,放在鼻下一闻。
她微微蹙眉,放下了碗碟,再也没动一口。
随后她躺在了床上,拿棉被盖住自己的身体,却是睁着大大的眸子,望着床顶不语。
她在回想昨天拿到的纸团,上面写着:“明忌晚膳,内有问题。”她方才闻了一下今晚的饭菜,的确在里面隐隐闻到了迷药的味道,味道很浅,如果不是最近几日接触草药颇多,她可能很难发现。
可那个告密的人,是谁?又是谁要对她下迷药?目的是什么?
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曾诺想着,不如来个顺水推舟,她倒要看看,那下药之人被当场捉住后,还能如何狡辩。
没过多久,她听到房门外一声悉悉索索的响动,门从外面被人推了开来。
曾诺闭上眼,装作睡过去的样子,一只白藕般女敕滑的手搭在被窝外面,引人无限遐想。
那人轻阖上门,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她的床边。他在床边站定,看着曾诺两颊透着粉女敕的颜色,一张小嘴染满水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乌黑纤长,白皙滑女敕的藕臂——这一切都刺激着来人的视觉感官,他只觉得血脉喷张,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到了下/月复的某一点,让他无法再忍,急急地开始解着自己的腰带。
“小娘子,还是乖乖睡着最可爱……”他声音沙哑低沉,果然如曾诺所料,是周寻。
周寻月兑光了衣服,正欲扑下去亲吻曾诺,两人的脸相聚不过一指,眼前睡得恬静的女人突然睁开了一双冷眸,一脸冰冷地望着他。
周寻没料到眼前人居然没中迷药,一时有些惊吓地往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反正自己有爹这座靠山,不过是玩弄一个寺中女子,谅这女人也没什么本事搞得翻天覆地,于是胆子一大,他又往前一扑,压着曾诺的身子打算亵/玩起来。
曾诺挣扎,开始大声呼喊,僧舍和僧舍间相聚较近,应该会有沙弥过来救她,她想着一石二鸟,只要当场抓住周寻,证据确凿后他便无所遁逃。
门再次被推开,曾诺心中一喜,向着门口的方向张望,然而来人却让她一阵错愕。
为何是——陆秦?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陆秦应该是为周寻把风的,曾诺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再次呼喊,却听到陆秦走到周寻身后,一脸闲适:“这小娘子还挺聪明,如果不是我提前做了准备让张末初寻个理由叫走了附近几间僧舍里的沙弥,恐怕就要坏事了!”
周寻一脸不耐,两只大手压制着曾诺:“他妈的废什么话,快过来帮忙压着她,身板挺小,力气倒挺大!一会老子弄死你,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这么使劲折腾!”
曾诺怒极,趁着陆秦走过来的当会,抬膝一顶,耳边一道闷哼声响起,周寻捂住下/体倒在一边,她急忙起来,趁着陆秦来不及反应,一巴掌扇了过去,陆秦被打闷,突然腰间一痛,整个人歪倒在地上。曾诺片刻间把人撂倒后急忙跑到门边,推开门跑了出去。
刚才陆秦话里的意思明显不过,附近的僧舍沙弥都不在,她就算躲进别的僧舍,不消一会那两人缓了过来,她还能如此侥幸再次逃月兑?
慌乱中她突然想起了昨日经过东厢房时瞥到的那抹熟悉身影,她调转方向,朝那里奔去。
……
方淮之昨日下午赶到了龙吟寺后,先是去替骆秋枫求了一只姻缘签,庙祝这样解签道:寻寻觅觅良久,终天涯海角,咫尺天涯。
方淮之一愣,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来骆秋枫的姻缘并不顺当,姨母的心愿又要泡汤了。他正要离开,无意中不小心甩到了签筒,唯有一只签一枝独秀地从里面摔了出来。
他捡起那只签,正要还给庙祝,那庙祝微微一笑:“施主,既然这签随你而落,也算与你有缘,不妨听听自己的姻缘如何?”
方淮之洒然笑道:“姻缘之事,我本无心,又何来缘分之说?”
庙祝摇了摇脑袋,一脸高深:“你虽无心,可这缘却对你上了心。我也不勉强你,你何日想解签,何日来找我便可。”
方淮之对这种事并不上心,摆了摆手便先行离开了。
这晚,奔波了一天的他月兑去衣裳,踏入木桶,两手张开搭在木桶边,袅袅热气从木桶里冒出,模糊了他一张俊美无邪的脸。
点点晶莹的水珠自他的脸颊滑落,滚过线条优美的下巴,再顺着曲线完美的脖子掉落,水珠渐渐速度加快,最后自他紧实宽阔地胸膛坠落,隐没在水泽之中。
他的睫毛还沾着湿润,一双黑眸隐在水雾之后,沉黯朦胧。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叩门声,方淮之一挑眉,这个时辰会是谁造访?
“进来。”他一动不动,依旧泡在木桶内,惬意地闭上眸子,脖子扬起,靠在木桶边缘上。
他的耳力极好,他听见对方在他的允诺下不假思索地就打开了门,那人打开门后,看到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迟疑,但没有离开,而是慢慢走了进来,坐在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良久他都没有听到那人说话,在这段时间内,对方的呼吸由奔跑的急促转为平缓,那细细小小的喘息声,让方淮之觉得像是只小猫儿。
他浅浅一笑,真是意外的让人心痒。
他睁开眸子,看到那个不算熟悉的人影坐在最里面,与他隔着一座屏风。
“今天你还扮骆公子吗?”半响,对方疏淡的声音从那一端飘来,带着沉静的疑问。
他想过无数的开场话,却没想到曾诺会如此问,这一下方淮之来了兴趣,促狭一笑:“是不是骆秋枫,有什么分别?”
“如果扮作是他,依他的为人,你不得不帮我。如果不是,要不要帮我,就全凭你自己的意愿。”曾诺缓缓道。那日无意一瞥,她看出这人就是那日骆府门口,扮作骆秋枫的那位远房表哥,她虽然不知对方为何会在这里,可这是她唯一能够下赌注去投靠的人。
“先说说你有何要我帮忙的,我再考虑是否有必要。”方淮之一笑,伸手将自己的墨色长发朝后捋去,动作洒月兑性感,可惜隔着屏风的曾诺看不到。
曾诺斟酌着该如何开口,陡然面前的屏风一暗,她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隔着薄薄的绢纱,方淮之精硕挺拔的身子就在另一面,他不知何时踏出了木桶,细细的落珠从他的身上流淌而下,微黄的烛光照射过来,曾诺仿佛看见那些水珠肆意地划过他平坦却有张力的小月复,隐没在下端……
接下来曾诺没来得及看,对方已经将一身白色内衫罩在了身上,衬托着他的身材更加修长笔挺。
他的双腿很长,十分修长有力,曾诺在心底暗暗道,附加一项,体力和耐力,似乎也不错……
“怎么不说了?”方淮之突然从屏风另一面转了过来,曾诺这才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
面目白皙英俊,黑眸波光湛湛,也许是刚沐浴完,眸中带着一点未退的潮湿。他只罩了一件纯白的内衫,修长的身子散发出熏染的热意和雾气。
曾诺回过神,想着这个时间,周寻和陆秦找不到自己应该已经跑开了,按照陆秦的谨慎,那碗加了料的饭菜也一定会被处理干净,他们又没得手,可谓是人证物证都不全。她如果告诉方淮之这事,对方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曾诺不知道的是,方淮之绕过屏风后,看到曾诺一身狼狈的样子,衣衫多处人为撕裂,头发凌乱,他微微蹙眉,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七/八分,可他却不说。曾诺若想告诉他,一定会说,若是不想,他多说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他倒是有些诧异,寻常女子遇到这事,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也至少满脸慌乱,可她一脸镇定,像是无甚在意。
曾诺想着,再过一会,沙弥们就该回僧舍来了,周寻他们也就不能轻易再下手,就是日后保不准他们会伺机再来,思索之后,她对着方淮之道:“我的请求是——让我在这休息一会,然后再劳烦你送我回僧舍。你在龙吟寺的日子里,若是我只身一人,有事寻你一起,你又恰好无事的话,希望能跟我结伴一起。”
这话曾诺说得坦然,可狡黠如方淮之却是忍不住促狭一笑。
结伴一起……方淮之忍不住心下啧啧。
曾诺对这方面并不太擅长,见方淮之一脸笑意,只能故作平常,一脸冷然从容,心里却计较起来,刚才是否有说错话?不然对方为何笑的古怪?可偏偏对于他,曾诺却难以分辨他面上的意思。
“可以。曾二小姐的要求,方某岂能不从。”他温温答道,坐在了曾诺对面,为她倒上一壶热茶。
……
月光皎洁,夜色静好。
幕天席地之间,只有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静静走在去往僧舍的路上。
两人一路无话,曾诺无意间低头掠过,突然浑身一怔。
她在方淮之的脚后跟发现了粘附的湿泥滑草,量虽然微少,可根据干燥的程度,应该是昨日晚间沾上去的。本来并没有多大的意义,然而曾诺对这却是熟悉无比,龙吟寺没有土壤杂草,只有后山那里才有,每次她采完野菜和药草,回去后鞋底必定也沾满这些。
她突然回想起昨晚救起她和小清妙的人,那人一双黑眸湛湛,会不会,就是眼前的方淮之?
还没细想,曾诺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走在前面的方淮之似乎也闻到了,他身子突然一顿,转头对曾诺严肃道:“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我去看看!”
方淮之急急朝着血腥味的源头跑去,越接近目的地,血腥味越加地浓郁,他突然停下脚步,眼前曾诺住的那间僧舍门房半掩。
他眉目皱紧,心下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那间僧舍,他靠近房门,谨慎如他并没有立马推开,他透过虚掩的门缝朝内一看,更加浓郁的血腥味从里面冲来,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掏出一方帕子,隔着手推开了房门,门后——血腥恐怖的一幕陡然映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