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睿儿死的太惨了,您一定要拿住凶手,将那人碎尸万段!”德妃抹着眼泪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只有唐睿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却也失去了,她不觉的一阵阵的凄凉,自己日后便成了孤家寡人,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到底要如何自处啊。悫鹉琻晓
唐怡心中苦闷,但不全是因为唐睿的死,唐睿死了,还有唐琦,即便没有唐琦,还有十几个皇子,更何况,唐睿平日里虽然能说会道,但处事毫无章法,死了也不足为奇。
只是,让他担忧的是,那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将唐睿杀死,然后悄无声息的将尸体运出有几百禁卫军把守的皇家营地之人……
那人……到底是谁?
竟然如此神通广大砝!
唐怡猜测,他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人!要不然,绝对不会对营地的地形和布局如此的了若指掌。
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身边,实在是隐藏的祸害!他一定要早日查处,断其根基!
目光在大臣与皇子身上扫视一番,唐怡心中渐渐焦躁起来,到底是谁?太子?还是另有其人…遘…
“德妃,睿儿之死,朕与你感同身受,你要节哀,不要伤了身子。”唐怡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并未给德妃一个明确的答案。在他心中,揪出行凶之人,要比哀悼死去的儿子重要千百倍。
德妃咬了咬嘴唇,唐睿的确是皇帝的儿子,可皇帝除了唐睿,还有十几个儿子,可她呢,只有唐睿一个儿子罢了!况且在唐怡身边侍奉多年,德妃早已知晓他那冷漠如冰的个性!
所以,唐怡与她的心境,完全不同!
德妃满脸泪水,恳切道,“皇上,臣妾深知睿儿平日里不得圣心,可是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您的儿子,臣妾恳求您,查处凶徒,还给睿儿公道。”
“德妃,你先回帐中,这事儿朕自有主张。”
“皇上!”德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继续道,“皇上若是不给臣妾一个明确的答复,臣妾死也不会离去!”
在这个刹那,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唐怡在位二十年,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他算是个明君,可是明君也是人,是人便会有喜恶,唐怡最痛恨的便是别人威胁他!
果然,唐怡双眸一眯,眸底已是风起云涌的怒然,冷声命令着左右,“送德妃娘娘回营帐。”
“是!”左右侍卫领命之后,粗鲁的将德妃拽起来,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
德妃绝望的哭喊声渐渐远去,苏子晴无奈的摇了摇头,德妃在皇帝身边侍奉多年,盛宠不衰,足以见得德妃的聪明过人,也许是失去爱子让德妃失去理智,竟然如此鲁莽。此时此刻,冷静下来,观察局势,深谋远虑要比对皇帝步步紧逼明智的多。
***
德妃帐房内
“妹妹这是何必呢,失去爱子已是悲痛万分,又何苦去触犯天颜?妹妹平日里一番聪慧,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犯起傻来了?”皇后坐在德妃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病容的德妃,眸子里闪烁着讥诮和得意的笑,语言轻柔的安抚着德妃。
德妃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视线模糊不清,她看不清皇后的面容,但是她却能猜到皇后如今是怎样得意的嘴脸。
众位皇子之中,只有睿儿能与唐琦一较高下,虽然睿儿的文武不如唐琦,但却也深得皇帝的宠爱,母凭子贵,宫中之人也渐渐对她尊敬起来,她慢慢培养势力,总算可以和皇后比个高低。
可是,如今睿儿走了,她……
德妃心中凄凉,刚刚压制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皇后娘娘是来安抚臣妾还是来看臣妾的笑话呢?”德妃冷笑。
“我看妹妹是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开解开解妹妹而已,没想到竟然让妹妹多心了。”皇后眉眼一弯,冷笑连连。
德妃,你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德妃心中冷笑,她根本不需要皇后假惺惺的同情和宽慰!
睿儿之死对她打击甚大,甚至让她忘记了去思考谁有可能是凶手,如今看来,皇后和太子的可能最大!
他们一直将她们母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得到机会便要一并除之,虽然众位大臣都阿谀皇上春秋鼎盛,可后宫妃嫔却深知,皇帝已经日渐衰老,每月去后宫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所以,他们母子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对睿儿下手,生怕皇帝临时更改了太子人选!
一定是如此!
德妃恨恨的盯着皇后,已经将皇后视为杀子仇人!
睿儿,这个仇,娘一定为你报!
皇后正是得意之时,哪里还能去深究德妃在想些什么,又假惺惺的宽慰几句之后便离去,德妃心中恨恨,叫来了身边的侍婢,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那侍婢一阵惊慌,颤巍巍的道,“娘娘,这……”
“若是这事成了,本宫定然会奖赏你,若是这事败露,你的家人,本宫也会好好照料,若是你不答应,你以及你的家人,本宫定然除去!”
那侍婢抿抿嘴唇,最后艰难答道,“娘娘仁慈,奴婢自然鞠躬尽瘁。”
***
帐房内,苏子晴静静地坐在桌前,目光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听见身后有人撩开门帘,她立刻低垂眼睑,掩去眸底那一抹不确定的迷茫……
身后的人慢慢走进,双手温柔的落在她的肩膀上,“是不是刚才被那尸体吓坏了。”
苏子晴冷笑,“我杀人都不怕,还会怕尸体么。”
唐湛漂亮的手指滑过她的肩膀,轻轻的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平静如水的小脸儿,“那怎么这么安静,你平时叽叽喳喳惯了,冷不丁的安静下来,我倒是很不习惯。”
苏子晴别过脸,淡淡的日光在她的侧脸上投下一道忽明忽暗的光影,她的声音清淡如水,唐湛有一瞬间以为,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媳妇儿,而是换了另一个人。
“阿湛,我从没想过,你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唐湛吃惊的望着她!
苏子晴继续道,“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唐睿,你是不是会回答,因为他想染指你的媳妇儿,可是你真正的目的却不是这么简单!”
“媳妇儿……”
“帝王者,多疑,你了解你父亲胜过任何人,唐睿一死,他首先怀疑的对象便是太子和皇后,皇上会认为是太子和皇后处于妒忌才谋害了唐睿,而后宫之中,德妃与皇后向来不合,此事一出,德妃与皇后便会誓不两立形同水火,前朝之中,皇帝会日渐对太子心存芥蒂,后宫之内,你用德妃牵制皇后,阿湛,你的算盘打的真好啊……”
苏子晴看着唐湛,他走的每一步都经过最精细的算计,每一招都是这般毒辣,她的心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到底,他们之间还要不要走下去,即便他们继续相处,她该如何面对他的转变?唐睿之死虽然是咎由自取,可是那恐惧的面目足以证明唐湛狠辣的手段和冷酷的性格,这样的阿湛……让人恐惧!
唐湛也看着苏子晴,他有些难以置信,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个粗线条的女人,心眼大,凡事不会斤斤计较,可却也有如此缜密的时候
他抿抿嘴唇,道,“媳妇儿,当初看到你被唐睿差点玷污身子,我几乎都快要气疯了,是我将他杀死,可是你说的那些,我也是后来才想到的,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唐湛纵然会算计欺骗任何人,我也不会欺骗你!”
苏子晴轻轻一笑,都说世事无常,男人的心思比这世事的变化要快得多。
他今日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让人感动的话来,可唐湛心思玲珑,她怎知有一天,唐睿的下场不会是她的呢?
“阿湛,不如我们……”分开吧……
但她话音未落,唐湛忽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苏子晴身子一颤,抬起头,只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刀削一样的下巴绷得很紧很紧……
“媳妇儿,你答应过我,要保护我,要呆在我身边,要做我的偶像,所以,请你别离开我,行么?”
唐湛的语气很低,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求人的语气和人说话了,可是苏子晴是个例外,她是他的媳妇儿,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他赶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他忍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
没有她的微笑,没有她的吵闹,没有她夜里给自己暖床,没有她亲昵的叫他阿湛……这样的日子,他无法想象!
苏子晴的心弦被狠狠的波动了一下,一股浓烈的哀愁涌上心头,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承认,心里已经开始慢慢喜欢上了唐湛,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也许,就是在他第一次冲自己笑时,也许,就是在他为救自己而跳入寒冷的池塘时。她也能感觉到,阿湛也是喜欢她的,可是喜欢她的阿湛,是那个傻乎乎的阿湛,而不是眼前这位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男人……
“媳妇儿,无论是以前的阿湛,还是现在的阿湛,对你的心,都是一样的!”
苏子晴眼睑低垂,若是唐湛语气强硬,她自然可以潇洒离去,可是他偏偏这样苦苦哀求,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样深情款款的男子,都会有所动容,更何况,她对唐湛是深深地喜欢着……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别说一个,一百个也行,只要你别离开我……”
苏子晴挽起唇角,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如今的唐湛,神通广大,如果他不让她离开,她怎么会轻松离去呢?
“从今往后,你只有我苏子晴一个妻子,身无二妇,你能答应么?”
唐湛的神色顿时凛了一下,身无二妇?这对于他而言,简直荒谬,他胸怀天下,而联姻无疑是平定前朝异族最好的手段,而苏子晴竟然让他身无二妇,怎么可能呢?
他握住苏子晴的手,轻声道,“来日,我许你皇后之位,让你稳坐中宫,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
苏子晴面色微变,唇角轻挽,只是,那笑容不再像过去那般爽朗无害,她抽出手,迎视着唐湛的目光,缓缓道,“王爷以为天下女子都喜欢皇后之位?看来,王爷还不了解我到底是什么个性!”
皇后多个鸟,还不是要和那么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她苏子晴在感情上有严重的洁癖,绝对不上别人用过的公共厕所!这是底线,改变不了!
唐湛皱起眉头,深深的看着苏子晴,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气,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陌生疏离……这种感觉,很不好。
“媳妇儿,你难道不喜欢我么?”他低声说道。
他承认,自己这次很卑鄙,卑鄙到利用她的感情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他无可奈何,江山美人,他不想放开任何一个,人性就是如此自私,他唐湛,也不可能免俗。
“媳妇儿,你忘了我们在一起那么快乐美好的日子了么?你当真忍心扔下我一个人离开?每天晚上没人抱着你入睡,每天醒来没人给你一个深吻,媳妇儿,你会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吗?”
苏子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别说了!”
她知道,身处这个时代,唐湛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根本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所以,她现在必须硬下心肠,离开他,有多远走多远,多留一天,她沦陷下去的危险就多一份,既然改变不了唐湛,那么只能守住自己的一颗心了!
“阿湛……”苏子晴轻轻的唤了一声,离开他的怀抱,目光清冷的望着他俊美的容颜,“放我走吧。”
听完她低沉的话,唐湛许久没出声,转而深深的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子,“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不走呢?”
“不可能!”苏子晴毅然回答,“要么让我走,要么让我死!”
唐湛的眉头深深蹙起,苏子晴已经用死来威胁她了,这样离去的执念,如果自己再不放手,是不是显得有点太犯贱了?
可是,他还真就犯贱了!
不是他不想放,而是根本放不开!
“苏子晴,别妄想离开我,只要我不放手,你就别想走!”说完,唐湛起身走出帐篷。
苏子晴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苦涩……
唐湛心情焦躁的刚出帐篷,迎面便走来一个侍卫。
“禀告六王爷,皇上有旨,十皇子离奇死去,实属不祥之兆,暂时取消狩猎,明日启程回帝都。”
唐湛眸色一暗,挥手道,“下去吧。”
“是!”侍卫退下。
唐湛挑眉浅笑,一双鹰眸望向那顶明黄色的帐篷,眸光微动……
***
树林内,沁水看着唐湛阴冷的面容,暗自惊讶,主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了。
“明日启程回帝都,你可有应对之策?”唐湛声线低沉,显然是压抑着内心涌动的怒火和烦闷。
“启禀圣主,明日午后会有雨雪……”
“那如何拖住一个上午?”说话间,唐湛一直皱着眉头,眉宇间,似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沁水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纸包,“主上,这是属下命人调配的蒙汗药,只要闻上一点,便如同置身仙境,不知不觉,便到了明日中午。”
唐湛的黑眸微微一闪,“当真如此神效?”
沁水心中不由得惊讶,主上从未对一件事如此好奇过,他猜测道,“主上是想用在苏姑娘身上?”
被看穿了心思,唐湛不悦的瞪着他,“沁水,你何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了?”
见状,沁水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过去,他的确希望苏子晴消失在主上的世界中,他这样胸怀天下的男人,不该有弱点存在,可是感情这东西,一旦沾在手上,简直比狗皮膏yao都难缠,若是这时候主上与苏子晴的感情出现问题,主上一定魂不守舍,到时,定会影响主上的春秋大业。
所以,沁水抖着胆子继续猜测道,“主上,莫不是你的真实身份被苏姑娘猜出,苏姑娘闹着要离开,你才出此下策?”
唐湛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果然!
沁水点了点头。
“主上,女人都很重感情,若是有一天她想离开你,那势必是因为某件事伤了她的心。”沁水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唐湛的神色,看他越来越认真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可以继续说了,“如果你想把她挽回,那么,就要证明你爱她的决心,比石头还要坚硬!”
唐湛被沁水的话勾起了兴趣,“可是她的话已经说的很绝了,我想证明,又该用什么方法证明呢?”
“死!”
“死?”
“对!没有一个人女人能够拒绝可以为她抛弃生命的男人!”
唐湛皱了皱眉,“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沁水轻叹了一声,“也有,只不过……”下做了点儿。
“是什么?”
沁水凑到唐湛身边,低声道,“主上可以在床上征服她!这招屡试不爽!只要您能让她欲罢不能,让她觉得你很行,她便会对你俯首称臣,以后,对你惟命是从,你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唐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主意,沁水,你就不能出点好点子么?”
“这个么……”沁水为难了,他本来是想讨好唐湛的,没想到最后被他埋汰了一顿,这点子呀,绝对不能乱出。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自有分寸。”沁水刚要离去,却被唐湛冷声叫住,沁水不由得一个激灵,“主上,还有何吩咐?”
唐湛皱了皱眉头,语气有点激动,“你对女人怎么这么有经验?”
“嘿嘿。”沁水干笑了两声,胸有成竹的道,“主上,虽然我不及你的样貌俊美,但接触的女人很多,女人这东西嘛,接触的多了,自然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了,要把女人玩明白,其实一点都不难。”
唐湛的脸瞬间由晴空万里变成了乌云密布,他接触的女人也不少啊,有很多女人为他暖过床,可是他却根本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难道他装傻装的时间太久,真的变成了傻帽?
沁水见唐湛脸色不好,立即认真说道,“虽然主上身边的女子很多,但是主上却不曾对任何一个用过心,而且,在男女方面,主上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像现在这样的讨好,苏姑娘,是第一个。
讨好?
这词用的,说的他好像一只小狗!
不过,的确,现在的他,真的和一只讨好她的宠物狗没什么分别。
挥了挥手,唐湛冷声道,“退下吧。”
沁水离去,唐湛站在树林之中,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到底是死呢?还是上呢?
***
清晨
苏子晴坐在镜前,手指轻轻的拂过那只被修复如初的珍珠簪子,上面的裂痕已经被很好的修饰住了,可是裂痕已经产生,即便修复如初,也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了……
她的眸光一暗,拿起一只简单的木簪,将长发盘起。
昨夜,唐湛彻夜未归……她,也是一夜无眠。
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她眸底闪过微光,心里就像有根刺,越刺越深,越深越痛……
这时,她耳边传来‘刺刺’的声音,她扭过头,只见一条小花蛇悄悄地来到了她脚下。
苏子晴黑眸一转,看到帐外有一黑影,她挽唇轻笑,反正闲的无聊,不如陪她耍耍。
她不动声色的躬,一把抓住小花蛇,悄无声息的从走到帐篷门口,佯装惨叫,“哎呀,我被毒蛇咬伤了,流血了,谁来救救我呀,快来人啊,我要不行了,哎哟哟……我,我,我晕过去了……快,快来人……来人……啊……我死了!”
唐玲开始听见苏子晴‘凄惨’的叫声还在暗爽,可后来听见那个死字,她顿时慌了,她弄来一条小花蛇,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唬吓唬她,根本没想将她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