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壑地域,黄沙掠起,马蹄声渐近,呼吸之间,无数用毡布裹着身子的马贼,就高举着森寒的武器,冲出了黄沙中,进入众人眼前。舒悫鹉琻
徐冲挡在楚清身前,在马贼冲入时,眸前一凝。
挡着楚清连连后退,直到马车前才停下。“主子,这伙马贼看来不简单,你们在车里待好。”
从徐冲的声音中,楚清听出了些谨慎的意味。
她微微颌首,向后退了一步,转身进入马车。车里的幼荷和醒蓉,也同时伸出手,紧张的将她拉了进去。
在钻进马车前,楚清回眸看向那些狂肆的马贼,只见他们一个个身材魁梧,全身裹在毡布里,看不清相貌,那高举着的刀刃,在这高温的气候下,却泛着渗人的寒光。
看到他们这一群人,这些马贼也是勒紧缰绳,透着凶悍杀气的看着他们。身下马匹,看似胡乱行走,但实际上,却封死了他们想要突围的机会。
只一眼,楚清便收回眼神,迅速钻进了马车之中。接着,她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看向被家族卫队保护在其中的宇文桑和洽丝丽,向他们招了招手。
他们不仅是合作伙伴,更是朋友。
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上来说,楚清都不希望二人在自己眼前出事。
混乱之中,宇文桑最先看到了楚清的招手,顿时一喜,连忙转身对卫队的首领,嘱咐了几句,接着拉起洽丝丽的小手,飞快的奔向楚清的马车。
好在,此时,浮屠卫早已经站在了车队之前,与凶悍的马贼形成了对峙之势,也才能让他们如此畅通无阻的钻进马车里。
“天!太可怕了。”洽丝丽一进车里,便双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大惊失色。
楚清招呼二人坐下,此刻,她的神色倒是还算镇定。毕竟,她十分清楚浮屠卫的战斗力,虽然这些马贼看上去很是凶戾,但,她对她的浮屠卫,以前的虎贲军却有着十足的信心。
“外面的事,就交给徐冲处理便好。”
楚清亲自为二人斟茶,同行一路,这二人自然知道徐冲是谁。“喝点热茶,压压惊。”
二人接过茶杯,都点了点头。一口热茶下肚之后,两人的脸色才有了些好转。
此时,三人围着马车里的案几而坐,醒蓉守在楚清身后,幼荷则趴在窗边,撩开窗帘缝隙,小心的看着外面的情况,随时禀报楚清。
“在你们家乡,马贼不多吧。”楚清笑笑,平静的声音,舒缓了依然有些紧张的二人。
宇文桑点头:“我们家乡更多的是海盗。他们也和这些马贼一样凶悍,经常出没在关键的海域,劫持商船,绑架人质,索要赎金。而且,他们都居住在海岛之上,行踪飘忽不定,很难被抓住。”
“是啊,没想到你们中土也有这么凶悍的贼人。他们的速度可是比海盗快多了。”洽丝丽还有些心有余悸,刚才马贼那几息之间,从腾起的黄沙中,出现在她眼前的迅速,将她着实的吓了一跳。
楚清笑而不答,马贼和骑兵的区别,便是一个属于民间,一个属于官方。他们的共性,就是有着灵活多变的机动性,而且速度奇快。
海盗,则是依靠船舶,在海面上进行对船只的围堵,两者之间,还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
几人说了几句话,之前那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这时,宇文桑却突然道:“怎么不见白马公子?”
他这一说,洽丝丽也才发现,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如书生般的白马公子,此时并未与他们一起躲在车上。
“对啊,白马公子呢?他留在外面很危险的。楚清,你快命令他上来吧。”洽丝丽关切的道。
楚清摇头浅笑,向二人解释:“不用担心,他并非看上去的那般文弱。”
“他也会武功!”洽丝丽眼前一亮。她本就十分聪慧,又怎会听不出楚清的话中之意?
对此,楚清不置可否。
在断刀来到她身边,奉命效忠时,她就让他教扶苏一些防身之术,而这小子,也是十分卖力,而且骨子里有一股狠劲,所以确实有着不弱
的自保能力。
楚清没有忘记,当年,楚家被扈家挟制,她与父亲去茶乡收茶后,返回途中,遇到山贼,双方交战时,扶苏用嘴咬下敌人身上肉的一幕。
从那一幕开始,楚清就知道,扶苏的骨子里,有一种属于野兽的凶狠。平时,这个潜性隐藏得十分的好,但到了危机时刻,就会被彻底的激发出来。
因为了解,所以她并不是很担心扶苏此刻的安慰。
何况,外面那么多浮屠卫,自然会保护他周全。
马车内,众人如常的聊天,似乎不受外界的影响。
车外,则又是另一番风景。
宇文桑和洽丝丽的家族卫队,虽然应付马贼的经验不够,却也是难得的好手,否则也不会得到家族的信任,陪着他们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此刻,他们围成一圈,将马车紧紧守护,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的动静。
浮屠卫已经有序的骑在马上,排列成行,在马车前形成防线,严密的锁定了,对面马贼的动态。
两个阵营之间,相隔不过十丈。
若是以身下马匹,全力冲刺的话,都还不够一个来回的。
所以,十丈看似不近,但实际上,双方若是突然发起冲击,也不过就是呼吸间的事而已。
只是,此刻双方都默契的安静下来,相互打量着对方的能力。
马贼那原本杂乱无章的马蹄声,也渐渐安静下来。他们的队伍虽未像浮屠卫那般整齐划一,但却也隐隐有着三角之势,这是骑兵最快速的冲击方式。
而徐冲列下的阵,则是对付骑兵最有效的防御方式。
一攻一守,在气势上,似乎浮屠卫要弱了一筹。
但是,上百浮屠卫身上凝结的杀气和将士之气,却如利刃般直冲云霄,那强悍的气势,直接弥补了阵势上的差距。这也是马贼突然安静下来,进行观望,而没有冒险杀入的原因。
徐冲能感觉到他们的不简单,他们同样从浮屠卫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马贼那一边,为首的一人,骑在马上,与徐冲遥望,两人的气势在半空中已经激碰了好几个来回,结果却是旗鼓相当。
毡布斗篷里,看不清楚任何模样,那种黑暗,却极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阴森的气息。
他手上高举着的马刀,在烈日下散发出森森冷意,那锋利的刀刃,似乎在告诉徐冲,还有所有的浮屠卫,那柄寒刀,是他用人命铸就而成的。
刀锋,有着莹莹蓝芒。随着马贼头子的动作,缓缓向下,最终指向了徐冲。他自然看得出,对面那群能力不菲的人,是以徐冲为首领。
“留下货物和女人,你们可以活命。”冷漠无情的声音,从毡布斗篷下飘出。
那声音,平白的,让四周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些。
可见,这个人的身手绝非一般,而且是一个残酷无情的狠辣之人。
“恕难从命。”徐冲眼神平静的对视着他,眸底隐藏着警惕。
四个坚定无比的字,一出。对面的马贼立即叫嚣起来,脚下的马匹好似突然狂躁,带着马背上的人,在原地转着。
随着马匹的狂躁,那些沉默的马贼身上,似乎再一次散发出杀气,向徐冲等人袭来。
“喝——!”
浮屠卫百人齐喝。顿时击溃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杀气,并且将自身的强悍之气,向对方攻去。
浮屠卫身上凝结的气势,也是当年叱咤战场,多年沉淀下来的。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着几百条上千条的人命,而且是堂堂正正之师,若是单论杀气的品质,这些专以过路商人为对象的马贼,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在那一声‘喝’后,大部分马贼身下的马匹,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在天壑地区,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蹄印。
唯独有一人,丝毫未动。
这个人,自然就是这群马贼的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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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这一举动,让一直观察他们的徐冲眸中一凝,心中暗暗对此人,提高了警惕。在他看来,在浮屠卫的气势下,能够做到纹丝不动的人,只有两种。
一种,则是同类人。与浮屠卫一样,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洗礼,杀过各种人,身上的杀气能与浮屠卫产生共鸣,所以不畏惧。
另一种,则是真正的高手。有着极高的手段,所以,他不怕这些杀气,也可以在杀气的逼迫下,依旧从容。
若是第一种,那还好说。
但,若是第二种,那就危险了。
因为,在这样的双方势力下,若是对方有一个高手,那会直接导致胜利天平的倾斜。
心中在暗暗祈祷,希望这个马贼头子不是高手,徐冲的手,却悄无声息的握紧了兵器,时刻戒备对方的突然袭击。
抬手。
简单的动作,却让身后的马贼全部安静了下来,之前被浮屠卫一‘喝’之威震慑住的颓败之气,瞬间变成粉碎,消失无垠。
这一下,徐冲心中再次对此人高看了一眼。
“公子,交战之后,徐某负责拖住此人,你们其余人保护主子突围,进入黑池城。”徐冲双唇微启,细如蚊吟的声音,飘入了身边骑着白马,一身儒衫的扶苏耳中。
扶苏眉头微蹙,他也看出了对方的不简单,可是徐冲的话,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怎么?徐大哥对这些马贼没有把握?”
徐冲缓缓摇头,双眼如鹰隼之眸般,盯着对面的马贼:“那些马贼虽然凶悍,却不足为据。但是,他们的首领却不似常人,只要有他在,这些马贼就能发挥出超强的战斗力。可是,要他死,也不容易。我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北韩肃清匪患,而是要保护主子等人。你与一半浮屠卫,还有这些外域的家卫们,护送主子等突围离开。我和剩下的浮屠卫负责牵制,一旦你们到了安全地带,我们再伺机退走。”
不得不说,徐冲是一个头脑时刻都很清醒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职位,所要最先保证的应该是什么。
此刻,他不再是南楚军营里,充满神话色彩的虎贲勇士之首,以杀敌为己任。而是九溟商号的最强悍私军,浮屠卫的首领,他的任务,是保护主子的安全。
所要,他遇到强敌,并未想过要拼死一搏,而是想着如何能保护主子毫发无损的离开。
自然,若此刻对方不是给他如此危险感觉,而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话。他也不会如此麻烦,直接冲上去打杀了便是。
一路上,死在浮屠卫手中的山贼,强盗,已经不再少数。
曾经的战场绞肉机,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徐冲的一番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扶苏同样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听过之后,紧抿着双唇,微微点头。心中对这些马贼,更加的警惕了些。
双方之间的沉默,并未维持太久的时间。从马贼首领说话,到浮屠卫气势如虹的一喝,再到马贼们的重新安静,还有徐冲与扶苏的轻声交谈。
这一系列,不过也就在十几息间罢了。
马贼首领稳住了队伍,平静得如死水般的眼神,淡漠的看向徐冲:“不留,则死!”
“杀!”身后,一众马贼,高举兵刃,齐声一呼。
那滔天的气势,向浮屠卫这一边扑面而来。
激起了层层无形的浪花,席卷过如磐石般巍然不动的浮屠卫,直接掠过那些围在马车四周的家卫,声音也刺透了马车的车壁,进入其中。
喊杀之声,醒蓉的手一抖,原本倾斜而下的茶水在半空中,多画了一个弧。
跑出轨迹的茶水,落到案几上,顺着案几上的纹路,就要流到案几下的毯子上。醒蓉慌忙放下茶壶,拿起案几旁叠好的布帛,擦拭。
那充满血腥杀气的一字,就是宇文桑听了,双颊也微微泛白,何况醒蓉一介女子。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洽丝丽,也在这一声之后,吓得挤到宇文桑身边,小手都有些轻轻发抖,蓝色的眼珠里,带着隐隐恐惧。
楚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虽然未亲眼看到,但她也能分
辨出,这外面的马贼,绝不是当时在茶乡外所遭遇的那些山贼可比。
捧着茶杯,她垂眸吹着从杯中升起的热气,放在杯沿上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弹了一下。
“小姐,看来对方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了。”一直关注着外面动态的幼荷,放下窗帘,脸色苍白的回眸看向楚清。
一时间,车厢里,五人,八只眼睛,都盯在了楚清身上。
感受着众人焦躁不安的视线,楚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相信徐冲。”
她并不擅长于战场厮杀,那么现在唯一可做的便是相信,相信在这里对此类事件最有经验的人,那就是徐冲。
对此回答,几人也只能面面相窥后,漠然点头。
马贼的逼迫,让徐冲脸上的线条,变得冷峭。杀意,渐渐在双眸中聚拢。他手中的武器,第一次举起来,这是一把长枪,枪头上,还有一个月牙般的刀刃。
锋利如芒的枪尖,对准了马贼首领,徐冲傲然的微抬起下巴,浑身的气势,如被人敲响的暮鼓晨钟般,向四周荡去。
“那便战吧。”
简短的四个字,表明了决心。
到此,双方的谈判算是彻底破裂,唯一解决的办法,便只能是战斗。
徐冲话音一落,身后的浮屠卫,齐声大喊了一声:“战!”突然腾起的气势,如龙卷风般,向对面的马贼席卷而去。
这一声‘战’彻底的激起了马贼们心底的凶性。
马贼首领眸光一冷,张嘴冷酷了吐出一个字:“杀!”
杀——
一声令下,马贼们瞬间动了起来。
马蹄四溅,裹在毡布里的马贼,吆喝着助阵的声音,挥着森冷的大刀,一个个冲过首领,向浮屠卫冲去。
“绝。”徐冲眼中是腾起的黄沙,还有迅速逼近的马贼。一字指令,却是曾经的虎贲军中,最常见的命令。
那就是斩尽杀绝的意思。
得到命令的浮屠卫,瞬间爆出滔天的战意,同样策马迎向马贼,双方很快就胶着在一起,兵器击撞之声,不绝于耳。
马贼的人数,大概在百来人左右,与浮屠卫人数相当。
这一次来北韩,楚清可不会妄自尊大,自然是带足了人马,才会过来。
只是,马贼熟悉地形,又经常在此地犯案,占尽了主场的优势。而浮屠卫这边,还有一群手无寸铁的人需要保护。
在几个回合之后,各自的情势就渐渐拉开了。
可是,徐冲却不为所动。他任由拼杀之声,在耳边响起,也不管那些在眼前飞溅的腥红血液。似乎,他的眼中,就只有那同样一动不动的马贼首领。
四目相对之间,激起一片火花。
几乎在瞬间,两人就如同约定好的一般,策马迎向了对方。
而此刻,扶苏一双眼关注着战局,策马悄悄退到了马车旁。
“小姐。”他低头,在窗前轻轻呼唤。
很快,窗帘便被人从里面撩开,露出幼荷的小半张脸,还有楚清的声音:“何事?”
扶苏更靠近了一些,低声道:“还请小姐收拾一下,属下掩护小姐和宇文公子,洽丝丽小姐你们突围。这马车目标太大,而且比不上马匹的奔跑速度,只能暂时弃了。”
车厢里,沉默片刻。
便传来楚清平静的声音:“好。”
里面的人,谁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从扶苏的话中,众人已经知晓,突现的马贼,并不容易对付。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会给浮屠卫带来负担。
所以,必须先离开。只有他们先离开,平安了,浮屠卫才能彻底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车厢里,并没有什么过于贵重的物品。只是有些金银细软,还有账簿。宇文桑和洽丝丽就更简单了,他们的行李都在仆人身上,而此刻那些家卫得知要突围后,也在悄悄的带着东西上马,准备伺机而动。
醒蓉和幼荷迅速的将必须要带走的东西分开打包,分别将包袱系在自己身上,然后与楚清一起从马车的后面下了车。
这是设计马车时,楚清刻意留下的暗门,为的就是在特殊情况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马车。
没想到,第一次使用这道暗门会是这样的情况。
下了马车,立即有人牵马来到几人面前。几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紧身上掩盖容貌的披风,翻身上马,只等扶苏一声令下,便开始突围。
此刻,扶苏骑马守在马车旁,在他身后,便是五个骑在马上,以斗篷遮掩的人。自然,便是楚清一伙。
他看向正在和马贼首领激战的徐冲,心中计算着最恰当的突围时机。
原本的对抗变成突围,几乎是在瞬间形成的转换。浮屠卫凭借着多年培养下来的默契,不需要徐冲可以的指示,只是看着他在激战中,隐隐有将那马贼首领,引到另一边,让开通道的样子,战斗中的浮屠卫,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而那些不曾参加战斗的浮屠卫,则将楚清几人拱卫其中,中间还夹杂了一层宇文桑家族和洽丝丽家族中带出来的外域家卫。
此时,为了不让与众不同的容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也都将头上佩戴的铁质头盔上的面具拉了下来,遮住了脸。
锵——
马刀和长枪在空中交汇,金属的碰撞,激起了星点的火花。
感受着马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徐冲双眸一眯,毫不示弱的强压回去。两人骑在马上交锋,那强大的压力,压得身下的马匹都有些微微不济。
好强的力量!徐冲在心中暗自心惊,握紧枪身的双手,再次用力,手背上,乍起了一条条鼓鼓的青筋。
两人近在咫尺,可是徐冲已经没能透过那毡帽下的阴影看清楚马贼首领的五官。
“你很强,可惜,却选错了兵器。”徐冲压着马贼首领,冷声道。
马贼首领没有说话,回应徐冲的是马刀上更大的压力。
徐冲冷笑,眼底满是嘲讽:“若是你用锤,或许在你这大力之下,我还有所不及。可惜,你却偏偏选择了不适合你的马刀,碰上一般人,或许还无法显露出劣势。可是,遇到势均力敌的人,却变成了你的一个致命弱点。”
话毕,徐冲手中的枪身一转,从马刀的刀刃上飞快滑落,枪尖轻挑,轻易的将马刀挑开,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刺向马贼首领的胸口。
这一击,来的迅速猛烈。
谁也想不到,原本还在对抗中说话的徐冲,会突然发起如此凌厉的攻击。
马贼首领藏在黑暗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却依旧挥着马刀回防,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刀面挡在了自己的胸口,让本是朝着他心口而来的枪尖,撞在了刀面之上。
虽然,这一击,没有让锋利的枪尖刺破血肉,但是那强大的力量,依旧撞得马贼首领胸内气血翻涌。
“你到底是什么人?”沉闷的声音,从毡布的斗篷下传来。阴影中,在他说话间,流下一丝难以看见的血丝。
他纵横天壑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强手。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徐冲冷漠的回答,长枪收回之际,那月牙的刀刃,如风般,诡异的划过马贼首领的胸口。
那危险的冰冷杀意,让他举刀向后一仰,避开了刀刃,却也让身前的毡布多出了一道口子。
直起身,垂眸看了一眼胸前的口子,冷漠的声音淡淡传来:“很好,你成功的激怒了我。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徐冲冷哼:“是不是对手,比比才知道。”
马刀指向徐冲,马贼首领冷冽的语气缓缓流出:“你会为了你的行为,而付出代价。而我也注定会踩在你的脊梁上,听着你无助的求饶。你们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会属于我,女人……”
马贼首领眸底闪过一丝幽光,他残忍的勾起唇角:“也将属于我,还有我的兄弟们。”
徐冲傲然而笑,带着一丝嘲讽:“别说些没用的废话了
,若是有本事,就自己拿来。钱财和女人,可不是靠耍耍嘴皮子,就能得到的。”
马贼首领眸中爆出阴蛰,手中的马刀毫不留情的向徐冲回去。
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让徐冲眸底隐晦的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芒。他要的,正是激怒马贼首领,这样,就能制造机会,让扶苏带着楚清他们先行离去。
两人再次交战起来,这一次马贼首领下手更加狠辣,更加无情。似乎,大有一种,不把徐冲斩于马下,就不放弃的心情。
惨叫声此起彼伏,每当刀刃划破血肉时,都会飞溅出一连串的血花。
战斗进行到现在,从整体人数的损耗来说,马贼死得更多,而浮屠卫这边,大多都是受伤,还未出现人员死亡。
这让暗中观察的楚清,微微松了口气,浮屠卫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笔珍贵的宝藏。尽管现在,在金银楼中,有新鲜血液的浮屠卫正在进行严酷的训练。
可是,这些最老一批的浮屠卫,却是她心中的宝贝疙瘩,少了一个,都会让楚清心疼很久。这种从战场上浴血奋战活下来的老兵,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曾经,楚清从赵晟颢那里得知,虎贲军,也就是现在的浮屠卫,一战成名的战役,是孤身插入北韩月复地三百余里,途中剿杀近万北韩军人,这还不包括沿途遇到的土匪、强盗。
当他们平安回到南楚边关时,每个人身上都覆着厚厚的血茧,那些都是敌人身上的血液,在他们身上干了以后,留下的。
别看剿杀人数只有近万人,好像在大型的战斗中不算什么,可是,要知道虎贲军只有几百人,而且是在没有后援,补给的情况下,在敌军月复地杀了一个来回,无一死亡,就足以让人了解了他们的可怕之处。
这些战士,既然楚清把他们重新拉回了‘战场’,就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小姐,走!”扶苏突然低声一喝,眸中爆出精光,策马飞奔向缺口而去。
一群人,在他的带动下,纷纷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那缺口。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没有瞒过马贼首领的眼睛。他马刀击退徐冲的攻击,让后者向后连退几步。
阴冷的视线盯着他:“好奸诈的心思。你以为,这样他们就能逃得出去?”
徐冲的面色有些苍白,与这个马贼首领缠斗许久,又用尽心智,将他引过来,打开了缺口,让扶苏等人借机而逃,此刻已经隐隐有些力竭。
他没有回应马贼首领的话,只是淡淡一笑。
可是,那笑容,却让马贼首领感到一种浓浓的讽刺。他一吹口哨,立即有马贼响应,也看到了那已经飞奔出去的队伍。不用多余的指示,便有分出了二三十人的小队,追了上去。
徐冲并未阻拦,此刻,就算他想阻拦,也无力为之。因为,剩下的马贼已经将他和留下的浮屠卫,围了起来,阻止了他们的步伐。
徐冲仰头长笑,笑罢,他一挥手中的长枪,战意腾升:“兄弟们,多少年没有回到这里了。今日,咱们兄弟放开手脚,大杀一番,以敌人血肉,告慰天上亡灵!”
他口中的亡灵,自然是指上一任主子,当年驻守边关的辛大将军。留下的浮屠卫,被他的话,鼓舞了士气,好像再次回到了当年的战场,那一时间勇气的雄浑战意,将那些马贼吓得,都有些手脚轻颤。
“哼,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马贼首领并未亲自去追赶楚清等人,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逃走的人中,并无高手。
他留在这,不仅可以牵制徐冲,而且还能找机会,要了他的性命。
至于楚清那群人,他十分相信自己的手下,能够将他们全部都带回来。
果然,楚清他们虽然先一步冲出天壑,可是身下的马匹却比不上马贼的精良,很快,双方之间的距离就开始拉近。
“小姐,你们先走,我带人断后。”策马狂奔之间,扶苏在楚清身边喊道。
楚清双眸微冷,紧抿着唇,目视前方那隐约出现的黑点。她两世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捏着缰绳的手心,都已经微微出汗。
听到扶苏的话,她
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不,全力往前冲。”她心中想着,只要离开天壑,就有希望。因为,这里已经离黑池城不远,应该会有其他的队伍,而且马贼也不敢太过接近黑池城。
她心中清楚的知道,留下断后意味着什么。
楚清的否决,让扶苏咬了咬牙,回头看向那些穷追不舍的马贼,心中也闪过一丝焦急。若是他单独一人,他没有半点害怕。
可是,身边还有楚清,说什么,他都必须要保证楚清的安全。
正在他想反驳楚清的命令,带人截住马贼时,却突然从空中出现一声刺耳的破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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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泱泱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