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天色突然大变,从天边不知何时飘来的大片乌云开始逐渐布满天空,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倒是显得愈发的平静了,只有白日时已然若隐若现的海岸线,到了此时,居然不见了踪影。(凤舞文学网)
待到了子时,海面终于起了波浪,伴随着一阵比一阵猛烈的海风开始捶击海中的船只,巨浪滔天。
船中众人皆被惊醒,披衣起来查看;船舱外温度骤降,伴随从狂风从海中卷来的丝丝腥臊味,令人难受。
一个安着木制假肢的船员凑近在赵盛言的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这位三海王的面色瞬间便变了;他仅仅只是思索片刻,便扬手命人放下大船外悬挂着的数艘小艇,更朝着众人道;“这船恐怕要沉了,你们先做那些小舟离去。”他挥手指向那一排排已经被放到海面的小舟。
他这话便如扔进池潭里的石头,惊起了一阵波澜,有人尖叫道:“什么?这种时候你让咱们改乘那破烂小船?外门风浪这么大,恐怕还没划出几里,命便没了!”
这人的话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海面如今风急浪急,便是如“花丸”这种大船,停泊在海面上都稍稍显得吃力了,何况那一看便不堪一击的小舟?
赵盛言倒也不多理会旁人,只将目光对准了令狐宇;而这位大人却也正盯着他,并且还带着几丝的迟疑与——怀疑?
赵盛言见状,皱皱眉头,俯过身去在令狐大人的耳边轻道:“船底被人凿了洞,船上必有内奸,你们先行!”
令狐宇思索片刻,答道:“好,我会让殿下先行撤离,不过——”
令狐宇的条件很简单,为了防止姓赵的玩什么花样,他必须跟着他们一同撤上小舟;毕竟,这船乃是他三海王的座驾,又号称海中最最坚挺之利舰,如今突然出了这般事情简直可疑到谁也月兑不了干系的。
赵盛言微思,继而点头,命人放下最软梯,再与身边的随从交代了几句,便纵身从那软梯降了下去。一干人等见着这位仁兄都已然这般架势,也只情况紧急,倒也不争吵了,全都手忙脚乱的抓住各自身边软梯,狼狈的翻了过去。
嘉禾在一旁冷冷不言,双唇抿得紧紧的,一双眼中尽是寒冷神色;令狐宇恭敬的将最前头那软梯拉直,便于翻过去,而赵盛言则早就在这上头了。
海风愈来愈急,大船也出现了侵翻的迹象,甲板上的木桶杂物自上而下的滚动着,时而不小心便会砸到人头破血流,这般情景让众人见着更加心慌起来,更加加快了翻身下船的动作。
“殿下,”令狐宇的语气了难得有了几丝急迫,道:“走吧,必要想离了这里,才能从长计议啊!”
嘉禾点点头,顺着一旁近侍的掺扶,沿着软梯翻身而下,却在踏出软梯的最后一刻抬头望向令狐宇,抿嘴沉声道:“他们,恐怕是想我死,想得都要疯了吧?”
令狐宇欲言又止,只好长长叹了口气,才道:“殿下,此刻不容多想,快走吧!”
海面已然狼藉不堪,天空居然也变化莫测起来,不时响起几道闪电划过天空;而“花丸”号左侧吃水越来越重,侧翻之势已不可挡;船上还有未来得及跳入小舟中的官员里有几个都失足落了水,引起尖叫一片。甚至连令狐宇也都一个没站稳,直直朝那海面中栽去,幸而一旁的小舟里有善水性的船员连忙将他从海中捞起,才化险为夷。
此刻,似酝酿已久的瓢泼大雨终于从天而降,海上一片水汽腾腾,十步之外触目不可见;海中大浪一个接着一个,解开缆绳的小舟逐渐被冲散,随着大浪被扑向远方;而依稀可听的,却是偶然传来的几声凄厉惨叫,令人心惊肉跳……
这夜的惊心动魄在寅时才接近尾声,护航的几艘大船即刻便反应了过来,但无奈船体过大难以转弯,又加之天气恶劣的紧,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才将一干在水中浸泡个透的朝庭官员们给捞了上来。
令狐宇因之前失足落水,并未与嘉禾同乘一艘小艇,如今被救上船来,他得第一反应便是寻找长公主殿下;谁料,寻遍了甲板与所有船舱里,却未见着她的身影。
情急之下,令狐宇一把揪住身边船员的衣襟,怒目道:“还有艘船呢?赵盛言人呢?”
那船员人小言微,此刻被吓得有些战战兢兢了,连忙结结巴巴道:“天气太恶劣了,实在瞧不清楚海面,我家主人此刻,也未曾上得船来。”
“花丸”号一共放下十艘小艇,如今只接应了七艘过来,而还有一艘小艇被寻到时,早就因着风浪太大而解了体,船上的人员也早就不见了踪迹,恐怕是已然落入这海中,成了个枉死鬼了吧?
那装了假木制假肢的船员亦被转移至了这艘船上,他见着令狐宇一副逼问模样,连忙上前一把将他的手打掉,横声道:“当官的,你莫要嚣张!”
令狐宇倒也不与他多说,只道:“我要见赵盛言!让他出来!”
装假肢的船员道:“我家主人如今还未上船来,不过”他嗡嗡哼哼,连面上湿漉漉的胡须都要瞪起来般道:“我家主人水性极好,便是这点小风浪,哪里难得倒他!”
到了辰时,天色微霁,**也皆都散去,船上熬的热姜汤发至每人手上,一干受惊了的众人总算平复下来;然而此时,因不甘而与船员一同再次下海寻找走失小艇的令狐宇却失望而归,冷声朝向一派惊魂未定的官员道:“殿下,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