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
程天画突然神秘地一笑:“我今天在湖边捡到一位哥哥,不过他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治疗。舒悫鹉琻”脸上的表情一黯,她接着说:“他好可怜,爸爸妈妈不要他了,没有家人,医药费也没有人付,所以。”
程天画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启齿。
虽然杨恬欣是从小生活在杨家的千金小姐,要什么有什么,不过大老远的跑来跟她借钱还是头一回,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钿。
“姐姐想帮他吗?”杨恬欣关切地问。
“对啊,可是我没钱。”
杨恬欣想了想,安慰道:“姐姐你不用担心,我过年时候的压岁钱还没花呢,一会我给你扔下来。匝”
“好啊,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程天画欣喜地拉住她的手。
杨恬欣摇头:“不用还啦,反正我也用不上。”
“姐姐要多少?”杨恬欣又问。
“我也不知道。”
“恬欣——!”别墅里面传来杨夫人的疑惑的声音:“是你在外面吗?”
姐妹俩一怔,忙往墙边站了一步,杨恬欣压你声音说:“妈妈看到我们在一起会生气的,我先进去了,你在这里等我。”
“好。”程天画点头,看着杨恬欣往屋里走去,耳边传来杨夫人责备的声音:“这么晚了跑外面去做什么?”
“妈妈,我睡不着,出去透透气。”杨恬欣说。
“想透气在花园里就好了,大晚上的跑外面多不安全。”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睡觉。”杨恬欣的声音越来越远,两分钟后,二楼的窗台上再度响起杨恬欣压低声音的呼唤。
程天画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抬头,杨恬欣手里拿着用塑料袋子包好的钱向她挥手,并用口型对她说:“不够再来告诉我。”
程天画则回她一个感激的手势后,转身往医院赶去。
自从父亲死后,因为杨夫人和程纷云的关系,姐妹俩极少见面,但感情却一直都在。
从小身边就没有兄弟姐妹的她们,彼此都格外珍惜这份姐妹情义。程天画听到杨恬欣需要自己顶替出席宴会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就如杨恬欣听到她缺钱,也是二话不说地出手相助一般。
程天画赶到医院的时候,沈慕希正被医护人员锁在病房里,隔着房门就能听到沈慕希气急败坏的吼叫,要求医护人员放他出去。
程天画想要进去,被一位护士小姐拉了回来,护士小姐一脸惶恐道:“你别进去,这名患者估计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很容易伤到你,我们正在联系精神医院的工作人员过来处理。”
“他才不是神精病,他只是失去父母太伤心了。”程天画不高兴地反驳,由于个头不够,她踮起脚尖才刚好够得着门板上的小窗。透过小窗户,她看到病房内一片狼藉,而沈慕希此时正在踢踹一把椅子,手腕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水浸湿。
程天画不顾医护人员的反对,推门走了进去。
沈慕希看到她,直接就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枕头砸了过来,同时没好气地斥了一句:“小东西!你又来做什么?”
枕头正中程天画的脸庞,虽然不痛,但却被吓了好大一跳,本能地往一边躲去。枕头落落在地上,程天画挺直身姿,生气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医院正在打算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到时你想出都出不来。”
“你才是精神病!”沈慕希不悦道。
“你看看房间都被你砸成什么样了。”
“我要出去,你去告诉她们我要出去!”沈慕希拎了她的手臂就要将她往门外扔。
“你的伤口流血了。”程天画挣扎。
“关你什么事!”
程天画继续挣扎着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我刚刚还跑大老远去借钱帮你付医药费,早知道就不理你了!”
“我不要
你理,也不用你多管闲事!你给我出去!”沈慕希将她擒到门边,拍打门板吼叫:“开门!给我开门!”
这一次门开了,几位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一下便将沈慕希摁在地上。
沈慕希一怔,随即挣扎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小兄弟,你需要治疗,跟我们回去精神病院里吧。”其中一名工作人员说。
沈慕希一听要被送去精神病院,气得更加暴怒起来,然而形单影只他根本不是对方几个人的对手,而他越是暴怒不配合,就越让人误以为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工作人员甚至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要将他制服。
他们没有留意到沈慕希的手腕,也不了解他的情况,只想快点将他绑走完全任务。程天画却被这个残忍的场面和沈慕希手腕上越流越多的血水吓哭了。她扑上去,抱住沈慕希的身体冲一帮工作人员嚷道:“我哥哥不是精神病!他受了伤,他的手在流血,你们别抓走他!”
程天画虽然还小,但从小对医学颇感兴趣的她还是懂得一点规举的,她接着又叫嚷道:“你们没有经过鉴定,怎么可以说我哥哥是精神病,我哥哥只是心情不好所以砸了东西,你们不可以抓走他。”
她知道进了精神病院,想再出来就有点难了。
工作人员既然被她说中了软处,放开了沈慕希。
原以为沈慕希一得到自由就会继续暴怒,没想到他却突然呼吸急促起来,身体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嘛!”程天画摇晃着他的身体心急地问道。
沈慕希没有回答她,也无力回答,眉头痛苦地蹙成一团。
沈慕希再一次地被推进急救室,程天画独自站在走廊里,明明不关她的事,心里却还是觉得孤单无助极了。
这一次沈慕希没有在急救室呆太久便被推出来了,医生告诉程天画道:“小妹妹你别担心,你哥哥可能是因为太激动导致的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已经没事了。”
“谢谢叔叔。”程天画开心地笑了。
沈慕希被送入另一间病房后,程天画便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凌晨时分,坐在床前的程天画正在打着盹儿,沈慕希醒了,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别过脸去。
程天画原本撑在手上的头颅往下一点,吓得她即刻惊醒起来,扫了一眼沈慕希,发现他已经醒来时,脸上的笑容一绽:“哥哥你醒啦?”
说罢,拉住他的一只手又道:“哥哥你可不能再闹了哦,不然会被送去精神病院的。”
令她稍稍放心的是,这次沈慕希没有闹,也没有在赶她走,而是像失了魂一般躺在床中呆呆地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
程天画见他不吭声,用食指推了推他的手臂问:“哥哥你要喝水吗?”
沈慕希总算有所动静了,扭头睨着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爱管闲事的女孩怎么会对着一个陌生人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他淡淡地吐出一句:“我不是你哥哥。”
程天画对他的冷漠表现出无所谓的大度,笑盈盈地讨好道:“你不是说没有家人吗?我可以做你的家人,我没有哥哥,一直都想有个哥哥呢。”
沈慕希不想搭理她,闭目养神起来。
程天画闲不住,再次用手指去推他的手臂:“哥哥,你要睡觉了吗?”
“是。”沈慕希不耐烦,事实上他根本毫无睡意。
“那哥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能。”沈慕希不客气地吐出这两个字,转念一想,想要快点将她打发走,来硬的肯定不行,如是睁睛盯着她问:“什么事?”
程天画有些歉疚地说:“我是瞒着妈妈来医院的,等天亮有公车后就要回去了,吃完早饭我再过来看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不可以再把伤口弄出血,也不可以再砸东西了知道么?”
看着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她,沈慕希原本想要伤害她的话往回一吞,既然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那太好了,哥
哥真乖。”程天画兴奋地笑了起来。
“对了,我刚刚有给哥哥带吃的过来哦,哥哥一定饿了吧?”她说着从桌面上拿出一袋面包,从里来拿出一个递给沈慕希,笑眯眯道:“很香很好吃的,我刚刚连着吃了两个呢。”
沈慕希原本并没有胃口,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东西,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可看到程天画手中的面包时,肚子突然就饿了起来。
这几天因为父母的事情他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今早被沈老太太逗着吃了一块三文治外,至今未进食过任何东西,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他看了笑得一脸灿烂的程天画一眼,面子终究抵不过肚子的抗议,接过面包便开始吃了起来。
看到他肯叫东西,程天画再一次兴奋地笑了,忙转身从热水瓶内给他倒了杯水。水有些热,她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直到温度盒适才用吸管递到他嘴边。
沈慕希同样是略一迟疑后,便张嘴接住。
填饱了肚子,沈慕希为了让程天画闭嘴,闭目装睡起来。
程天画倒是累得一下就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沈慕希许久没有听到动静,幽幽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她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睡得很熟,粉嘟嘟的小嘴微翘,皮肤白皙,五官秀气,两扇睫毛又长又翘如同一只安静停靠在上面的蝶。
他发现,这个女孩安静的时候比话唠的时候看着赏心悦目多了。
为了不让母亲发现自己偷溜出来,程天画天微微亮便离开医院,搭最早的那班公车回家了。
沈慕希却因为昨晚的失眠直到天快亮时才重新睡着,再度醒来是在早上八点,护士小姐进来扎点滴的时候。
护士小姐看到他这么配合,这么安静,不免惊讶起来,心想原来他真的不是精神病患者,幸好昨晚没有强行将人家小男孩送进精神病院去。
沈慕希感觉到伤口生疼难受,他皱了皱眉,扫了一眼病房并没有看到程天画的身影,看来她是真的天一亮就走了。
沈慕希无意间看到床头柜靠近他的那一面夹着一张纸条,他用扎针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拿了下来,上面只有短短的两句:哥哥,我先回家了,我吃完早餐就会过来陪你,给你送早餐的。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哦,要乖乖的。”
护士小姐扫视着纸条,笑盈盈地赞道:“你这位妹妹很懂事,也很恿敢啊。”
沈慕希明白她指的是昨晚程天画在别人都不敢进入病房时胆大地走入,还将发疯的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大声为他洗清精神病的身份。
没错,她很勇敢,也很懂事,还很善良,一点都不像养在温室里的千金大小姐!
这是他对她的最新认识,也是他终于不再厌恶她的原因。
*****
程天画正在吃早餐,程纷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交待她:“好好在家做功课,别到处乱跑,午饭我已经放在冰箱里了,记得在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再吃。”
“知道了,妈妈。”程天画懂事地点头。
现在是暑假,不用上课的程天画总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程纷云也习惯了,一点都不担心女儿会出什么状况。因为女儿从小就很乖很懂事,从不给她添麻烦。
程纷云在一家私立医院上班,工资不是很高,勉强够母女俩开支和女儿的学费和补习费。也许是受她的影响,程天画自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医务人员,也跟着母亲学习了不少简单的医学知识。
程纷云刚走,程天画就立马放下早餐,走到冰箱里面翻找可以做早餐的食材。
程纷云一大早就从市场买回今天的食材,但程天画除了会做面条外,别的都不会。好在冰箱里面有面条,也猪肉。
面条是程纷云教她做的,目的是为了偶尔自己有工作回不来时,她不至于没饭吃。而程天画也向来最爱吃母亲做的蒸面,所以学起来很容易入手。
蒸面做好后,程天画用保温盒装好,便一溜烟地出门了。
八月的天气很是炎热,程天画赶到医院的时候,额头上铺了满满一圈汗珠。她一边将保温盒
放在桌上一边歉疚地对沈慕希道:“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慕希靠在床头上看着她,并未吱声。
程天画捧起他搭在床沿的左手问:“哥哥你的手好点了么?还是很疼么?”
沈慕希摇头,淡然地从她掌心抽回自己的手。
程天画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并不在意,依旧笑盈盈的:“哥哥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做了香喷喷的面条哦。”
说着,她将保温盒从塑料袋里面拿了出来,揭开盖子,羡宝似的捧到他面前:“你看,还是热的呢。”
沈慕希并未看一眼面条,而是从桌面上抽了一张面纸递给她,道:“把头上的汗水擦一擦。”
“哦。”程天画腾出一只手接过他递来的面纸,胡乱地将额头上的汗粒擦去,用筷起夹起面条:“来,我喂你吃。”
“我自己会吃。”沈慕希伸手想将她手中的食盒拿过去,程天画往旁边一躲,摇头一本正经道:“不行啦,医生说你的手不可以乱动,不然会扯到伤口的。”
虽然如此,可是要一个小女孩喂自己吃东西,沈慕希还是觉得不自在。
只是不等他再拒绝,程天画已经将面条递到他嘴边了,面条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的食欲被勾起,略一迟疑,便张嘴接了过去。
“好吃么?”程天画迫不及待地问道。
沈慕希点头,垂眸看了一眼保温盒内色香味都不错的面条,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淡漠以外的神情,透着赞赏:“是你做的?”
程天画点头,秀气的小脸上不无得意:“妈妈教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