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流离乍暖③

作者 : 云笺曲

鱼薇音吐出一大口血之后,身子便向前倾去。舒悫鹉琻

几乎在她倒地的同时,贝傲霜飞身而来,及时将她拥入怀中,他自己的背部则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雪地上。

“你还好吗?”抱着轻得好像一团棉花似的女子,他焦灼地问道。

好一会,她才睁开憔悴的眸子,“我没事。”

然后,挣扎着想要起身。

“就这样休息一下,好吗?那个,且得烧一阵子呢!”他轻声安抚道铫。

经他一提,她的目光又挪向了火堆。

大火还在燃烧,皮肉烧焦的味道小了一些。

“哥……”女子痴痴地望着,眼里却再也没有泪水。

她不知道,穷尽这一生,她再也不会哭泣。

即便到了更伤心的时候,也没有再掉过一滴泪。

虽然女子对身畔的男人没有半分的好感,却因为他帮忙杀死了静慧,而对他有了一定的改观。

她也确实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需要这么一个强壮的人来支撑。

而贝傲霜,就这样半揽着她,一起望着。

连男人自己都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对怀中的人儿再生出邪.念。

曾经,他连看她一眼都会有反应。

每次与她重逢,都要备受身体上的煎熬。

在玄清庵朝夕相对的这些日子,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用内力压制来自于身心的那股火。

可就在此时此刻,他的心为她而痛,根本就忘了兴致那回事。

他就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只帮她站稳,而没有做过多的接触。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树床彻底燃烧完,现场只剩下了灰烬。

恢复了一点体力的鱼薇音挣扎着离开男人的怀抱,拿着他从庵里偷偷取来的瓷坛子,趋步来到灰烬旁。

“我来帮你吧……”贝傲霜来到她身边,伸手就要去捡拾骨灰。

“不要!”她厉声阻止,仿佛他在做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自己可以吗?”他担心她完成不了这样残忍的工作。

一个姑娘家,亲手捡骨灰,不管逝者跟她之间是多么亲近的关系,总是要克服一些心理上的恐惧吧!

可她的脸上为何一丝惧怕都看不到呢!

只见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可以的。”

遂,他便退到一旁,由着她自己捡拾。

但他的目光始终游弋在她周围,预备看见她有什么不妥,便上前帮忙。

女子打开了瓷坛子的盖子,还好,里面很干爽,没有特别的味道。

抱着敞口的瓷坛,她对着男人的尸骨喃喃低语。

“哥,跟我走了……,别怕,我带你走……”

说着,伸手拿起一块还有些形状的头骨。

然,刚拿在手里,头骨瞬间就化作了粉末,在她指间流淌。

“哥,我知道你是愿意跟我走的,是不是?”这么问着,女子又把化成粉末的骨头轻轻抓在手心,送到了瓷坛之中。

“哥,我在收你的脖子,乖乖听话,跟我走……”

“哥,丫头要挪你的手臂了,听话啊……”

……

几乎每捡拾一个地方,她都会跟祖义对话几句。

就好像尸骨能够听懂她的话。

站在不远处的贝傲霜看到这些之后,倏然对祖义羡慕起来。

他想,若是有一天,他也能死在她面前,临死之前,一定求她把他的尸身焚化了,然后亲手为他捡拾骨灰。

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想,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n

bsp;曾经在欢场上叱咤风云的淳王爷,曾几何时变得如此痴情+长情,这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可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说不准。

如果可以,他真想重新跟鱼薇音结识。

他不要他们在祁华殿初见;

不要自己生在帝王家;

不要她成为他的寡.嫂……

太多的“不要”,却都是他实际上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当初,母亲告诉他,寡.妃有辅君的命理,她想要让谁做皇帝,谁就一定能够坐上帝位。

所以,他才会刻意接近她。

然,在接触的过程中,他竟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

若是问他到底爱她哪里,他自己也答不出个子丑寅卯。

他只知道,没来由地喜欢接触她,想看见她的笑靥,哪怕被她责骂,也愿意跟她待在一处。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喜欢上她之前,他所拥有的每一个女人都主动讨好他,逢迎他,巴结他。

偏偏她,不把他当回事儿,甚至对他的示好丝毫不为所动。

难道就因为她是他遇见的一个异类,所以便对她念念不忘?

好像又不是!

总之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而今天,她着实又让他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第一个震撼他的,当属她能够在祖义临死之前,给他一个吻。

那不是简单的一个吻,体现的是一个女人的大义!

正因为有这个吻,祖义才会带着满足感安心地离开人世。

换做别的女人,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再就是,为了把祖义带在身边,她竟然同意火化尸首。

这种旁人无法企及的大气,想来连他的娘亲、明贵妃孔蜜儿活着的时候都未必能够做到。

还有此刻,她徒手为祖义捡拾骨灰,这更是一种连男人都汗颜的气概。

贝傲霜觉得,越是跟这个女人接触,他就越是爱得深切,简直可以说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觉得,他该为她做点什么了。

只有这样,将来就算她还是不肯接受他,他也不至于过于伤怀、过于遗憾,毕竟为她做过事情。

就像祖义,虽然没能跟她成为神仙眷侣,却也死得安详了。

而灰烬旁的鱼薇音,远没有贝傲霜这么复杂的思想活动。

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味细心地捡着骨灰。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丝一毫都不曾遗落。

因为灰烬温度降低,雪花落在上面,便不再融化,转而覆盖上了一层积雪。

女子便焦急起来。

“哥,别急,我加快速度……”嘴里絮叨着,手指头麻利地捡拾。

这时候,贝傲霜走了过来。

他月兑掉了身上的长袍,以双臂和头部撑起一片布蓬。

没有为女子遮雪,更不是为他自己,而是遮在了骨灰的上方。

“别着急,慢慢来。”面无表情地对女子说道。

她忖了片刻,轻启唇瓣,“谢谢。”

随后,低头继续忙活。

男人就那么静静地擎着衣裳,一动不动。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祖义的骨灰被鱼薇音全部收在了她怀中抱着的瓷坛子里。

把盖子封好之后,女子终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贝傲霜已经冻得嘴唇发白。

若不是咬紧了牙关,他早就哆嗦成了一团。

当她看见他的样子,赶忙让他穿好衣裳。

男人不疾不徐地穿衣,心中却渴望得了风寒才好呢!

或许,病一病,会让她对他的厌恶感稍微减轻一些。

不过,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取得她的芳心,还要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遂,正色看着女子,庄重地开口。

“鱼薇音,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很少这样直呼她的全名,如此反常的言行无法不令她讶异。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吧!”胸口的郁结令她虚弱无比,身子再度摇摇欲坠。

——————蛐蛐分割线——————

七日后,玉阔国皇宫,勤政殿。

今天,贝凌云终于得闲,批阅完奏折之后,饶有兴致地临摹母亲留下来的水墨画。

大致刚把山形画出来的时候,徐盛忽然急匆匆地小跑进门。

“皇上……,皇上……,不好了……”

老太监很少这样失态,这也让皇上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

不过,他还是要做出国君应有的镇定来。

“慌什么?什么叫做‘皇上不好了’?朕好得很呢!”重重地把毛笔扔在了桌子上,幸而没有把才画好的那部分画弄脏。

徐盛自知自己不对,慌忙跪在桌前,乞求原谅。

“行了,起来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本来就没想惩罚忠心的老.奴。

太监赶忙谢恩起身。

站起来之后,神态又踟蹰起来。

“到底怎么了?只管说便是!”贝凌云这回可真有点不高兴了。

扭捏也要有个限度,他徐盛当自己是未出阁大闺女吗?

见主子不快,太监赶忙躬身回报。

“皇上,玄清庵的慈心住持亲自前来觐见。老奴深知一定事关重大,便多嘴先问了一句。结果,住持说芷素师父失踪了……”未及说完,偷眼望向主子。

“什么?”贝凌云仿佛不相信耳朵听到的,咆哮着揪住徐盛的衣领,“你再说一次,什么叫做她失踪了?”

徐盛第一次见主子如此暴怒,一时间也慌了手脚。

“皇、皇上,老奴没有细问,还是让师太进殿来亲自跟您说吧!”缓过神之后,老太监建议道。

贝凌云听了,一把甩开他,“还不赶紧让她进来!”

可怜徐盛,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样的窝囊气。

听了主子的吩咐,他连滚带爬地出了门,把慈心师太带进门来。

住持进门之后,往前走了几步,第一件事就是下跪。

“贫尼慈心,给皇上请安,也请皇上降罪!”语毕,叩首不起。

男人本来是怒火冲天的,奈何面对出家人,总要给一点面子。

遂,冲徐盛使了个眼色。

老太监心领神会,便去搀扶尼姑。

然而,倔强的老尼并不肯起身。

“皇上,还是让贫尼跪着说吧!”她只是抬起头,却不敢看圣上。

“好,说吧,她是怎么失踪的……”“失踪”二字出口,男人觉得自己的心抽抽地疼着。

“回皇上的话,七日前……”

老尼只说了几个字,就被贝凌云打断。

“七日前?你的意思是,七天之前她就已经失踪了,是吗?那为何要等到七日后的今天才来上报?你们玄清庵是不是想灭庵啊?”一副将要大开杀戒的口吻。

“皇上饶命,请听贫尼细说究竟!待到贫尼说完,皇上若是还想纠罪,请惩处贫尼一人,放过玄清庵其他的庵众!”慈心又叩首。

她自己的性

命没就没了,可玄清庵里那些年轻的小尼没有犯什么错啊!

那些孩子不过是想过与世无争的清静生活,所以才断了六根,出家修行。

若是因为这件事,连累了那些孩子,可叫她怎么办才好!

“你先说说看吧……”皇上并未即刻应允她的请求。

天子的话,是一言九鼎的。

遂,也不会轻易做出任何承诺。

此时,他耐着性子听取老尼的回禀,无非是想为之后的补救寻找办法。

失踪而已,代表着有很多种可能,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慈心听了皇上的话,开口娓娓道来。

“回皇上的话,七天前的黄昏,贫尼听伙房的小尼说整个后院的人都没有吃中饭和晚饭,就觉得这事儿蹊跷。于是,贫尼便带着人去了后院……”

“整个后院的人?后院一共住了几个人?”男人打断了尼姑的话。

“回皇上,后院原本住着四个人,除了芷素师父、她的贴身婢女俏儿、受伤的祖侍卫长,还有前些日子庵里收来的一个看破红尘的哑女。”

“好,继续往下说,说你去后院都看见了什么。”眯起了眼睛,在打量尼姑,看她是否有撒谎的迹象。

“是。贫尼带人去了后院,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整个院落冷冷清清,所有屋子里的炭火都是熄灭的。”

“这是不是可以说,在你去后院之前,那几个人就已经出去了?”

“是的。以炭火燃烧的程度来看,中午之前,所有人就都走了……”慈心顿了顿,“但不包括婢女俏儿!”

“这是何意?”男人在心里猜度,为何不包括俏儿,究竟这个蠢顿的女人有什么特别的?

“回皇上的话,俏儿姑娘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失踪了……”

“你说什么?俏儿之前就不见了?发现她不见之后没有找她吗?她又是怎么失踪的?”

其实,他不是关心俏儿,而是由衷地愤怒。

他愤怒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俏儿是他的人,却有人敢对俏儿动手,这明明是向他的权威宣战。

“回皇上,俏儿是一夜之间忽然就失踪的。芷素师父为了这件事,几乎把整个玄清庵翻了个遍,但还是没有发现婢女的身影。整个庵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俏儿的去处。”

“好,那就先不说她!”男人烦躁地打断了尼姑的话,“接着说七天前的事情。”

“是。贫尼去了后院的各个房间,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去查看角门。不出所料,角门是打开的。于是,贫尼就带着几个小尼从角门出院子去寻找。天黑之前,我们终于在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发现了不寻常的迹象……”

听到这里,贝凌云的精神高度紧张了起来。

什么意思?

空地上?

空地上能有什么?

难道妖孽……

他不敢想下去,只是以手势让慈心继续往下说。

“贫尼在空地上看见了一大堆木头焚烧过后的灰烬。在灰烬的周遭,还有多处血迹,以及,玄清庵里一位修行多年的师太的尸首……”说到此,住持又想起了那天看见的惨状,遂,双手合十,口中轻声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庵里尼姑的死跟芷素的失踪有何关系?”男人有点糊涂了。

“贫尼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贫尼在灰烬里发现了一小撮骨灰碎末,还有这个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呈递给了徐公公。

徐盛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转交给了皇上。

慈心呈递的,是一根被焚烧过的银簪。

当贝凌云把簪子握在手心的时候,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认得这簪子,它是“妖孽”绾发专用的东西。

当初她离宫的时候,把一直随身

携带的先皇御赐的金步摇交到了他的手中。

她说步摇应该是皇后佩戴之物,她当初并不知晓。

如今知道了,她就不会再收受这么名贵的东西。

丝毫没有推却,他不假思索地留下了。

他只是想代替她保管,等她将来换了个身份再回到宫里的时候,他再把金步摇亲手别在她的发髻之上。

彼时,她已经贵为他的皇后。

皇后佩戴金步摇,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还记得收取金步摇的时候,他顺道看了一眼她的发髻,上面就别着一枚银簪。

因了簪子的式样很是特别,其简单程度简直赛过男子梳发用的簪子,竟连一个花纹都没有,只是光板的式样,所以他才留心记了下来。

想到当初的事情,男人忍不住把簪子放在鼻尖闻嗅着,竟隐约可以闻见特属于她的那股子清香。

“果然是她的……”轻声说道。

蓦地,他想起了尼姑刚刚所说的话。

“你说,在灰烬里有人骨?”询问的时候,他觉得脊背凉了一下。

“是的。但不是鲜活的骨头,而是焚烧过后的骨灰……”

“木头焚烧,一定会腾起大量的轻烟,怎么你们丝毫没有察觉吗?”

“回皇上,因为当天下了雪,所以大家并未出门……”

男人狠狠地吞了一口空气下肚,“祖侍卫长也失踪了是吗?”

他是要祖义去保护“妖孽”的,怎么连他也不见了呢!

转而想到了祖义被野猪撕咬的事情,那么重的伤,遇到强敌必是凶多吉少,于是,便对他没了信心。

“回皇上,祖侍卫长也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位叫做寻瑜的哑巴姑娘。”

“寻鱼?”贝凌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大有文章,“寻找鱼薇音?”

“皇上,是寻找的寻没错,但瑜字是美玉的意思。”慈心解释道。

男人却摇摇头,“这个人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圣明,贫尼愚钝,想不到那么多……”

“还有什么可疑的事情,继续道来!”他不相信以“妖孽”那么顽强的生命力,会被人烧死在荒山野岭。

“还有就是,昨日,庵里的两个小尼在庵外不远处发现了俏儿姑娘的尸体……”

“俏儿死了?怎么死的?”蹙眉问道。

婢女先死的,“妖孽”后失踪的,两者之间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回皇上,俏儿姑娘应该是被扼死的。因为死后一直埋在积雪之下,所以一直保持着生前的样子。”老尼姑据实以告。

贝凌云并不关心俏儿生前死后的样子有没有发生变化,他现在只是想知道多一点的事情,如此,才可以找到疑点。

“你再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可疑的?”再次诘问尼姑。

慈心想了想,“皇上,出现在焚烧现场的尸首是静慧师太,而上次芷素师父在山上迷路,就是静慧师太带着她去的山上……,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还有别的吗?”男人继续问道。

“别的,好像没有什么了……”

“那朕问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到现在才来禀报?”口吻冷冽,愠怒异常。

慈心赶忙叩首,“回皇上,之前大雪封山,想要出来实在是不可能啊!这几日天气变暖,积雪融化了一些,贫尼才得以出山来。而且,也正是因为积雪融化,俏儿姑娘的尸身才会露出……”

“好,朕就信你一次!在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暂时回玄清庵做你的住持,待到朕查明真相,一旦发现你有失职之处,定会降罪于你!”贝凌云强压怒火。

玄清庵毕竟是玉阔国都城香火最为鼎盛的两个庵堂之一,而慈心住持对佛法的研究,也是全国修行者之中的佼佼者。

若是他轻易降罪于慈心,传到百姓耳中,必然会说他为了私欲而不顾廉耻。

等到将来真的发现慈心有不可饶恕的地方,再处置她也不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她想逃,也逃不过该受的惩罚。

更何况,以他对出家人的了解,她也不可能逃走。

“贫尼感恩皇上的圣明!”老尼再度叩首,随后,却并未起身。

“还有事吗?”男人有些不耐烦。

不杀她已经是格外开恩,怎么还啰嗦个没完了呢!

“皇上,关于俏儿姑娘的尸身,贫尼实在不知要如何处置。请皇上圣裁,贫尼一定遵照您的意思办……”由于来得比较急,她并没有把俏儿带到都城来。

再说了,就算把俏儿带来,她也不知道往哪儿安置啊!

一个小小的婢女,是决然不可以在死后入宫的。

贝凌云听了,更加烦躁。

“总归是在你们玄清庵死的,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这样的事情还用得着问朕吗?”没好气地吼道。

徐盛赶忙向慈心使眼色。

慈心接收到之后,惶恐地叩别。

随后,老太监把尼姑送出了殿门。

“刚刚,多谢公公提点……”出门后,惊魂未定的老尼双手合十感谢道。

“住持保重!”徐盛点点头,礼节性回了一句,便再度折回了殿内。

他知道,这个时候,皇上一定会找他商量事情。

果不其然,他甫一进门,贝凌云就急不可待地开了口。

“徐盛,你觉得祖义会去哪里?”

“皇上,您是想问,侍卫长是否还活着吧?”老太监头次这么直接。

“是的。”在看着他长大的老奴面前,他不做任何的掩饰。

“以老奴对祖侍卫长的了解,如果他还活着,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回宫来复命;可若是他迟迟不归,一成原因可能是伤势太重,短期内回不来,而九成原因是,他已经丢了性命,再也回不来了。”老头分析道。

贝凌云沉重地点头。

他十分了解祖义,祖义绝对不会背叛他。

除非是永远回不来了,否则他就是爬也会爬到他的面前。

“对了,祖义母亲那边,要把这事儿瞒着。继续好生伺候着老太太吧!”忽然想起这件事,随口吩咐道。

“皇上仁慈!”老太监由衷地赞叹。

然而,再巧妙的赞美也无法缓解主子心中的郁结。

“还有,立刻找人去严查那个叫做静慧的人,看她在出家之前是什么底细,查一查她还有没有家人,以及她的家人最近都是什么状况。”直觉告诉他,这个静慧是问题的关键。

“遵旨!”徐盛领旨之后,急急忙忙地出了殿门。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对于这等重要的事情,老太监丝毫不敢耽搁。

他看得出主子的焦急不安,也知道,若是芷素师父真的香消玉殒,主子一定会难过得要命。

之前进宫来的三位新妃,虽然都被皇上临.幸过,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懂皇上。

虽然那位失踪的主儿也未必能够读懂皇上的心,可至少,皇上倾慕于她啊!

事关主子的心尖儿宠,做奴.才的哪里敢怠慢半分!

——————蛐蛐分割线——————

三日后,昕王府。

贝御风的臂伤已经痊愈,精神头儿却明显每况愈下。

他还是每天站在“瀚庭”上远望“穹楼”,痛并快乐地回忆着种种过往。

想到甜蜜的时候,他会傻傻地发笑;

想到痛苦的时候,他会痴痴地发呆。

&nbs

p;没有什么事,他几乎就不下楼。

再冷的天,也要开着面向“穹楼”那一侧的窗户。

管家劝了他多次,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可他是真的做不到。

他从管家口中得知,乔若惜回了娘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那个女人不是不好,相反,可能还有许多霓朵身上不曾有的优点。

可她不是他爱的女人,他对她欣赏不起来。

霓朵的缺点很多,诸如任性、冲动等等等等,但这些东西看在他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她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人。

不!她是他贝御风心目中的女神!

简单地用过午饭之后,他又在窗口凝望着女神曾经住过的地方。

即便寒风吹进了屋子,房间里冷飕飕的,他依旧甘之若饴。

正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进来的是苏正,——现如今,除了他,没人敢上“瀚庭”来。

苏正的脸色不太好,阴沉沉的。

“你这是怎么了?”贝御风的口吻中带着责备。

他这个做王爷的已经够萎靡了,若是管家也这样,阖府的人不是都要颓废了吗?

苏正听了主子的问话,踟蹰一会,终于开口。

“王爷,有件事,我若是说了,您可要保重自己!”

这话说得男人一头雾水!

什么叫“可要保重自己”?

他不就是被瑞兽抓伤了吗?

而且已经痊愈了啊!

怎么还得保重自己呢?

“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贝御风觉得,苏正现在越来越像个娘们儿了。

但他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这样的玩笑话对苏正来说,绝对是灭顶的打击。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这么评价他。

曾经,府里有个傻粗的厨子跟他开了这么一句玩笑,结果他冷不防地把厨子给胖揍了一顿,下手十分狠,把人家的牙齿都打掉了几颗。

事情出了之后,男人选择了站在苏正这边。

给了厨子一笔钱,把他辞退了。

从那之后,再没有人跟苏正开玩笑,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都没人跟他闹了。

就连贝御风这个主人家,也把好多话收敛了起来。

此时的苏正,完全一副女人样儿,而且还是最矫揉造作的女人。

“王爷,我跟您说啊,王妃、王妃她……死了!”

一句话说完,便傻愣愣地看着主子。

贝御风蹙着眉,好像没有听明白。

“你说什么?谁死了?王妃?乔若惜吗?怎么回个娘家就死了?”脸上还现出惋惜的神色。

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苏正从来不管乔若惜叫“王妃”,而是一直称呼其为“昕王妃”。

管家口中的“王妃”,只代表一个人。

“王爷,我是说王妃,王妃鱼薇音,她,死了!”管家再次纠正道。

这一句话,被贝御风听得清清楚楚。

听罢,瞬间就直了眼睛。

“你说什么?霓朵她怎么了?”侧着头,把耳朵对着管家,似乎还要听得再清楚一些。

“王爷,宫里的探子传出来的消息,说,王妃死在了玄清庵!”苏正的泪水流了出来。

他跟鱼薇音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他心疼的是自己的主子。

主子知道这个消息,想来必是生不如死的。

然,贝御

风却狂笑了起来,“这是谁啊?开的什么玩笑啊?她怎么可能死呢?”

眼前全是女子古灵精怪的样子。

“王爷,三天前,玄清庵的师太亲自觐见,跟皇上密谈了好久。然后,皇上就开始派人追查。今天一早,宫里传出消息,说削发为尼的前谨王妃在玄清庵被杀……”

“被杀?”男人打断了管家的话,“什么叫做被杀?她那么纯洁可爱,怎么会被杀?到底是谁杀害的她?”

问到最后,已经变得歇斯底里。

“王爷!王爷——”苏管家喊叫着,让主子冷静下来。

“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贝御风不停地摆手,“我要知道,是谁杀了她!我要知道,是谁?”

吼完,脑子里“嗡嗡”作响。

眩晕感袭来,修长的双腿怎么都站不住,踉跄了几步,几乎跌倒在地上。

还是苏正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住了主子。

“这个,告示上没有说。”

“告示?皇兄把这件事昭告天下了吗?”眼神慌乱,夹杂着失望,不,是绝望。

苏正点了头,没忍心把“是”字说出口。

其实,一大早就发了告示,他知道之后,并不敢确认真实性。

直到听潜伏在宫里的探子传了消息出来,他才敢来告诉主子。

“尸首呢?被杀了总要有尸首吧?尸首在哪里?”男人狂吼着。

“据说,王妃被杀了之后,直接被凶手焚尸了……”这句话比哪一句都残忍。

贝御风听了,五官几乎挪位。

嘴巴颤抖了好一刻,紧紧地阖上了双眸。

“备马,我要去玄清庵——”良久,他张嘴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爷,您现在不能去玄清庵……”苏正阻止道。

“为什么?”男人一点力气都没有,闭眼靠在管家的身上。

“您要知道,现在的玄清庵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王妃已然香消玉殒,您现在去玄清庵,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会给自己添麻烦……”

“你在说什么?”贝御风忽然睁开眸子,怒火冲天地质问管家。

然而,话刚说完,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诡异起来。

苏正是何等细心之人!

一眼就看出主子情况不对劲。

“王爷,您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告诉苏正,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管家知道,悲痛之下,是很容易引发身体不适的。

可贝御风只是瞪着失神的双眸,怔忡地望着前方。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妖妃嫁到最新章节 | 妖妃嫁到全文阅读 | 妖妃嫁到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