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久方和林乔生今天也在御宫宴请人吃饭,喝得有点多了,刚从厕所里出来,就看见中午落他面子,给他栽赃陷害的女人转出来。他又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性子,这时候喝得多了,更是无所顾忌,不暇思索,扑过去就想把人抓住了再说。
可没想到袁岁安耳力极佳,五感灵敏,并不是遇到歹徒就只会尖叫的弱女子,竟然闪避开去。他一手抓空,有些错愕,再看袁岁安就换了种兴味:“哟,你是练过的?还是哪个部队出来的?”
袁岁安一眼看到他,便不禁皱眉,两脚自然分开,做好了防御攻击的准备。周久方一看她这架势,打了个呵呵,拉下西装的领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弓步前挺,一个叼手去扣她的脖颈。
他身材高大,手脚一展,袁岁安整个人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本来是一力降十会的举动,不料袁岁安居然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抬高手臂迎着他的叼手就是一抓,正搭在他的虎口中间。
周久方还想趁机把她抓住,虎口处突然一阵剧痛,原来集中直击的力量都被带偏,袁岁安的手顺势而上,扣在他手腕上用力一拧“叭”的一声脆响。周久方反应极快,原本去扣她的肩膀的左手猛然上抬,直击她的脖颈。
袁岁安往后一仰,靠墙壁下滑缩身,在他还没来得及换招的瞬间,搭着他的手臂长身而起,一记头槌撞在他下巴上。周久方闷哼一声,退了几步,感觉自己右腕已经被她拧得月兑臼,心中的惊诧真是无与伦比。
诚然,他是喝了酒,身手不比平常,又大意轻敌,没下辣手,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竟能把逼退,无论身手反应还是力量,都远比他想象的要强。手腕月兑臼的痛不足以让他痛呼,但原来的几分酒意却都醒了过来,开口问:“你姓袁,叫什么名字?”
袁岁安冷笑一声,没有回答。楼道口侍立的服务员发现了厕所门口发生的争执,连忙赶了过来。做这种高档酒店的,不敢直接劝架,只能先试探着赔笑打圆场:“先生,女士,是我们有什么地方服务不周吗?”
周久方不吃这一套,瞪了那服务员一眼,喝道:“自作聪明,给我滚开!”
服务员最怕在自己负责的地方出恶**件,事后被人算账,虽然挨了骂,却哪敢真的滚开,忍了委屈和声细气鞠躬道:“先生消消气,我有不对的地方,请您原谅!”
袁岁安看到这服务员不肯离开,倒不忍为难她,便冲周久方讽刺的一笑,撇嘴道:“好大的威风,我今天真是长了见识!”
她的长相本就偏于冷峻,这时候嘴角一勾,冷眼斜睨,那股子不屑挥发出来,简直连在周身三尺的空气都弥漫着鄙视。周久方这辈子就还没有被人这么看过,怒极反笑:“其实我还有更大的威风,你没见过!”
袁岁安扬眉反诘:“是么?”
“我说过的话,必然践行!”
周久方说着握住右手,用力一推,月兑臼的腕骨“叭”的一声归了原位,他动了动恢复控制的右手五指,深深的看着袁岁安,似笑非笑的说:“比如说,当年我说过要c了程三他妈,就一定要真把他妈真刀实枪的c了才算数!”
袁岁安只觉得背脊骨冷飕飕的一股寒意直冲头顶,一个人,竟能因为随口一句脏话,就真把对头的妈弄到手,以此达到羞辱对方的目的,这简直已经不能用气量偏狭来形容,而是彻底的心理变态!
她一直觉得程楚汉仗着身份地位赋予的种种特权,罔顾她的个人意愿,将她拘禁在身边视为禁脔,本质上就是个践踏他人尊严的人渣;但这时候听了周久方的话,她才陡然生出一种感慨:程楚汉还真不算渣,至少比周久方要正常许多。♀
如果说程楚汉带给她的威胁,只是女性对于男性色//欲暴发的本能警惕,而从周久方的神态里,她就只能感受到纯粹的恶意。
周久方感觉到她这一瞬间的惊惧,哈哈大笑,指着她道:“识相点,赶紧从程三身边滚开,否则老子整死你!”
旁边的服务员被他肆无忌惮的话惊呆了,看他要走,赶紧往旁边躲,没想到周久方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推倒滚翻在地,然后扫了她一眼,道:“刚才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他这举动不仅袁岁安目瞪口呆,连被他推翻在地的服务员也不敢置信,一脸做梦似的惊疑,直到他转过曲折的回廊,再也看不见了,都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竟然不知道爬起来。
袁岁安走过去把服务员扶起来,连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低头翻开手包,从里面抽出一沓钱塞进她手里,轻声道:“刚才多谢你帮忙,请不要介意我的功利,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感谢你!”
御宫宴的工作人员是允许收小费的,服务员没有拒绝袁岁安的好意,点头道了声谢,眼泪却忍不住一串串的往下落。御宫宴所有走道和房间都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毯,要说被人推倒“滚开”有多痛,倒说不上,可这种明明身为人,却被特权当成低贱物品,一脚踩低到尘埃里的卑微感,才是真正让人从心里感觉受伤的根源。
袁岁安切身的体会过这种感受,轻叹一声,给她递了几张纸,温声说:“这种东西,没有怜悯,不带人味,不算人,只是畜生而已!不值得人伤心。”
服务员点头道了声谢,沉默着退到一边,袁岁安读得懂她的拒绝,也不再多话,快步走回吃饭的包厢。
程楚汉正等她等得不耐烦,见她进来,不由埋怨:“你掉马桶里了?这么久?”
袁岁安心情恶劣,反唇相讥:“你这种该冲马桶的都没没进,我怎么可能进?”
程楚汉被她呛得莫明其妙,仔细看她的脸色,才觉得有些不对,诧异的问:“你出去,遇到什么事了?”
袁岁安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端到嘴前轻轻的晃动酒杯,深深的闻了几口酒香,镇定了一下,这才慢慢地抿了口酒,把心中那股气平复了下去,冷声道:“周久方在这里的左翼长吃饭,看上去他很高兴,喝了不少酒。”
程楚汉一怔,突然意识到她在外面必然被周久方刁难过,并且有近距离接触,才会清楚对方喝了酒,顿时火冒三丈,怒喝:“王八蛋,他欺负你了?”
骂着他猛然起身,把手里的杯子一摔,就想往外冲。南振和崔时俊见势不妙,连忙一左一右的按住他,劝道:“什么事你都不清楚呢!着什么急!”“找姓周的算账要计划,只打一架两架有什么用?”
袁岁安冷眼看着程楚汉暴跳如雷,缓缓的说:“确实不用急!他欺负不到我,只是恶心到了我!”
程楚汉看到她脸色平静,确实是一副没吃到亏,只是不痛快的样子,也稍稍放下心来,问:“这王八蛋又干什么了?”
袁岁安想到周久方嘴里那恶毒的话,突然觉得程楚汉在某些方面确实颇有可怜的地方。无论他有多强势,做儿子的都管不了老娘跟别人上床,而周久方凭这一点,就可以对他造成一种自尊上的伤害,永无止境的羞辱。
无怪他一提到周久方,就会有这种切齿的痛恨,只因那确实是一生都无法泯灭的耻辱。
事件的详细她不能说,但后面的事却可以提炼一下:“有个服务员帮我拦了一下周久方,他让她滚开,她没退,于是他就亲手把人推翻在地,踩了一脚。”
程楚汉只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怪异,让他不舒服,不由得争辩:“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干这么没品的事!”
袁岁安哼笑一声:“你是比他好一点,五十步跟百步的差别!”
程楚汉被她撩得火起,握着拳头忍了又忍,不悦的问:“你就给我好好的吃顿饭,少刺我两句行不行?”
袁岁安刺了他两句,也觉得糟心。南振眼看屋里气氛僵硬,连忙在旁边打呵呵:“袁医师,那服务员叫什么名字?我去打个招呼,省得她被人刁难。”
袁岁安也有这种打算,但对南振他们这群人却是信不过,并不肯将看到的名字说出来,摇头道:“我会找人安排,你们就别操这个心。”
南振看懂了她的意思,讪笑着模模鼻子,道:“袁医师这是信不过我们啊!”
袁岁安干脆地回答:“不错,挺有傲骨的一个小姑娘,别落在你们手里给糟蹋了。”
崔时俊模了把女伴的头发,笑眯眯的说:“看袁医师这话说得,美人要是没人欣赏就凋谢了,才叫糟蹋上天厚赐呢!我们又不来强的,只是发现美,欣赏美,保护美而已!小维,你说是不是呀!”
小维娇俏俏的应了一声:“是呀!就是我希望你保护美的时间能够更长一些,不要三两个月就让人家下岗一鞠躬了!”
崔时俊的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洒:“哪能呢?咱家小维这样国色天香的甜妞儿,后面等着一串想叼肉的狐狸,只有你让别人下岗一鞠躬的份,谁舍得放手啊?”
这两人嘻嘻哈哈的打情骂俏,看得程楚汉又羡慕又心痒,只是他也知道凭着他强行把人拘在身边的手段,袁岁安能给他好脸色已经是难得的容忍度,至于像小维一样撒娇发嗲,那是趁早醒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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