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袅娜着从狻猊铜香炉里钻出,一室暖香。♀
入夜,安寝,寝宫中便垂下了层层帐幔,凤衔蔓草的纱纹在宫灯的照耀下栩栩如生。
门窗紧闭,暖阁,榻上,床前,椅上或躺,或半卧,或坐着四个头戴软脚幞头的女官,她们皆闭着目,均匀的呼吸,想来是累着了,要不然,不会没发现圣上本人已到了她们主子床前。
尤氏精挑细选出来作为陪嫁而入宫的世仆之女,其警惕性以及忠心是很高的,虽一时不查,却不会持续很久。
趴在桌子上睡的秋韵先发觉了异样,实际上她也才闭目不久,只因太疲乏,才一打盹就陷入了睡眠。
秋韵,皇后的提调尚服女官,皇后宫中内管事,性情最是谨慎多思,她一瞥见那一抹明黄衣摆便立即跪了下来,扬声高呼:“圣上万安。”
她一出声便惊醒了其余三人,睡眼惺忪,精神还在混沌着便皆跪地高呼“圣上万安”,竟无一人失态,见微知著,仆婢尚且如此,更何况主人乎,由此可见尤氏至今仍无败落之象。
姬烨对此又是敬佩又是忌惮,待他拨开轻纱帘看见尤黛黛的面容时,又淡淡放下了心,皇权尚无千秋万代,何况世家,这世间就不会有固若金汤的权势,再是家风严谨的家族也有败笔,正如尤氏之有尤黛黛。
如此,她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动辄鞭笞奴仆,残害宫妃又如何,他不仅要纵容宠爱她,他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宠她,他对她的宠爱远扬之处便是她的恶毒远扬之处。
日积月累之后,待他大业无碍,只要尤氏无逆反之心,他便只为尤氏剔除尤黛黛这块腐肉,世家依然是世家,一世荣华享用不尽,可再想要军权却是不能了。♀
在这寂静的深夜,他的思绪总是容易飞远,想罢,动了动手指,将把玩着的骨扇递给跟在身后的李福全便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夜朕来照顾黛黛。”
如无意外,他在甘泉宫总是温柔多情的,那俊逸出尘的脸就像一张面具,只是他还有些年轻,有时会因尤黛黛的无理取闹而出现龟裂的痕迹,可那影响不大,前头赏尤黛黛一记厌恶的眼神,后头他再来,覆着尤黛黛的手背说几句甜言蜜语,尤黛黛这傻女便又对他死心塌地,结果便是无论邢国夫人何时来,何时问,尤黛黛的回答总是大同小异:烨哥哥待我极好,送我很多珍宝,温柔、体贴、多情、宠爱。
“圣上三思,您明日还要早朝。”李福全忙道。
秋韵等四女官也忙下跪以表明态度,却无一人开口拒绝,在她们从小到大的观念里,必须以大娘子的意志为意志,除却不能纵容大娘子胡作非为,违法犯罪,其余事体,但凡大娘子所想,她们的任务便是为大娘子合理的达到目的。
如今大娘子虽然昏睡不醒,但是她心里定然是想圣上陪着的吧,既然圣上自己提了出来,她们心里可是一百个乐意的。
“无妨,朕年轻,熬一两夜无碍,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掌政三年的皇帝,其身已具龙威,言词语气虽淡,却绝不容许违逆。
“喏。”
李福全垂首遵从,拂尘一甩,先一步退了出去,四女官紧随其后。
因夜间还需要人做端茶递水更衣等小事,故此为奴者退下也退的不远,只在四层帐幔,碧纱橱之后,碧纱橱上有一道珠帘,珠帘后是供自己人坐卧的暖阁,其内有塌,有罗汉床,可供得宠的奴才们短暂休憩。♀
“大总管请上座。”春末笑意盈盈,扯着李福全的袖子便往罗汉床上送。
她的性子爽直泼辣,不大忌讳人言,什么端庄不端庄的,什么女人的矜持,在她身上可找不见,只要不违世俗,怎样畅快她便怎样处事,故此,秋韵虽是甘泉宫内总管,最被信任,可最得尤黛黛喜爱的却是春末,走动皆带在身边,她身为皇后不方便亲自动手,为让自己出气,都是春末卷袖子去抽人的,在宫中树敌不少。
夏极年纪最小,在四女官里最好欺负,为人勤快,性情乖巧,知道李福全也要留下来,她忙去倒腾了一杯热气氤氲的茶来奉上,讨好之意明显。
冬藏是个一板一眼的,月复内藏书不少,最知礼仪,平素也最严肃,最懂规矩,可为自家主子娘娘好,她也缓了缓面上表情,俯身从柜子里找出点心什锦盒来递给秋韵。
秋韵点点头,笑着奉上。
又是一阵低声的推辞寒暄,李福全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纳了皇后四大女官的殷勤服侍。
都是人精子,今日享受了,明日便要相应的还上。
李福全吃着尤氏秘方所制的酥软点心,心里止不住一阵可惜,明明身边四个女官都是知礼聪慧之人,因何那做主子的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长夜漫漫,月华皎皎,瑶华宫中淑妃静立窗前,也不知她在此站了多久,发上眉尖都染了一层春雾。
深夜了,又下了毛茸茸的一帘雨。
“娘娘,圣上去了甘泉宫。”
“是了,咱们主子娘娘生死未卜之际,阿烨怎能夜宿别人的宫内,自然是要陪着咱们那位得天独厚的主子娘娘的。如此,熄灯,安寝吧。”
眉眼之间虽掩不住失望,可神情却很坦然,今夜的结果在她的预料之外罢了。
临睡前,半喜半忧,喜的是如若皇后就此死了……想想都觉痛快,忧的是尤氏这一族的强盛,若皇后有个万一,阿爹作为当朝相国是否会受到冲击,朝廷里怕是会迎来一场不大不小的清洗吧。
但不管如何,她是不信尤氏能有掀翻皇朝的危害的。
尤氏的确是世家,可除了世家,还有以她阿爹为首的庶族势利不是吗?
自她入后宫以来,依附上来的寒门官员只增不少,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即便是尤氏也轻易撼动不了。
淑妃志得意满的笑露牙龈,她的得意之态也只有她的床帐并床上垂挂的香囊玉佩可以得见了。
尤黛黛的床很大,容纳四五个青壮男人都绰绰有余,可姬烨却不打算睡在这里。
背着手,他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尤黛黛,面上满是漠然。
这时青黛身上开始起汗,暮春的节气,晚上是微寒的,青黛却觉得热,像摊在海面上,翻着肚皮暴晒,这对于喜荫的蛇妖来说是很要命的。
它怕热、怕晒,怕变成小蛇干,只能遵从本能,扭着身子翻卷。
而在姬烨所见便成了,他的皇后蠕动着,以极其诡谲却不失美感的姿态从白纱裙下钻了出来,浑身光滑,不着丝缕。
真正的一丝,不挂,没有裹胸,没有小裤,那跪趴的姿势直接完美的呈现出了那诱人喉咙发紧的臀线!
两个紧俏的山峰,中间一条细沟,沟下是什么,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何曾陌生?
可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所有的动作像是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
即便不喜,眼前出现一具女敕滑有光泽的*,是个男人也有动容,只是影响有轻有重罢了。
可喜姬烨并非急色之人,相反的他是一位极具自控自律能力,甚至批阅奏折时浑身散发禁欲之气的男儿。
他那脑袋复杂之极,早就忘了何为简单。
喉咙虽有少许干渴,可那象征动情之物的根系还软软深埋在天子裤头之内,他这会儿想的是尤黛黛的动机。
她,经由高人指点,学了房中媚术,意图蛊惑他,得到他的爱,毕竟尤黛黛就那么点小心思,而这个高人,除却邢国夫人不作他想。
房中术,月兑胎于道家,道家的书籍他不信以藏书著称的世家会不收集。
那些百年世家内部多得是别人不知道的秘术秘书,只是他们太过吝啬,除却自己人从不贡献给他人观阅,忒的气人。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重新冷漠起来。
他看着床上女人在被褥之上媚惑的扭动,眼中的杀机愈胜。
面对着颤巍巍椒乳,俏生生香臀,纤细细腰肢,他不仅无动于衷,甚至开始联想,想尤黛黛中毒事件的始末,以尤氏给尤黛黛在宫中的布置,投毒竟然一击即中,任何一方势力都做不到,除了尤氏自己给尤黛黛投毒。
鹤顶红那样的剧毒,尤黛黛竟然险象环生的痊愈了,这里面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如此……姬烨只觉自己一腔怒火陡升,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燎原。
“尤黛黛,你大胆!”
钳住那窄窄双肩,竟是毫不怜惜的给提了起来。
他体质偏凉,故此一双手掌一年四季也都是干爽沁凉的,这会儿青黛便觉横空飞来两块冰,它毫不客气的就甩尾接下,缠啊缠,层层圈住,顺便一吐蛇芯子。
哎呦,天不亡蛇矣。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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