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观音婢成长记 又见崔妍

作者 : 花绘

深秋的傍晚,天气有了淡淡的凉意,观音婢坐在窗前发呆,双手支着下巴,粉女敕的小脸挂着深邃的表情什么的,实在是太可爱了,水仙一边瞧着她家小娘子,一边偷乐不止。莲荷拿着一件披风过来:“小娘子,一场秋雨一场寒,咱不在窗前久待哦,小心冻着了。”

观音婢由着莲荷给自己披上披风,问她:“你说娘亲和四哥会怎么答谢他呢?”莲荷笑眯眯的说:“小娘子说的是唐国公府二公子,要怎么谢他,小娘子您难道还不知道吗?”水仙噗嗤就笑出声来,观音婢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我再不管你们,你们就能上房揭瓦了。”莲荷细心地帮观音婢系好带子,又后退几步瞧了瞧,满意的点头:“小娘子别生气,奴婢们不敢了。四郎心细懂礼,一定会料理得妥妥当当的,小娘子就别再费心了。”

观音婢把昨天好不容易画好的世民肖像图拿出来,展开来仔细瞧了瞧,画作上的世民笑容十分灿烂,手握宝剑、眼神坦荡,就像活生生的站在观音婢跟前。观音婢别过眼睛,吩咐说:“把这个撕了吧,不要让别人看到了。”水仙拿过画作,劝道:“别呀,小娘子,好不容易画得这么好。”莲荷也笑着说:“要是小娘子舍不得,奴婢保证藏得妥妥帖帖的,外人一准儿看不到。”观音婢突然有点心烦气躁:“随你们啦,我不管了,我看会儿书,你们去忙吧。”莲荷和水仙相视而笑。

第二天观音婢见到高士廉和芸娘,敏感的发现他们俩都轻松了许多,似乎卸下了肩上的某个重担,无忌看向她的时候也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观音婢嚼着点心细细思量:不对,难道是他们有事情瞒着她,观音婢左右张望,但是所有人都笑而不语,算了,又是大人说话小孩子别管的戏码。

高士廉把她拉到身边:“左领大将军崔彭致仕回乡,离我们家距离不到三十公里。崔家特意下帖来请咱们家人过去,里面特意提到我们观音婢,说一定要带你去。”

观音婢一听到“崔彭”的名字就眼神发亮:“是不是阿妍也来了?”芸娘笑着说:“是的,娘亲那个时候还担心崔氏阿妍跟着祖父母回乡离开长安,要害得你伤心,如此看来,你们小姐妹倒是极有缘分的。”

高士廉模模观音婢的头:“崔老将军年轻时候与你们的父亲是知己朋友,如今年老体衰,分外思念故友,所以想见见你们,我过几天就带着你们几个孩子去崔家一趟。”

观音婢很开心:“终于可以见到阿妍了,太好了。”无忌不由得有点为世民担心:观音婢还是个孩子呢,完全没有开窍,小闺蜜的到来比小将军更能让她开心。

过了几日,高士廉果然带着无忌、观音婢和审行慎行兄弟前往崔家故居,审行慎行兄弟还没有出仕,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也许会有适合的机缘。高士廉带着小郎君们骑马,观音婢坐在宽敞的车里,莲荷和水仙随侍她左右,巾帼带着女侍卫们紧随其后。行路将将一半,审行敲敲车窗体贴的问:“表妹,需要休息一会儿吗?”观音婢探出头来对审行笑笑,再对高士廉说:“舅父,我们歇会儿吧,观音婢烹茶给大家喝。”高士廉挥挥手,示意队伍停下来,笑着回答观音婢:“那舅父今儿可要享外甥女的福了。”观音婢取出茶具,和莲荷水仙一起煮水烹茶,分给舅父和兄长们喝,高士廉闻闻茶香:“茗香合壁、递手传香,观音婢果然好手艺;焚香,挂画,插花,点茶,乃人生四大雅乐,观音婢皆擅长也。”无忌一副与有荣焉,捧着茶盏傻笑,审行慎行兄弟也嘴角噙笑,极其享受的样子。饮完茶,审行自然的上前帮着观音婢收拾物什,送其回车里坐好,无忌看到后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到了崔家,高士廉先带着孩子们去见崔彭将军,看到故友之子,崔彭拄着拐杖站起来热泪盈眶:“尔父过世之时,我正行军在外,听闻噩耗,心力交瘁,痛苦不堪。我与尔父乃忘年之交,他却先我而去,岂不痛哉!”眼神落到与长孙晟有几分相似的无忌身上,崔彭颤悠悠朝无忌招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无忌快步走到崔彭身边,握住他的手,神色激动,未语泪先流。崔彭上下打量着他:“好个小郎君,生得气质天成,不输尔父。你父亲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们兄妹,稚子幼女,他爱若珍宝。”崔彭说着就看向观音婢:“阿妍一直闹着要见你,可把你盼来了,你们小姐妹一块儿去玩吧。过几日是我侄孙女儿及笄礼,你们留下来多陪我这个糟老头子玩闹几日吧。”听到祖父的吩咐,崔妍笑意盈盈从屏风后面跑出来,牵着观音婢的手就跑了出去。崔彭摇摇头,语气却十分宠溺:“这孩子,越发不知道什么娴静了,都是她祖母把她给惯坏了。”高士廉笑笑:“小娘子就要这般活泼才好,士廉看崔小娘子就极好。”崔彭请高士廉坐下,笑着说:“高治礼郎真的这般看吗?”高士廉此时任治礼郎一职,高士廉连忙站起来拱手一礼,笑曰:“大将军客气了,大将军称呼我为士廉就好。”崔彭爽朗的大笑:“那么士廉,我也不是什么大将军,你要是不介意,就按照年岁叫我一声叔父吧。”高士廉脑海里快速闪过多种思量,如果自己称呼崔彭为叔父,那么崔彭就比无忌兄妹要长上两个辈分了,就连死去的长孙晟也要比崔彭矮上一辈。高士廉的眼光在被崔彭牵在身边的无忌身上流转,马上言笑晏晏:“那士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士廉给崔叔父请安。”

阿妍把观音婢带到她的闺房,把她的贴身婢女如烟和如梦都赶了出去,拉着观音婢上上下下仔细的瞧,突然就潸然泪下。观音婢哭笑不得:“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了,你怎么又哭了呢?”阿妍脸腮上挂着泪珠,睫毛湿润,像朵清晨刚刚绽放芙蓉花一般娇艳:“你们离开长安城后,我才听到消息,我想要出府去追你,娘亲拦着不让;我要爹爹去找长孙二郎算账,但是爹爹却坚持说等见到你们后再做打算;你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快愁死了。”说着说着又埋怨起观音婢:“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拿我当好姐妹,受了委屈也不来找我,你要是来崔府找我,我哪能让你们母子三人孤零零离开长安?”观音婢拉着阿妍的手说:“事发突然,当然我都懵了,完全不能思考,要是能想起来要找人帮忙我一准第一个就找你。”阿妍这才破涕为笑,吩咐如烟如梦端来茶水点心,又跟观音婢说起长安的流言:“现在整个长安,哪怕一只流浪狗都知道你二哥不是好东西,我还特意让人去茶馆客栈到处说,哼,他不做好事就一定没好报。”观音婢抚额,怎么离开长安没有多久,阿妍就从娴静优雅的世家乖乖女变得如此愤世嫉俗,不用说出这种主意的人一定是高家阿娣,观音婢拍着阿妍的手背:“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二哥也不是坏心,只是这件事情太复杂,他不想把我和四哥牵扯进去而已。”阿妍惊讶的张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似乎在说他都把你赶出来了,你怎么还帮他说好话呢?看到观音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阿妍捂住嘴,又呆呆松开手问:“我是不是做坏事了?”观音婢托着下巴瞧着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领你的情啦。”看到小闺蜜似乎一切都好,阿妍这才灿烂一笑,光华闪过,观音婢点点她:“难怪你祖父母最疼你,你这一笑,心再硬的人也软啦。”两人笑成一团。

过了几日便是崔妍堂姐崔琳儿的及笄礼,这也是一位崔氏嫡女,所以场面极其盛大。崔妍在观音婢耳边说:“我堂姐及笄,郑家也会来人呢。”观音婢问:“哪个郑家?”崔妍口型做了“莘公”二子,又悄悄的说:“莘公郑元夀的堂兄郑善果大他二十多岁,在郑译死后,几乎就是郑善果把莘公一手带大,对他极为宠爱。郑善果的娘亲便是我姑祖母,这是个奇女子哦,她极其贤明,常于阁内听郑善果理事,当理则悦,不当则责愧之。”原来郑元壽的伯母是崔氏女,难怪会来参加崔妍堂姐的及笄礼。

崔妍不知道的是郑元壽来崔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堂姐,而是崔妍自己。崔妍曾经随淑娘拜访郑崔氏,与郑元壽有过一面之缘,郑元壽见过的美人虽然不多,只有他娘亲周朝骄阳公主和他妹妹郑观音,只是这两人都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郑元壽这十几年来唯一一个让他感到惊艳的小娘子便是崔氏阿妍,自此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崔琳儿及笄,作为一位还未定亲又饱受关注的崔氏嫡女,自然吸引了很多小郎君,而崔家也有意在及笄典礼上察看一番,希望能够找到一位德才兼备的世家公子,好结成连理之枝。于是崔家建议所有小郎君以诗词文章为及笄礼相和,阿妍和观音婢咬耳朵:“你四哥还在前院吧?”观音婢笑笑:“是的,和我表兄们一起,这点小事应该难不住四哥的。”阿妍一脸雀跃的表情,期待着前院的消息。

从前院回来的婢女大声的朗诵着崔琳儿祖父崔德亲自挑选出来的诗作魁首:“有女长成在崔家,及笄岁月更无瑕。现今瑶寨开新业,人杰地灵总有花。”被众多婢女簇拥着崔琳儿露出害羞的神色,其他崔氏的小娘子也露出高兴的神采,崔妍更是拍着手掌说:“这不仅仅是赞美我堂姐,更是称赞我崔氏所有的儿女呢,妙哉,妙哉。”

崔妍问道:“此诗出自何人?”

婢女捧着纸回答:“回十娘,署名为长孙无忌。”

这就是无忌的聪明之处了,作为祖父的崔德有孙子孙女若干,不可能去选择一首只咱们崔琳儿的诗词,所以无忌这首诗虽然文字简单,无甚典故,却迎合崔德的心思。崔妍和观音婢两个人抱着欢呼起来,崔妍开心的说:“观音婢,是你哥哥,看这边,看这边,这就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崔琳儿看着崔妍和观音婢两人紧紧相拥、默契十足,神色黯淡下来。

这时莲荷挤过来在观音婢耳边小小声说:“小娘子,四郎在前院与人起争执了。”崔妍看到观音婢脸色有变,连忙拉着她到僻静的地方问:“观音婢,发生何事?”

观音婢看向莲荷,莲荷飞快的回到:“有一个姓郑的小郎君不服四郎,故意屡加挑衅,两个人就争了起来。”观音婢有些紧张:“我四哥他没事吧?”莲荷想了想才回答:“高五郎六郎都和四郎在一起,应该无事。”崔妍问清了他们争执的方位,挠了挠头后拉着观音婢七拐八弯到一个墙角,悄悄推开一扇漆成墙面色彩的门:“这是前后院的偏门,从这里应该可以看到他们。”两人左右张望一下,目前无人关注她们,于是双双探出头去,观音婢看到一个身形壮硕的世家公子和无忌正在推推嚷嚷。

“呀!”崔妍惊叹,又掩住嘴。观音婢奇怪的看着她,崔妍在观音婢耳边私语:“他就是莘公郑元壽。”四哥和一个国公爷吵闹起来?观音婢有些无力,无忌不是一个特别容易冲动的人,这到底是为何呢?

只听得郑元壽大声嚷嚷:“你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野种而已,居然跑到崔家来大献殷勤,你是何居心?”

无忌依然在讲道理:“崔家与我们下了帖子,我们这才登门拜访。崔家邀请我们作诗,我们这才写诗,我长孙无忌是长孙家堂堂嫡子,何来野种之说?尔再胡言,就休怪我不客气。”

郑元壽推了无忌一把,无忌脚下一个趔趄,审行慎行兄弟连忙扶住他。郑元壽依然蛮不讲理:“你不要痴心妄想崔氏女,作为名门望族的他们都有廉耻之心,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你这种丧家之犬的落魄户!”

无忌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握拳就要朝郑元壽的脸上砸去。观音婢想要冲出去,阿妍死死的拽着她,这时审行突然上前一步,狠狠的盯着郑元壽:“你以为你是好东西吗?不过是卖国贼小人之子而已,你爹爹已经成为天下人的耻笑,偏偏你还在这里耀武扬威!”

这时一个清丽却愤怒的声音传来:“放肆,你不过黄口小儿,白衣之身,居然敢侮辱我先父,堂堂大隋朝国公!”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扬手就朝审行打去,无忌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甩下:“难道只许你们辱骂我,我表兄就不能讲两句真话吗?即使是国公府,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郑观音异常愤怒,回头冲着跟着自己的婢女小厮吼:“你们聋了吗?这个时候还不给我狠狠的修理他,要等着别人踩到你家主子的脸上吗?”得到她命令的几名肥壮的小厮正逼近无忌和审行兄弟,这时巾帼飞身而出,拔出宝剑,表情阴测测的说:“谁敢动我长孙家四郎试试?我就要砍下他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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