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那些事儿 浩浩荡荡

作者 : 安可anke

铭章心里郁郁难解,许泽之好言相劝,他丢下一句话,“谁都别拦我!”

许泽之只好跟着,回来大帅责怪,也只能硬担着。铭章这样的脾气,许泽之早就了解,为这个还吃了不少苦。

他开车送铭章到戴公馆,让人进去通报,守门的回来答说小姐不在。

铭章心里的苦闷,又加深了一重。

车子往回走,车窗依稀映着铭章的脸,有些失神,许泽之将车子开得极缓,开到花街大巷的时候,许泽之眼尖,一下子认出了不远处的人,他淡淡地唤了一声七公子。

陶铭章抬起头来,看到前面一人,穿着青缎掐牙坎肩儿,茄色掐金满绣的锦纱裙子,那模样,那身材,分明就是瑾萱。

“七公子可要过去?”铭章本来眼前一亮,却见瑾萱身后还站着一年轻男子,心里一沉,低沉地说了声,“不了!”许泽之意会,就把车子停在路边。

瑾萱和洪致远谈得正高兴,哪里顾得旁人。

他们一起到这花街大巷,去寻巷口那家最有名的豆腐。他们以前经常在这里一起吃,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豆腐还在,瑾萱惊喜不小。

这家豆腐,不管是水豆腐还是油豆腐,都比别的地方好吃。

瑾萱要了一碗豆腐脑,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洪致远不吃,他们刚刚在家里吃过饭出来。他就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吃。

以前熟悉的味道,十分美好,见她额前发丝落了下来,替她轻轻地拢了上去。

瑾萱笑了笑,一时忘情吃得快,把自己给呛到,洪致远只在一旁发笑,劝她吃慢一点,体贴地抚了抚她的背,替她顺气。

小时候他们偷偷溜出来吃这豆腐的时候,都没见瑾萱急过,这次看她这样,仿佛吃了这一次,便永远不能再吃了。♀

洪致远觉得好笑,这哪里是戴家的大小姐。

俩人有说有笑,在那里坐了许久。

陶铭章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从未见到瑾萱这般笑容,现在那笑容,如针般一点一点地扎进自己的心里。

有些刺痛,却只能由着它扎下去。对前面的许泽之说了声“走吧!”许泽之一愣神,慌忙把车开了出去。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了。院落很静,车子的灯照了进来,打破了原有的静谧。

一排楼房的灯错落地亮着,一暗一明,窗户被灯浸染成一片暖暖的桔黄色,窗旁的墙壁,发出银色的光辉,却显得异常冷清。

陶铭章下了车,绕过大厅,进了自己的房间。

许泽之见他分外安静,心里甚为怪异。

车子停了下来,陶铭章自己下了车,许泽之让人把车停好,自己便跟了过来。

未走到铭章的房门口,在院外就听得里面噼里啪啦,瓷器桌椅摔碎的声音。

许泽之略为踌躇,还是走了进来,敲了敲门,隔着门喊了声,“七公子!”

听到里面咆哮,“滚,统统给我滚!”

许泽之知道铭章的脾气,绝不会为了一件事这样大动干戈,也不曾见他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发脾气,心想他是动真格了。

许泽之站在外面候着,里面的声音却不曾停止过,惊动了近侍官,许泽之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过了许久,房间内安静了,许泽之稍稍放心,突然一个近侍官走近,在许泽之耳边说了一声,许泽之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敲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七公子,大帅找你!”许泽之说。

许泽之说了这一句,就站在门前等候。

久久的,陶铭章才将门打开,他的眼里竟然布着血丝,许泽之不由一怔,他低声地对许泽之说,“你去告诉大帅,说我答应剿匪的事情了,过几天我就动身去剿匪!现在不要来吵我!”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一股猛烈的风打在许泽之的脸上,他身子稍稍往后倾。

“七……”许泽之想劝慰几句,声音随着关门声夹碎在空气里,他只好作罢,转身离开。

瑾萱亲自送洪致远上了车,倒有几分不舍。她今天玩得十分高兴,却有些乏了。

洗了个澡本想睡觉,却听得外面十分吵闹,鞭炮声音震耳欲聋,滚滚的烟雾有些呛人。

瑾萱不禁抬头瞥了一眼,问小婉,“什么事?”

小婉笑着说,“小姐你不知道,王家那小姐今天出嫁,可热闹了!”

小婉走到她的身边继续说,“等小姐出嫁的时候,一定比这会儿还热闹,说不定轰动这十里戴呢!”

瑾萱听着,只是笑了笑,说,“我想去看看!”这么热闹,肯定是睡不下的。她换了一身衣裳,便出了宅子。

瑾萱看着偌大的巷口挤满了人,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红色灯笼照亮了整个街道,星星点点地缀着,如同红色玛瑙一般。

瑾萱就站在门口,远远一群人从戴公馆这边走来,大顶的花轿,唢呐锣鼓震天,这样的气势,还是头一回见。

花烛之夜,鸾凤和鸣,山盟海誓,白头偕老。热闹至极,瑾萱却不由地晃神。

有一天自己也会像那王家的小姐坐着花轿,在迎亲队伍的陪伴下,浩浩荡荡地从街头到街尾走过。那样短的路,就注定了自己的一辈子,就注定了这一生的姻缘。

她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来临,总觉得快了,心里却有些惧怕了。

倘若就这样一辈子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滋味。她想她是爱洪致远的,但想起这一辈子,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陪着他赏画作画,日复一日,不知道会不会有厌倦的时候。

她只是觉得头有些痛,便不再多想,回屋休息了。

恍恍惚惚地睡着了,梦中依稀听见洪致远的叫唤声,瑾萱睁开眼睛,却发现洪致远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并没有回去。

瑾萱见他那模样,十分安详笃定,心里诧异。见他伸手过来,瑾萱也将手伸了过去,但就在那一瞬间,洪致远整个人一个劲地往后退,一直退,退到无尽的边缘,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瑾萱吓得惊醒,身上已是一身冷汗,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她这才松了口气。一觉惊醒,竟然没有了睡意。

房内极为安静,四周泛着昏黄的亮色。一抹金光尤为刺眼,瑾萱抬眼一瞥,是陶铭章那日送她的那件衣服,还挂在衣架上。

想起那日两个人沿着小路缓缓地走着,一辆黄包车匆忙跑过,轧过那水坑,溅起一滩污水。

瑾萱“呀”了一声,裙角已经污了一片。她向来爱整洁,今日弄脏的裙子,心里自然有些气。那车夫充耳不闻,径直跑了。她提着裙角,面上有些尴尬。

铭章从怀中掏出一块鹅黄色手巾,蹲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接过她的裙子,仔细地擦拭着。

瑾萱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窘迫,那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蹲在那里替自己擦裙子。

她只好说声,“不用了,回去换了就是了!”

铭章知她怕难堪,也不说什么,只是将手巾递给她,让她自己处理。

瑾萱站在那里,双手拿着手袋,却也不接。铭章只好抓起她其中一只手,硬是将手巾塞过去。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瑾萱接在手里,那手巾暖暖的,还残留着他手里的温度。

瑾萱对着那件衣服出了神,他蹲下来为自己擦裙角时的神情,那样专注,那样认真。

他是外人眼中意气风发的七公子,竟然肯为了她,蹲子替她擦裙角。

瑾萱不愿继续想下去,他的出现,不过是一场意外。她已经将该还的东西还给他了,他们已经两清,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瑾萱一夜无眠,到了清晨,才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昨夜风大,小洋楼外的梧桐叶子被扫了一地,满眼翠绿翠绿的。

陶铭章坐在屋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映在真绒沙发上,几分幽暗寂寥。

许泽之敲了敲门,隔着门说,“打听到了!”

听到里面答应,许泽之推门进去,又将门关上了。见陶铭章气色不佳,又不断地咳嗽,顾不及说话,便到柜子里寻药。

虽然打小身子不好,但他在军中锻炼了一副铁板身子,只是还会时常咳嗽,医生说这是出生落下的毛病,这病好了许多年,最近又开始犯了。

许泽之在陶铭章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药总是备着,以防不时之需。还未找到药,就听见陶铭章说,“不要找了,我不想吃,把你知道的都讲给我听!”

许泽之了解七公子的脾气,便不找了,回身站在他面前,将他昨天派人查的东西悉数说出。

“那人叫洪致远,在当地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两家世代……”陶铭章听得有些不耐烦,低吼一声,“说重点!”

许泽之正了正色,说道,“他与戴小姐指月复为婚!”“指月复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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