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海葵 蓝色海葵(4)

作者 : 安非anfei

春天到来时,教会组织了一次植树活动。嘉文和梁小祯也来了——嘉文是因为沈青而来的,梁小祯是因为嘉文。近来,这二人开始频繁地来教会参加团契,渐渐地与教会的人熟识了起来,有时在团契之外遇见,也会礼节性地与他们聊两句。

那天教会租了两辆小巴载教友们来到近郊,由神父和修女带领着去了林区。神父穿了一身休闲便装,看起来愈发的高大英朗。安娜调笑说:“神父,你说你有这模样身材怎么就做了神父呢?不晓得有多少女人觉得惋惜呢。依我说,不如趁着还年轻转行去做演员怎么样?”

神父瞪了她一眼,丢给她一只水桶要她去溪边打水,自己则与几个男教友带着铁锹和铁镐去了那边的田间。嘉文也拎起一捆树苗跟了过去。经过沈青身边时,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扫了下她的手心,沈青也回握了他一下。虽然二人竭力想要保持面色的平静,脸上却都禁不住露出羞涩又快乐的笑容。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阿甘瞧见,他也偷偷一笑,等嘉文走远时,悄悄走上前来,在沈青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沈青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不悦地看着他。

阿甘神秘兮兮地朝四周望了望,凑过身来小声说道:“我刚才看到啦。”

沈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还有上次你们在图书室后排的过道里亲嘴我也看到了。”

沈青皱了皱眉头,恼说:“你什么意思?”

阿甘一脸诚恳地说:“你放心,我会替你们保密的。”说完,他又像个孩子似的对沈青挤了挤眼睛就扛着铁锹跑开了。

沈青犹疑地望了眼他的背影,也拎着劳作工具过去了。

她与嘉文、安娜、梁小祯还有其他几个男教友一组,男人们掘坑填土,女人们则负责担水浇水。然梁小祯却自告奋勇地要与男教友们一起掘土。男人们一开始以为她不过是因为觉得新奇才想尝试一下,便带着一种怜爱的态度故意逗了她几句,后来见她竟是真的在卖力劳动,便纷纷夸她“踏实勤恳,一点都不娇气做作”。梁小祯于是更加努力地劳作,每一次举镐和扬土都是快乐的,劳动者的血液在她的体内复苏,她觉得流在自己后背和肩窝里的汗水简直是光荣的了。

她是如此专注于这种劳动的快乐,因而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向她投来的视线——在那边的田垄里,阿甘正将双手压在铁锹上痴痴地凝望着她。这女孩劳动的姿态如同花朵吸引蜂蝶一般地吸引着他。他觉得她流着汗水挥镐的样子实在美极了,那是那些皮肤苍白体态羸弱的城市女孩永远都不具有的一种美,是一种更加原始和纯粹的美。自她卷起的衬衣袖子里露出的浑圆光滑的臂膀中,还有那双强健有力的大腿中,透出一种旺盛的生殖力,和一种昂扬的生命的活力,他只在油画里那个挥着国旗引领革命者前进的半果女人身上见过这么动人的美。

于是,他放下了手里的劳作工具,从斜跨的书包里拿出了画笔,坐在陇上的草丛里满怀爱慕和感动地画下了这个令他动容的时刻.

午餐是在12点时开始的。众人围坐在林区的草地上,由修女一一发放盒饭。修女发完后,星晴也挎着一个篮子过去给教友们发放点心和水果,她今天穿了身粗布的碎花长裙,外面套了件素色针织毛衣,头发在脑后高高地绾成了一个髻,又在旁边别了一朵紫色的小花,看上去温婉又清纯。男教友们大都接受了她的点心,笑嘻嘻对她说了声“谢谢”,有几个女教友却没有要。

走到神父身边时,她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只保温瓶,递到神父面前说:“神父,听说您近来睡眠不大好,我煲了些安神的汤给您。”

神父接过说:“有劳你了。”

“这是食谱,您回去也可以自己试着煲一下。”星晴又从篮子里取出一张卡片交给了神父。

神父微笑着对她说了句谢谢。修女脸上虽不大好,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娜看着对面的情形,莫名地笑了两声,点起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神父连忙阻止说:“这里有未成年的孩子,不要吸烟。”

安娜半眯眼睛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来,将香烟夹着指间起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沈青忽然接到了齐扬的电话,便也起身走到一旁按下了接听键。那男人果然又约她去吃晚餐,她与他周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推掉,挂断电话转身,只见安娜正倚着一株水杉树下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怎么了?”沈青问说。

“同时应付两个男人挺辛苦吧?”安娜笑说。

“你胡说什么?”沈青有些恼火。

“讨厌那男人的话就直截了当地让他不要再纠缠你了,不然那孩子可能会多心哦。”安娜似笑非笑地说。

“你别在这里瞎猜了,我没有在谈恋爱。”沈青有些心虚地说。

“得了吧。”安娜朗声笑道,“你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热恋中的女人的状态:他在的时候每隔五分钟偷看他一眼,他不在的时候每隔五分钟偷看一次手机。你以为我没瞧见你们暗送秋波的样子么?恋爱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沈青有些赧然地回过头去,瞥了眼不远处嘉文的身影。

他们近来的确陷入了一种如胶似漆的状态,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碰触和亲吻对方,一刻都不忍分开。在学校中,他们不便公开关系,便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躲开他人的视线与彼此亲昵,有时在楼道里,有时在图书馆里,有时在反锁的教员室里。

有一次,嘉文去旁听了沈青的课程,沈青一整堂课都在走神,终于捱到下课,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教室,才抱起讲桌上的文件资料走到教室后面,隔着一张课桌看着那个狡黠笑着的家伙说: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来听我的课了么?”

“可是我想你啦。”嘉文倾身向前,伸出手臂环住了沈青的腰。

“明明今天早上才见过。”

“就是分开了一分钟也想。”

沈青笑笑,俯去吻了他。这个吻轻柔且短暂,几秒钟后,沈青起身要走,嘉文恋恋不舍地勾住了她的手,她于是又回身吻了他一次。教室外面传来学生交谈的声音,二人这才总算分开。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以后会在一起。”安娜忽然又开口说了一句。

沈青回过神来,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大部分注定会走到一起的人我都能看的出来,因为他们身上有种东西。”安娜说。

“相似的东西么?”

“也未必是相似的。”安娜用夹着香烟的手挠了挠头发说,“有时可能也是相反的。不如说是一种相互依存的感觉吧。”

沈青若有所思地望着围坐在草坪上的人们,问说:“你和安东尼不是这样么?”

“他?”安娜笑了一声说,“我和他只是孽缘罢了。那家伙最近交女朋友了,那天还特地带来咖啡馆介绍给我。我知道他其实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其实他根本不用那么做,我们已经两清了。”说完,她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

“走吧,种我们的功德树去。不管什么宗教,到了中国文化里,都会变成一种因果循环的逻辑。”她将手搭在沈青肩上,带着一种嘲弄的表情笑道.

那天众人从林区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神父提议聚餐,众人于是又一起去了教区附近的一家平价自助餐厅。

沈青对那些油炸的食物实在缺乏兴趣,只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因而借故身体不舒服先离开了。大约五分钟后,嘉文也起身离开,走出餐厅后,果见沈青站在路边的香樟树下等他。他笑了笑,走上前去亲了她一下,而后便与她手牵手地沿着教堂前面的小路散起了步。

不一会儿,梁小祯也出来了。刚才她见嘉文跟在沈青身后离席,心中不禁生疑,便也跟着嘉文离开。不想刚走进大厅就被阿甘叫住了。

“有什么事吗?”她停下脚步看了眼身后的小个子男人,好奇问说。

阿甘双手抓着斜挎包的绳带,羞怯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的话,那我可走了啊。”梁小祯说。语气因为焦急而略有些不耐烦。

“别走。”阿甘连忙说,一边从包里取出了上午为她画的那幅素描画,扭捏地过去交给了她。

梁小祯接过来,惊讶道:“这是你画的?”

阿甘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画的是我?”梁小祯又问。

阿甘又点了点头。

“画的真好。”梁小祯对他一笑,又歪着脑袋盯着手中的画看了一会儿,说,“不过是不是有点胖呢?”

阿甘拼命地摇头:“不胖,你…很好看。”

梁小祯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什么?”

阿甘的脸顿时红了大半,慌张地朝梁小祯鞠了个躬就扭头跑了。梁小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开心。她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并无任何的好感,然而被其他人暗自倾慕这个事实却多少满足了她那小小的虚荣心。

只可惜,这份小小的快乐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而已。

她走出餐厅之后,门口早已没了嘉文和沈青的踪影。她四下张望片刻,见附近除了那座教堂并无其他合适的去处,便也朝着教堂的方向去了。

她先是在教堂前面找了一会儿,又小声地喊了两声,可是四周并没有回应。于是她又沿着教堂一侧的小径绕到后面的花圃去找。走到转角时,她下意识地想喊嘉文的名字,然而第一个音节还未出口就被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的画面生生堵了回去。她条件反射地退回到墙角这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大脑像一台失灵的机器一般地大声地轰鸣着。她刚刚看到的是什么?那个女人在跟嘉文接吻吗?不,他们不止在接吻,还在做一些更加可耻的事情,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女人滑落的衣衫。

她浑身冰冷地僵立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勇气再探身向前看一眼。而墙角的另一侧,那几乎要失去理智的二人依旧毫无察觉地沉溺在那过火的温存中。

方才他们走到这里时,沈青忽然开始频繁地抚弄自己的后颈。嘉文问她怎么了,她说脖子后面有些痛,又有些痒,大概是被蚊虫叮咬了。嘉文说,我帮你看看。沈青于是侧过了身去。嘉文拢起她脑后的头发,凑到近前,借着路灯的光仔细地看了一下,那里果然有一小片潮红。他轻轻地抚模了一下,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旋即像是恶作剧一般地对着那片潮红的皮肤吻了下去。然沈青却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他也一怔,又用舌尖小心地舌忝舐起来,见沈青依然没有抗拒,便试探着将自己的唇舌慢慢游移于她的耳后、脖颈、肩头。于是,起初的玩笑倏忽之间在二人体内引起了一场失去控制的野火。

久立墙角的梁小祯,此刻依旧畏怯地靠在那里不敢回头再看。直到她听见沈青忽然发出了一声暧昧不清的轻哼声,才终于忍不住朝那个方向又觑了一眼。

然而,她在看见那景象的一刹那就后悔了——她所爱慕的那少年,此刻正如一只发情的野兽般伏在那女人的颈间,双手探进那女人的衬衣里,粗重的呼吸简直让她面红耳赤。而那女人,此刻正高高地向后仰着头,任由他的吻在她的锁骨、胸前游走,她的衣衫已被他拉扯得褪去了一半,半边肩膀不知羞耻地果|露在外面。那肩膀那么瘦削,静止的时候本不应带有一点情|欲色彩的,然而当它被男人热切的亲吻濡湿而微微颤抖时,它竟变得无以复加的情|色。

梁小祯觉得自己简直要愤怒地大喊起来了:这两个没有半点廉耻之心的人啊,竟敢在上帝面前赤|果果地堕落!他们真应该立刻被送去地狱,接受那硫磺之火的惩罚!

然而只过了几秒,这愤怒便被一股深深的悲伤取代了——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自己不过是个趴在墙角偷窥他人情|欲之事的女人,一个嫉妒的快要发疯的女人,一个永远都不会得到那少年的爱的女人。这悲伤只一瞬间就将她压垮了,她用颤抖的双手撑在墙上站起身来,想要转身离开,不料却不小心绊住了一株灌木,重重地摔倒在草坪上。

这声响引发的恐慌终于使墙角那边的二人停止了那亵渎天主的行为。嘉文警惕地向这边问了一句:“谁在那里?”

梁小祯按住流血的膝盖,猫着腰蹒跚着躲进了对面的灌木丛里。

那二人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查看,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只说了一句“兴许是野狗或野猫吧”就离开了。

梁小祯屏息听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抱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双腿,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自那天从教堂回去之后,嘉文愈发地渴求起沈青的身体。他委婉而羞赧地表达了想与她有进一步的肌肤之亲的想法。她却说她还没有准备好——那晚的意外隐隐搅乱了她的心,那些本应沉于心底的对于亲密行为的恐惧也在不知不觉间再度浮了上来。她说,给我一段时间好吗?他只好继续忍耐下去。终于有一天,她跟他说她准备好了,他们就去旅馆做|爱了。

他们去的时候是黄昏,夕阳在她的身体上镀下了一层柔和的浅金色,如同处子一般圣洁。他细细地亲吻她的头发、嘴唇、小女孩般娇小的乳|房以及那对白的几乎透明的脚踝,直至她呼吸急促,身体潮热,他便伏来,分开她纤细的双腿,缓缓地探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的动作生涩却温柔,因而她并未感到多少不适,完完全全地沉浸在的快乐里,最后几乎与他同时到达。他喘着粗气停下,心满意足地躺倒在枕头里,将她揽过去,问说:“感觉…还好吗?”

“嗯。”沈青点了下头,略有些脸红。

嘉文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说:“那之前为什么会排斥跟我做?”

沈青侧过身子看着他,抚了抚他的脸颊,说:“并不是排斥跟你做,而是,我在这方面本来就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你想听一听我的经历吗?”

嘉文点了点头。

“我从前跟你说过我小时候被母亲寄养在外祖母家吧?那老太太是个性格严谨死板的人,满脑子礼仪道德,从不关心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也从没告诉过我礼仪之外的事情。于是,我就在一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初潮,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受伤了,就用绷带绑了一下,以为那里会就像其他的伤口一样只是流一下血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血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又不敢告诉外祖母,心中感到既羞耻又害怕,周围的人好像一下子都变得面目可憎,老师也是,邻居也是,外祖母也是。那之后半年,我一直向外祖母隐瞒着自己来月经的事,而她也从来没有问起过。我一直都是用早餐的钱偷偷地去买卫生巾,有时候买不到,就用卫生纸,有一次因为零用钱用光了,我甚至又用了急救箱里的止血绷带。那天正好上体育课,我不小心把裤子弄脏了,做半蹲跳的时候被体育老师发现了,他走过来嬉皮笑脸地附在我耳边提醒我,眼神别提有多猥琐了。

15岁的时候,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比我大两岁。其实本来也没想跟他交往,因为他是我们那个教区神父的儿子,学业和长相都不错,外祖母很喜欢他,所以他就经常来找我写作业或者约我出去玩,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女朋友。交往之后才发现,那家伙脑袋里想的尽是些色|色的事情,差不多一有机会就模我、亲我。我说我不喜欢那样,他就胡乱地引用圣经说,相爱的人都是这么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的,你不喜欢这么做就是不喜欢我。我只好由着他继续乱来。有一个周末,他把我约到家里写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开始模我,还将我的上衣也月兑了。我问他在干吗,他说,情侣都是这么做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那时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就由他月兑光了我的衣服,将我抱到床上去做了那种事。那次我真的一点愉快的感觉都没有,那里痛的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我不知道情侣为什么会喜欢做这种事。好在他在里面待了大约五分钟就出来了。我看着床单上的血,难过的哭了起来。他也哭,他跟我说对不起,他是因为太爱我了才那样做的。我把唾沫吐在他的脸上就离开了,从那以后再没有跟他说过话。

后来,我在大学里又交过一个男朋友,脑子里也尽想着这种事。跟他做了几次之后,我心里觉得痛苦的不得了,于是就开始装病或者装作来月事。被他发现了之后,他说我脑袋不正常,就把我给甩了。

所以,你看,在性这方面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的记忆,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排斥这种事,总觉得很脏很恶心。而且,男人那东西看起来也很丑。”

嘉文笑笑,问说:“跟我做也觉得恶心?也觉得我那里很丑?”

沈青讶然说:“当然不会啊,不然也不会跟你做了。说起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跟任何人亲近,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可是唯独跟你可以。”

嘉文想了想,说:“大概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健全的人吧。”

沈青微笑着亲了他一下,问他除了跟那个援|交的女孩之外,是否还有过其他的性经历。

嘉文犹豫片刻,对她说了自己从前想着她的脚踝做过的那件事,以及分开的那一年多里想着她做过的事情。

沈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嘉文有些恼地瞪了她一眼,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她温柔地看着他,抬手抚模了一下他额前短短的头发,俄而吻在了他额上那个小小的疤痕上。他愣了愣,也俯来吻她。

那晚他们断断续续地做了四次,一直到凌晨才疲惫地睡去。

那天晚上嘉文还做了他20年来的第一个好梦,早晨醒来时唇边依旧带着深深的笑意。

沈青笑着问他:“这是梦见什么了,居然笑成这样?”

“我忘记啦,不过我已经看见比那个梦还要美好的景致了。”他吻了吻她,柔声说道。

(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蓝色海葵最新章节 | 蓝色海葵全文阅读 | 蓝色海葵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