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嘉良父亲的一瞬间,洛毅森深深鞠躬,“我没照顾好嘉良,对不起。♀”
老人忍着泪水,握紧洛毅森的手,“进来吧。”
屋子还是跟以往一样整洁干净,正面的桌子上放着嘉良的遗像。伯母站在前面,不停的擦泪。
“伯母。”洛毅森走过去,低着头。他说不出节哀这种话,口干舌燥,脑中空白。
嘉良的母亲缓缓转过头来,定睛看着他。
儿子的好友站在眼前,儿子却离开人世。这一眼,透过洛毅森的脸仿佛看到了儿子的脸,这一眼千回百转,肝肠痛断。哀伤的老妇哽咽许久,洛毅森就这样被看了许久。
片刻后,嘉良的母亲问道:“毅森,我听说你被停职了,跟小良有关系吗?”
“有。”洛毅森直言不讳,“我不是停职,是被借调另外一个部门,专门调查嘉良的案子。”
“好!”伯母紧紧抓住洛毅森的手。布满了皱纹的手颤抖着,“我跟你伯父都老了,做不了什么事。你,你要给小良一个明明白白。”
“放心吧伯母,我一定会。”说着,他搀扶嘉良的母亲坐在沙发上,又将嘉良的父亲也扶至过来。随后,洛毅森看了看这个安静的令人压抑的家……
“伯父、伯母,我不能保证在短时间内查出真相,抓到凶手。但我能跟你们保证,一定让嘉良瞑目。”
两位老人相互依靠,泣不成声。洛毅森倒了两杯热水,说:“伯母,我得问几个关于嘉良的问题。您现在,可以吗?”
“你问,你尽管问。”伯母振作起来,擦干脸上的泪。
洛毅森将应龙合璧的图片拿出来,问道:“你们见过嘉良戴这个玉件吗?”
母亲拿起图片看了看,点点头,“我见过。”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她回忆半响,方说,“好像是去年年底。”
那就是九个月前的事了。
洛毅森再问,“最后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这时候,嘉良的父亲说:“他舅舅不是七月末来过家里。♀”
根据嘉良父亲的回忆。嘉良的舅舅也是在无意间看到了外甥脖子上的玉件,好奇凑上去模模,岂料,嘉良紧张起来。捂着玉件逃也似地离开了家门。本来,父亲并没有在意此事,只觉得这孩子太没礼貌。如今,听到洛毅森问起玉件,自然想了起来。
“伯父,嘉良去年去过q市吗?”洛毅森问道。
夫妇俩相互看了看,均摇头。嘉良的母亲说:“他经常去外地的,也不告诉我们到底去哪里。”
失望之余,洛毅森说想看看嘉良的房间。
在这个房间里,洛毅森不知道住过多少个晚上。就是在那张原木方桌前,他告诉嘉良自己喜欢男人更胜于女人,嘉良愣了愣,随即笑出眼泪。说他这样的类型肯定被人压,希望不要死的太惨。
如今,物是人非。那些一起唱过的歌,做过的事、都成了只能缅怀的回忆,沉淀在抽屉里,和那些过了时的游戏卡一并泛黄。
洛毅森的喉间有些哽咽,咽了口唾沫压制住情绪波动。
知道嘉良偶尔有写日记的习惯,洛毅森打开抽屉拿出黑色的日记本。看到最后一页是七月十二号,只写了一句话。
今天的事情很多,我可能快撑不住了。
继续翻看,七八天的日记里写的都是工作上的问题。最后,他在六月二十七日,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真的像做了一场梦,真假我都不知道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一直觉得挺可笑的,现在遇到这种事,我真的有点乱。本来可以找毅森商量一下,想了好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算了吧,他是警察,我不能找他。还有谁能相信我呢?算来算去,也就毅森会相信我,但他是警察。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灵光一闪,洛毅森翻到去年,也就是q市博物馆盗窃案之后的时间。
他反复看着,希望能从中找到关于嘉良怎样得到应龙合璧的信息。但收获甚微。日记里只在去年六月十号有一段模糊的描述。
真他妈的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怎么扔了之后还带自己往回跑的?难道我是隐藏在末世的救世主?操,老子还有这功能牛逼大发了。
洛毅森归心似箭,拿着日记本走出房间。♀对正等着他的伯母打了招呼,并问道:“伯母,嘉良有没有一个朋友叫江蕙。是个幼稚园的老师。”
“不清楚啊。”伯母说,“他有什么朋友,你比我了解的清楚。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谢过了伯父伯母,洛毅森带着日记本只想尽快赶回一科。然而,他走到楼下的时候回头看着送他出门的一对老人,心里不落忍了。
嘉良走了,他们怎么办?伯父六十多,伯母也五十多岁了。亲戚们大多有家有业,即便能照顾,也是一时。两位老人的衣食住行怎么办?年纪再大些,身体不好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洛毅森咬咬牙,回身对伯父伯母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尽快回来的。”
言罢,快速跑了起来。他不敢回头,生怕回了头,就舍不得走了。
时间刚好是中午,这时候叫车非常麻烦。他足足等了三十多分钟才跟别人拼了一辆车。绕了不少路,回到一科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
一科只有蒋兵在办公室,他问公孙锦在哪里,蒋兵指了指楼上,“顶楼办公室。你找老大?等会吧,我估计他现在不方便。”
完全没有把蒋兵的后半句听进耳中,洛毅森一口气跑到顶楼,跑到公孙锦办公室门前,直接推门进去。
进了门,洛毅森傻眼了。
蓝景阳正站在办公桌前,衣襟大开,满脸通红!双手推拒着紧挨着他的公孙锦。公孙锦是背对着洛毅森的,看上去,他好像正准备跟蓝景阳动手打架。当然,洛毅森不会没眼色的认为他们发生了冲突。光看蓝景阳那个脸色,就知道自己来的多不是时候。
“对不起我忘敲门了。”忙不迭地退回去关了门。深吸一口气,准备等上三五分钟。
话说,是等三五分钟比较合适,还是等一小时比较合适?不对,不是时间问题啊,是关系问题!原来蓝景阳和公孙锦是那种关系,真是没看出来。
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缓冲缓冲。
“毅森,进来。”公孙锦在办公室里喊了一声。听他的口气,倒是很轻松平常。
洛毅森满脑子想的都是:不会被蓝景阳掐死吧?
真正尴尬的不是两位当事人,而是林洛毅森这个闯入者。好在他不觉得耽误别人谈恋爱就会被马踢,都是男人,大大方方的不就得了。
他大方了,不代表蓝景阳也大方。这人的脸色还是通红的,坐在沙发上,衣服扣子照旧没扣好。公孙锦拿着镊子和药棉,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公孙锦笑道:“景阳受伤了不肯去医院,我只好帮他简单处理一下。”
“这是利器刮伤的吧?”洛毅森问道,“不深,不用缝针。不过还是要吃点消炎药。”
公孙锦闻言笑了笑,抬眼看着别别扭扭的蓝景阳,“听见没有?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说,该吃药还是要吃药,不要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几句话说的很是温柔,口气中充满了真切的关怀和爱护。但,蓝景阳却是没听见一般,冷着脸,垂着眼,不理睬公孙锦。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洛毅森觉得蓝景阳这小子别扭的欠抽,可谁没有个小脾气呢?就算是他自己吧,上来一股子倔劲儿,也是不爱搭理人的。
不想探究公孙锦和蓝景阳之间私事,洛毅森将嘉良的日记交给公孙锦,并问道:“q市盗窃案是几月份的事?”
“四月。”
“那就对了。”洛毅森说,“嘉良得到应龙合璧很可能是去年六月。我还想再查查,去年六月他有没有去过q市。”
“我去查。”蓝景阳忽然开口道。
公孙锦眉头一蹙,“你该休息。“
蓝景阳真的很不想理睬公孙锦,他避开了公孙锦的手,直接起身绕着沙发走到洛毅森面前,“你去查其他线索。嘉良去年的行踪问题,我负责。”说完,走了。
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是吵架了还是害羞了?洛毅森难得八卦一回,还撞上了公孙锦的事,另一个当事人还是对他不待见的蓝景阳。真是想找人念叨念叨都不行。
对于蓝景阳的离开,公孙锦似乎并没有什么反感。他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既然景阳去查,你就负责别的吧。”说着,对洛毅森勾勾手指。
这是要干嘛?洛毅森乖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公孙锦笑道,“这事别告诉景阳,他会骂我。”
我知道你俩有猫腻,不要在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了!
洛毅森假模假式地咳嗽两声,“放心吧,我站在你这边儿。”
公孙锦笑道,“你对应国的分析很有调查价值。”
“你赞同我的观点?”
“与其说赞同,不如说合理。”公孙锦把药箱放到一边,转回来正色道,“其实,你们从分析案情到现在,都有个误区。不管是你,还是反对你的景阳。”
“什么误区?”
“凶手的性质。”公孙锦起身,优哉游哉地开始准备咖啡,“你们概念中的凶手是‘应龙’那么,应龙真的是龙吗?哦,我不是说神话传说中的应龙,而是我们的凶手‘应龙’。虽然我们根据蒋兵的模拟画像判断出应龙,也找到了与案件有关的应龙合璧。但是只能说明凶手跟应龙有关,而不是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一条龙。”
绕来绕去的,洛毅森听的很明白。也不得不承认,公孙锦抓住了重点。
把磨好的咖啡豆倒进壶里,公孙锦靠在桌边,微笑着,说道:“想想看。两起命案,在断电的同时死者被杀。这样的情况有两种分析结果。一,凶手有帮凶,否则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这就是空间关系;二,凶手提前在电闸上做了手脚,只要掐算好时间,就能单独作案,这就是时间关系。”
然而。第二种可能性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凶手要充分了解、掌握作案现场的情况。这样一来,就必然会与一些人有接触,有了接触就会多出暴露的危险。一科的调查从始至终都没查出与两起命案有关的可疑人物,是不是可以确定,凶手非一人作案?
说完了分析,公孙锦却笑道,“当然,我的这些想法都属于常规推论。在一科并不合适。”
洛毅森是个聪明人,他马上意识到公孙锦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他说:“我做个假设,你来考虑一下。凶手并不是龙,那种幻想中的神兽如果真的出现,整个世界都会震惊。我估计,也没地方能容得下它庞大的身躯。古人讲究传承。信念、精神、灵魂、甚至是记忆。如果说,应龙合璧也是一种传承,会不会影响到它的持有者。”
公孙锦欣慰地笑了。
“所以,当务之急,你要调查清楚应龙合璧到底来自哪里都有哪些人见过或是持有过。还有几点。唐康丽是否接触过应龙合璧。什时候接触的?是在嘉良之前,还是在嘉良之后?应龙合璧与金穗大厦闹鬼事件是否有关系。”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推论,公孙锦居然赞同了!摊上这样知书达理的好上司太幸福了!
洛毅森的急脾气来了劲儿,起身就要出去查案。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起来。看一眼,居然是沈紹的号码。
但,给他电话的并不是沈紹本人,而是秘书,秦白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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