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神情高深莫测,心中却是变幻莫测。♀
云天水窟里关押的人全都不是什么真的囚犯,相反,他们每一个人只要活下来,就有可能成为隔世宫与宫主同一阶层的守护者。
隔世宫有几门偏门怪功,每一项武功练起来都痛苦至极,甚至引人发疯,但偏偏威力奇大,一旦功成,就是当世的绝顶高手。把这些练功的人关在云天水窟,一是借助那里的环境助他们练功,另外也是以防他们走火入魔之后无人能制。
为了培养守护者,几乎每年云天水窟都是人满为患。可即使如此,到他这一代,隔世宫守护者依旧出现了断层现象,若是这一届培养的人中再没有出现一个守护者,那隔世宫就有危险了。
别的不说,每出一个守护者,隔世宫都要派他出去游历大陆,最有名的一段时期,隔世宫同时派出五大高手,威震一方!可以说隔世宫能够避世逍遥,有一半都是建立在守护者在外面闯荡出来的赫赫名。
不过威震大陆的同时,也会引起觊觎,有守护者坐镇,别的势力自然也不敢肖想什么。可随着这些年隔世宫一直没有守护者问世,自然会引得宵小纷纷出洞。可宫主万万没想到,第一拨到来的就是类似于往生城驭兽苑这样的势力。
他猜测往生城与驭兽苑今日前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打探虚实。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怯场,一定要狠狠震慑住他们才成!
如此想着,他大袖一挥,甩出一个令牌给身边一个宫奴,吩咐他去把第十窟的犯人带过来。
从此处前往云天水窟少说得一个时辰的路程,于是几家势力凑在冰湖旁边的旷地上,搭桌摆椅,又端上种种隔世宫特色美酒美食,诸如女乃饼子、各种牛羊肉干等,其中也不乏外界才有的米饭小菜。
至于小十与季嫦两人,宫主面色沉沉地看着他二人,最后不置一词就要离开,季嫦倒是麻溜地站起来跟上去,小十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反倒是唯风突然站出来开口道:“宫主,季嫦所言并未确定真伪,不如让她们俩一直跪在这里反省。”
季嫦小脸一白,惊呼:“风师父!”一双大眼睛泫然欲泣。
可唯风连看都没有看她。
小十却越发觉得唯风为人虚伪,心中暗自唾弃不已。毕竟唯风方才还故意使坏声诱她认罪,现在倒是公正无私起来!
唯月却连忙双手摇晃起来,上面挂满的指铃铛铛作响,着急道:“宫主,宫主,属下瞧着这俩都还年幼,再加上谁对谁错现在也看不出来,不如将她们俩先囚在牢车里算了,可别让她们再跪在这里了,再跪下去一双腿就要废了!”
唯华也摇着团扇轻笑道:“宫主大人,这两个小女圭女圭好歹也是隔世宫的两颗幼苗,不若先囚起来,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再施以惩罚。”
小十很久没有见过唯华了。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一样花花绿绿的衣服,一样闷骚的团扇,还有一样带着酒窝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可他看起来似乎憔悴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总是闪烁迷离,漫不经心的笑容也由唇部扩大到整个面部,总之整个人都有些似是而非。
此时无论唯风还是唯月唯华,都表现得既不认识小十也不认识季嫦一般。
至于臧小楼和季雲开则默默跟在他们三人身后,低头不语。
到最后宫主都有些不耐烦了,冷冷道:“就按你们说的办吧。”甩袖而去。
唯月和唯华紧随其后,倒是唯风略顿,停在季嫦身前,伸手在她肩颈附近点了几下。小十不明所以,只看到季嫦委委屈屈的模样和唯风略带怜惜的神情。
众人稀稀拉拉地散开。
小十瞧了眼臧小楼,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缀在宫侍之后,她撇撇嘴,学会一个词:装模作样。
又原地等了一会儿,听到车轮辘辘的声音,小十转过身子一瞧,却是两头长角山羊拉来的囚车。
相比牦牛来说,这些野山羊更容易受惊,而且受惊之下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跑跳能力。所以囚车里的囚犯想要教唆山羊驭车逃跑,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山羊一跃而起从而甩飞囚车,导致车毁人亡。
当然,这些野山羊经过驯化,不耍小心眼轻易是不会出现危险的。
上去前,一个侍卫如此告诫小十与季嫦两人。
那厢三方势力觥筹交错,表面上宾主尽欢,实则暗潮汹涌。这边小十和季嫦一人抱守着囚车一隅,安安静静,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以及野山羊不时的咩咩声。
自从上车以来,小十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季嫦的脸。
季嫦本不想理会她,可囚车总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小十的视线又如此强烈,她想忽视都不行!她转过头,瞪她:“你盯着我做什么?”
小十伸出拇指食指模模下巴,道:“看你有多坏。”
“你!”季嫦本来心里呕得要死,此时又和这个对自己有觊觎之心的丑八怪关在一起,别提有多难受。小十一激她,她就想直接动手,可随即却想起什么来,神情一白,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小十看到她的样子都替她耿得慌。
可是她心里更怨更怒。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季嫦不屑道:“谁稀罕陷害你!”
她这模样一点儿也不像平时挂在臧小楼身上那没骨头似的娇羞无限,倒像极了季雲开,傲气得恨不得将脖子扬到天上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十恨得重重踹她一脚。
季嫦“哎呦”一声,抱住自己的小腿,却没敢还手。
小十狐疑,乍然想到之前唯风所为,恍然大悟——唯风一定是锁住了季嫦的武功。
如此一想,小十更加肆无忌惮。她搓搓双手,质问道:“你再不说为什么要害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哼哼。”
季嫦勉强道:“我听高环诉苦,猜你偷学武功,才向宫主禀报。”
“真的吗?”话音方落,小十已经欺身而近,一个挺身压在季嫦身上。
季嫦连忙挣扎,小十指了指外边的羊:“你再动弹,我们就要车毁人亡喽!”
“你不怕死?”
“我当然怕,所以希望你不要动弹。”
“可你再不从我身上起来,我就一定要挣扎了!我管你车毁不毁,人亡不亡!”
小十没料到她这么硬气,把心一横:“那我也不管了,你只管挣扎吧,反正我就是不起来!”
季嫦一听,记得都要哭了。离得近了,更觉得小十满脸爆皮的小脸实在难看,一想到这么一个丑八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她就恶心得要命。此时小十更是压在身上,她委屈得不得了,没一会儿,就抽搭搭地哭起来了。
小十一看把人家都欺负哭了,心里没有负罪感,倒是喜滋滋的顺畅许多。
她趁热打铁,就势逼问:“快说,到底为什么要害我!”
季嫦年纪也不大,忍了会儿没忍住,哽咽着全说出来了。
小十错愕万分,怪叫道:“我喜欢你你就想杀我?更何况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长得这么丑!”
季嫦一听,都忘了小十还赖在她身上不下来的事情:“你说谁丑?!”
“自然是你!”
“你这个丑八怪,竟敢说我丑!”
“你才是丑八怪,丑死了丑死了!我喜欢一坨屎都不可能喜欢你!”
……
如此这般,两个女童就在囚车里厮打起来。
季嫦不傻,怕被别人看出来,打人不打脸。
可小十却压根不管那个,得哪儿算哪儿,尤其脸部更是重点招呼。
季嫦爱美,打出火性来,哪里还憋得住,也往小十脸上抡起来。
刚开始还有所克制,可到后来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野山羊,撩起蹄子就狂奔而起。
幸得两名看守侍卫即使发现,制住了受惊的山羊。
侍卫不好说身为宫奴嫡传弟子的季嫦,只教训了小十。
待这两人离开,小十在季嫦脸上揍了一拳,捂着腮帮子道:“这才公平。”
季嫦捂住脸,没敢吱声。她没了内力,空有花架子,完全不是小十这个野蛮子的对手,只能默默流泪。
饶是如此,等到二人被提出来的时候,也都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让一众人咋舌不已。
宫主冷哼一声:“成何体统。”
季嫦跪在那里又开始啜泣。
小十也学着她的样子埋首在地上,闻着四周的食物香气,偷偷咽了口口水。
花无柳笑呵呵地道:“贵宫弟子倒是活泼。”
葛远哼笑,仰头又灌了一坛子烈酒。
宫主不再多言,拊掌一拍。
两名宫奴押解着一个头套黑罩、四肢缀着千斤铁球的犯人走上来。
摘掉头套,犯人的双眼还蒙着一层黑布,却是因为云天水窟常年不见天日,而雪域光线强盛,以防犯人耀瞎双眼。
可即使如此,也能清晰地看出他的脸部线条非常凌厉,唇角勾着懒洋洋的笑容,一头过肩的卷发更添加了几分野性与不羁。
“你可认识地上这小童?”
小十抬头一顾,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阿世!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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