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隔断了视线,隐隐能听到那些苦役熟睡而平稳的呼吸声。穆子晴陷入了沉思。突然,心头闪过一抹灵光,随即迅速把皇后送给她的那只玉镯子从系统里取了出来。洁白的镯子在黑暗中散发出盈盈亮光,看得穆子晴心中有些不舍。可转而一想,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享受才行的时候,心里却又释然了。
屋里一片漆黑,穆子晴蹑手蹑脚的模索着朝屋外走去。刚来到门口,突然一个冷冷地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上那去?”
尽管有心理准备,可穆子晴还是被了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转身望去,只见门角处正坐着一个宫女,夜色下也只能看到她的一个身影。想来是在这值班守夜的。
穆子晴拍了拍突突乱跳的胸口,弱弱的道了声,“我、我上茅房。”
那宫女似乎带着几分不耐的摆了摆手,道;“去吧!”
穆子晴道了声谢谢,走出几步看了下周围,没见到有其他的人,于是又折了回来。
宫女似乎吓了一跳,忽地站了起来,道;“你想干什么?”
穆子晴急忙堆起了笑脸,道;“这位姐姐别紧张,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宫女对某些方面似乎很敏感,立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冷声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穆子晴心中微微一喜,暗道——有戏。随即拿出了那个玉镯子,在宫女面前晃了几下。玉镯子在星光下越发显得荧光剔透,看得宫女眼睛明显闪过一抹光亮。
穆子晴轻声道;“我想请姐姐帮个小忙,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
宫女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就这么一个破镯子就想请我帮你,做梦!”
穆子晴也不心慌,笑了笑,道;“这镯子虽不是什么宝贝,但百十来两银子还是值得的,再说我想请姐姐帮的忙又不会很麻烦,姐姐何乐而不为呢?”
宫女冷冷一笑,道;“我要是看得上你这镯子,我现在就可以没收了它,必何要去麻烦什么。”
穆子晴脸上笑容依旧,淡淡地道;“姐姐要真是这么做了,我大不了就大喊几声,把你的那些头顶上司全部吵醒,到时候我这镯子纵然是会被没收恐怕也落不到你手上,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宫女微微一怔,见宰不动她,也只好退一步,说道;“好吧!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忙。”
穆子晴心中暗暗高兴,道;“很简单,就是帮我捎个信。”
“给谁捎信?”
“就是太医院的季太医。”
“要捎什么信?”
穆子晴想了想,道;“你就跟他说,有一个在边关时跟他认识的朋友想见他,叫他来这里一趟就行了。”
宫女随即道;“那要是他不肯来呢?”
穆子晴皱了皱眉头,道;“你只要这样跟他说了,他一定会来。”
宫女点了点头,道;“好吧!明天我就替你走一趟。”说完,把手伸到了穆子晴面前,道;“拿来。”
穆子晴淡淡一笑,道;“姐姐这也太心急了吧!这买卖怎么说也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行啊,等季太医来了,我自然会给你,反正我在这也跑不了。”
宫女窒了一下,随即又哼了一声,道;“那要是季太医不来,我岂不是白跑了。”
穆子晴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我说了他会来就一定会来,要是姐姐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找别人去。”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宫女忙道;“好吧!等季太医来了我也不怕你不给!”
穆子晴转头冲她甜甜一笑,道;“谢了。”说完,转身快步走回了屋里,躺到自己的铺位上,安安心心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
**未睡的陆锦涵明显有些黑眼圈,脸上也写满了疲惫。
昨天他假冒自己遇剌为借口,去向他的皇帝父亲请了圣旨,调动了整个京城的警卫力量,由他亲自坐镇指挥,对京城过行了一场翻天覆地的搜索。可已经搜查一天**了,整个京城几乎就差掘地三尺了,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虽然跟那个少女相识只有短短的几十天时间,可她的身影却如深深镂刻在他心间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现在她到底在那?到底是死是活?自己明明有这么大的权力,有这么高的地位,可为什么却偏偏保护不了她?一念及此,他只觉得脑中千百个念头纷至沓来,心乱如麻,仿佛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却始终不肯承认。
殿厅内静谧而肃穆,甚至有几分凄凉。陆锦涵在空荡的大厅中缓缓踱着步子,突然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转头望去,只见远路正微低着头,快步走来。他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有些复杂。从昨天到现在,远路每一次出现,他都充满了期待,但却又非常紧张。此刻亦是一样,还没等远路走近,他便忍不住问道;“有消息了么?”
远路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硬生生停了下来,低声道;“殿下……”停顿片刻“找到了。”
仿佛天气一下子晴朗了许多,陆锦涵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脸上的愁容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道;“那还不快带进来。”
远路依旧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在、在后院。”
陆锦涵眉头一蹙,疑道;“后院?我不说了找到了就直接带到这来么?”
远路不敢抬头,依旧低着声音道;“殿下,你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
突然,陆锦涵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刚浮起的一丝喜悦刹那间便僵住了,心一下子冷了一大截,怔怔地看着远路微微颤抖的身子,瞳孔渐渐扩大,嘴巴微微张开,惊愕半响,似乎才回过神来,随即迈开大步,朝后院走去。
太子府面积有点大,从前堂到后院就足足走了一二十分钟。陆锦涵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后院,只见院里站了十几个人,卢卓与纪亭风并肩而立,脸色极为复杂难看。在他们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一副担架,虽然担架被一块白布盖住,但却还是能看到一双女子的脚。
此刻陆锦涵每向前走一步都感觉如拖千斤重担一般沉重,一步一步地来到担回前。缓缓蹲,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去掀开那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纪亭风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忍不住轻声道;“殿下,你……”
陆锦涵没有停下手,慢慢的将盖布掀开,当看到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女子时,心便如刀绞一般地痛。只见女子的脸部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把她嘴里的牙齿都打得没有了,身上衣服全被解开,露出来的肌肤也是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可恨的是,在胸脯处还有不少齿痕,想来似乎还被强暴过。
他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但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此女子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少女。转头对站在身后的纪亭风与卢卓,冷冷地道;“你们怎么可以确定这就是她?”
卢卓与纪亭风侧目对望一眼,卢卓犹豫了一下,道;“回殿下,卑职今天早上在城外的一条河边上发现了这具尸体,看到她这身衣服,所以……”
陆锦涵猛然站了起来,怒道;“就凭这一身衣服你怎么就敢断定是她,你怎么就敢断定是她!”说到最后,陆锦涵已经是在咆哮了。♀
纪亭风嘴唇动了动,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还是轻声道;“殿下,你冷静一点,这女子的身高跟体形都跟肖姑娘相似,再加上肖姑娘昨天也确实是穿得这衣服……要不这样,搜查继续,要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们再做定夺?”
陆锦涵默不作声,紧紧的瞪着卢卓,眼中似乎含着一丝凛冽的杀机,使得卢卓不敢与他对视,脸色一片苍白。
院中一片寂静,静得似乎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沉默良久,陆锦涵眉头微微一皱,卢卓毕竟对他忠心不二,更是他得力臂膀心月复,向来倚重非常,而且他行事从来谨慎,如果连他都保护不好,那换了自己恐怕也一样不行吧?一念及此,眼中的杀机还是渐渐的隐退下去,目光又缓缓移到那具尸体上,那身衣服他又岂会不熟悉?
那张清丽的容颜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浮现,一颦一笑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弦。那如清泉般的眼眸,那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那开朗活泼的性格,那么纯洁无瑕的一个少女,你们怎么就忍心下得去手,怎么忍心下得去手!陆锦涵慢慢抬头望天,突然天空一阵旋转,两眼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殿下!”
院里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纷纷涌了上来。纪亭风当即道;“快去传太医!”
……
风和日丽,房间里一片安静,纪亭风站在一边,正看着坐在**前的替陆锦涵把脉的季太医。过得许久,终是忍不住道;“季太医,殿下他怎么样了”
季太医捻着胡子沉思了片刻,转过头缓缓道;“纪先生放心,殿下他只是急怒攻心,等会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只须照着方子抓药给他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纪亭风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有劳纪季太医了。”
季太医也不再客套,来到桌前坐下,疾笔如飞,片刻工夫便开好了一张方子,交到纪亭风手上,吩咐道;“此药加水三碗,慢火煎熬至一碗,每天一服即可。”
纪亭接过方子,点头道;“好,知道了。”
季太医向**上的陆锦涵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纪先生,殿下他这到底是为了何事而伤神啊?”
纪亭风苦着脸,轻叹一声。毕竟季太医也算得上是陆锦涵的半个心月复,于是,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季太医听了大吃一惊,道;“你是说,肖姑娘她……”
纪亭风又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季太医惊愕半响,最后长叹一声道;“可惜了,那么好的一条医苗子。”
纪亭风正色道;“季太医,此件事还望你能保密。”
季太医心情似乎一下子变糟了,粗声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事非轻重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吧。好了,我要回去给皇后复命令去了。”说完,也不等纪亭风反应,转身便出了太子府。
在回宫的路上,季太医坐马车内,一直叹息不止,口中亦是在喃喃自语,“可惜呀,可惜。”
太子府离皇宫并不远,乘坐车半个来时辰就到了,季太医回宫后,首先去见了皇后,禀明太子并无大碍之后才回到太医院。可还没进门,一个药童便迎了上来,“季太医,有人找你。”
“谁呀。”季太医粗声粗气地道。
药童怔了一下,随即指了下旁边,道;“就那女子找你。”
季太医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女子正朝他走来。
那女子走到近前,微微施了一礼,道;“你就是季太医?”
季太医眉头一蹙,道;“你找老夫有什么事?”
那女子看了他身边的药童一眼。季太医便朝那药童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
药童伸了下舌头转身去了。待药童走远,那女子才慢慢道;“我是御染坊的宫女,替你的一个朋友给你捎个信,她叫你去一下御染坊,说是有事要见你。”
“御染坊?”季太医捻着胡子沉思了片刻,道;“那人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不会你们那个崔掌事想耍什么滑头吧?”
女子摇了摇头,道;“不是崔掌事,她只说她是你在边关的时认识的朋友,叫你去了就知道。我只是受人之托,话我已经带到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女子转身便走。
季太医一脸疑惑,一时间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来,但凭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态度,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迟疑了片刻,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了太医院。
御染坊。
整个上午穆子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只要一有点动静就往门口那边看,几次都引来了管事宫女的严厉吆喝,还差点挨了鞭子。此刻她心里一直在想季太医到底会不会来。
其实昨晚上她对那宫女说得那么自信都是装出来的,毕竟她跟季太医不是很熟,又或者说他到底帮不帮得了自己。一念及此,心中又有些烦闷,情不自禁的又向大门处望了一眼。然而这一看却看到一个守门宫女似乎听到了敲门声,转身打开了门。只见走进来一老头。穆子晴定眼一看,她敢保证,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差一点就喊出,“季爷爷,你终于来了!”
穆子晴强压着喜悦的心情,等待事情的发展。
蹲在她身边的老妇觉察到了她的神情变化,侧目问了句,“姑娘,你怎么了?”
穆子晴高兴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那守门的宫女并不认得季太医,但也没有有凶他,问了声;“你找谁?”
季太医道;“我找你们摧掌事。”
听到找自己的老大,宫女怔了一下,但也不敢再多问,道;“你稍等。”说完,转身朝里屋去了。
宫女进屋后不久,便看到摧掌事便带着几个宫走了出来,见到季太医,脸上立马刮起一阵春风,挥了下手中的丝帕说道;“哟,是季太医啊,以前想见您一次都是那么的不容易,今天是那阵风把您给吹来啦!”
季太医嘿嘿一笑,道;“那里那里,前段时间因太子殿下的事,弄得我们太医院确实有点紧张,众太医们那都不敢乱走,所以你要的那药也就一直阁着,现在事情过去了,大家也都想出来透透气,我也就顺便把你的药给带来了。”说完,将手中的一大纸包递了过去。
一个宫女伸手接过。
崔掌事身子略微扭捏了一下,说道;“季太医您也真是的,您给人捎个信,我派下人过去取就是了,怎能劳烦您亲自送过来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季太医捻着山羊胡子笑了笑;“我这也只是顺路。”
“顺路?”站在远处的穆子晴心头蹙了下,心念转动之间,他站了起来,脚下故意一滑,“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边上的老妇急忙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扶起,道;“你没事吧!”
穆子晴杨声忙道;“没事、没事、……”嘴上说着,眼睛却向季太医看了过去。
季太医正跟崔事说笑着,突然听到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便转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昆,一看竟是吓了他一跳,仿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差点就喊出你怎么会在这的话来。
崔掌事见季太医神情有些古怪,蹙了蹙眉头,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了一眼,道;“季太医,您怎么了?”
季太医惊醒过来,笑了笑道;“哦,没事。”
崔掌也淡淡一笑,道;“没事就好,那我们到里屋去坐会吧!”
季太医点了点头,道;“哦,好。”
“季太医请。”崔掌事很热情的将季太医请进了里屋。
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穆子晴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猜不准季太医此番的用意,心中在想——他为什么不过来呢?但纵使心中有再多的疑问,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作摆。
季太医随着崔掌事来到到客厅,下人随即送上了茶。
崔掌事端起茶杯,笑着道;“季太医,请用茶。”
季太医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噙了一口,随即道;“我看崔掌事红光满面,精神饱满,想来近段时间身体不错。”
崔掌事呵呵笑了两声,向他看了一眼,道;“托您的鸿福。”
季太医嘿嘿笑了笑,放下茶杯,心中却是千百个念头在闪动,刚才看到的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刚刚才听到她的死讯,这会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这怎能叫他不惊。心中在想——我才刚在太子府听到她的死讯,这一回来她便托人找上了我,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巧的?难道这其中会是什么阴谋?
坐在旁边的崔掌事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眼珠转动了两下,忍不住便道;“季太医,你有什么事么?”
季太医惊醒过来,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哦,没事。”
崔掌事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季太医,刚才那小姑娘你认识?”
季太医怔了一下,但略作思考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再绕弯子,没错,那小姑娘我不但认识,而且还是我一个朋友的遗孤,不知她怎么会跑到你这里来了?”
崔掌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沉吟了片刻,疑道;“那季太医今天来是为了……”
季太医又是一呆,笑道;“我今天确实是顺路给你送药来了。”
崔掌事点了点头,笑道;“季太医有心了。”说完,又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茶。
季太医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再次道;“不知我那朋友的遗孤怎么会在你这里?”
崔掌事面露难色,但她似乎很不想得罪眼的前这个老头子,迟疑了一会便如实道;“其实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姑娘是郭总管昨天送来的。”
“郭总管?”季太医微微一震,心中疑云更重。但随即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一崔掌事一眼。
崔掌事有些为难的笑了笑。季太医暗自点了点头,眼眸深处隐隐有一丝微笑。心中在想——要是这样那我就大可放心了。一想到这,心中乌云顿散,干笑两声,又对崔掌事道;道;“今天我想跟崔掌事讨个人情,不知崔掌事肯不肯给我这个脸?”
崔掌事装着吓了一跳,道;“看您的说的,您要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
季太医也不再客气,道;“那好,我想崔掌事你也清楚,谁也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呆在这种地方,不知崔掌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把那姑娘带走?”
崔掌事面露难色,放下茶杯,道;“哟,这可怎么是好啊,这……”
季太医老眉一蹙,道;“怎么?崔掌事有什么难处?”
崔掌事甩了下手中的丝帕,道;“按理说,那姑娘即是季太医的朋友的遗孤,那也就是我崔永兰的朋友的遗孤,只是……”
“只是什么?”季太医随即问了句。
崔掌事犹豫了一会,道;“只是,那丫头是郭总管送来的人,我要是把她放了,郭总管那边我不好交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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