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换一桌，跟伯母他们打，输了也算孝敬他们。♀”陈璟衡坐到床边，侧身靠过来模着我鼓鼓的腮帮说道。
听到他这句明显煽风点火的话，我更加憋不住心中无名的火气。我用力屏住一大口气，然后狠狠地用鼻子给呼出来，用流动起声的冲气变相驱赶他流连在我脸上的大手。
陈璟衡却只轻笑了一声，用拇指轻缓地抚着我凸起的颧骨，没有收回手的打算。
“你怎么现在变得跟苓子似的。”杂志被我泄气般的翻过了大半，陈璟衡才又开口对我说道，声音中带了些对小丫头才有的宠溺。见我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他终于后知后觉般说道：“还是，你是在生我的气？”
陈璟衡话中带着分明的疑问语气，似乎对我的态度深感莫名其妙。
“没有。”
“有。”陈璟衡这次说得肯定，然后他手上施力，带过我的脸上转向他，“为什么？”
“没有的事，我只是心疼输掉了那么多钱。”我手拿杂志也跟着转过一个角度，低下头继续读，留给陈璟衡看我垂下的一头乌黑卷发。
“罢了。来c市后都没见你买过什么东西。给你的黑卡，你这么久也没刷过几次。你偶尔消费一下，才显得我赚的钱有意义。”陈璟衡悉心地将挡在我脸前的头发慢慢拢到耳后，柔声说道。
然后，他轻叹了口气，继续试图宽慰我，“放心，下次有你赢回来的时候。也不想想，若是你，赢了孟荟宁和姜素芷那么多钱，会安心吗？”
我被陈璟衡那句“来c市后都没见你买过什么东西”而刺到，不禁苦涩一笑。正想说些什么，
听见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便一手甩开陈璟衡，一手伸过去拿。
“喂。”见是一个h市的陌生号码，我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话筒那端传来一句清越的男声，是个陌生的人，“请问是梁云卿吗？”
“我就是。”我有些奇怪，想不出有在h市的谁会知道我在c市的新手机号码。
“打扰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吴桓。”
吴桓？对于这个名字，我回想了好一会儿也什么印象，便试探性的问道：“哦，你有什么事吗？”
“喂！梁云卿，你不会真想不起我了吧？”听完我的话，对方一下子激动起来，高声问道。
“唔……”
“唉，梁云卿，枉我还给你送过两三个学期的早饭啊。”
“啊，”他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了，“你是吴恒，我记起来了。”
“是吴桓！”
“哦，对，吴桓。”自第一次将吴桓的名字看错，我就总会习惯性地念错他的名字。“你找我有事吗？”
说起来，吴桓当是我的学弟。大学四年追了章苓两年半，前少的半个学期是他还没认识章苓，后少的一年则是因为章苓早他一年毕了业。
作为章苓的同校闺蜜，吴桓在上大学的时候都没少对我搞过曲线策略，可谓任劳任怨，真算得上是一片痴情。可惜，那时候章苓与贺翔爱得更加如胶似漆。
自毕业后，我就再没见过吴桓。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次他能打来电话，原因逃不了是关于章苓的。
“你可以抽空和我见一面吗？”吴桓似乎并没打算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诚恳地提出了这个请求。
“当然行啊，但我现在不住在h市了。”
“我知道，过两天我正好要去c市，到时候再约你。”吴桓似乎早有准备。见我肯答应，他不假思索地回复道，利落地安排好了其他事情。
“好的。♀”
我挂了电话，把吴桓的号码存好，一抬头才发现陈璟衡还坐在我旁边。将杂志合上放到一边，我看着陈璟衡明知故问道：“我困了，要睡觉了。你呢？”
与刚才温情淡然的态度不同，陈璟衡的脸色此刻早已沉了不少。他目光凛冽，看着我做完一系列动作，几度欲言又止。
最后他却帮我塞了塞薄被，只道了一句“你先睡吧，晚安。”就穿过门洞去熬夜工作了。
我侧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听着陈璟衡那边传来窸窣的一点声响，贴着床单一下下小幅度地将脸蹭到床的另一边。
门洞处挂着我之前买的珠帘。明亮的光穿过条条珠帘倾射过来，星星点点，斑驳了一片光影在地。很亮。偶有极弱的风丝扫过，珠帘一起一摆，光影随之晃动，渐渐晃花了我的眼。
＊＊
我很少在上班时间会接到陈璟衡的电话，所以看到是他的来电，我的第一个想到的是大概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想去接你。”陈璟衡说着，手上的动作估计没停，有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地传过来。
“怎么了？”
“晚上我们出去吃，我订好了位子。”
“好，我知道了。”
下午，我准时和同事们一起下了班，一拐到和陈璟衡约好的路口，就看见了那辆黑色卡宴。我快步走了过去。
我还未走近，就有人从车上下来，他站到了后门处毕恭毕敬的等着为我开门。那人是陈璟衡的特助，姓吕。
当我知道有吕特助这个人之后，我便没少与他打交道。起初，我常常在陈璟衡少用的书房内碰到他们在讨论工作。然后是我接到几次他为陈璟衡传话而打来的电话。再后来，我打给陈璟衡的电话常常会由他来接听。
那种感觉，好像回到了需要接线员转机的时代——
“陈璟衡……哦，吕特助啊……啊，没什么事……不急不急，我没什么急事……”
“喂，陈璟衡……哦，他开会啊。没有，没什么事……”
“喂……你是……吕特助啊……哦，好好好，没关系……”
“吕特助？……哦，没什么……算了算了，本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吕特助，我想……算了，没事了。”
“……”算了，梁云卿，没事就不要打了。
我一坐上车，吕特助就主动回身对我解释道：“陈总原本要来接您的，但临时有个视频会议……”
“那吃饭呢，他还能去吗？”我打断吕特助的话，直接问道。吕特助为陈璟衡找的理由来来回回总是那么几个，我几乎每个都能倒背如流了。何况，理由再好也只是理由，没有什么用处。
“陈总说他会准时去的。”
“行，那就好。”
＊＊
下午工作之余，我猜过无数个陈璟衡带我出来吃饭的原因，却没想到会因为素芷。
“素芷今天过生日。”陈璟衡见我放下筷子，已然是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便递给我一张纸巾对我说道。
“今天吗？”我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我都不知道，礼物也没有准备，怎么办？”
“时间还早，我们一会儿现去给她挑个礼物就行。”陈璟衡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不慌不忙地说道。
“好。”我说着，与陈璟衡一起离开包厢。
“你知道素芷喜欢什么吗？”在车上，我转头问开着车的陈璟衡。
“随意吧，买些你们女人会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好。”我回得简单，脑中却一点思绪都没有。
给素芷买些什么好呢……我逛过四五家店后，依然为这个问题而困扰。
我半趴在一个柜台上，凑上前去看里面在璀璨灯光下绚烂生辉的各式宝石，纠结着买红宝石还是蓝宝石好。
“你帮我看看，这颗蓝的好，还是红的？”我听见背后传来陈璟衡渐近的脚步声，没有抬头只出声问他。
陈璟衡没有回答我，不一会儿，停在了我的身侧。然后，他伸手挡住了我的视线。
“干什么啊……嗯？”等他拿开手后，我欲抬头，却发现一条铂金的项链正压着一圈我的黑头发，被带在了我的脖子上。项链的吊坠垂在我的胸前，上面镶嵌的几颗细小的钻石迎着由四处的灯投下光而闪闪夺目，竟让我一时看不清楚它的轮廓。
小心地用掌心托起吊坠，我细细端详，只一眼就喜欢上了：“真好看啊，素芷一定会喜欢的。”
“是给你的。”陈璟衡手扶在柜台上，风轻云淡的说，“我特意让人定做的。喜欢吗？”
“真的？”我万分兴奋，没想到会收到这样大的惊喜，“我很喜欢。还是订做的啊，难怪这么别致。”
“还有这个。”陈璟衡松开握在我眼前的拳头，一条铂金的手链径直从他手中垂下。
“这个是……手链？”我把链子接过来，摊在手里看着，不确定地问道。
“给陈晏曦的脚链。”陈璟衡赶在我试戴前，跟我说道。
“给小丫头的？”
“嗯。”
“设计的是母女款啊。”我更高兴了，轻轻地用手去触碰，“不过这写的是……mine？”
“嗯。你的也是。”陈璟衡说着指了指我戴着的项链。
“这样啊。”
看出两个吊坠上面镂着的相同小型花体单词后，我又一一看出了两个吊坠的形状：我的是一朵云，小丫头的是一颗发光的小太阳。与字搭在一起便合成为我的云，我的曦。
我的云。我的曦。我的。我们的。就这样，我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日陈璟衡在购物广场与我说过的话。那当真是比任何情话都更让我窝心与感动的话。
于是，我第一次这样主动热情地当众抱住了陈璟衡，只为这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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