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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璟衡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有悠扬婉转的钢琴曲从里面传出来。
“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辨出曲目，我的心情因为音乐的渲染而高涨起来，转身对跟在后面的陈璟衡说道，“他们定是在跳华尔兹！”
“进去吧。”陈璟衡却恍若未闻，他上了台阶，与我并肩，说着就要开门。
“哎！”我抓住陈璟衡的手，“现在进去多打扰他们啊，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已经比之前商议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肯定结束了。”
“万一没有呢……我们在这听一会儿音乐也好啊。”我拉着陈璟衡的胳膊劝说道。
今夜月华正盛，银白的柔光抚慰着一切，静谧而安稳。背景是悦耳的琴声，时而杂入自花间草丛中鸣起的叮叮虫叫，平添一丝俏皮。我拉着陈璟衡坐在门前低矮的小台阶上，欣赏着这盛景。多好啊，好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度过此时的每一秒才不算虚度。
就这样，我和陈璟衡在外面坐了几十分钟，直到察觉屋里传出来的音乐一直在变换曲目却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而陈璟衡的手机也没有要停下震动的趋势，才起身准备进屋。
我率先站了起来，拾起刚才垫在下面坐着的西服，一边拍打着粘在上面的石砾，一边问着陈璟衡：“没耽误你的工作吧。”
“没事。”
“那就好。”把西服挂着臂弯上，我跟着陈璟衡走进去，咽下了刚才最想对他的话——如果你没有那么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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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在上班前将买好的礼物送给素芷：“素芷，生日快乐，虽然说的有些晚。♀”
“谢谢你啦，云卿。”素芷高兴地接过礼物，笑着跟我道谢，似乎并不介意。
祝福道完，我便急匆匆地跑去餐厅吃饭。一进去，就看到桌上有一块蛋糕。
“尝尝看，算作给你的谢礼。”俊茂从厨房出来，走过去将手里的小叉子端正地摆到蛋糕的旁边，然后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入座的手势，“红枣味道的，看看喜不喜欢。”
“唔……很好吃啊！”我从善如流地入了座，拿起小叉子勾起一小块塞进嘴里，意外尝到了自己特别喜欢的红枣味道，滋味很纯正。
“喜欢就好，以后有机会再帮你做。”俊茂看着我一块接着一块吃得起劲，温柔地笑起来，对我说道。
“这是你做的？”我还以为是他们昨天去订蛋糕的时候随手捎的呢。
“昨天给素芷做庆生蛋糕，材料准备的多了一些，便用余料给你做了这一小块，我还想若是你不喜欢也不算可惜。”俊茂说的随意，好像只是一个顺便之举。
“真没想到你做的蛋糕这么好吃，都可以打到九点八分的。”吃着甜而不腻的蛋糕，我的嘴巴也好像涂了蜜一般。
“那为什么少了零点二分？”俊茂忍俊不禁地问道。
“不，是少了九十点二分，因为做得太小了。”这么好吃的蛋糕只有巴掌大小，我三两口就给吃下了大半。
“哈哈，原来是这样。”俊茂靠在饭桌的那段，拿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大笑起来。
“很好吃吗？”这时，陈璟衡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回过头去，见他停在餐厅入口的地方。
“很好吃。你可以也尝一尝，虽然你不喜欢这种味道。”我坦然地说道，叉起一小块蛋糕，举向陈璟衡的方向。我晓得，陈璟衡不会吃的，他从来都受不了红枣的味道。
果然，陈璟衡没有动。他似被钉住一样，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汹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最滔天的风暴。他看了我一眼，转而怒视着俊茂。
对，是怒视。我敢确定，陈璟衡不是生气，而是真正地发怒了。
陈璟衡向来气场强大而冷冽，此刻再加上这骇人的眼神，几乎是顷刻之间，餐厅的气氛就已冷到冰点。
饶是一向温和的俊茂也骤然有些尴尬，他勉强地弯弯嘴角跟我说了一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就越过我和陈璟衡离开了餐厅。
没了俊茂，陈璟衡又将视线转回到我身上。于是，我们俩开始了无声的眼神对战。
良久后，我的手机响了。估计是那位女司机怕我迟到，所以打来提醒电话。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把手机按掉，有些疲惫地再次抬起头，对陈璟衡说道：“我要上班了，你也快准备一下吧。”说完，我端着蛋糕走到厨房的垃圾桶旁边，踩下踏板，将蛋糕连同碟子和叉子一起丢进桶中。
听着小圆桶里传来的一声闷响，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要维持一段没有感情的关系，一个人要忍，那么另一个人就得傻。陈璟衡忍得不容易，所以我傻一点也该是应当的。
出厨房前，我给陈璟衡热了一杯牛女乃又简单地做了几个三明治。与其说我担心他会怒到不吃早餐，不如说我还不想马上看见他。他在发怒，我没有，我只是有些生气。
重新走回客厅，我将早餐丢在餐桌上，抬脚就往外走。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陈璟衡大步向我走来，拽住我的手腕。他一路这样跌跌撞撞地拖着我回了房间，接着像我刚才丢装三明治的盘子一样，将我丢在床上。
我被猛地甩在床上，被弹起后复又落下。放松了肩膀，我仰起头，不能理解陈璟衡何至于这样。“陈璟衡，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闹的。”我努力心平气和地对陈璟衡说道，“现在很晚了，我要迟到了，我们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如果你是我，你不会闹？”陈璟衡重复着我的话，怒极反笑，“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一点都不想和陈璟衡多说，只想到此为止，“陈璟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没有到可以相互争吵发脾气的程度，这是你曾经提醒过我的话，别忘了。”
就像那时在超市，陈璟衡用一句“我应该高兴吗，我们之间已经亲近到可以互相乱发脾气的程度了。”堵得我哑口无言一样，现在我只用了一句话就令陈璟衡气得额头爆着青筋却咬紧牙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也不要总问我为什么生闷气。你只是我丈夫，并不是我可以发泄的对象，懂吗？”很多话如果不说，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但如果得到一个宣泄的契机，只要有第一句，剩下所有的就会不经大脑地快速往外蹦。气话是这样的，残忍的话也是。
争吵如愿地就此为止。
在最后，我对陈璟衡笑了笑，起身离开。虽然我知道那个笑会比哭还难看，但是这是我得到胜利的宣告。
即使没有赢家，也要努力做到不输。这也是梁氏家训中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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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整整一个星期，吴桓都没有和我再联系过，打他的手机也总是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与上回争吵不一样，在这一周里，几乎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陈璟衡在跟我怄气。我不知道陈璟衡怎样，至少我在这几天里一天不落地接受着不同长辈的召见。
长辈们都很和蔼，内容也大致相同：委婉地了解事情的严重程度，委婉地一边倒指责陈璟衡的不对，委婉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来劝我先示好，明确地赞扬我因谦让而彰显出的高风亮节。
我着实没有想到长辈们会如此关注这件事。在我看来，再好的夫妻也难免会有拌嘴的时候，床头吵架床尾和，这是一件在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可是长辈们好像特别担心，其中妈妈、伯母和皇阿姨最为严重。
算了，我就高风亮节一次好了。我没有做错什么，也不见得做对了什么。主要是实在受不了陈璟衡的那张臭脸了。我给自己这样简单地找了几个理由后就决定再主动一回。
与别的男人，生气了就不爱回家不同。那天过后，陈璟衡几乎每天都保证在九点之前到家，令我每天都能在饭后睡前之间这一段不短的时间里看到他的身影和一张黑臭黑臭的脸。
估着陈璟衡最早会回家的时间，我做了好一番准备，只等他回来。
“梁云卿？”晚上还不过九点的时候，陈璟衡扭开房门进来。他的声音在扑面而来的一室黑暗中显得又冷又低。他叫了我的名字，没有听到回答，伸手就要开灯。
“不准开灯。”我听见他的动静，躲在被子里，大声喊道。
陈璟衡根本没有听从我的叫喊，“啪”地一下按开了开关。他的声音一直没有靠近，却柔和了一些，“你在床上？”
废话，不然他以为被子鼓起的地方还会藏着谁啊。我心里有些悲愤也有些急，用力塞紧各处的被角接着喊道：“你先把灯关上！”
“梁云卿，你到底要干什么？”陈璟衡终于走近了几步，把包放到一边，“你生病了？”说着，他就要拉开我的被子。
“没有没有，你别动。”我急得出了汗，感觉脸都胀得通红。我忘了陈璟衡不会听我的话了，连忙说道。
几乎在我话音刚落的那一秒，陈璟衡就强势地把我盖着的薄被掀倒了地上，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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