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照在清澈的水面上,两岸的绿草被这溪水滋养的格外内绿,就连石缝中也有小草往外冒,拖着疲惫的身子脚步一深一浅的往前行走着,西门焰那一掌用了他七成的内力,虽然他杀了西门焰,可是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眼前也开始朦朦胧胧一片,忽然他身子一侧,倒向了旁边的大石上,面上的痛苦似乎比刚才更重了,南宫冥抑制住口中将要喷出的献血,从胸口模出那个瓷瓶,看着那洁白完好的瓷瓶,他嘴角扬起一个会心的笑容,幸好,拿到解药了。想到这里南宫冥的笑容仿若定住了一般,那笑容一点点消失换上的是一副无奈,失落的表情。可是把解药交给她,她就要走了。南宫冥的脸上有一丝迟疑。该怎么办?心中的一阵纠结,就连胸口的震动也顾不得,手中的瓷瓶一点点握紧。
木屋的门被忽然推开,南宫冥面色苍白的跌了进来,将站在窗口观望的白心凝惊了一跳,见南宫明一下子扑在桌子上,她忙走过去,盯着他面色苍白的脸焦急的问道“你受伤了?”说着便要把南宫冥扶到床上,苍白的面色对于常年在江湖行走的她早已是再不平不过了,若她猜得不错他应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看他握着胸口似乎应该是中了掌伤,伤在胸口,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相处这么久连一个屋子都不曾住过,可如今要救他就必须解开他的衣襟,伸出的手犹豫着抽了回来,他痛苦的申吟在她的耳旁响起,怎么办?心中满是问号,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逼人心魄,仿佛每一缕空气都嘲笑她的无能,几番思量,她还是伸手解开了他的衣襟,胸口的淤血已经凝聚了,她此刻不能用内力救他,除此之外就只能找大夫了,刚要起身只觉得手腕一紧似被人拉住,低下头南宫冥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似乎从腰带中拿出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小瓷瓶。
“这是解药,给你。”他的语气很是低沉,仿佛从悠远的深谷中传出一般,低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话,她的心里酸酸的,仿佛是很久以前沉睡了许久的感觉被唤醒了一般。
“你就是为了拿着解药才受的伤。”
“有了解药你就可以去救人了,那里才是属于你们的天地。”
藏在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白心凝将瓷瓶握在手中,没来及说些什么她转身出门,看着空空的屋子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他闭上眼睛,平静的地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要往外冲。她走了,她真的走了,也许这一走他们真的就这么遥遥无期了,胸口的疼痛袭上他的心头,来回翻动的身子使得他突然从床上摔下来,笨重的拖着身子想要往外爬,可是越爬他就觉得似乎离她越遥远,眼前越来越黑,伸出的右手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只能是一场空,这一刻他的心里在想若是来生还能遇见她或许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天色越来越暗,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洒在他俊逸的脸上,一阵细碎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随之便是一阵光亮,好像有人进来了,淡淡的清香袭入她的鼻尖,是谁来了?
“大夫,他可有事?”这个声音是她,心中一惊。
“这位公子受了重伤,要想痊愈只怕没那么容易,调理几个月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大夫。”
声音戛然而止,怎么她走了吗?拼命地想要从沉睡中醒来,可是最后却是越来越沉,不知过了多久,脸上似乎被水落上,一滴,两滴,一直流着流着流到了他的心里。
“我是一个孤女,从小风吹雨打的日子有的时候过的我自己都麻木了,可是忽然有一天我遇到了我的姐妹和师傅,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知道什么叫感情,我是一个江湖女子,敢爱敢恨是我的本性,你骗了我伤害了我的姐妹,我本该是恨你的,可是我却不恨你,我只是伤心,伤透了心。你骗了我又救了我,我的心就仿佛从冰山掉入了火焰中,煎熬成了我心里唯一的感觉,我该怎么办?”
原来这就是她真正想要说的,这一刻他真想让时间停留在这里。白心凝将熬好的药抹在白帕上,想要给他擦拭胸口,衣襟被解开,眼角无意间扫过他的左肩头,一道长长的疤痕映入他的眼中,掀起他的衣袖无数道剑伤,刀伤映入她的眼中,指尖划过他伤疤的那一刻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空气中还残留着慢慢的药味,一切都似乎是一场梦,他真傻,她好不容易离开这里怎么会回来,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被空荡的一切破灭。
脚步声响起,猛地抬起头她端着药碗就那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低沉的表情缓缓上扬,微微的风中带着一丝花的清香在他们之间飘过。
“你醒了。”她的声音不再似以前那般冰冷,柔柔的带着一丝暖意。
“你没走,我以为……以为……”她的温柔之后倒是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以为我走了吗?……你为我取药受伤,我怎么可能这般冷酷无情。”
“你不恨我了吗?”
“恨,怎么可能不恨。”刚刚缓和的空气一瞬间被凝结住了,南宫冥的脸色暗了下来,见他有些低沉,白心凝端着药碗缓步走到南宫冥的面前,边将药碗递过去边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生活在江湖中的人,听从,身不由己是我们的早已习惯的事,江湖就像一盘棋,而我们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只能认命,忽然有一天我遇到了一群愿意和我同甘共苦的姐妹,所以她们的死让我无法原谅自己,我恨你,可是我不怪你,或许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和你同样的事,我不会做的比你更好。”平淡的言语就仿佛她此刻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释怀的,或许是这几个月的内力抗毒,也或许是舍命求药。侧目看着她的小巧的脸,有种说不出的欣慰,双手覆上她的冰冷的指尖,转过头,她将手中的药递到他的面前,端着药碗他一饮而尽,十分的苦涩,可是他却一定也不觉得,接过药碗她柔声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做了一些吃的,去吃一点吧。”
屋子外面一张极为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些清淡的小菜,这样的平淡中带着温暖,也许只有这样的温暖才能捂热他们的心,安静的家门前看着他开心的吃着他做的饭菜,只是就这样看着她就已经足够了。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抬起头看着她疑惑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吃?”
“我不饿。”淡淡的三个字让他觉得似乎有事情要发生。
“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吃完这顿饭我就要走了。”听到她的话,他手中的饭碗‘咣’的一声落地,粗糙的瓷碗摔个粉碎,就好像他的心一样,一瞬间从天堂落到地狱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嘴角苦笑,他失落的抬起头。
“你还是要走。”
“当一个人有了心的时候,她就会在乎,她们是我第一次觉得在乎的人,我不能看着她们就这样死。”站起身她抬头仰望天空似乎在寻找什么,继而说道“如果这一次我还能活下来,我一定回到这里找你,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诉说着自己的不舍,平静的脸上还是没能忍住眼角泪水的滑落。她不敢再看他一眼,每看一眼她就会觉得是一种挣扎,转身离去就像当初一般决绝。
原来害怕得到是这样的感觉,当得到和害怕的距离只有一念的时候,逃避是唯一的办法。他不想在这种感觉里煎熬,侧过头,他忍着痛不去看她的背影。
耳畔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有些疑惑,缓缓转过头他看见不远处他就那么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疑惑瞬间浮上他的心头,刚想走过去,可是远处那个背影就那么直直的到了下去,纵使他飞快的跑过去可还是没能抱住她倒下的身躯。
缓缓闭上的眼睛带走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亮光,他焦急的抱着她,低头看去她的手臂已经变成了紫色,心中一个年头涌上心头“中毒”她的袖中滚落出一个瓷瓶,那个瓷瓶正是他舍命为她取来的解药,他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么解药,而是一种置她于死的毒药。他错了,真的错的,他又一次害她中了毒。
盲目,无措,让他脑海一片苍茫,许久,他终于有了一个办法,带着她去找颜彩荷,她一定能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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