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天使之我的... 第四章 现代版金屋藏娇

作者 : 莫莫夕夕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奥地利里尔克《秋日》两旁树木绿意森然,一座烈士纪念碑拔地而起,我和兰坐在树荫下的石板凳上,身旁摆着零食和啤酒,眯着眼仰脸看明晃晃的太阳。♀

非周末也非节假日,公园里人迹寥寥,简直就是我俩的天下,不受世人打扰的天下。听,有清脆的鸟鸣,闻,有混着树木花草气息的芬芳。

“晨,真希望我们的友谊能永垂不朽。”兰兰忽地指着烈士纪念碑上红红的大字对我说。

我几乎要哭了,同时也发现,貌似坚强的我其实已倦于一切,也倦于自己,我讨厌周遭那些怜悯的眼光,讨厌自己虚假的笑容。或许,只有在兰及其它几个闺蜜面前,我才是那个爱哭爱笑的真实女孩儿,也只有兰兰才喜欢用这些奇怪的形容词。

可,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才会是永远?什么才会是永垂不朽呢?年少的我似乎也隐约明白,所谓的永远就是人们希望能长久而往往不能长久的东西。

看来兰兰还真是理想主义者。我仰仰头,朗声应道,“还要落地生根呢。”

于是两个女孩儿一起纵声狂笑,笑声惊起了树上的几只鸟,它们瞬间远去了,留下一溜轨迹从天空划过。

阳光蓬勃。啤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兰开始象个饶舌妇般多话,尽管是果味啤,仍然让她沉醉。

“晨,知道吗?国庆节我一个人去了佛山,本是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快半年没有见到他们。房子我是熟悉的,去过几次,钥匙也有备用的。怪只怪我去的时间不对,我打开房门后,并不知里面是有人,推开卧室门,却一眼看见床上赤身**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突然看到我后两人也很惊讶。可问题是压我妈身上的那个男人不是我爸,而是父母厂里那个王总。我当时就石化在原地了,消化不了眼前的这个尴尬的场景。王总当时也吓住了,险些掉下床去,我当时真想问妈妈一个问题,请问她这样将男人带到家中来,是置我爸于何地?在我发呆时,母亲匆匆套上衣服走了出来,满脸通红,表情尴尬,嘴巴几张几合却硬是没能出声。接着那个男人也出来了,衣冠禽兽的他还竭力微笑着和我打招呼说,兰兰,你过来佛山玩了?一口电视里让人作呕的台湾娘娘腔,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不言语,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地看着他,他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我看着妈妈也无法开口,唯夺门而去。我要去找爸爸,去告诉他,不能让爸爸一直蒙在鼓里。晨,你知道吗?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我要捅破那层纸。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来,我就会把这个该死的秘密一直留到我停止呼吸为止。可这该死的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卖。”讲到这,兰兰已泣不成声,这是她内心一直掩藏的秘密,被时间的皮掩盖,里面早已发霉生蛆,今天她终于把皮挖破,挤出这些浓浊的污水,会有多么的痛!

我不是医生,唯勉力当名好听众。

“见到爸爸时,我哭得很厉害。我心疼他又矮又老又憔悴不堪的疲惫模样,在工厂里做了多年还只是一名普通员工,整个人黝黑瘦小,透着老气与土气,怎么可能去和那个衣冠楚楚的王总相比?你知道我爸爸个子不高,他和妈妈站在一起,还要矮一截,妈妈早已是厂里的财务主管,又哪里相匹配?可爸爸偏偏还是死脑筋,想要个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地送掉。♀我当时一看见爸爸,只有不尽的委屈。头脑一发热,觉得作为女儿的我真的应该站在他这一边,去抵御那强大的外敌。就这样,我哭着把我看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爸,我清楚地看到当时爸爸的脸色青得可怕,脑门上的青筋似乎都要爆裂开来了。

整个晚上,睡在里间的我不得不用被子捂住耳朵,可还是堵不住那些漫天飞舞的高分贝怒骂声,伴随着妈妈哀哀的哭泣声。外屋似乎正在发生地震,屋里可以砸的东西统统都砸了。夫妻多年,这个世上最相互熟悉的两个人,突变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多年对彼此的了解全部变为最伤人的利剑,狠狠刺向对方的要害。

次日,我就被强制送上回来的火车,也不知他们之间的硝烟是否停止,几时才停止。终于,前几天爸妈都回来了,可他们是为了办理离婚手续才回来的,曾经恩爱的两个人都很冷漠,母亲更是遭受着千夫指万夫骂的际遇,所有人的都理直气壮地站在了爸爸这边,愤怒指责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我的亲妈呀!我忽然觉得她好可怜,那么无助又无力,眼睛肿得像个大核桃,去民政局之前,在我们家的老房子里,我还看见妈妈在爸爸身后跟过来慢慢跪了下去,哀泣着求爸爸可不可以不要离婚,可你猜我爸怎么样?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一脚踹开了她,骂她是不要脸的**,不会生仔的老鸡婆,下流胚……”

兰兰说不下去了,蒙着脸哭泣着,我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我明白,这世上有安慰不了的伤与痛,也许,兰兰现在需要的只是倾诉,只是发泄。因为,和我一样,她的痛,她的伤,除了我,无处诉说。

好半天,兰兰终于平静了,哽咽着继续说,“我当时惊呆了,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多嘴与幼稚造成的。如果那天我选择保留,选择沉默。那么眼前这一切将不会存在。爸妈都先后问我,他们离婚后我选择跟谁过?我回答不了,只能哭着跑开。他们到底分开了,我们的家彻底破碎了,四分五裂,再接着,妈妈走了,离开了这个她付出了十几年的家。我在成年之前都归他们共同抚养。属于我的‘家’彻底沦为飘泊,我只想离开现在这个所谓的‘家’,离得越远越好。看不得爸爸在妈妈走后烂醉如泥的模样,也受不了村里人明为同情,暗为指点嘲笑的幸灾乐祸。我们家爷爷女乃女乃平时都顾着几个孙子,对我简直不愿多看一眼,在划分家产房屋给子女时,他们都选择了偏爱,把大的堂屋留给了伯父叔叔,而我们家仍是老房子,理由是我们家没有男孩子可以继承,女孩迟早是要嫁人的,没必要。这时,我才终于理解为何爸爸一定要生个儿子,不在于财产多少,更多的是想扬眉吐气。没多久,爸爸带着行囊走了,之前的工厂他已经辞职,他又去了远方漂泊,可他已青春不再,又没有文凭,生存的难度可想而知。我,现在连个名义上完整的‘家’都没有了……”

兰兰边说边哭,后来哭声渐渐变大,成了大哭。作为陪她的方式,我俩抱头痛哭,哭到后面,我也真的哀伤起来,丧母、转变。每个悲伤的细节都在泪光中慢慢放大,把我所谓的坚强摧毁。哦,我的妈妈,我的家庭,我的心酸……

这世上,有哪种痛可以覆盖另一种痛?有哪种安慰可以安慰失去?两个女孩儿都有的心伤,浓浓的稠稠的,耀目的阳光都化解不开。

那一场痛哭令我们彼此都脆弱不堪,缷下了伪装,那么需要温暖的拥抱,这时,我们只有彼此依靠对方的体温取暖,蜗居于那个外表坚强的壳里,心伤黯然,我们双手紧握,鼓励对方坚强,彼此疗伤,相濡以沫。我们深知,对方是理解自己的,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我们是真正属于同一种类的人。所谓的彼此投缘也是讲求相似性的,我们的相似在于难言的不足与外人道的那种骨子里的伤痛。

那是一段难舍难分的日子,让我每到周五便凭空地讨厌起周末,因为兰走后的时光会很寂寞很孤单。终于有一个周五,兰哀伤地地瞅着我不愿离校回家。放学后,同学们都盼着回去过周末,而她却要考虑这个周末去哪个亲戚家捱过?所以总是磨蹭,我总会去送她一程,边走边说着那些永远也聊不完的话题,浑然忘记时间,有时说着说着,直接送到了她亲戚家,又换成她往回送我,如此反复,只是不愿道别,总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时值金秋,满地都是野菊花,金黄一片,漫山漫野都是,沁香扑鼻。有时,干脆,我们各执一书,背靠背坐在众花之中,别有一番滋味。又有时她索性不走,陪我过周末,把她安置在教室里,三餐饭我用饭盒带去教室给她吃。晚上她则偷偷溜进我家来睡,挤在一张小床上,聊至通宵,大有地老天荒无休无止之势。

哦,兰,我喜欢那时喜欢着你的我,那个尚有梦想与理想的我,那时,说到未来,我们的眼神都是发烫的。

那段时期,爸爸纳闷我凭空地这般能吃,却更多欣喜,以为我开窍地不再挑剔吃食,以为我是要猛长个头了,又哪知这背后的诸多友情故事,而兰则戏称我们上演的是现代版“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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