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张宾说,这口气要是咽不下去,做人得有多累。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前晚我累得要命,脑血管快爆裂,头痛得要命,只想尽快回到家里,也不洗澡了,一进门倒地就睡。没想到乘电梯的时候,一个老婆婆抱着她那一岁多的孩子,那淘气的小家伙趴在按键盘上,乱摁一通,把每个数字键都给摁上了,结果电梯一走一停,每层都得停下来。那老婆婆,抱着孩子躲在一边,抱歉地朝我微笑。本来我就有点儿头疼,让这电梯颠来颠去,更是雪上加霜了!我家住二十三层,这样下去我怎么撑得住?电梯到六楼我就赶紧逃出来,等另一部电梯。我整整花了四分钟才回到家里。有时人暴跳如雷就因为小事情所触发,但是我能冲着小孩子和老婆婆发火吗?
“孩子不懂事给摁上了,不是可以再摁一下就取消了?”
我说:“这个,我本来是知道的,可是,当时头痛得厉害,全给忘了!”
有时就是这样,现在比如急着要出租车,可是它偏偏不来。于是我们干脆走进人行道吸烟。干我们这行的,不吸烟不行。没想到我的黑色皮鞋边上粘上了别人嚼过的香口胶,怎么也弄不掉,越弄越难看。张宾蹲下去,忙了好一会儿才大功告成。他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百货公司大门前的铁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
不久之后我知道这个年纪小我几岁、看上去却比我年轻得多的漂亮女人叫邵幼萍。我所认识的漂亮的女人不多,我曾经自然而然地把邵幼萍和那个在我记忆中的美丽高傲的女孩联系在一起。但是我无法把她们的印象重叠。因为我实在记不起那个女孩的样子了。
这次艳遇后,几个月后的一天,张宾模模糊糊地对我说,当天晚上他就觉得邵幼萍有点儿面熟,好像最近几天她曾经在他面前若隐若现地出现过好几次。因为一张漂亮的女人脸很容易给他留下印象。他头头是道地解释说这或许就是我的缘分吧,这个女人注定是要跟我连在一起的。出于职业习惯,他又用开玩笑的方式敏感地推测,要让我当叛徒,一是不让我吃麻辣牛肉,二是用美人计。用美人计或者更能立竿见影。我也明白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或许是深奥莫测的东西。然而我也明白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我一时无法想象谁会向我动用美人计。我也是整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弄明白邵幼萍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不是暗娼,也不是那种想跟我发生一夜的女人。在我了解她的意图后,虽然我没干什么丑事,但是我仍然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受到了伤害。
但是在当天晚上,张宾看到邵幼萍坐在百货公司大门前的铁椅子上,顿时来了劲儿。他只是觉得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没有去想其他的事儿。
张宾说:“右边六七米处,那女人长得不错吧?年龄虽然稍大点儿,却美丽依然,成熟得可爱呢!头儿上吧,她正在多愁善感呢!”
“去你的,别自作多情了!”
“你不是相信缘分吗?缘分可能来了!”他朝我诡笑着。
我揶揄地说:“你是说你自己吧?你不是不相信自己会有一见钟情吗?”
“我就要打破这个宿命!”
“你就喜爱碰一鼻子灰!”
“头儿,不好意思,请等我几分钟。要是我有戏了,你就赶紧走吧,车票留着,明天我给你实报实销!”
我不置可否。
张宾把半截香烟扔掉,快步走向邵幼萍。我猛吸一口烟,看着张宾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把他扔下的烟蒂捡起来,到处寻找垃圾桶。我手上的烟蒂尚未处理掉,张宾就很有礼貌地大声喊我:“请过来一下!”
我没有理会张宾。我猜这小子一定是遇上麻烦了。就他这相貌,只要邵幼萍瞟他一眼,不立即讨厌他才怪呢。不痛骂他是流氓,不涌吐不已,那已经给足他面子了!
张宾见我没动,就跑过来对我说:“那女人好像有点儿不舒服,去看看吧!”
我还是没动。♀
张宾说:“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
我说:“别找借口了!”
“她真的不舒服。”张宾特意再强调一句,“我觉得她挺适合你的!”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张宾真的急了,“不要假正经了。头儿,不管你需要女人也好,不需要女人也好,女人有困难了,你总得去看看吧!我从来都是先出来、站两边、头一个死掉的配角,我都亮相完毕了,就看你主角的了!”
张宾生拉硬拽着我走过去。
我一看邵幼萍果然身体不适,满头大汗和紧皱的双眉使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她看着我两只手都拿着点燃的香烟,忍不住哑然失笑。我知道她因何而笑。
“这是你的!”我把烟蒂还给张宾,扭头问邵幼萍,“请问哪儿不舒服呢?”
邵幼萍抬头看我一眼,“我没事儿。”
我说:“需要帮忙吗?我们送你到医院去。”
“不用。谢谢。”邵幼萍低下头,朝我们摆摆手,让我们走开。
张宾殷勤地说:“我老师是医生,是教授级名医,手到病除。这就免费给你看专家门诊行吗?”
邵幼萍再次抬起头,大概凭着看到我戴着中度近视眼镜,提着内装笔记本电脑的公文包,书卷味儿极浓,觉得我像大学教授而不像骗子,就开口说话:“教授,我头疼得要命,可能发烧了。”
我模了一下邵幼萍的额头,果真有点儿发烧。
不能否认漂亮的女人确实是得天独厚。我觉得邵幼萍就这样坐着够可怜的,打算让张宾送她到医院去,甚至愿意代付医药费。我说:“大概有三十**度,体温挺高,而且甲型h1n1流感的威胁还在,不能大意啊。我们这就送你到医院去吧。”
邵幼萍说:“太晚了,去医院挺麻烦的。教授,就请你给看一下吧。该吃什么药,你告诉我,我去买。”
我说:“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应该到医院去,仔细检查一下。”
邵幼萍说:“我知道,我这是小病,用不着到医院去折腾。”
张宾抢着说:“这年头,到大医院去,一个小感冒几百块钱就能治好。不过,小感冒,麻烦医生动用x光机、ct机,浪费资源就不好了!许大教授,你就给治一下吧!”
我只好重新模一下邵幼萍的额头,说:“你嗓子眼又痒又痛的,对吧?”
邵幼萍说:“是呀,可能上火了。”
我说:“应该是上呼吸道感染。”
张宾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电话簿和笔,让我把处方写出来。我对症下药,写下几种西药,还补上了两天后可能用得上的止咳糖浆。张宾把处方撕下来,让邵幼萍等一下,转身就跑开了。不用说,他张罗着买药去了。
邵幼萍说:“太谢谢你们了,你们都是大好人!”
我说:“吃了这药,应该没问题了。不过,万一明天病情加重,一定得到医院去!别穷对付!”
邵幼萍点点头。
张宾很快就把药买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杯热纯净水。他指点着邵幼萍服药。
我的手机鸣叫着。我接听电话。
我对张宾说:“走吧走吧!”
张宾说:“头儿,什么事儿?”
我说:“走吧!”
邵幼萍说:“我没事儿了。你们有事儿就快走吧。不过,两位好人,请把电话留下来!我得谢谢你们!”
我说:“不用了。”
邵幼萍说:“我得还你们药钱!”
我拉着张宾要走。张宾把处方递给邵幼萍,说:“电话号码在这处方上。要还药钱,以后再说吧!”
没想到张宾早就想到了要给邵幼萍留下电话号码这事儿。这家伙粗中有细,真不愧是我们这行当儿上的人。
平时由我专用的越野车坏了,我和张宾是乘公共汽车来逛大街的。我们坐上出租车,朝事发现场赶去。
张宾忍不住又说:“我留的是你的手机号码!”
我说:“你真处心积虑啊!”
张宾说:“那女人真的不错嘛,要是她来电话了,你得认真搞好警民关系呀!”
我说:“第一次警告!”
上世纪初有一个脾气暴躁的爱尔兰人,带着他的老婆和儿子驾一辆马车出游。那匹辕马年少体壮却不听使唤,一路上连跑带颠,眼看马车就快散架了,爱尔兰人忍无可忍,拔枪指着马,怒喝一声:“第一次警告,慢点儿!”马充耳不闻,还是一味淘气地疯跑着。爱尔兰人大声吼叫:“第二次警告!”两次警告根本没有效果,这使爱尔兰人怒不可遏,连放两枪击毙了马。这一家人只好弃车步行,在烈日之下都累得大汗淋漓。老婆不停地埋怨爱尔兰人万万不该打死马。爱尔兰人低喝一声:“第一次警告!”老婆还是喋喋不休地埋怨爱尔兰人。爱尔兰人把手伸向枪套,发出第二次警告。老婆只好乖乖地闭了嘴。因为那个爱尔兰人在第二次警告无效之后就要开枪了。
张宾不以为然:“尊敬的爱尔兰人,用你的话说,说真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其实,我还真希望你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你就给我一枪吧!”
我严肃地说:“第二次警告!”
张宾看见我绷着脸,终于明白不能再谈这个话题了。
要不是可能有案子在等着我们,我一定会损张宾几句。
张宾问:“刚才谁来的电话?”
“光明路派出所林所长。那个专盗雷克萨斯轿车的团伙可能又神出鬼没了,林所长叫我去看看。”
“许队,又丢了一辆雷克萨斯轿车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手。
在工作之前我不喜欢多说话,张宾是知道的。他不便再说什么,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他催促司机有多快跑多快,出了问题由他来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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