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航运怎么办?1998年夏季大水以来,沿江码头上待运的货物堆积如山,洪水退去后每天至少有10万吨货物通过荆江河段,拥挤而繁忙的水上运输,又遭遇到残酷的枯水浅情,黄金水道碧波万里顿时是别一种滋味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沙市港上游江心有一沙洲高38米人称“三八洲”,把长江水道分成南北二槽,北槽水深,以往船只都从北槽通过。大洪水时泥沙比往年更为大量淤积,北槽既浅又窄已不再具备通航条件,千秋功罪大江为证9被关闭。又在南槽挖泥、爆破,辟出新航道。3月初,习惯于走北槽的两艘货轮顺江而下,直闯北槽,结果陷进泥沙中。3月5日,五星级“东方皇帝”号豪华游轮从武汉启锚,前往重庆接一批美国游客。因水浅在沙市航段瓦口子水道处候水。4天后,刚离开瓦口子浅水区,不料太平口的水更为枯瘦,“东方皇帝”号搁浅。为使这个庞然大物能够赶往重庆,爆破队与挖泥船轮番作业,又炸又掘。3月16日,具备了通航条件。“东方皇帝”号的船长知道此种强行通过的危险,便下令将所有豪华房间的铁门、床、窗、保险柜、电视机或拆或卸,减重100多吨,晚10时终于通过太平口。
可是,骄傲的“东方皇帝”号,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在那些美丽的附件、装饰被拆除后,如同被拔光了羽毛的一只大鸡。船员编顺口溜说:今年皇帝过太平,剥光衣服**行。
长江的老船工都会告诉你:一月晒滩,二月淹滩,三月四月不见滩。它说明长江在一年开始头4个月的涨落规律。可是1999年的3月,长江仍然在晒滩。
枝江水道不仅浅区距离长,而且水下沙包众多,采取了各种调标及水底爆破等应急措施后,来自重庆的“鸿发”轮还是搁浅了。它的搁浅意味着航道的全部堵塞,过往船只均在远处等待。每一只船都满载着焦虑、急迫和怨恨,一条水路的不畅通所带来的混乱,广及社会深人人心。有清障船赶到,以钢索连接“鸿发”号,全力拖拉,“鸿发”号岿然不动。又有挖泥船火速驰援,把搁浅区的泥沙挖出,“鸿发”号终于通过。等候的船队可以缓缓时,又发现因搁浅、拖拉而造成了航道上另几处新的大沙包,便再实行爆破。19声大炮响过,江面上轰隆隆回响10分钟才复平静,水底下的沙包却依然没有炸平。再调航浚3号轮,实施又一轮放炮清障及水底疏挖,最后才将一条宽20米的预备槽打通。
从1998年12月初至1999年3月,武汉航道局属下的两支爆破队,共用**80吨,实施爆破1600次;两艘从曰本进口的挖泥船,共挖出100多万立方米的泥沙,才使荆江段没有断航。
泛滥、枯水,我们不知道,长江还会发生些什么。对于长江的认识,仍然局限于为人而用的今天,无论什么样的专家学者都是片面的。
我们只能把伦理的范围扩展至大地、大地之上的一切,对长江负起伦理的责任,并在道德上谴责自己,然后才会有新的治河策,并且确立中华民族与长江关系的行为规范。
如果是这样,长江将依然美丽地奔流,恩泽我们的子孙后代。
李锐先生在1998年末出版的《今日名流》撰文,谈1998年长江洪水时说:“我是1979年平反复职的,当年就卷人三峡上马的争论。1982年3月,我从电力部退下来,见到财政部的一个文件,尖锐批评水利部门乱用投资及一个水库工程问题严重等情况,于是我向中央写了一份《对水利工作的意见》万言书。”李锐指出了水利部门在防洪指导思想上的如下问题:重工程措施,轻水土保持,对此李锐指出“水土流失关系民族命运”决非危言耸听;重水库蓄洪,轻湖泊、洼地分洪、滞洪,轻堤防及河道整治,对此李锐认为“堤防与分洪,是古今中外行之有效的最主要的防洪办法(至今美国也是这样厂相信21世纪后也必将如此”;重防洪,轻除涝,李锐指出,1954年长江大水的受灾面积中,“溃水内涝及先涝后洪约占807。”,“此种情况,即使建成三峡大库也是不能解决的”。
就在李锐上万言书之前,1980年时水利部根据国务院要求,召开长江中下游五省一市座谈会,并上报了《关于长江中下游近10年防洪部署的报告》,制定五项措施:培修巩固堤防,尽快做到干流防御水位比1954年实际最高水位略有提高,以扩大洪水泄量,沙市由44.67米提高到45米,湖口由21.68米提高到22.5米,南京为10.58米,上海为5.1米;落实分洪措施,安排超额洪水,要求荆江分洪区、洞庭湖区、洪湖区、武汉附近区、湖口附近区共分洪500亿立方米;停止围垦湖泊;整治河道,扩大泄洪能力;加强防汛。在10年内安排长江中下游防洪工程34项,需投资48亿元。
李锐告诉读者:“80年代,水利部领导方面最关心之事仍在三峡上马(应为‘三峡工程上马’,笔者注),上述《关于长江中下游近10年防洪部署的报告》所定措施,并未抓紧——落实。♀因此,1990年7月,姚依林副总理在三峡工程论证汇报会结束时,特别讲到:‘长江自1954年以来已有30多年没有发生全流域的大水,天有不测风云,要居安思危,早筹良策,当前要继续抓紧1980年平原防洪方案的各项工程和非工程措施的建设。’”姚依林所说的平原防洪方案就是长江中下游近10年防洪部署。1990年时没有落实,10年已经过去;1998年时仍没有落实,18年已经过去。假如“10年防洪部署”是言而有信的,1991年太湖洪水就不会把华东淹没得如此之惨;假如10年防洪部署因为工程浩大而拖到哪怕1997年完成,1998年的特大洪水时便能减少不知多少损失!李锐说:“当时安排的荆江大堤、武汉市堤、无为大堤、同马大堤,以及其他堤防的加固加高、护岸培修、洪道整治等工程,至今尚未完成。1995年汛期,长江干堤曾发生险情2562处;1996年汛期,继续暴露堤身未达标及堤质诸多隐患;今年大水,又发生渗漏、管涌、塌坡等几千处险情,甚至决口成灾。加强堤防并非大难之事,这只能说,主其事者志不在此。”李锐所披露的这些事实告诉我们:在对待长江水患上,我们并非是无所作为的,1980年国务院召开的中下游防洪会议及10年防洪部署,可以说既有远见,又有扎实的措施。正是1980年的会议,本来完全有可能避免、减轻1991年、1998年的洪涝之灾,可惜的是“主其事者志不在此”。
李锐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可以修建高达百米的坚固大坝,一二十米高的堤防会有什么困难呢?三峡开工后,每年成百亿投资,前述‘10年防洪部署’的48亿元投资,是国家拿不出来呢还是不去使用?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常发生大洪水,干流上没有修一个水库,而是靠堤防作为防洪的根本措施,遇大洪水时,没有听说过要动员多少人上堤抢险之事。”关于长江防洪与长江及三峡工程,李锐一向是直言者,光明磊落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三峡水库对长江中下游防洪的作用是有限的,它只能控制四川来水,减轻荆江大堤所受威胁,对武汉不起什么作用,如1954年型洪水所受淹没损失,只能减轻59左右”;“三峡水库建成后,按175米水位,能控制的洪水量也不过100亿到200亿立方米(这个数目相当于中下游堤防加高一米后,河道下泄的流量何况175米方案遗留问题极多,主要是泥沙淤积对重庆的影响,因此许多专家建议水位控制在160米”。
在1997年**召开的十五大上,李锐书面发言的结尾是: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的治水究竟做了哪些好事?哪些蠢事?哪些坏事?有关系统应该总结治水的经验教训。三峡工程要接受三门峡教训,水库建成后,可能出现哪些严重问题?怎样防范?
长江肯定要流进21世纪。
但,谁也不敢肯定长江还是21世纪的黄金航道,同样,谁也不敢肯定长江在未来岁月里,还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长江的清澈、美丽已经飘逝而去。
曾经拥有长江的中华民族,那是文采风流的鲜活历史;继续向着伤痕斑驳的长江索取的今天的中国人,除了钱财已经什么都不认了。
在青海高原晚霞照耀的荒野我长跪不起,在心里问:长江啊,母亲河,我们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呢?
有尖利的枪声传来,藏羚羊和雪豹正在被偷猎者屠杀之中,长江源区天天在流血。
我泪流满面。假如没有水,哪有我眼泪的点点滴滴呢?但,也有可能人类流出的最后一滴眼泪,便是人类的最后一滴水。
长江的苦难真是一言难尽。1999年11月11日,《北京青年报》文章指出:被称为“长江女神”、“活化石”的白鳍豚,如不全力加以保护,将在今后25年从长江从而也是从地球上彻底灭绝!我们是在灭绝美丽和神圣啊!长江鱼类资源日趋贫乏。
长江环境正愈来愈不适于鱼类的生存,而长江污染又正在加剧此一状况。
长江里白鳍豚的种群数量已不足100头,这是2000万年前由海洋进入长江并惟一留存至今日世界的“长江女神”,它庞大而优雅,古老而美丽,但,很快它们将彻底、永久地告别长江!绿色中国才是少年中国。
绿色中国才是富强中国。
绿色中国是风清月朗的中国。绿色中国是大地完整的中国。
世界行将进入21世纪,人们对此有着种种预测,就中华民族而言,一个刻不容缓的选择是:我们到底要一个荒漠中国呢,还是要一个绿色中国?荒漠化的态势是如此逼人:中国西部风沙线正以每年2460平方公里的速度推进,全国沙漠与荒漠化土地总面积已达153.3万平方公里,占国土总面积的15.977。♀超过全国耕地面积的总和;我国水土流失面积达367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的38.2,两项相加绿色中国梦9为5117。中国每年流失的土壤至少在50亿吨以上,相当于耕作层为33厘米厚的耕地1750万亩。一项不完全的统计说,50年来因为水土流失我们巳失去的耕地为4000多万亩,损失的水库、山塘的库容达200多亿立方米。
在越来越少的耕地上,怎样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如是观之,中国日益严重的水土流失,关乎子孙与未来的命运,是一件真正的头等大事。所有的空谈都不会使中华民族在没有立足之地后,生出光荣和梦想。
中国国土面积不足亚洲的1/4,人口则超过了全球总数的1/5,中国拥有的淡水和耕地均为世界总量的77。,森林为挪’石油为29,再以人均数计算,耕地是世界人均数的0.323,森林为0.143,草原为0.323,人均矿产资源居世界第80位。数字并非总是干巴巴的,数字与国情和一个民族的生存命运相联系时,便有声有色有情有意,炽热如火锋利似剑,我们能不为之心动心颤而登高一呼吗?中国的荒漠化正逼近北京,对于我们的首都来说,沙临城下绝非夸张。与北京延庆、昌平相邻的怀来、涿鹿两县,是中国西部风沙线进京的主要通道,这个通道已经敞开,怀来县官厅水库南岸近100平方公里范围内明沙流动沙丘蜿蜒,是荒漠化的“先头部队”,离开北京市中心的距离为70公里!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当中国社会的奢靡浮华愈演愈烈,贪官污吏越反越贪,为着物质的占有精神的绿地不断沦丧时,另外一则数据也是可圈可点的:中国国土面积为美国的1.0253倍,人口是美国的4.5倍,若中国人也达到美国人的年消耗水平,那么中国已探明的原油储量将在2年内耗尽,森林在4年内砍光,铁矿石可维持32年,煤炭可使用85年(《中国减灾报》1996年7月2日第3版以后呢?以后没有了,以后不活了。显然,中国人为了活下去就得有中国人自己的精神与活法。
从若干侧面来看,中国人的活法又是如此悬殊,如此矛盾。
每一天,仅仅在北京,英文《中国日报》的消息说:各家大宾馆、大酒店里豪饮海吃的人吃剩下来的倒掉的美酒佳肴达12吨之多。中国一年公款吃喝的数字在10年前便是近千亿,而同时我们还有几千万农民不得温饱,还有大量的下岗失业者在不断壮大城市贫民的队伍。我们很富,我们又很穷,有时候很像是一个奢华的大国,但归根结底我们是一个浪费大国、人口大国、水土流失的大国。
中国人口之众,密度之高,莫过于长江流域。世界上没有一条长河巨川养育近4亿人口,在这一方面,长江甚至超过了亚马逊河、尼罗河、密西西比河的总和。可是这三条大河的径流量是长江的5倍,流域面积为长江的7倍。长江流域目前的平均人口密度约为220人乂平方公里,人均占有耕地不足0.9亩,为全国平均水平的3/5,是世界人均数的1/5。
这就是长江,这就是忍辱负重、力不从心的长江!更何况这一点点耕地还在每分每秒的流失之中、污染之中、占用之中。按照每年24亿吨的流失量,300年后整个长江流域的耕地都将飘逝而去!治水即治国,治水方略就是治国方略,爱我山河就是爱我中国,从这样一个爱国主义的高度出发,关于治水方略的调整和更新已经时不我待了。
那么,从长江流域整体生态环境的视角考量,为了走出人口与环境的双重危机,对于长江来说最紧迫的需要是什么呢?是另外一个三峡工程一长江绿色工程,这是能使长江长治久安有可持续流水的伟大绿色工程。
没有可持续流水,哪有可持续发展?
哪有可持续未来?
“长江流域的原始植被已经丧失了85%,曾经吸纳雨季大量雨水的森林大半已不复存在”(《北京青年报》1998年8月21日)长江绿色工程的战略思想之根本便是:治水的关键在治山,治山的根本是种树。森林大片被伐,水土大量流失,泥沙淤积使长江干流河床每10年就要抬高1米,洞庭湖、鄱阳湖在一天比一天缩小,长江中下游现存的湖泊水面均在缩减之中,大量的灿若群星的小湖已经消失,它们曾经是大地的珍珠项链,现在已经永远黯淡无光。长江流域所有水库的状况说明:治理长江水患,仅仅靠加高堤防修筑水库是此路不通的。要从根本上解决水土流失问题,我们就得沿着水土流失的轨道上溯,根子明明白白在山上,在那些起伏连绵没有树木植被保护的光山秃岭上。
1998年夏天,一方面是洪水滔天,另一方面是伐木不息。1998年8月19日新华社消息说:长江上游仅剩的原始森林,仍在遭受数千把斧头和电锯的砍伐。雅砻江仅沿江森工企业是年就至少砍伐了30万立方米的木材,相当于砍光5万亩原始森林,而流域中的县、乡伐木企业的伐木量更大。
早有人发出警告了:再砍下去洪水滔天!洪水滔天时,我们还在砍!江河咆哮对人言:人啊,你教我怎能不泛滥?
长江绿色工程所依据的是大自然的规律、森林无可替代的水文效应。森林是绿色天然水库,能吞能吐,吞吐适时;能泄能蓄,泄蓄得当。1亩有林地比1亩无林地多蓄水20吨,森林可削减洪峰7076一95,并滞后洪水。在连续降雨过程中,林地可吸收70至270毫米的水,每小时下渗水200毫米左右,为果地的10倍,对土壤的侵蚀率只是果地的1/100。在降雨346毫米时,据中科院西北水保所测定:不同植被的每亩地冲刷土壤的公斤数是:林地4公斤、草地6.2公斤、耕地38公斤、农闲荒地450公斤。林地所在的流域,较之无林少林地带增加河川径流量21%。一个国家的森林郁比度在0.6以上,森林覆盖率达到30%,且分布均匀,这一片土地便风调雨顺空气清新,其上的河流安澜而清澈,河流边上的人们辛勤劳作,但断无缺水之虞,能诗意地居住,有稳固的家园。
1万亩森林的蓄水能力,相当于一个蓄水量100万立方米的水库。
森林以根的方式存在,并作为陆上生态系统的中枢,维系着大地的完整集合。
从这个意义上说,森林之根便是大地之根,也是一切生命的生存之根。
森林以及各种植物的根,根系在地下游走固定植株,并使地球的土石圈处在一个活生生的错综复杂的网络之中,从而互相连接互通声气。大地的完整性不仅在大地之上,而且在大地之下,大地之上为美妙的显现,大地之下是神奇的蛰伏。
呵护森林就是严守我们的根,种植森林就是留下我们的根。有了森林我们几乎就有一切了,失去森林我们很快就会失去一切。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治淮治黄,从国计民生着想,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投人水利建设,可谓其功至伟。修大小水库8万余座,筑堤防20多万公里,旧中国洪水肆虐民不聊生的局面得以改变。中国人民能在艰难困苦中走到今天,来之不易。
可是为什么治水不断,水旱灾害频率反而加快了呢?其原因是重治水、轻治山,治水还没有治到根本上,同时又长期忽略了山的庄严崇高,在大量砍伐森林之后,使活着的生机勃勃绿波重叠的山,成为泥石流动的死去的山。
为了治水,仅在建国之初的三年经济恢复时期,全国共2000万人直接参加了水利建设,完成的土方量为17亿立方米,相当于挖掘了23条苏伊士运河!三门峡水库于1957年4月动工,1960年9月建成,第二年上游泥沙就开始淤积成灾。1962年3月,潼关河床齡高4.6米,渭水河口形成拦门沙,渭水航运被窒息。到1966年,库内淤积的泥沙已达34亿立方米,为总库容量的44.491三门峡水坝成为死坝,不得不在坝底炸出几个隧道大孔,冲刷泥沙。由于泥沙淤积,上游河水连年泛滥成灾。1972年水库河水末端伸向上游临潼,流沙距古城西安仅13.6公里。
为了上马1957年的三门峡工程,有关部门曾经开了17天的会。会上只有清华大学水利工程系教授黄万里明确提出反对意见,随后水利工程讨论会变成批判会,黄万里成为右派。三门峡水库的灾难却全部由黄先生不幸而言中。
1998年夏天长江洪水后,已退休10年身患癌症做过两次手术的黄万里先生,决定重上讲坛,为研究生讲授黄河、长江的治理。黄先生是黄炎培之子,父子二人对中国水利情有独钟,正是黄炎培于1917年创办了中国第一所水利学校河海工程水利学校。
“在三峡筑坝前,黄教授曾三次上书中央提出不同意见。如今的三峡工程,木已初成舟形,黄教授希望改变设计,使四川盆地不受灾害,而已成工程尽量发挥其最大可能的作用。他建议将顼高降低,以不淹没万县为度。另加隧洞或排水道,使砾卵石、泥沙畅通出库,并恢复郝穴等出口,将砂石也输往江北洼地,抬高两岸田地,并确保武汉的安全”(《北京观察》1998年第2期黄万里先生是真理有时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实证。黄先生还一再重复着一个科学原理:“水流必按趋向挟带一定泥沙。”江河之水至清无沙,这是梦想而且不正常。我们能够、应该做的,是尽量减少人为的水土流失,使之实现综合治理,包括:合理的土地利用规划,林草生物长效措施,水保工程,水利设施及相应的政策、法规。
我国国情的重要一点是山地多,占国土面积的699;森林少。日本、欧洲和北美洲国家根治水患的共同特点,便是治山。日本人口密度大,山地占857。,治水之本在于治山的指导思想写进了《森林法》。1991年前的18年中,日本对林业治山拨款增加14倍。从1949年到1956年,日本森林面积增加到2526万公顷,森林覆盖率达到689,全国没有荒山,到处绿浪涌动。日本学者测算认为,日本森林防止水土流失量为57亿吨,贮水2300亿吨,生态效益总价值为12.8万亿日元。1964年东京严重干旱,周围的森林每天为河流补给清水30万吨。
美国曾经是大量砍伐森林的国家,并导致了各种自然灾难。在本世纪60年代以前主要以水库工程防洪,后来转为水利工程与生物措施相结合。政府给农民发津贴鼓励他们做水保工作,同时成立水保兵团。
欧洲文艺复兴以后的滥伐森林,把欧洲推到了灾难的边缘。后来整个欧洲各国动员起来,为欧洲的森林而奋斗。1884年,奥地利制订了世界上第一部《荒溪流域治理法》。奥地利的护林工作人员曾经告诉笔者:“我们从来不在森林里数数,当数数时这一块林地也就差不多完蛋了。”中国的森林覆盖率只有13.929,这一数字给出了中国和所处地球纬度基本相当的别的国家相比较,为什么水患格外严重的答案。专家认为,日本也在季风区内,降雨量相当大,但日本的森林覆盖率远远高于中国,植被条件相当好。不像中国江河上游水土流失如此严重,以致淤塞河道,逢雨即涝,无雨便旱。季风气候、大气环流非人力可以控制,灾害大小却千真万确地与森林植被有关。人可以保护森林还可以植树造林,也能更轻而易举地毁灭森林,因此我们说人类行为与环境状况是密切相关的。加祸在人,减灾在人,毁灭在人,自救在人。
中国贫困人口主要在山区,长江中上游地区的贫困县占全国贫困县的54。江河又源出于大山,毁林种地之后山是荒山,荒山肯定是穷山。山穷是本因,人穷是恶果。
1949年至1980年,中国的优质森林被砍去1/4;后来11年间又砍去成熟林的1/3;到1998年禁伐时,成熟林实际上已经砍得差不多了。而所有这些森林的1/3,又都处在江河源头。据专家测算,中国现有森林的环境价值为7.5万亿元,伐为木材价值仅为5万亿元。可是中国国土如此之大,这一点森林生态效益远远不足的情况下,长期以来我们把76的森林划为用材林去砍,防护林只占14,一直砍到绝大多数林业局无木可伐!中国林业危机,既有资源因素也有投人太少的因素。
1952年至1990年的39年中,为造林营林国家共投人2554亿元,占同期国家财政总支出的0.68;而同期水利占3.799。同期提供木材34亿立方米,按每立方米100元计,共3400亿元,投取之比为1:13.3。
投入如此之少,索取如此之狠,只能说这是残酷掠夺,同时又是一个民族毁坏生存环境的自杀行为。
被联合国称为世界生态工程之最的三北防护林体系工程,因为资金紧缺面临着无以为继的危险。历时18年的中国风沙线上艰苦植树造林的一、二期工程中,国家资金到位的不足计划下拨的1/2,每亩造林补助仅3.73元,为种苗费的1/10。如今病虫害严重,管理远远跟不上。
笔者从西部风沙线转而踏访长江中上游防护林时,建设者的困境与三北防护林相似:生态林建设每亩投入不足10元,少的仅3至5元;造林后的管护费未纳入各级财政经常性预算。粗放管理之下,或者有种无管,那将会前功尽弃。
森林与水的关系,在长江两岸到处都有实证,那是真正权威的发百。
湖北罗田县廖家坳乡和三里畈寨长元冲村,在1991年5月水灾期间,同在500毫米雨量线上,后果却截然不同:前者灾情惨重,后者丰产丰收。廖家坳乡森林覆盖率为25,全乡16个村,受重灾的12个村,占全乡总人口的648?冲毁河堤198处,成片农田被毁,洪水过后的积沙厚达1至1.5米,4338亩农田绝收,占播种面积的3670长元冲村也曾屡受洪涝与干旱之害,就在1969年还被山洪泥石流冲毁了农田300亩。从此下决心治山植树,坚持不懈,由村到户,由户及人,既抓种植又抓管护,森林覆盖率达63%。郁郁葱葱的松栎混交林,使荒山变成青山,穷山变成富山。1991年大水冲垮了一处田埂,压坏10亩农田,全村土地、人口、牲畜均安然无恙,粮食亩产由550公斤上升为575公斤。
湖北崇阳县桂花泉镇地处方山与横山之间,有15个村,12300多人口。居住在方山的有5村6000多人,山上森林覆盖率达80。横山是荒山,森林覆盖率不足10。1991年5月21日至23日,桂花泉镇降雨量达400毫米,山洪奔腾而下,冲毁横山下10个村101间房屋、3600亩稻田、4公里机耕道,方山脚下5个村安逸如旧,坎烟袅袅。森林对于人类的关爱真是无微不至的,崇阳至赵李桥公路从方山与横山间穿过,靠近横山一侧的被冲毁4公里多,而靠近方山一侧的却完好如初。
江汉平原仙桃市张马垸围堤,周长6000米,垸内有2000多农户,9000多亩农田。围堤除30多米的堤段光头没有植树、1000米长的堤段新栽杨树外,其余堤段树木均已栽种多年。1991年水灾,有树的堤段均未出现险情,没有栽树的那30米堤岸发生堤崩溃口。
有林堤安,无树堤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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