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城里 第十五章

作者 : 康培力

桌子边坐下来,二强往整个大厅扫了一眼,大厅里正带点嘈哄哄,所有餐桌上都坐满客人,因为正等着上菜吃饭,嘴里叽叽喳喳着,他旁边,陈少云也刚坐下来,脸上略带点欣慰。+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几分钟前,二强刚到这里,同时来的还有原强和徐雁,今天是陈尘结婚之日,这里是县政府招待所大餐厅。去年腊月,阿大和竹子婚礼按原定日子如期举行,陈少云因早几年终于被陈昌浩接进城,阿大结婚时便也下去了,同去的还有陈昌浩,趁着那次,陈昌浩便接了林家来喝陈尘喜酒,二强本不想来,因为陈尘与张春梅,由于陈少云一再要求,只得赶了来,一入餐厅,陈少云便拉了几个与陈家一党子说了几句,算是个照面,接着便带了二强往这里,原强因考试已过,拿了个全县第二名的好成绩,此来除了喝酒,也为求陈昌浩帮忙,帮忙他大队政审关的事,刚刚也简单给陈昌浩说了一下,陈昌浩答应得蛮爽快,因受熟人之邀,原强和徐雁便去了另外一桌。

目光由大厅移过来,二强跟着朝陈少云望了一眼,想和他说几句,问些他近来身体好不好等,还没开口,陈少云却先开了腔,问了他陈云珍近来身体状况,然后又问了些小芳病情,因为他已经吃过饭,问过几句,便交待二强吃完饭别走了,晚上去陈家住一夜,然后便起身走了。

身子刚离开桌子几步,凳子上却跟着又呼啦啦蹿上一个人来,速度之快差点将二强吓一个激灵,二强一转脸,只见红姣已去了那凳子上,脸上还有几分未褪去的急色,像被恶鬼追来,也带点拼死抢占“摩天岭”的神情,趁二强那一转头,跟着冲他一笑,因先前已见过面,便也没必要招呼什么,一笑过后遂直一连串又饿又累的什么,道完这些跟着便叫了声二强哥,接着便开始问起这里那里,问他在乡里每天都做些什么,问原来那些游戏现在还有没有人玩……最后又问他毕业后有没有像原强那样仍在坚持学习,以后想不想也参加推荐考试,针对后面这问题,二强只说他暂时还没想过这事,以后看情况再说,红姣便劝过他几句,劝他一定要像原强那样,说他也是个出息之人,该走出来才是,跟着便道了一大串她下乡插队后的趣闻乐见和插队后产生的一些感受,语气始终如断线珠子,也如落火鞭炮又密又响,仿佛话匣子被关了十年,见了这回便难有下回似的,直频频招来周围侧目。因为四周的眼光,二强便一直如坐芒刺,脸禁不住红一阵白一阵,好几次提醒她小声点。红姣始终对他那提醒只当没听到,也对他脸上当没看到,只顾说着她的,道完插队那些词儿,跟着便掏出个小包,从里面抽出几张她乡下刚照的照片让他看,趁着他看照片,跟着又就那拍照时所发生的一些趣事说起来,边说边笑,笑得直打哈哈,哈哈响得像打雷,二强跟着又红了脸,再次提请她小声点,红姣立时更大声道,怕什么,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边说边有几分怒色开始收捡着照片,因为她那一声,二强更是惶恐不安得直恨不得往了桌子底下,借由周围与红姣那表情,这也才发现,原来红姣一直就存在一种故意,故意在招惹人注意他们这儿!不很远的地方,眼角余光,二强继而又才看明白,张春梅和陈尘正朝他们盯着,脸上直带些鄙夷,心里一下更明白红姣为什么,她正在为一种鱼死网破式的抗争拉着序幕打着前奏,在开始明明白白道白起她对他二强的爱,并且绝不是逢场作戏,心里更是直忐忑不安,赶忙俯拿手指往桌上不停写着自己名字作着缓释,心里直责怪也奇怪她为什么要这样,平心而论,他可从没这么想过,今后也不会这么想,一是因张春梅和陈尘,二来两人条件悬殊太大,真要那么想,自己便是个傻子。

往包里放过照片,红姣便又开始与他聊起来,话题带点东一句西一句,见二强老是在桌上画,显得不专心,跟着往他手上打了一巴掌,发出“啪”一声响,立时把周围目光又引来一大片,也引出不少笑声,二强只得拿副关公脸朝着她,开始听她的这样那样的话,偶尔应一声回一两句,说过一阵,红姣便挽留二强,叫他无论如何晚上要去陈家住夜,一来陈少云一直很想念他,二来她也有许多话要和他讲,二强说住不成,家里事多,原强要忙考学的事,他得替家里多顶些,可能吃完饭就得走,红姣说一夜做不出天大的事,难得进回城,再忙也要去,说完便不由再分辩。

那话题刚落,服务员终于开始上起菜,两人这才停了嘴,准备开始吃饭。

喝了口茶,二强便又听着红姣,听她嘴里那些永远说不完的话。两人不远处,陈少云正忙着些收收抹抹的事,情形看上去似乎是每天的“必修课”。就在几分钟前,张春梅一党子亲戚刚在陈尘房里闹过房才出门,陈昌浩两口子送走了客人便一直待在房里,似乎在商量什么,陈尘小两口则一直躲在二楼新房里没出来过。因为陈少云与红姣的一再挽留,二强最终还是去了陈家,吃完饭便与陈少云先过来了,红姣是与陈家一起进的屋,自一进门,便一直拉二强在客厅沙发上聊着,因为二强的原因,闹房时她都没上去过,陈雨一进屋就被人叫走了。

自往了沙发上,两人便几乎一直是红姣说二强听,即使这样,也一直很少冷过场,因为红姣总是有说不完,仿佛心里有团火在越烧越旺,因为红姣那高涨的情绪,张春梅始终借吐唾沫不时走出房门往俩人这边望一眼,警惕了又警惕,仿佛一不小心两人便要坠入情网,甚至发生那种事。

喝着那口茶时,红姣嘴里正道着件插队时发生的趣事,神情带点眉飞色舞,边说边笑,喝完那口茶放过杯子,二强便含点微笑边望着她边听着,几分衿持,也几分自然。

没多时,张春梅又走了出来,带点怒气冲冲,似乎在房里与陈昌浩争过几句什么,凭脸色与表情绝对因沙发上的两个人,一出房门便满屋子直逛过去逛过来,鞋子在地上叩得咯噔咯噔直山响,边逛边不住揪些东西指桑骂槐,什么“死手巾,贱里贱气要挡我眼睛,烂盆子,手都快划破,想吃我的天鹅肉啊”等等。

二强自然听得出那话里带着刺儿,边听着红姣便也边听着她那儿,边听边望着红姣,带点审视,想看她是否会出现惧色,以此检验下她对他的真心与决心,看看她是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虽然没期待与她有个什么结果。

红姣却始终一副的无所谓,反而说得更带劲儿,仿佛已习以为常,也仿佛不值得她怎样,更似乎有种对二强的表白:她不会怕她们!一听红姣更起劲儿,张春梅立时更气,狠狠地朝两人瞪过眼后跟着将嗓门儿与节奏又紧了一把,嘴里的词儿也更难听起来,尽是些泼粪收尸之类。

见她那样,二强甚是觉到一种过分,本来觉得冤枉,因为不管红姣如何,他却根本没朝那方面想,凭什么要被她骂!碍于她那种指桑骂槐又不好怎回她,便想拿有意气气她来解些恨,本来先前一直只听着红姣,偶尔回几句也尽量拣着得体的话,一切都只为照顾她张春梅的情绪,待她再骂过几句,跟着便一改面孔与红姣又说又笑着,除了没半丝暧昧之意。

张春梅立时恨不得跳起来,更大声不停地直将铁桶拖把之类弄得哐当哐当直响,拿它们出着气,弄过一阵,大概也因为独自那样太没趣,跟着咚咚咚往了房里,将房门带得一声山响后接着就与陈昌浩吵起来,说他一天只顾看风水书,家里的事火烧眉毛从来不想想等等,大概因她在气头上惹不得,陈昌浩一直没作声,因为离得不远,她那种大声听得很清楚。

张春梅进房不久,楼上接着响了下,没多时,陈尘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没走几步便道,爷,你去买点好酒去,夜里你我爸还有表弟好喝几盅。

陈少云正在客厅里做些收收捡捡,因先前招待过客人,听了他那话遂一笑道,好啊,呵呵,看来男人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刚把媳妇娶进屋就换了个人似的,拿表弟都感情好了,好兆头,边说边停了手里的活,跟着笑眯眯一转身便出了门。

二强正背对着楼梯,看不见陈尘,也一直没去看,觉得没必要,只听他的脚步下了楼梯便往了两人,没几步便进入他视线,米多远样子朝他不冷不热看了眼便往他身边坐了下来,挨得他很近。

二强也只不冷不热朝他看了眼便端起杯子喝着茶,心里却对他这种破天荒的行为直奇怪,自小到大俩人还没这么挨近坐过。

见他一来,红姣便暂时住了嘴里,也端起杯子喝着茶。

一着上沙发,陈尘便与红姣扯了几句,问王月漂不漂亮今儿他的婚礼热不热闹等,待红姣最后一句落音,二话没说跟着又起身去了楼上,让二强再次觉到种奇怪。

待他一走,红姣便又说起来,说些插队见闻,二强便边喝着茶边听着她,偶尔插一两句,表示着兴趣。

稍过些时候,陈尘却在楼上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叫陈昌浩两口子,说家里的户口簿页被人撕了,撕成了稀烂。

陈昌浩两口子跟着就从房里跑出来往了楼上,因为自己和陈少云最先进屋,带点事关自己,于老两口后面,二强和红姣便也赶快往了楼上。

进屋时四个人正站的站坐的坐,包括王月,嘴里直叽哩呱啦着,陈昌浩说户口本撕了不要紧,他叫人换换就是,陈尘说这是个思想意识问题,说明这人对陈家有仇视,怎么也得问问查查,那户口本抽屉上翻开放着,几张内页被撕成好几块。

一进屋,二强和红姣便挨门里站了下来,听见陈尘那话,二强心里遂觉到一种不舒服,觉得那矛头似乎隐隐直指着他。

刚站下来不久,门外跟着又响起来个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陈少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脚刚跨进门便上气不接下气道,陈尘,我刚白跑了一趟,怎么那么怪,我口袋里的三十二块钱啥时不见了,刚才在路上没碰上任何人,有鬼哒。

话音刚落,陈尘立马一脸正色道,还用说吗,屋里肯定进了小偷,跟着煞是认真地细问起陈少云那些钱的面值和张数,完了又接着道,今晚怎么这么怪,刚发现户口本被撕,跟着又是钱丢了,这应该不是无独有偶吧,依我的逻辑,偷钱肯定是正缺着钱,这撕户口簿嘛可就有点不好说了,大概是对我们这些城镇居民有意见吧,说完遂将一脸的奸笑直朝着二强,那意思让人再明白不过,这小偷不是他林二强还能是谁?

冲陈尘那神情,二强真是肺都快气炸了,跟着朝他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说我干了那些?

陈尘一脸鄙夷道,你看呢,难道我们陈家人会这样?我们缺钱?我们撕自己的户口簿?这么多年,谁对陈家有意见谁不清楚?

二强跟着道,不错,我是穷,我是对你陈尘一直有意见,但再穷我不会偷,再有意见我不会用撕户口簿这种阿q行为来解恨,况且我从没认为乡里人比城里人差过,请你别自以为是!稍停了下又道,我现在提醒你,请你注意点自己言行,不要血口喷人,要查查个清楚,这不是小儿科的事!陈尘接口道,这才叫不打自招,我还没说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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