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很快到了他们跟前,带着那份揣测,两人迅又朝姑娘望了眼,就在这一刹那,姑娘却突然狠劲儿撑慢了脚步,跟着朝两人定定望了眼,眼神里分明有种忧郁与无奈,也有种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从原强这儿扫过去,复又朝徐雁身上落了一下,惟恐被人发现,迅速又移开了,接着脚下一松劲,连同后面推搡她的两个,跟着便哗哗啦啦直跌跌撞撞朝前拥了去。♀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待她刚过去,两人跟着相互对了一眼,于一种会心,显然都领略到那目光内容,一种强烈求助!原强跟着就想到昨天早晨,想到徐雁对“独根龙”那事,很快便明白姑娘的意思,只有徐雁这种侠骨义胆和善良无畏的人才有可能帮她,只有徐雁和有着县长舅舅的他才帮得了她。
又过半个小时样子,游斗终于结束,接下来便是批斗,被游斗的一到坝上,那些只因外出务工没有明显罪错的“流窜人员”以及一些罪错较轻的人便暂被放到一旁休息去了,其他就被押往了台上,自然都是些较重的现行和“黑五类”,那姑娘又在其中,人山人海里自然又是一阵猜测和议论。
因坐得太久,加之天气有些冷,待游斗会一结束,原强和徐雁便暂时站了起来,边说着话边扭动着身子,想活动下筋骨,也想发发热,心里似乎隐隐含点期盼,想早点知道那姑娘究竟犯了什么错,如果想帮她,好不好帮,因为四周那些目光,徐雁便始终边说着话边看着原强。
待台上那些都归好队,批斗会很快开始了,主持人一番简短开场白后,接下来跟着是逐个的批判斗争,原强和徐雁便坐了下来,接着直翘首起那姑娘的事。
第七个,终于轮到那姑娘的事了。经发言人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与批判才明白,姑娘原来是犯的现行反革命报复罪。就在昨天晚上,姑娘深夜从住地赶回家,身藏利刀潜入一大队干部家里,欲对其儿子行刺,结果被武功更高强的对方拼命制获,被连夜扭送到公社,公安特派员迅据以下两点初步定罪,第一,姑娘虽贫农出身,但其外公外婆是大恶霸地主,姑娘父母曾因此受过管制,这足以引起她对革命干部产生阶级仇恨和报复心理;第二,行刺事实。关于她为何要行刺,发言人也简单作了说明,是因为那姑娘认为那小子曾过她姐姐,并使其含恨跳崖自尽,简略过几句,接着就以毫无证据统统将其行为涂抹成典型的阶级报复,批斗词还说,姑娘已自己供认,在坝上以武选郎完全是为了实现报复,找强手作搭档,话一落音,人山人海里顿时一片哗然,似乎都没觉到看上去爽直得犯傻的她,内心里竟掩藏着这样一份复杂,那些曾应试过选郎的年轻人更是闻之悚然,后怕得心里直跳。
批斗词一完,发言人跟着便是一番阶级感情撩拨,加之台边那群根本不懂什么叫政治却又偏要一副爱讲政治,惯以拳脚满足快活人的一阵吆喝,部分群众情绪很快就被激化起来,直喝令叫她跪下,台上跟着便有几个积极分子出了手,要强压她下跪,但无论怎样,姑娘却就是不屈身,恼羞成怒的几个立时便对其拳打脚踢起来,正一片噼噼啪啪声里,姑娘却突然怒狮一般挣月兑众人,转身便猛踢起几个积极分子,边踢边骂:“狗日的,不识好歹,不分青红,一心只想提拔,不认人,翻脸不认人……”看样子她与那些积极分子不仅只是认得,然就在这时,旁边一基干民兵悄悄走往了她背后,跟着照她后背就是重重一枪托,让她踉跄出好几小步,稳步之际,姑娘一回头接着便怒目圆睁朝着那正以寒光闪闪刺刀对着她的人扑了去,一个撩腿将刺刀撇了一边后便要猛撞向那人,岂知那人也非毛脚之辈,一个闪身往了她背后便一连串枪托朝她抖落了出去,趁那势子,旁边那些积极分子立刻也蜂拥而上,跟着一阵乱打乱踢,姑娘因寡不敌众只得地上乱翻乱弹,形如黑枞垴失首的蜥蜴,跳动得既剧烈又频繁,然却一直没叫过一声。一群人正手忙脚乱,姑娘突然仰过身照着人群就是几脚猛踢,踹翻几个后便迅速在地上爬了起来,跟着直辘辘朝坝下冲了过去,到水边时遂一个纵身跳了进去,随着“扑通”一响,眨眼便消失在一片浪花里。
见那情况,台上的头儿们终也急了起来,毕竟人命关天,何况又重案在身,忙催着旁边那群人快下水,刚才还挺英雄的那群人立时这个称有病那个称不会水就是不动,个别干脆悄悄溜了,头们知道一个个都因怕死怕冷,也许还有人想故意草菅人命,只得急红着脸使着劲儿直拽着这个那个,然而好几秒过去却始终没人站出来,刚还夹杂着不少喝责的人群转而也一片骚乱,站的站坐的坐一片嘈杂,不停望望台上又望望水里。姑娘的父母及几个直亲先前就因姑娘那番挨打直哭得没命,直要往台上冲,这时便拼命要往水里冲,旁边的一些好心人便相劝相拉着,就在台上台下一片恐慌焦急里,有两个人却突然从人群里起了身,然后没命地穿过人群向着坝边飞奔,让人山人海很快都把目光都投向了两人,这两人便是原强和徐雁。♀
自姑娘开始遭受凌辱的那一刻,两人便一直没敢去看台上,心里直有种泪下的冲动,也有种说不出的恨,恨那些人太心狠,为求点表现,给自己涂点红,简直什么事都干得出,同时也直替那姑娘可怜,她虽犯了法,也只能以法度去处理,绝不可以罚人**侮其人格,她毕竟是女孩。见那女孩落水,心里火急,她也是个人,心里也并不想死,这样做只因太无奈太无奈,见那台上始终还在你推我搡,说时迟那时快,原强便赶快冲了出去,想去坝边就近下水救人,那样快一些,见他那样,徐雁赶忙也跟了上去。
万般火急,两人很快来到坝附近一个崖口上,原强三两下月兑得只剩个内裤后便纵身跳了下去,一个燕子翻身便扎往水里,跟着猛劲儿往水底扎,一扎入水底便在附近捞,好一阵才终于模到那姑娘,跟着便抓了衣服往上拉,出水面时台上已下来几个水边等着,将姑娘托出水面交了几个,原强便又去了崖口上,准备去穿衣服,牙齿冷得叩得直响。
崖口上徐雁正抱着衣服等着他,眼里含些泪花深情地朝他望着,有种感激,感激他救了条可怜的生命,也有种激动,仿佛因他这番毫不犹豫的举动,见她那神情,原强冲她笑了笑便拿了衣服去了一边,于坝后面找了处灌木作遮掩便将衣服穿了,将短裤捏了把干了下水便一直拿在手里,刚折身到坝上,坝上便传出消息,说姑娘已被抢救过来。
听到那消息,原强心里遂涌起些兴奋,因那姑娘的生命得以挽回,也因这番冷没白受,稍听过会儿,便起步往了坝下,二十多米的样子,徐雁早在那儿等着他,因为刚才那番,身上感到很冷很冷,走到徐雁面前,原强便说他想回家,想烧点大火暖暖身子,反正今天也不用出工,徐雁二话没说便随了他,两人便把步子往了家里,因为徐雁的昨天,加之他的刚才,所过经的每一处,一道道目光直投了过来,含些惊异,也含些赞佩,因都觉到种不舒服,两人便赶快加了些速度冲出了人堆。
因为都走得快,几分钟两人便到了小岗山脚下,快到一个岔路口时,原强见四周没人便问徐雁:“徐雁,你可看清看明白了姑娘游斗时看我俩那眼神?”徐雁边走边道:“当然明白,姑娘是想叫我俩帮她。”原强:“那你想不想帮她?”徐雁:“姑娘既然寄望我们,说明她很信任我们,我们就应该帮她,素昧平生会这样,想必无奈至极,再说以她的性格和今天的表现,料她一定藏着天大冤枉或委屈,一个对自己行为心安理得的人怎会那样,自找挨打,自我轻生,一般情况下说得过去吗?原强哥你说是不是?”原强:“言之有理,不过我想,她现在可是现行反革命分子,这需要我们的行为得滴水不漏,秘而不透,否则,你我可能会落得很惨,弄不好,很快会引火烧身,方法上一定要特别讲究,依我想,只怕首先得从她父母或一些信得过的亲戚入手,这样才既有可能得到真实内幕,又能保全好自己,但眼下行事只怕危险,有如雷阵穿行虎口拔牙,我看是不是慢慢找些机会再做?”语气带些商讨。
徐雁:“只要自己做得对,死又有什么遗憾,依我想这事越迟就越不好做,应该趁早弄清实质,才能确定该怎样帮她。”脸上带点视死如归。
原强:“那好吧,我们今晚就行动,你看如何?”见她那么坚决,心里也很激动,觉得姑娘太可怜,也很想尽早能帮她。
徐雁:“好的,一言为定。”话音刚落,前面已看见林家,两人加快了些脚步进了屋里。
“阿大,你是越来越搞得没样子,原来三天两天就去竹子那儿一趟,现在十天半月也不上去看看。”陈云珍带点火星子,几分愠色直朝着阿大。
阿大刚在火坑边坐下来,陈云珍叫弘强把他叫来,一落往椅子遂抱着膀子望着火,听了陈云珍的话便几分不耐烦道:“我又不是对她有了二心。”那个“她”是指竹子,他的未婚妻,本公社人,长得很俊俏,去年下半年经人牵线认识。他边说边望着火,火坑对面,二强正使劲儿用棒槌捶着刺皮(系一种药材),旁边坐着弘强,带点默然直望着二强手里。
刚落音,陈云珍道:“媒人刚才来过,竹子带了话来,叫你有二心就退,没二心就按定的日子腊月间接人,对你越来越不大跨门槛人家有意见得很。”阿大跟着又不耐烦道:“我讲过没二心,接人就接人。”陈云珍:“那你怎好久也不去一次?”阿大沉默了下道:“不去就是有二心哒?”陈云珍:“你是越大越不晓得事,人家要主动提出退到时你只有哭。”说完拿煤油灯去添了些煤油,将灯放回原处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跟着朝二强那儿望了眼,想待他捶好好帮忙剥刺皮的皮。
阿大一直望着火没作声,脸上出现点忧虑。
二强那儿转过眼,陈云珍跟着又对阿大:“明日到竹子那去趟,好好把接人的事再定下,免得人家这想那想。”阿大跟道:“哼。”说完便起身往了门外,似乎怕陈云珍又训他。
阿大刚出门,阶檐上一阵响动后原强和徐雁跨了进来,因外面正在下雨,两人裤脚上均大半截湿,神情显点沉闷,带点悻悻然,一进门便各拉了把椅子往了火坑边,将手电放在了椅子旁边后便将裤脚伸往火边烤着。
见两人那样子,陈云珍便问两人搞么去了,两人说了声有事便再没作声,只时不时把裤脚扯一下,把最湿的地方朝着火。
稍过会儿,小芳又在房里咳嗽起来,陈云珍听了跟着便去了小芳那边。
二强这时已快将刺皮捶完,只剩下几根,因知道原强和徐雁是因那姑娘的事想出去打听下情况,两人出门时又商量过几句,他在旁边听了下,待陈云珍离开火坑,便停了下手里的活朝两人道:“情况怎样?”原强苦笑了一下道:“并不怎样。”徐雁跟着道:“找到了姑娘父母和几个直亲,都不愿讲,怕把事越闹越狠,落得九族难受,劝我俩别穿蓑衣打火惹火上身,只说姑娘有冤倒不假。”说完跟着叹了口气,显出些无奈。
话刚落音,原强跟着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冷眼孤怜泛中流,这似乎就是人与强大恶流碰击的结局,好可恶的世道。”说完也跟着叹了口气,在二强和徐雁眼里,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伤感。
陈云珍又走了进来,几个又默了声,怕她听见担心,二强跟着又捶着刺皮。
一到火坑边,陈云珍便又在原先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藉由小芳那儿的焦虑,跟着便叨了几句阿大,说他快结婚的人越来越不晓得事,要是竹子提出退婚怎搞等等,话刚落音,徐雁跟着道:“陈尘哥好像也快结婚了,上次进城碰见过同年爹,听他讲过。”陈云珍跟着问:“陈尘对象哪儿的,这么久也没碰到过他们,没听讲过。”徐雁道:“民贸局局长千金,名字叫王月,人碰见过一回,当时和陈尘哥逛街,好像没一点千金小姐架子,同年爹看样子很满意那事。”陈云珍道:“一个县长一个局长,都是当官儿的,肯定要满意。”原强跟着对徐雁一笑道:“那你可得准备赴大宴了。”徐雁也一笑道:“少得了你吗。”二强已将刺皮捶完,几个一见,跟着帮忙开始剥起刺皮的皮,包括徐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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