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怎么办?”柳志恶狠狠地盯着来犯的六人,恨不得上前咬下一口肉来。
如果仅仅一次,那大伙咬咬牙也就忍了,但谁都知道,吃了甜头的兵匪,怎会就此罢手?除非柳树村全死绝了或者人走楼空,才不会继续受到滋扰。
“稍安勿躁,再看看。”柳毅思索道:“要是真是人武大队的,咱根本没胜算,赶跑了狼,又来了虎,没什么意义,要是不是……”
“你是说这些家伙有可能是冒牌货?”柳志惊愕地道:“不会吧,他们那身货真价实的狗皮和枪……”
“我只说有这种几率,没有绝对保证,这世道,发生什么都不算稀奇。”柳毅冷笑道:“制服、枪,太容易了,舍得下血本就行,哼。”
柳毅虽然是大胆猜测,但也不是无的放失。
刚刚领头眼里的戾气,他这个角度正好瞧得一清二楚,估计是想直接一枪嘣了村长,来个杀鸡儆猴的,可惜技术有限,打到地上了。要真是人武大队且能持枪的人物,就这种水准,那他只能说呵呵了。
“怎么,都哑巴啦?”领头的晃晃手里的抢,耀武扬威地说道:“想吃枪子?”
“靠,还军人呢,根本是二流子好不好?”柳方恨恨道。
“哎,要不怎么有兵痞一说呢。”
“只要当过兵的,内里都有一种气质,就是兵痞也不例外吧?这帮家伙,从里到外都流里流气,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我现在最起码有五六次把握,他们是假冒的。”柳毅铿锵有力地说道。
村长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咬牙,似是下定决心般,上前一步婉拒道:“几位大哥,不是我们不识抬举,实在能力有限。”
“闭嘴,唬谁呢,当哥几个就这么好糊弄?”
“就是,别的村子都凑得出来,就你们例外?瞧瞧你们这村子,可比其余的都气派多了,嗯?”领头的眼睛四下一扫道。
这话里透出的意思也证明了柳毅的猜测,这帮家伙干这勾当,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哥,粮食也就剩一点,要是你们全拿走了,那咱整个村子不是没活路了吗?”领头的也就三四十岁,却心安理得地听着村长一嘴一个大哥地叫着。
“屁,告诉你们,要不是我们拼死拼活地保护,你们早就被扫荡一空了,哪来现今的好日子?还讨价还价,连哥几个的一点辛苦费都不愿意出?也看咱手里的抢答不答应。”
除了孤寡老人,原本人口最少的就是柳毅家,现在添上老张三口子,那也得交几十斤出去,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绝大多数村民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老子的耐心有限,别磨磨唧唧的,再给你们一刻钟,好好商量商量,别鸡蛋碰石头,做出后悔莫及的事儿出来。”
“老大,跟他们罗嗦什么,直接……”后面的小弟做出一砍头的姿势。
十五分钟估计是村民有史以来就难熬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在交与不交间难以取舍。
从不少人变幻莫测的神情来看,估计是悔得想撞墙,要是不收留亲朋,自家根本用不着交那么多的粮食。
更有甚者,盯着四大爷的眼神充满不善,恨不得一口吞了他,要不是他老人家擅自主张地开大门,这帮土匪哪进得来,这不是害人吗,这不是?
“是奋起一搏还是息事宁人?”柳志小声捣鼓道。
“我倾向于拼一把,咱上百村民还怕区区六个土匪,一人一根胳膊都弄死他们。”柳毅面露狠色:”否则咱今后都没日子过了,长痛不如短痛。”随即沉声叹道:“可惜这仅是我的想法,还得大家伙儿争气。”
要是对方手上没枪,他倒能对付,但武力这是他的底牌之一,不想现在露出来。
何况一回两回的,就能让他们产生依赖性,有啥危险都往后躲,然后可怜巴巴地指望着他?得了吧,自个儿又不是铁人,能顾得了全村上下?救世主他可没兴趣。
最终决定权还在他们手里,是痛快死还是窝囊活着?
柳毅也感觉得出村民心中的愤恨,就似暴风雨前的宁静,也许只差一根导火索,就能燃烧周遭一切。
“啊……”四大爷突然发疯似地用头狠撞离他最近的一个兵匪,那人猝不及防下,一个趔趄,砰地一头栽倒在冰块上,发出结结实实的闷哼声,鲜血无声无息汩汩地冒出来,明眼人都瞧得出他绝计活不成了。
领头的大吼道:“军子。”随即将滑过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一脚踹向四大爷,四大爷就跟离弦的箭似的,重重地砸在围墙上。
谁都明白,四大爷是用自己的老命在弥补心中的愧疚。
见到此情此景,村民心中的血性全被激起,眼睛涨得通红,管他什么枪,管他什么威胁,统统不在乎了,一股脑地上前,扁担锄头,不要命地打在剩余五人身上。
这些兵匪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捂着头四处乱滑,尽管这样,还是有三人中招,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们哪遇到过这种阵仗,一般到乡下,亮个枪,说几句狠话,村民全跟小羊羔似的予取予求,招数百试不爽,再没料到,这次会折在这么个偏僻的村子里。
“玩具枪。”不知哪个发现了新情况。
这下好,原本缩在后面打酱油的村民也没了顾忌,全不要命地上前招呼,没一会功夫,除了领头的,其余五人永远留在了柳树村。
村民将领头的团团围住,谁都没轻举妄动,对方手里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领头的此时伤痕累累,哪有之前的不可一世,看着周遭围住的密密麻麻的人群,眼里闪烁着恐惧。
“滚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即使快丧失理智,也晓得枪是他如今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