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宫墙 喜烛红妆

作者 : 九月半

沐清漓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了,一夜百思却是睡眠不稳,本以为第二晚还会再来的男子,她却出奇的在一夜难安中没有等到,她以为他会来时,他竟然没来,她没想到他会来时,他又总是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感受着日渐微寒的天气,她没来有的又想到了那副冰凉的身子,还有……那夜间的呢喃。

她不了解他,从不曾了解过……装病,夜间前来只为几句言语,这其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

“主子,怎么这个时候却在这里坐着,小心着些身子才是。”应秋将手中的大红牡丹团花披风搭在了坐在未央湖畔亭台上发怔的女子身上。

“哪里就那么小心,没得那么娇弱。”沐清漓因为心中有事,再加上两夜的睡眠不安面色略微显得有些憔悴。

“主子第一次为人母,自然是不知道,若这染了风寒对孩子极为不好,这里水汽太重,主子……应该少来些才是。”

“嗯,我自当会小心的。”沐清漓撩了撩娓娓拖地的罗裙,没在争辩,看了看已经西沉的日头,起身在应秋与幽竹的侍奉下回了自己的寝殿。

只是进了殿门却感觉殿中气氛有些奇异,尤其是抱琴的顾盼间更是让她疑惑,只问道:“怎么了?”

“小姐……”抱琴面色上有着明显的犹豫,却只转身对着身边的两个宫女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只当记着孙公公交代的话。”

“是。”两位宫女诺诺回话,恭谨福身后离开。

沐清漓不知她为何这般谨慎,而抱琴也向来是稳重的人,看着只余下他们几人的暖阁才再次开口:“可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从她发现她不了解这宫中之人的心思之后她便已经做好随时招架任何突发事件的准备。♀

“小姐,您和奴婢到内室看看。”语落,几人自是行到了内室不提。只沐清漓才进内室便僵在了原地。

只见帐帘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簇新的彩绣云丝蔷薇茜红连珠缣丝帐,杏子红的金线鸳鸯被面铺的整整齐齐,更有百婴嬉戏的刻丝布搭,沐清漓怎会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妃嫔承宠祥瑞和好。

“小姐,这是孙公公的意思,只……皇上现如今不是应当病着呢吗?怎么没来由的弄了这样的阵仗?”见沐清漓神色凝重,抱琴也是心中不好过。这明显是要侍寝的意思啊?虽然她知道这是少不了的,可……

是啊,病着呢,只是外人眼中确实是这样,因为那一日他是夜半才来的,而她沐清漓向来便有不让近身人夜间侍候的习惯,故此,并无人知道那一夜那个应该是在椒磬殿抱恙的男人来过这里,她也因为心中烦闷不曾说。

“宫里还有谁知道这事?”沐清漓问道。

“说也奇怪,孙公公交代的很仔细,除了上房的两个丫头还有我知道,便没人知道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听了这话幽竹也不得不心焦起来,若说是承宠,却也不该这样啊?

“没事,这定是皇上的意思,今晚……也罢,早晚的事情,我到也想看看他又想闹出什么。”沐清漓猜不透,只能将其归咎在计谋上。毕竟,从她入宫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在他的算计中不是?

或者说从更早更早的时候,这算计便已经开始。晚膳因为这样的一出事由,沐清漓只简单的算作用了。屏退了众人也吩咐了幽竹抱琴与应秋早些休息,只这一声早些休息又有谁能真的休息了。

举目满床满帐的鲜红锦绣颜色,遍绣鸳鸯并蒂,取其恩爱和好,子孙连绵之意。鸳鸯,鸳鸯,愿得红罗千万匹,漫天匝地绣鸳鸯……可这她曾经心心向往的鸳鸯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充满罪孽?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她一生只欢喜过一次的红落纱帐,百子满床,喜字红妆……却也是多么的可笑。

沐清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感觉到身边有人时,屋内已经燃起了烛火,而那个总是穿着帝袍的男子,今天竟然不知何故的着着一身猩红的袍子,那是……喜服。

沐清漓几乎是瞬间恢复了整个昏沉的意识,却不敢动,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只假寐的望着那道站在灯火下剪烛的男子,镶着金边有手臂般粗细的喜字双烛都在告诉沐清漓一个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意识……新婚夜

祁铭琰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般精心的照拂着那两柄宫烛,生怕它们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灭掉。

沐清漓看不见他的表情,而他整个人似乎也是寂静的一般,甚至连呼吸声她都听不到。可……她却没有办法去否认一件事情,她惊疑了。

如果说之前种种是假,那这一刻呢?新婚之夜剪烛,是希望自己能和自己爱的人白头偕老,这也是每个女子一生期盼的,包括她沐清漓。

即便是她在与景阑的新婚之夜时,她也曾这样小心的呵护着两柄喜烛,那么痴傻的期盼着能与自己爱的人天长地久……

那……是爱?残忍毁灭掉别人幸福的男人,真的懂爱,也真的会有那爱吗?这是第一次,沐清漓第一次有这样的疑惑。

祁铭琰轻巧的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小心的守护着这一室的寂静,今夜是他的新婚之夜,是他期盼了无数次的新婚之夜,和自己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守着象征爱的宫烛。他现在已经真的拥有了自己的最爱,她就在他随时可以碰触到的地方。

缓身坐在了雕花床边,将熟睡女子身上的锦被附好,深怕夜晚的寒冷侵蚀他的瑰宝,在这样的烛火下,他觉得他的清漓更加的美艳,美艳到让他可以忘记呼吸更忘记身体内任何的不适。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也知道一旦当身体康复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他想与他携手,想与他过如同民间夫妻那样的生活,一夫一妻,白首偕老,只……

他想去触碰,只是那手却在即将要碰到那人脸颊之时又止住了,如果那个人这个时候醒来,像这样的安静美好可还会有?她定是又要恼的吧:“清漓……我该……拿你怎么办……”

想要好好的拥在怀中却有怕这样的行为会更加的被厌恶,想要紧紧地抓在手中却又只会被推的更远,如果就此放手,那他……将再也无缘得到她。

“能给的,我都会给你,你可知我心里的……”可知?却也真的是烧糊涂了,她又怎会知,又怎能让她知道,又怎能也让她沾染那腥臭的鲜血。

沐清漓始终闭着自己的眼睛,鼻翼间却是一个男人的气息,那是她认得的味道,属于那个男人身上独有的奇特香味。

那是一种和景阑身上完全不一样的味道……而这个味道现如今更是提醒她的最有力武器,她绝对不能被骗,绝对不能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

听得到衣服摩擦的悉索声,也感受得到那渐渐更加靠近她的温暖……温暖?是的,就是温暖,那个似乎总是冰寒的身子,她今天竟然感受到了温热,连带那个男人鼻翼间扩散而来的气息也是带着温度的。

沐清漓从未有觉得自己如此恐慌过,她不是不经世事的姑娘,这样不正常的温度她怎么糊涂的不知是源于什么?

她今晚……真的是再也躲不过了,这鸳鸯终是成了罪孽了。

只上苍还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不了解,她只知道她更加的不了解那人。

在感受到那人的手臂伸向她的腰际的时候,她本以为一切噩梦就要开始的时候,他给她的却又是静默,就如她第一次在睁开眼看到他躺在她的身边的时候一样。什么也没有,他只是抱着她,就那样充满——爱惜的抱着她,无关风月……

这一夜沐清漓没有再睡着,更不敢动一子,她知道他起来剪了两次烛,她知道他在天色即将亮起的时候离开了,她更知道他一直望着她很久才转身。

这就是侍寝吗?祁铭琰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一夜未眠的幽竹抱琴与应秋几乎是在天明之后第一时间进了逸轩堂的内室。可幽竹却未曾想,自家小姐竟然如同失魂了一般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亮了一夜烛火的内室她们都是知道的,更不知在这一夜中哭了多久。

为了那些已经逝去了的美好时光,更为了她们的小姐。现如今她的小姐竟然:“小姐?我……我这就去找周太医,你再忍忍,我这就去找。”

慌了神的幽竹,能想到的就是自家小姐侍寝后的不适,心中又急又恼,急的是现如今明明有着身孕却还要被这般对待的小姐,恼的是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帝王。

“幽竹……”沐清漓的声音有丝沙哑,一夜未眠的身子也显得无尽的疲累,她知道身前的人都在担心什么:

“没事,不用请太医。”

幽竹又怎会相信这般光景是没事,只转身硬要出去,还是抱琴拉了她才没真的跑出去:“幽竹你先安静!”

“又说我,又说我!都这时候了,你让我安静什么!小姐……小姐……”幽竹想到自家小姐的境况,哪里还能忍住,眼泪早掉了下去。她这一哭,抱琴也未忍住泪水也径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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