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嫌屋子里过于昏暗,便挣开秦崇夜的怀抱,从柜子里再取了两支蜡烛。人家上仙家里都是用几十颗夜光珠照明的,哪像容九这种穷困潦倒的**丝,还得每每从俸禄里抽出几文钱去人界购置蜡烛,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而秦崇夜则在乾坤袋里抽出了一个锦盒,摆在床沿上,里面装了八个他亲手做的肉包子,要知道容九想在这九重天上吃顿肉是要多难!仙人辟谷断粮,沉烟除了一些酸涩的蔬果别的几乎不吃,偶尔红华给容九做的几顿也不过是清淡小菜,今日的炸鸡腿是更为少见的,却被那贪吃的茉莉抢了去!容九表示,她要吃肉啊!
“你怎么到这九重天的?”容九翻箱倒柜的在找她的火折子。这九重天怎么也是人家神仙的地盘,岂能容这魔君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走。而只听秦崇夜道:
“只要有人心里有**,我便能来。”他勾唇一笑,想起了那银发蓝眸的男子。其实,他不过就是个从不做亏本买卖,善于利用人心与**的商贾之人罢了。
待整个房间都亮起来后,秦崇夜瞥见容九的脸,噗嗤一笑,便道:
“你怎么变得这么丑?”
“啊?”容九一惊,女子终究是注重容颜的。她顺手执起了窗边的小铜镜,仔细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两颗水灵如葡萄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子,香菱檀口,只是额上的齐刘海已经长了三分,快要遮住那双温顺的眼睛。容九抬着眼,瞄了瞄自己额上的刘海,自叹,如今自己不再是那娇羞的少女,形象都全然不顾了。确实,这些日子她忙着同这九重天上的各种事情周旋,哪有心思顾及她的刘海儿。
“坐过来,叔叔给你修修。”秦崇夜拍了拍床沿,手里没有了烟斗,只是多一把银制的小剪刀。闻言,容九乖乖的坐了过去,想在这个小房间里不听秦崇夜的话也不行!因为即便容九逃,那厮如蛇信一样的红绫准把她抓回来!想到这里,容九叹气,这魔君的手掌心是逃不粗去了!(╯‵□′)╯︵┻━┻
“你这么丑,要沉烟怎么会喜欢你?”秦崇夜的细指勾着那小剪刀,为容九修着额上的刘海,此时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容九不敢用眼睛去看眼前的脸,只是转着眸子,努力让自己去看别的东西。
“他现在很喜欢我。”容九道,这些日子沉烟对容九的忏悔,眷恋和思念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七百年前的容九,只是跟在沉烟身边的阿九。
“那你喜欢他吗?”秦崇夜的声音软软的,充满魅惑像一颗不甜不腻的棉花糖。
“我不敢。”容九偷偷瞧了眼前那男子一眼,他认真的为自己修着刘海,残留的头发落在自己的脸上,痒痒的,很难受。记得那日秦崇夜送她去七重天,便叮嘱她不要爱上沉烟,可是,其实她终究还是喜欢沉烟,对秦崇夜说了谎。秦崇夜此生最恨的就是说谎和背叛,前一件容九已经做到了。
“九儿真乖。”言毕,他吹了吹落在容九脸上的发,而容九只是皱着软软的小脸,眯着眼睛,一脸涨红,心如一只蹦跶的小鹿,快要撞出心扉!这种动作态暧昧了!!
“我做了肉包子,还热着,你吃吧。”秦崇夜道,然后下榻去清理手上多出了的发。容九听到“肉包子”三个字,两只眼都发光了,打开锦盒,取出一个白白软软的包子,往嘴里塞。秦崇夜转身看着这个绾着发髻,盘腿坐在小榻上,满足的吃着肉包子的小女孩,便扯出一个好看的笑。
“我已经找到我关押我哥哥的水池了,只是,我不能下水。”容九立马换了个话题,秦崇夜又上了塌,同容九面对面坐着,看着她啃食着自己做的肉包子。
“我这里有两条幽溟黑锦鲤的鱼苗,过些日子,你放进那池子里。”秦崇夜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水袋,容九一瞧,里面有两条小小的黑锦鲤。容九常常疑惑,秦崇夜的乾坤袋到底有多高能,她容九要什么,那秦崇夜便有什么。
“这鱼有何用?”容九接过水袋,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之中。
“这鱼曾经生长在幽溟河里,被人以生人肉喂食,后来成了这死物,我便用其来在水中寻人。”秦崇夜解释着,顿了顿,又道:“待这鱼找到水下的容三,我便下水去救他,可好?”
“若这鱼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容九问。
“若被常人瞧见,只当两条黑锦鲤。”
“那沉烟呢,他可以感知水里的一切。”容九又想起那日凌霄殿后,荷塘之事。
“这鱼是死物,没有生的气息,即便是感知水中一切的沉烟也发现不了。”
“想不到这玩意儿还挺有用,谢了。”容九吃完了手里的包子,秦崇夜便收拾着锦盒,烛光之下,墙上有两个身影。容九觉得,他们两个人相处在一起,很平淡,却有过日子的味道。即便眼前的他是利用自己,但是,他真的给了自己很多的东西。
深夜,秦崇夜吹灭了两盏烛火,模着黑爬上容九的床,而容九已经疲惫的不行,上眼皮和下眼皮快要来一个亲密接触了。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探上她的细腰,然后将她搂进怀里。方才还有困意的容九现在是完全清醒了!这秦崇夜一到十五夜就开始吃自己的豆腐!虽然眼下这副孩童的身躯,秦公子表示,豆腐也没什么可吃的!只当自己抱了个女圭女圭!
“前些日子苏里的小儿子被人杀了。”容九的脸靠在秦崇夜的胸膛里,语气平和,又道:“听说是鸟族的人干的。”
“恩,仲曲告诉我了。”秦崇夜的语气里带着无辜,表示自己不知内情,而容九一脸黑线,拜托,她早就看穿了,三根鸟毛的嫁祸这么幼稚的嫁祸只有秦崇夜会做!
“还装!这事是你做的吧!!”把狐狸煮成一锅汤这么恶心的事,天底下只有秦崇夜干得出来!
“人啊,心里一旦有了猜忌,再好的关系也会被瓦解,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对了,那白玉镯子,可是你的?”容九又想起了腕上的白玉镯子,她本想问秦崇夜,只是当时离开幽溟离开的匆忙,忘了问他。
“那本该是你的。”容九心里一紧,难道,自己和这魔君有什么关系。♀闭上眼,想着秦崇夜的千言万语,就如同散落玉盘的珍珠,少了那一根将其串联起来的线。而秦崇夜拍了拍容九的背,如同一个哄着孩童睡觉的母亲,良久,见容九沉沉的睡了去,他便贴在容九的耳畔,轻言软语道:
“九儿,我终究是迟了。”
第二日,容九见沉烟不在府里,便蹑手蹑手的跑去幻影结界前的水池里投鱼。今日她运气不错,没有遇上苍瑠月,投完鱼便到茉莉那边愉快的玩耍了。而那时,沉烟带着月伴腾着云往七重天去。其实后来,沉烟还是再唤了那房大人,虽然打心底的厌恶那房大人,但他最后还是心平气和的听完房大人的一番解释。那房大人说阿九武艺高强,绝非泛泛之辈,但平日里沉烟见到的阿九,总是一副怯懦无助的样子,这里头,到底是谁说了谎?沉烟想过,房大人虽然龌龊下作,但也是畏惧权贵之人,大可不必说谎,况且每每沉烟都能瞥见阿九偷偷瞧他,那副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容九,这阿九就算不是容九,也说不定同容九有什么关系,这其中的猫腻,他定要查出来!
沉烟同月伴从云端跃下,径直到了阿碧家,沉烟敲了敲门,在院子里忙活着的阿碧便去迎门。阿碧打开门,没想到此番到访她家的,竟是那九重天上的龙神,沉烟。阿碧心里一惊,然后脸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迎着沉烟和月伴进屋。沉烟步入阿碧家,抬首一看,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升起,以黛瓦铺盖的房顶。再走了几步,环视四周,小小的院子里晒着各种药草,院子的南面还有一口小小的井,想必阿碧平日便坐在这院子里舂捣药材。药师张禾闻声出来,见沉烟从九重天来,只是淡然一笑,转身回屋里去备茶。而阿玲和杏儿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挑草药,见沉烟来这里,两个人惊得下巴都要快掉下来了。
“杏儿,你不是说你回老家了么?”沉烟一脸黑线,扶额,而杏儿汗颜,埋着头继续忙活起来。
“见你如此生活,甚好。”沉烟看着眼前的张禾,对阿碧说。此时他同月伴坐在一张圆桌前,阿碧,阿玲和杏儿挨着坐着,而张禾只是为他们递上了茶,然后又回里屋忙活去了。
“仙君此番来这里,是为何事?”阿碧道,心想,该不会是阿九那孩子在九重天闯了弥天大祸,这司法天神都责罚到她这里来了?
“我就想问问你徒弟,阿九的事。”
“仙君尽管问吧。”阿碧笑着饮了口茶,想起那日阿九离开自己时说的话,心里倒是有了些数。
“阿九从何而来?”沉烟发问,阿九说她是从蜀山来,可眼下,曾经阿九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他去推敲。
“她说她是从蜀山来的。”阿碧师傅道,沉烟又想,那日房大人告诉自己阿九会那八卦连环掌,八卦连环掌是那长留山的绝学,蜀山弟子怎会偷学长留的武功?
“阿九可是武艺高强?”
“我见她一把小剑使得还不错。”阿碧见沉烟皱着眉头,久久不语,便执起茶壶,又给沉烟添了一盏茶。
“你的眼睛,是我的错,今后我不会再让人同你一样,受了委屈。”沉烟说的很缓慢,而阿碧的手一颤,然后道:
“阿九同我说过,您一直挂念着我,所以,我不怨您了。”言毕,沉烟一惊,这阿九怎回知自己同阿碧的事?后来沉烟没有再说,只是寒暄了几句,带着月伴离开了。沉烟立于云雾之上,良久,他问着一旁月伴
“你信这世上有转身之术吗?”
“小烟儿啊,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那日陆判递上来的生死薄,你也看到了。”月伴已经对自己的友人无语了,再这么下去,沉烟不变成神经病,他月伴也要变成神经病了!(╯‵□′)╯︵┻━┻
这夜狂风大作,骤雨而下,躺在小塌上的容九身着,起身打开了窗边的花窗,看着着窗外的光景,连忙不断的雨倾泻而下,好像给这九重天加了一重透明的薄帘。容九想起了沉烟院子前那三株他极喜欢的芍药还被摆置在外面,又看着这雨势,便批了那件豆绿色的打卦,执着小伞往雨里冲去。风如拔剑怒,雨如决河倾,大风好似故意同容九做对,将容九手里的油纸伞吹了去。容九奔着去追那被风吹走的伞,未果,只能淋着雨快速的奔跑。冰凉的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身上,齐肩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几丝发黏在了容九的脸上,好是狼狈。她使出吃女乃的力抱起一个花盆,然后放到屋檐之下。她知道,若明日沉烟看到这被风雨打落的芍药,心里一定会不开心。于是,她只好偷偷的在此地,搬运着那三株芍药,只求它们都能安好,不受风雨来袭。疲惫的而容九擦了擦脸上那一滴有一滴的雨水,抱起了最后一个花盆,转身,准备搬到屋檐之下。正当容九回首之际,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素手执伞,站在她的面前,用伞为容九挡去了冰冷的雨。雨依旧在下,风穿过容九的耳畔,这一秒,她同沉烟四目而视。一见沉烟,容九受了惊吓,小小的身子一颤,松了钳制,怀里的花盆往地上坠了下去。容九害怕的去拿小手接,而沉烟快速的抽出广袖中的大手,单手托起了那沉重的花盆。容九心里很紧张,雨打在身旁那两棵芭蕉上发出的脆响,她都能听的很清明。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七百年前,那日她骑着青牛同沉烟在桥上相遇。当时,她问沉烟喜不喜欢自己时的心情,和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
“雨下的如此之大,跑出来作甚?”沉烟问着,容九垂着头,贝齿咬唇,这搬花之事竟然被沉烟看了去,心里复杂的情愫滋生。犹记得她第一次去卧龙川边,瞧见微醺的沉烟人身龙尾,躺在卧龙川边酣睡,偷偷瞧他却被他发现了。眼下,若容九可以,她恨不得变成一只白鹿,跳进雨里,扬长而去。
“阿九看这雨,又想起仙君极爱这三株芍药,便来看看。”容九的声音很轻,因为淋了雨,身子着了凉,竟然打了一个喷嚏。而沉烟只是温柔一笑,道:
“回屋去吧,别着凉了。”容九接过了沉烟递过来的伞。而看着眼前的阿九,沉烟心里的问号变得越来越大。
“是。”容九恭敬的向沉烟行了一个小礼,径直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而沉烟依旧单手持那株芍药,立于廊中,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容九向前走,她很想转身,很再看沉烟一眼,只是,她不可以转身,若今日她转身,那么她心里那道好不容易被筑起的心墙便会慢慢崩塌。若今日她转身,那么那个被她圆了一遍又一遍的谎会被揭穿,若今日她转身,她又该如何去面对沉烟?她只是偷偷爱着沉烟,不敢再奢求一份。
几日后,仙界众仙欢聚一堂,商议着月末花灯会之事。带着黑眼圈的容九立于凌霄殿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上仙们,只是打了个哈欠。这炎热的天气里多生蚊虫,她昨夜执着蒲扇,同两只扰人的蚊子,斗智斗勇,直到天刚刚亮,才睡去。这时,见两个上仙往容九的方向走来。容九也没认真瞧,只听其中一位上仙道:
“听说那凝乾伞在人界现世了!而且三日后便要在人界被公开拍卖了。”一位仙君道。
“哎呀,我也听别人说了,据说啊,一个自称穆老板的人在那扬州大摆拍卖会,引得这六界各路仙妖人魔都纷纷赶过去。”另一位仙君道。
“真的吗,那上头可是有安排了?”
“天帝派了几位仙君幻化成人,往那扬州赶了。”
“若得来这凝乾伞,诛杀魔君简直事半功倍。”闻言,容九一惊,诛杀魔君!那她可得赶紧去幽溟告诉秦崇夜!!
幽溟这边,苍瑠月带着一副人皮面具,坐在幽溟的魔宫大殿之中。今日这百无聊赖的秦崇夜他们特地请来了一位歌妓,供他们消遣。只见那一个小妖精拨动着手中的三弦,另一个小妖精敛目吹起了曲笛,那位脸搽白粉,香粉敷面的歌妓身着华衣,立于众人眼前,随着曲调,用那婉转柔媚的唱腔笙歌一曲。秦崇夜只是翘着二郎腿,手里执着一杯茶盏,细细的品味这歌声。而仲曲和玉嫚在一旁玩骰子,两位表示,听歌这么高雅的事他们根本没有兴趣!(╯‵□′)╯︵┻━┻
“帮我做个事,可好?”秦崇夜看着坐在一旁的苍瑠月,而那歌妓结束一曲,便提着裙子,走到秦崇夜面前,妩媚一笑,身子往秦崇夜身上贴去。
“何事?”苍瑠月瞥了瞥身旁的秦崇夜,见他同那歌妓的样子,便撇过头去不想再看。
“三日后,有人在扬州拍卖凝乾伞,你想办法。”秦崇夜随手勾起了歌妓的
一缕黑发,随意玩弄,而歌妓只是咯咯的笑着,有恃无恐的坐上了秦崇夜的大腿。
“那我能得到什么?”
“是不是你哥哥死了,你就可以当上昆仑王了?”闻言,苍瑠月脸上扬起了一个狠戾的笑,果真这秦崇夜知人**的魔。
“待我把那凝乾伞取来。”苍瑠月说完这一句,便飞出了魔宫大殿。见瑠月飞走,一旁的仲曲睨了秦崇夜一眼扶,额道:
“你可以适可而止了,这六界上下可要被你玩坏了。”
“就小小的一把伞,便让这六界鸡飞狗跳,真是无趣。”言毕,只见秦崇夜左手一甩,撑开了一把十二骨的红伞,宛若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而那歌妓玉手抚上秦崇夜的脸,正想做些催情的动作时,秦崇夜笑脸盈盈,道:
“我只买了你的艺,没买你的身。”
“魔君大人,能服侍您,是奴家三生有幸。”歌妓道,**勾上秦崇夜的腿。
“玉嫚,麻烦你了。”秦崇夜说完,狠狠地将那歌妓往地上一摔,玉嫚只是撒开手里的骰子,然后烦躁的走到那歌妓和琴师面前,叉着腰道:
“唉,你们没事儿来这给那魔头唱毛线曲儿,还听了这么多重要的事。”玉嫚一说完,披散着的长发宛如藤蔓,袭上了那三人的脖子,然后勒紧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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