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紫陌的话,韩启璐微微点头,目光注意到苏紫陌时,柔和许多:“你有孕在身,莫再如此操劳,当心伤了朕的皇儿。♀“
苏紫陌敛下睫毛,低声道:“臣妾这几日尚好,只是皇长子尊贵无比,若出了什么差池,臣妾心中定不安稳,恐伤及月复中胎儿,倒不如尽己之力,护得皇长子周全,才能安心。”
“如此,倒是辛苦了你,惠竹堂的事物,你便是操心,也要顾及自身安危。”韩启璐拍拍苏紫陌的手,向外屋走去。
小昱真的哭声渐渐变小,哭红的双眼闭了起来,不知不觉沉入梦乡,杨瑾书小心翼翼地将小昱真放入小榻上,沉着脸随至外屋。
韩启璐坐在主座的,一脸阴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一排乳娘:“谁做的,现在伏罪,供出幕后主使,朕饶你不死。”
苏紫陌站在一旁,仔细盯着五个人的面孔,不放过一丝表情,但那五人都是匍匐在地,面色惶恐,浑身颤抖着,一时间难以察觉。
“没人承认?”韩启璐冷眼一瞥,道:“全部出去斩了!”
苏紫陌诧异地望向坐在中央浑身戾气的男子,皇上是在保护她们?时至今日,皇上对她越发宠爱,似乎是全心全意护佑着她,垂头瞥了自己小月复一眼,是因为孩子吗?皇上一向主张仁慈治国,从未如此暴戾,便是想要杀鸡吓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冤枉啊!”哭喊声此起彼伏,几个乳娘砰砰砰磕着头,吓得泪流满面。
“冤枉!让皇长子陷入如此危险,又不能说出是谁做的,你们不死,朕何以安心?”
韩启璐一句话,让几个乳娘颤栗不止,中间的女人终于坚持不住,哭喊道:“皇上,今日奴婢根本没有接触过皇长子,皇长子之事与奴婢无关啊!奴婢忠心日月可鉴,望皇上明察!”
“没有?”韩启璐冷冷问道。♀
“没有!奴婢几日绝对没有靠近皇长子半步啊!”那中间的女子哭喊的更加厉害,旁边的一个也随着道:“奴婢今日也没有接触过皇长子,还望皇上明察,饶过奴婢!奴婢冤枉!”
其余三人也跟着道:“求皇上明察!奴婢冤枉!”
杨瑾书狠狠扫了几人一眼:“你们冤枉?皇长子如此小却受这般痛苦,何尝不冤枉!”
“你们二人说没有接触过皇长子?”苏紫陌走上前来,蹲在那二人面前,细细盯着两人的脸庞,明显看到第二个说没有接触过皇长子的女人,眼神有些闪烁。但苏紫陌记得,之前见她们之时,她却表现地没有丝毫问题,是因为此事是她做的,她才会有这般心虚的目光,还是她这目光,紧紧是争对她苏紫陌?
“奴婢没有!苏荣华,今日给皇长子哺乳的是她们三个!奴婢冤枉啊!”两人哭喊着,又慌忙磕头。
“那你们可曾一同用膳?”苏紫陌看向另外几个人,余光却是锁定了那二人。
杨瑾书听到苏紫陌这问话也立刻反应过来,无论如何,这几个人都十分可疑!她现在谁也不相信!
“奴婢们都是一同用膳的!若奴婢们用了巴豆,此时也该不停出恭,皇上明察,奴婢们都是冤枉的!”左边第一个乳娘面上含泪,啼哭道。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要害皇长子!饶命啊!”那二人也不停求饶。
韩启璐斥道:“闭嘴!你等贱婢命如蒲草,身子却十分健壮!又岂是朕如此稚女敕的皇儿能比的?等你们有反应了!朕的皇儿便要命归西天!”
“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皇长子已经安稳睡下,并无大碍,这几个奴婢嘴硬,自是有方子好好拷打!交给甚刑司便是。”苏紫陌说着,走向桌边,在桌上扫了一圈,却发现因为奴才们都在忙碌,并未给皇上备下茶水。
而跪在地上的人中,一双眼睛却是偷偷瞄向走到桌边的苏紫陌,垂着头,刘海遮掩着她探出的目光,手心越来越湿。
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紫陌抬头扫了几人一眼,却没发现什么,端起自己的茶盏,缓缓走到皇上身侧:“皇上,先喝点茶润润喉。”
听到这话,那偷偷看着苏紫陌的人身子一僵,刘海下的目光不停挣扎,眼见皇上接过了茶,立即道:“皇上,奴婢今早看到何氏偷偷模模与人接触过!”
韩启璐接过茶杯的手顿了顿,看向面前这个身着茶色对襟小褙,额前留着刘海的女人,皱起眉道:“为何不早说?”
女人显得有些慌张,无措道:“奴婢,奴婢才想起来,今日早上出恭时,看见何氏在屋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然后便偷偷溜出惠竹堂。”
杨瑾书目光如刀般射向左侧第一个女子,这几个乳娘的名字她都认识,也一一说过话,没想到会是她:“何氏!”
“秦氏!你休要胡说!”左边的女子立即慌乱抬头,狠狠瞪着那续着刘海的女人,又忙忙看向杨瑾书:“贵嫔主子!奴婢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更没有过害皇长子的心思!奴婢对天发誓!那秦氏分明是在栽赃嫁祸!”
“是谁,皇上定会查地一清二楚!”苏紫陌扫了说话之人一眼,那人立即垂下头,浑身颤抖起来。见她那般,苏紫陌目光转向其它几人:“可还有人看到?”
“奴,奴婢也看到了。”在何氏与秦氏中央的女子,眼神转悠着,小声说道。
“将你看到的说出来!”韩启璐茶未入口,又放置在了一旁。
苏紫陌瞟到那续着刘海的秦氏似乎松了口气,只觉奇怪,再看去,她又什么神色都没了,垂着头不再言语。
“奴婢看到,看到何氏偷偷模模地出去过一趟,那会儿奴婢赶着给皇长子喂女乃,便也没多想,现在回想,何氏脸上分明带着些慌张。”女子小声说着,却又被那何氏打断。
“你胡说!我没有!皇上!奴婢没有!奴婢是出去过,那是因为内务府给奴婢说家里来了信,奴婢这便去将那信拿过来!”
何氏说完,苏紫陌却见附和秦氏之语的女人肩膀瑟缩了下,眼睛惊恐的转了转,瞟了秦氏一眼,又故作镇定地道:“你鬼鬼祟祟,保不定是借着送信的工夫做了逼得事!”
苏紫陌眼睛一直盯着秦氏,只见她眼睛时不时看向皇上,不知想说什么,形色僵硬,却不似旁的女子们一般慌张。
看着那何氏的样子,苏紫陌感觉,那下巴豆之人,不似是何氏,这附和秦氏的女子,怕是因为皇上之前一句谁都不承认便都拖出去斩了的话吓到,所以干脆顺着秦氏所说,做个假证,只要有人扛了罪,便无她大碍。
“传内务府的人过来!”
韩启璐一声令下,何氏似乎没有那么慌乱了,瑟瑟发抖的反而是中央那个女子,而秦氏的目光还是时不时落在皇上身边。
感觉喉咙有些干渴,韩启璐拿起茶盏,正要饮下,又听那秦氏一声高呼。
“皇上!”
拧起眉,韩启璐冷冷看向秦氏,苏紫陌也心生奇怪,这秦氏举动太过蹊跷,她究竟有何话要说?
众人目光集聚她身上,秦氏却又白了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你真能将那罪人指出,皇上必会论功行赏。”看她那模样,杨瑾书心中焦急起来,不由说道。
“何,何氏,并不识字。”秦氏突然眸中一亮,抬头道。
何氏听后咬牙切齿道:“我是不识字,可是内务府的夏公公识字,常常帮许多宫女太监们读信笺!秦氏,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陷害我?”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道秦氏身上,任谁都能看出,这秦氏实在不对劲。
见众人都盯着她,秦氏额头冒出细汗:“我,我,自是因为你做了那么恶毒的事情,要将你揭发。”
苏紫陌黛眉微蹙,淡淡问道:“你可有亲自看到她下毒?或者看到什么证据?”
秦氏脸色又白三分,迟迟道:“没。”
“秦氏,你莫不是真在栽赃何氏?”
苏紫陌轻声一句,秦氏顿时浑身打了个颤儿,看都不敢看苏紫陌一眼,急忙道:“没,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看皇长子那么小,受这等罪过……”
“如此最好。”苏紫陌说完,缓缓走回韩启璐身边,正见萦回端着茶走进,再看向皇上,正拿起那一盏茶要饮,看着皇上的薄唇,苏紫陌难得的脸红了下。
可就在此时,秦氏再次惊呼出声。
“皇上!”
苏紫陌看向秦氏,而秦氏正正正看着皇上,苏紫陌拧起眉,不,秦氏看得不是皇上,而是……
想到这里,苏紫陌急忙走上前去,按住皇上端着茶盏的手:“皇上且慢。”
韩启璐看看秦氏,再看看苏紫陌,目光,也停在了自己手中的茶盏上,最后,冰冷的目光扫向秦氏。
秦氏的面色已经铁青:“茶里有毒!”
一声音落,秦氏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瘫软下来,垂下的双眸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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