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了,人已经走远了,起来吧。♀”
“扶我一把。”我腿软。
“你怎么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琼姬扭着腰肢,将木子扶上楼。木子坐在桌旁,仰头喝光了一大杯水,才怔怔道:“刚刚我去问那个算命先生,雪卿的随从在问什么。他告诉我,随从在向他打听,慕紫现在何处。”
瑶姬‘噗嗤’一笑,“白帝本人精通五行八卦,还需要问旁人?”
木子叹了口气,“我在逃许久,想是他病急乱投医。”
“照理说不会如此啊。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
“我确实修改过。”
“按照他的手段,不会找不到你真实的生辰八字。”
“我也不知道。”木子摇摇头,无心在这件事上深究。她只觉心中正窝火。想自己急赶慢赶,五天便走完之前花了九天才走完的路,可最终还是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你怎的如此害怕?这可不像你。”
“你没见识过白帝的手腕,不知者无畏。”木子摆摆手,深呼了一口气,“当初有一户领主收留过我,结果全家被他挂在城门上,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琼姬点了点头,“是有点冷血。”
“何止冷血?他简直是恶魔。后来他们还是没找到我,于是整个城市遭到血洗,到如今都是座死城。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邺城,否则你们都难逃一劫。”
琼姬若有所思,“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当时躲在哪?”
“我杀了他的侍从,正大光明加入他的骑兵队。♀在他的骑兵队里担任统司。”木子面无表情,一脸的风轻云淡。而琼姬已经变成了这样→(⊙o⊙)
“白帝竟会出动骑兵队去拿你,你可真有面子,”琼姬疑惑,“你究竟犯了什么事?”
“我杀了他的手下,”木子举起三根手指,“三百刀,凌迟处死,一刀都不落。而当时,我还没有及笄。”
琼姬打了个寒颤,强作镇定,“就因为这个?”
“也不全然因为这个。白帝那么忙,哪会管一个小小的杀人凶手?”
“那怎么会……”
木子叹了口气,“我运气不好,碰上司命星君为三界卜卦。卦象上显示千年后会有魔君临世。届时三界将会不保,白帝更会因此殒命。而那个魔君,好巧不巧,命里带了一个‘紫’字。”
“而我出生时,我的额心便有一枚紫色的胎记。虽然后来有做遮掩,但知晓此事的也有不少,自然瞒不过他白帝。于是他认定我小小年纪,嗜血尚武,将来必成大祸,于是下令将我处决。”
“我自然是逃掉了,且逃掉不止一次。”
“后来,他派出的追兵愈来愈多,但都无功而返。白帝恼羞成怒,亲自前来捉拿,于是我只得躲进神墓……”木子摊手,“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琼姬眉目一软,只觉心疼难挡,“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
“能将这些年的苦楚都说出来,倒也不失为一种发泄。♀”木子淡淡一笑,丝丝阴郁在的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是万年不动的冰山脸,让人看不出喜怒。
往事历历在目,就如梦魇一般无时无刻不在纠缠,而故事她只说了一半。比如她杀的人并非只是白帝的手下,而是极有可能继承白帝之位的上古神君般杳氏。那人,也是她的父亲。彼时,她也并不叫慕紫。她复姓般杳,名沉舟。杀父弑母的罪名让她名噪一时,久负骂名。而这另一半,她实在无法启齿。而且,无论对方是谁,说话留三分是她的原则。
见气氛有些沉重,琼姬婉转一笑,为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这次去沱阳可有发现?”
木子摇摇头,“殷郁离已经死了。”
“是吗……”琼姬显然并不惊讶,“辛苦你了。”
“不过,我将他的魂魄带回来了。”
琼姬霍然抬头,眼中是止不住的惊喜,“真的?在哪?快给我看看。”木子拿出灵泉匕,递给琼姬。可无论琼姬怎么敲,玉梨子都没有半分反应。
木子接过匕首四下打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好像睡着了。”
“你真顽皮。”琼姬神色一黯,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郁离子应当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没有骗你,郁离子尚在……”木子说到一半,琼姬便打断她:“如今就算没有郁离子相助,我也有旁的法子助你进月摇山。”
木子一怔,“什么法子?”
“我打听到白帝一行要沿着墓川过鬼域魔窟,就行进路线来说,最后的目标跟你一样。”
“月摇山脉?”
琼姬点头。
“你一早便知他是白帝?”
“一开始不确定,听你说起算命之事才肯定。此次白帝只带了一个名为夜九的侍童。他在佣兵联盟发布了悬赏令,招募雇佣兵沿途保护。看样子是要伪装成过往商队,想必是为了避过鬼君的眼线。”
“你不会是想要我……”
琼姬点头,“种种迹象表明,白帝的功力应当尚未恢复。你跟他们一起走,最为安全。”
“不行,”木子断然拒绝道,“当初为了躲避他的追杀已经用过这招,他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况且,那次白帝不在军营,而这次伪装成雇佣兵,终日与他贴身而行,我没有把握。”
“当时你就有十分把握不被发现?兵行险招,出奇才能制胜。统司尚且难不倒你,何况是个江湖游侠?”琼姬拿来一袭白衣让木子换上,又扔给她一块小巧的精铁木牌,其上刻着银晃晃的三个大字:白秋寒。
木子不明就里,“这是?”
“白秋寒,出了名的孤胆剑客,孑然一身。凭他秉性正直,年少有为,在江湖中的风评素来极好。除此之外,他也是一名雇佣兵。”
“你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木子显然不相信琼姬的羽翼会有什么好鸟……
琼姬摇头,“与你不同。他是正式佣兵组织的成员,所有的资料皆有迹可查。你扮成他,可保万无一失。”
木子听了暗自心动,“你偷了他的名牌?”
“非也。我是明抢。”
“你把他杀了?”
琼姬摇了摇手指头,“他揭了悬赏帖要我的项上人头,结果你懂的。我便顺理成章,让他在我这挂几天牌,接接客。”
噗!木子差点把酒水喷在她脸上,“那你还不如杀了他。”木子翻了个白眼,指着桌上的白衣,“我一定要穿白色吗?”白衣容易染血,她从来不穿。
“白秋寒白衣飘飘的形象已经传遍江湖,你觉得呢?”
“好吧。”木子放弃抵抗,起身去屏风后换上了那身白衣。
白色素显优雅,她整个人的气场便为之一改,翩然多了几分儒侠风范。木子很惊艳,琼姬很满意。
“你还是适合白色。”
“是吗。”木子一脸悻悻。白色,是她离开那个家之后就再未碰过的颜色。她总觉得自己满手血污,配不上这般素净。
“不要成天要么黑的要么红的,看上去就一脸晦气。”琼姬走到木子身边,细细打量,“身为女子却连耳洞都没有,你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女扮男装么?”
木子笑了笑,“我素来只与男人争锋,女儿家的玩意,我没兴趣。”
木子一句话便绝了琼姬想改造她的想法。琼姬只能就此打住,愣了半晌才怔怔道:“考虑考虑,到我这挂牌可比雇佣兵赚得多。”
木子不加思索,回了她两个字,“啊呸。”
“女儿家终日喊打喊杀终究不是办法,你总该有个体面的活计。”
“挂牌是体面的活计?何况,你不也终日喊打喊杀?”
“哪有,人家只是个很单纯的老/鸨而已。”琼姬捏起一束头发,故作娇羞。
“那请问单纯的老/鸨,你能不能告诉我,月摇山脉里究竟有什么宝物,你志在必得?”
琼姬眼中星波流转,透出一丝笑意,双唇张合说了两个字。
“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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